第5章 他很像又不像

楚驚鴻氣勢洶洶的沖着他走了過去,玉露也察覺公主神色不對,摸了摸手碗上的手钏,似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那男子似是察覺到了來人,一擡眼,卻叫楚驚鴻吃了一驚。

他面色蒼白,雙唇幾乎沒有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十分難看,像是大病許久。

他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藥味,還有跟那天那個男人身上相符的味道,這個味道很迷,像是一個感覺卻又不是一個感覺。

一旁的老王爺急忙起身道:“公主殿下,這是微臣的愛侄兒,名喚郭俊郎,前幾日剛被攝政王封了郡王,這些年,一直在攝政王府養病的,這是他第一次出來赴宴,還不懂禮數。”

說完,老王爺拽了拽他的衣袖,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對着楚驚鴻行禮。

可這禮數,卻并非宮中的禮數,拱手那瞬,倒像是江湖之人。

如今這攝政王權力沖天,想給誰封王楚驚河也不敢多言。

這樣的一個男子,平白當了郡王。不用想也知道,他定然就是傳聞中被攝政王豢養的男子,他其實也可以不必來的。

見公主盯着他,他也打量着這位公主,頗有幾分探究的意味。

楚驚鴻握緊了拳頭,語氣低沉,“你用的是何香?”

他眸色波瀾不驚,淡淡回道:“是微臣自己調的香,以龍涎香做主要原料,混合花草粉末,本不登大雅之堂。若是公主喜歡,微臣着人給您送些來。”

他說話的聲音氣若游絲,好似全身上下都懸着這一口氣,下一秒就要身上的味道雖然相像,卻大有不同。

他這樣虛弱的人,總不會是那一日的人。

“你這個香料,還有什麽人用過?”楚驚鴻言辭帶了一絲犀利,語氣中,帶了一絲殺意。

這一點,旁人感覺不到,可是常年在刀口上飲血的郭俊郎卻是十分清楚。

他心下微驚,神色卻未見絲毫變化,“回公主的話,微臣這香流傳略廣,攝政王府上也都是這個味道。”

楚驚鴻深吸了一口氣,垂首把弄着酒杯許久,也不說話,讓人不辨喜怒。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得到了這樣的答案之後,她似是沒了周旋的興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大殿。

她快步走到了禦花園中,許是酒水灌得多了,身子不大舒服。

她的酒量是極好的,如今傷口未愈,加上喝酒的時候心情不佳,很容易醉。

玉露擔憂的看着楚驚鴻,輕聲道:“公主,您沒事吧?”

楚驚鴻搖了搖頭,半響才道:“你确定,咱們大楚都城內所有的外姓王爺都來了嗎?”

玉露點了點頭。

都不是,居然都不是!!難道這只是個夢而已,根本就沒有這麽個男人,是百裏名揚故意騙她?

不,百裏名揚不像是撒謊,而且那一日的感覺那麽清晰,分明就在提醒着她這不是一場夢。

又或者剛剛那個男人是刻意那麽說,怕日後東窗事發故意誘導她?

可是楚驚鴻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她當時尚在昏迷狀态,那個男人語氣中帶着王者之風,不像是裝出來的。

大楚國域遼闊,別國的王爺自是不可能。而封地上的那些王爺,又和都城相距甚遠,且她最近也沒聽說哪個王爺入皇城了。

難不成,重活一次,她還是找不到孩子的爹嗎?

玉露在一旁忍不住開口問道:“公主,奴婢鬥膽問一句,您為何非要查咱們都城內的外姓王爺,難道和您遇刺的事情有關嗎?”

楚驚鴻嘆了口氣,道:“無關,那一日·刺殺我的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玉露一驚,“是誰?”

楚驚鴻苦笑了一聲,淡淡道:“你派人去大殿通禀一聲,就說本宮醉了,今夜主角本就不是本宮,先行回府吧。”

見到楚驚鴻這個表情,又想起了公主前些日子的吩咐,玉露這才低聲在楚驚鴻的耳邊道:“公主,難不成是驸馬?”

楚驚鴻眼睑下垂,倒是沒有否認,“你也這樣覺得?”

玉露點了點頭,小聲道:“從前奴婢眼瞧着驸馬對公主便沒有付出全部的真心,奈何公主卻是着魔了一樣似得喜歡他。加上他為人僞善,城府很深。他看向奴婢的眼神,總是十分危險。還有,他刻意接近玉湖,也不知道安得什麽心。”

玉露說到這裏還小心的看了楚驚鴻一眼,随後低頭道:“公主,奴婢是不是話太多了?”

玉露在公主府十分受寵,平日裏也只有她敢頂撞公主。可是她再任性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奴才,尤其是關于驸馬的事情,她是不能亂說話的。

楚驚鴻搖了搖頭,半倚在馬車的坐榻上,“說下去,本宮不會怪你。”

玉露這才大膽開口:“還有那一日,公主遇刺平安歸來,驸馬卻像是有些不大高興的樣子,奴婢總感覺,他像是不喜歡公主回來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錯覺。”

楚驚鴻從前深愛着百裏名揚,大婚之後,他以百裏夫人新喪為由,不肯跟她圓房,她卻從未在意,反而是覺得百裏名揚孝順。

期間,無論是玉露還是她的皇兄,都多番提醒她。可是她沉浸在對百裏名揚的深情裏,從來都不願意相信。

原來人總是這樣,不嘗到苦頭都不肯回頭。

而她這份倔強,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楚驚鴻握緊了玉露的手,“玉露,你自打十歲那年便入宮在我身邊伺候,我從未将你當做下人。所以接下來的話,你聽好了,驸馬就是那個想要害我的人,我如今已經看清了他的面目。你日後若是得知他任何的舉動和異樣,都可以回來禀報。”

“百裏家是世家大族,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如今手裏沒有證據,實在不能拿他如何。”

玉露眉心一擰,湊在楚驚鴻的耳邊道:“公主若是實在是恨,玉露不如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他,豈不省事?”

楚驚鴻搖頭道:“不可,我還要找出他背後的那些人,跟他有關聯的黨羽全部都要一網打盡,不急動他,我早晚會親自結果了他。”

楚驚鴻這一次重活一次,又何嘗不想直接弄死百裏名揚了事。

可是冷靜下來,她卻明白,凡事都不能沖動,百裏名揚既然要反就絕對不是一時三刻立馬就決定的事,定然已經蟄伏許久,而他的身後定然有着龐大的勢力支撐。

她這次歸來,不能單單只報自己的私仇,她還要為皇兄鋪路,她要拔除百裏家的所有黨羽,讓百裏名揚無路可退!

而這一次,她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兵權一直都在攝政王的手裏,而上輩子,恰好邊境叛亂,朝中無可用大将,攝政王帶兵出征,這才給了百裏名揚可乘之機。

楚驚鴻心裏清楚,楚驚河對攝政王的恨。

可是眼下,她們卻只能拉攏攝政王,前有狼後有虎,這般形勢,只能先借攝政王的手先行對抗亂臣賊子。

眼下楚驚鴻唯一的目标,不過是親人平安,到底能不能重新把持朝政,對她來說,都是後話了。

“明天,咱們去攝政王府,本宮要親自登門拜見。”楚驚鴻嘆息道。

攝政王秦天,先帝在世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侍衛,因為先帝出巡救了先帝一命,從此平步青雲。

楚驚鴻此前一直瞧他不起,總覺得攝政王不過是走了狗屎運,一個出身卑微的小子,若不是先帝厚待,他怎麽會有如今的成績?

況且他不知感恩,遲遲不肯還政,屬實過分。

而今,楚驚鴻依然瞧不上他,可也不得不親自上門求他。

為了大楚,為了皇兄,她做什麽都可以。

玉露一愣,小聲問道:“難道,公主您要找的人,竟是攝政王嗎?咱們都城內,所有的外姓王爺都已經悉數到場,除了這位攝政王。”

玉露的話,一時間讓楚驚鴻一個激靈,她猛然起身,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席間那個叫做俊郎的男子,說是一直在攝政王府養病,且他身上的香氣,跟那一日男子的香氣幾乎是沒什麽區別的。

而攝政王府一直以來用的,也是這個香料。

如今皇城內外的外姓王爺已經全部排查完畢,本來楚驚鴻已經打算從楚姓的幾個王爺下手了,卻偏偏叫玉露提醒,想起了那位久未謀面的攝政王。

可是他,明明好的男風,為何會?

“公主,您臉色很不好看,可是想到了什麽?”玉露一臉擔憂的問道。

楚驚鴻收斂了神色,暗暗提示自己不可能。

可是心裏卻是慌亂的很,她在害怕,她現在正是有求于攝政王的時候,若是那個男人真的是攝政王,她該如何面對這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

一路上,楚驚鴻的心情都不佳,玉露在一側也不敢多言。

回府之後,楚驚鴻卻是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人若是死了,便可以長眠,所以活着的時候,她更要保持清醒。

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攝政王,她都要闖一闖。

楚驚鴻閉上了眼睛,望着窗外昏暗的月光,心底更是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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