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百裏家內鬥
百裏若白的獨女, 名喚百裏寶珠,自她出生起,便被光環籠罩。這個名字, 更是百裏老大人親賜。
作為重孫子輩唯一的孩子, 她是百裏家的掌上明珠,更是全家人手心裏的寶。
尤記得三年前, 楚驚鴻剛剛嫁入百裏家。
百裏若白的夫人,讓百裏寶珠喊楚驚鴻一聲小嬸嬸。
百裏寶珠執拗的轉過頭, 年紀雖小, 戾氣卻是很重, “她這種女人,豈能配得上我小叔?”
當時百裏名揚也只是輕輕拍了拍百裏寶珠的小腦袋,一臉的寵溺, “不許無禮,這可是名揚天下的驚鴻長公主,你日後是要叫一聲小嬸嬸的。”
百裏寶珠眼神倨傲的望了楚驚鴻一眼,“可是太爺爺說了, 嫁入我們百裏家,便是百裏家的媳婦了,可不論什麽公主不公主的。”
那個時候的楚驚鴻, 對百裏老大人尤為尊重,自然不忍與一個孩子計較。
可是小孩子,平白無故的,是不會說這些話的。
雖說只是一個孩子, 她和百裏家的恩怨不該牽連到她。
可是百裏家謀反,将楚姓皇族屠殺殆盡。就連楚驚夜剛過門的媳婦,亦是一屍兩命。
她今日可憐了旁人,到時候,可沒人可憐他們。
想到這裏,楚驚鴻垂眸冷笑,沖着輕靈郡主緩緩道:“這是自然,您是皇兄和驚鴻的表姑母,又是先帝親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該管教自家媳婦和後院,那可都是您自己說了算的,旁人,無權置喙。”
輕靈郡主笑了笑,頓時底氣十足,“我兒平白受了這麽多苦,這口氣,老身本就咽不下去。既然那百裏寶珠是他百裏家的掌上明珠,日後來了我們華府,那便要讓老身好好調教一番才是。”
牆倒衆人推,從前的百裏家不僅是世家大族,百裏名揚更是當朝驸馬。若是現如今,他還是驸馬的話,輕靈郡主膽子再大,也得給楚驚鴻一番薄面。
今日她來,一是要讓百裏寶珠坐實了罪臣之女,二來,更是要她以賤妾之身入府,打壓一下百裏家的氣焰。可百裏家畢竟是楚驚鴻從前的婆家,驚鴻長公主不發話,輕靈郡主這心裏始終沒底。
如今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輕靈郡主也是一臉的笑意,她方要轉身告辭,楚驚鴻卻恍若無意的開口:“寶珠那孩子,從小便嬌生慣養,對雞蛋過敏,對花粉也過敏。日後入了華府,表姑母可切記要好好照顧着。”
輕靈郡主聞言眼神一凜,随後輕笑道:“即是如此,老身便多謝公主殿下告知此事了。”
當天下午,聖旨即刻到達了百裏府。
側室之名,已經讓百裏若白倍覺羞辱,如今,更是欺人太甚。
百裏老大人百裏堅秉全程都是冷淡如波的表情,而百裏若白的夫人,卻是早已忍不住嚎啕大哭。
百裏寶珠更是呆愣的跪在那裏,一言不發。
百裏若白的夫人見狀,跪爬到了百裏堅秉的跟前,泣不成聲的開口:“爺爺,您向來是最疼愛寶珠的,您想想辦法,寶珠這一去,怕是後半輩子都要毀了啊。她向來是沒有吃過苦的,那輕靈郡主的脾氣,您不是不知曉啊。”
百裏若白也是面色慘白,上前緊緊的抓住了女兒的手,雖未落淚,可也是心如刀絞。
百裏堅秉眼神空洞,現下卻是并不在意這個重孫女的事情,他更加在意的,是百裏名揚。
那是他最聰明的孫子,是他所有的希望和寄托,可是如今,他人在他鄉,生死未蔔。
百裏若白的夫人婁問香見百裏老大人一點回應的意思也沒有,心下哭的更加傷心,幾欲昏厥。
百裏若白忙上前扶住了她,一臉怆然的勸慰道:“問香,爺爺要是有辦法,怎麽會不救寶珠。如今,我們全府上下被禁軍包圍,自身難保。”
婁問香神色複雜的望了百裏若白一眼,這就是她的丈夫。素日裏,他如何軟弱無能也就罷了,如今唯一的女兒落難,他都不能出頭說句話嘛?
婁問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起身一邊道:“說到底,咱們家跟華國候府素日無冤仇,若不是因為二弟,怎麽會把寶珠賠進去。既然爺爺沒有法子,孫媳便去找婁家幫忙。”
百裏若白的夫人,婁問香,前朝婁丞相的嫡長女,婁家如今已然退出朝局,在朝堂上并沒有多少話語權。
婁問香剛剛轉身走到門口,百裏堅秉便厲聲道:“給我回來。”
婁問香頓在那裏,一時間沒有回頭。
“見識短的婦人,如今百裏家落難,眼下的困境也只是暫時的,你去找婁丞相有什麽用,難道他還能讓聖上收回成命嗎?”百裏堅秉狠狠敲着手中的拐杖,那拐杖是由漢白玉制成,落地之聲清脆哀鳴。
婁問香轉過身,早已哭花了整張臉,“難道,您要讓孫媳眼睜睜看着寶珠去華國候府受苦嗎?”
見百裏堅秉不說話,婁問香更是揚聲道:“若非二弟素日裏被您驕縱壞了,怎麽會犯下如此大錯。他犯的錯,就該寶珠承擔嗎?”
婁問香許是糊塗了,當着百裏堅秉的面,已經是二度表達自己的不滿。
百裏若白聞言,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而百裏堅秉,緩緩起身,慢悠悠的走到了婁問香的身邊,面無表情,他慢慢擡手,啪的一聲,這巴掌便生生落在婁問香的臉上。
老頭子下手不輕,打的婁問香眼冒金星,就連哭聲都戛然而止,一時間,她竟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名揚是老夫的驕傲,更是老夫所有的希望。老夫不許你們任何人,說他的不是,當然,也包括你們。”
老爺子說完,看也未看他們一家三口,轉身離開。
而百裏若白緊抓着婁問香的手,輕聲道:“問香…我…”
婁問香眼神空洞,一時間沒了所有的力氣,她輕呵了一聲,轉頭嘲諷的看向了百裏若白,“明明都是百裏家的孫子,你連百裏名揚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婁問香的話,深深的刺激了百裏若白。
他眼神微眯,抓在婁問香肩膀上的手下意識的用力,“我會想辦法證明給你看,我比百裏名揚強了太多。”
說完,百裏若白一把甩開婁問香,一轉身,已是不見了蹤影。
而此時,長公主府。
楚驚鴻臉色微白,卻還是同玉露瓊漿在內廳商量如何盡快恢複天信營。
瓊漿倒是做了許多功課,包括新據點的圖紙,還有人員的調配。
楚驚鴻盯着瓊漿的圖紙,手指輕敲桌子,半響才開口道:“重新畫一份過來,天信營這一次,準備深入齊國與我大楚的邊境地帶,做好準時接應咱們在齊國內線的準備。”
瓊漿臉色微變,語調也不由得拔高了一個度,“公主為何要把天信營設在邊境?難道公主要對付那北門一璇不成?”
瓊漿心裏下意識的感覺,公主此舉,是出于對北門一璇的嫉妒。
玉露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開口:“這不是你該問的。”
楚驚鴻也淡淡的輕瞥了瓊漿一眼,見他眉心輕挑,似乎不太認同她的命令。
瓊漿最近這段日子,似乎很不對勁。楚驚鴻早有發覺,可是念及他素日裏辛苦,便也沒有多言。
楚驚鴻眉心深蹙,語氣平淡,“若你不行,本宮自會派其他人去做。”
瓊漿一驚,他知道,雖然公主言語間并未責怪,可是能說出這話,便證明她已經不悅了。
瓊漿下意識的垂首行禮,“屬下知錯,屬下能夠勝任。”
楚驚鴻淡淡的“恩”了一聲,随後道:“說起來,也怪本宮考慮不周,你也是太累了的緣故。如此,便讓無天同你一路吧,也能替你分擔一些。”
無法和無天皆是攝政王的人,無法這些日子受寵,瓊漿看在眼裏已然不悅了。如今,公主竟然也将如此重任,交給無天。
這是不是說明,公主已經将攝政王當成了自己人?
想到這裏,瓊漿臉色一變,立馬反駁,“公主,瓊漿一人能夠完成任務,不需要他人幫忙。”
楚驚鴻面色一凜,直直的望向瓊漿,“你是在質疑本宮的決定?”
玉露心下微驚,公主對他們二人向來柔和,現下……
玉露這幾天幾乎都在躲着瓊漿,也不願意跟他說話,甚至是一個眼神,都吝啬給他。
可是她再生氣,也不能任由瓊漿這樣錯下去。
玉露上前拽了拽瓊漿的衣袖,低聲提醒:“別忘了你的身份。”
瓊漿眉頭微皺,終究是妥協了,“屬下不敢。”
楚驚鴻放下了手中的圖紙,面色冷凝,“你下去吧,心浮氣躁,不能成大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再有下次,本宮決不輕饒。”
瓊漿擡眸,看了一眼那個秀雅脫俗高高在上的女人,心情複雜萬分。
終究,他還是不甘的退了下去。
玉露見他離開,忙替他解釋,“公主,許是瓊漿這些日子太累了,他不是有意忤逆公主的。他腦子不靈光,許是沒看出您想讓攝政王幫忙擴張天信營的勢力。”
楚驚鴻面色微有不悅,“腦子不靈光不要緊,不聽話,便是大忌。”
玉露一驚,忙道:“瓊漿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公主便原諒他這一回吧。”
楚驚鴻笑着看向了玉露,“是啊,正是因為顧及這一點,本宮才沒有責怪他。倒是你,這麽多年,還沒有放下他。”
玉露臉色一紅,垂首低聲道:“公主就會打趣奴婢,奴婢去給公主拿梅子湯來。”
玉露起身,忙逃離了內廳,楚驚鴻笑了笑,盯着玉露的背影一臉的寵溺。
然而這笑容還不過片刻兒,脖子上便抵住了一把寒涼的銳器。
“別出聲,否則我要了你和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