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各自的使命
左明啓的房子不過是個一室一廳的小戶型,把卧室讓出去之後他就只能去小書房裏待着,他開着電腦,桌面上是此次開發區的競标方案,又想到之前在會議室不知生死的會議資料,幸好他習慣備份傳了一份到自己的郵箱裏,不然他們團隊之前的努力又都白費了。他的思想卻完全沒在這上面。
希望會議室的損失領導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那可真是說出來也沒人相信的原因。
左明啓有一個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小時候的一次高燒,讓他從此可以看到許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以前在老家,時不時會見到一些已經過世的老人,當他把這個現象告訴爺爺後,爸媽便帶着連夜搬離了那裏。
在他們那裏,能夠看到那些東西,并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幸好他見到的都不是什麽面目可憎的玩意兒,所以還沒有多少的驚懼感。而且那時候他的年齡實在太小,根本就沒有人鬼的概念。再後來,遍尋高人也治不好他的“病”,家裏人無奈就在城裏買了房。
城市發展迅速,當然,生死之事也是常見。可是奇怪的是,他卻很少再能見到那些東西。爺爺告訴他,只有人死之後有所遺憾才會短暫逗留,而城市中的人,大多數連自己為什麽活着都不清楚,又怎麽會有遺憾。久而久之,他連自己的這個能力都快忘記了。
直至遇到黎微。
左明啓知道,他昨晚所見并非是鬼怪,而是活生生的人,這也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他以為自己不過是個恰好能見到死人魂魄的人而已。
黎微醒來的時候,左明啓趴在電腦前睡得正酣。她在書房裏轉悠了一圈,從書架裏随手抽出一本書來,看了兩眼又放下,轉而看向左明啓。
粗看來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或許比起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種多了些睿智和儒雅以及還算過得去的外表。不過讓黎微感興趣的顯然不是這些,而是萦繞在他周身的瑩白色光芒,這種光芒她以前從未見過,而在家族的古書中記載,周身有這種光芒的人,是有着特殊能力并且內心絕對純淨的人。
當然,更大的作用是,邪惡者在他身邊将會無所遁形,相反的,心懷善意的則能因為他而更好的隐藏自己的氣息。不過這個作用,在以前的社會是極為有用的,在現在這個世界,則如同雞肋。黎微也只是偶然在書中見過,并不能确定左明啓身上的光芒就是它。經過昨晚的小小嘗試,暗域的爪牙倒是真的沒能追蹤到自己的氣息。
她被暗域暗算受了重傷暫時回不了家族,既然遇到了這個可以隐藏自己氣息的人,自然是不會傻到輕易離開。
黎微正想着,左明啓就醒了過來。他伸了個懶腰,看見黎微正站在他面前冷不防吓了一大跳:“你這女人,怎麽進房都不敲門的?”
黎微哪管他的抗議,一邊繼續打量着屋內的設施,一邊随口問:“你一個人住在這裏?”
左明啓還記着昨晚被她提着跳樓的情形,沒好氣道:“如果你能趕緊離開我家,我就還是一個人。”
“那真是抱歉,暫時還要打攪一陣子呢。”黎微滿不在意的說,“你放心,我不會白住的,房租水電我都會負擔一部分,你盡管算我頭上。”
“要你住這裏也可以。”反正知道拒絕的效果也不會太大,左明啓幹脆做起了買賣,“你先跟我解釋昨晚發生的事,我就允許你住在這裏。”
“可以。”黎微答應得爽快,然後不知從哪兒拿出張黃符,一掌貼在左明啓的額頭上,“這是箴言符,今日我所言之事,若你透露給第三人知曉,便會腸穿肚爛而死。”
左明啓一摸額頭,那張黃符已經消失,他瞪着黎微,不可置信地說:“你不會把它拍進我腦袋裏了吧?你這女人可真惡毒。”
黎微朝他翻了個白眼,知道他是故意賣傻也不揭穿,自顧自開始說起來。
她來自一個神秘的家族,該家族的存在就是為了維持國家的安寧,簡單來說,就是維護靈界的安寧。在普通人所不知道的領域裏,存在着另一種制約與鬥争——子桑家族與暗域的鬥争。
子桑家族就是黎微所在的家族,黎微的全名為子桑黎微。作為一個在衆多古老家族隕落後還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家族,子桑的歷史已然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了。同樣的,作為邪惡勢力的暗域,早就在同類者一個個消失的狀況下學會了明哲保身,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子桑家族與暗域互相制約着,雖為死對頭,百年來卻相安無事,碰撞甚少。
不過,雙方都各自監視着對方。
往往事實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
子桑家族為了族人不在安逸的生活了忘了自身的使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入世歷練,所謂歷練,也不過是抓抓幾個為數不多的惡靈。而此次入世的黎微不小心同幾個師兄弟們走散了,在收拾一個欲奪人肉身的惡靈時,發現了暗域的蹤跡,一路追查下來,竟發現了暗域蟄伏百年的背後陰謀。然而,在她準備向家族彙報的時候被暗域發現,她便一直被追殺到現在。好在她本就不是泛泛之輩,暗域的力量也沒往昔那樣恐怖,在追逃的過程中,好幾次都化險為夷,這次要不是左明啓,她恐怕已經被捉住不知生死了。
“所以,你硬要賴在我這裏是因為我身上的氣息可以成功掩蓋你的氣息?”左明啓見黎微點頭,故作遺憾地說,“唉,我還以為你是看上我的玉樹臨風、俊美不凡的外表了呢。”
“我要盡快找到其他幾個師兄弟,讓他們回去報信,不然等他們的計劃成功,後果不堪設想。”黎微壓根就不理會左明啓的調笑話,話一說完就走出了書房,臨走前還不忘吩咐他,“你該去做早飯了。”
幾句玩笑之後,左明啓也恢複了往日的狀态。本來他就不是那種輕浮的個性,之前也不過是想着這樣能緩解一下氣氛,畢竟他能接受一個異能人士是一回事,思想上還是會有些過不去的地方,他還是需要時間來緩解。
飯桌上,左明啓認真思考了之後說:“按你所說,暗域這百年來的安分不過是個幌子,他們是在醞釀更加邪惡的力量以壯大實力,那你們家族呢?這百年來的和平是不是已經讓你們沒了昔日的威力,一旦暗域得逞,你們是不是就要退出歷史的舞臺?”
黎微瞟了左明啓一眼,那眼神中含着的殺氣差點讓他腿軟:“我們家族的存亡還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關心,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如果暗域的陰謀得逞,第一個遭受打擊的絕對是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我可以鬥膽請問他們的陰謀是什麽嗎?”坐以待斃可不是左明啓的作風,認真說來他現在不也正深陷其中嗎?
“抱歉,這個我不能告訴你。”黎微拒絕得很幹脆,“我只能說,錦繡市現在很危險。”
“錦繡市?”左明啓有些不相信,“這裏不過是個發展中的小城市,連二線都算不上,暗域怎麽會看上這裏?”
“哼,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是容易被忽略,也越容易藏身。”黎微冷冷地看着左明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套我的話,勸你最好不要耍這些小聰明,該告訴你的我自然會告訴你。”
被點破的左明啓絲毫沒有不好意思,他很自然地點點頭:“別說我冷血,之前你說到那些什麽陰謀什麽危險我都不怎麽在意,不過既然你提到了錦繡市,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我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況且我現在正在做一件建設錦繡市的大事,要是她出了什麽問題,那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不就打水漂了?”這話的潛臺詞就是,我現在正在做開發區的項目,要是出了什麽波折,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雖然關注的重點有些不對,倒也不算什麽歪理。
左明啓見黎微根本就沒有興趣聽自己的意見,就徑直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指着遠處的山頭說道:“看到那座塔沒有,那裏就将建成一個開發區,屆時整個錦繡市的經濟都會翻上至少一番。作為一個普通的守法愛國市民,我不希望自己的城市出什麽岔子。你那什麽拯救世界的理論我也聽不下去,那什麽暗域的陰謀我也不再追問。你既然利用我藏身,那也允許我提一個要求,在我們建設好這個城市之前,好歹讓它存活下去。”
左明啓一番大義凜然的話并沒有得到黎微的賞識,她只是看着那座塔,良久之後才問:“那座塔叫什麽名字?”
“雁落塔,因常常有數目繁多大雁落腳而聞名。”
“就是那裏。”黎微輕聲說,“閻羅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