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路的彼端,是不是你

你一定不知道,我曾多麽希望。

這條路的彼端,是你在等我。

——題記

蘇漠奔跑到那裏時,看見溫斯年還是站在那裏。不言不動的雕塑模樣,手中夾着的半根煙卻幾乎快要燒盡。他倚在奧迪車前,神情帶了點淡淡的蕭索,卻偏偏依舊是她最喜歡的那個模樣。只要微微蹙眉,就能挑動她心中最深的悸動。

蘇漠站在遠處看了他好久,看他終于被煙火燙的回過神來。然後再自然不過的随手碾滅香煙,他終于還是看見了她。隔着一條不算寬廣的馬路,卻仿佛又隔着萬水千山。

溫斯年的唇慢慢抿緊,怔怔看了她好一會。然後終于挑唇微笑,他向她招手:

“傻丫頭,愣在那裏幹什麽,過來啊!”只這一句,毫無芥蒂。就仿佛他們還是那對年少時只有彼此的少年男女,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這些年的紛紛擾擾。

蘇漠壓制住心裏翻騰的酸澀感,大步的跑到他的身邊。看他便慢慢伸出手,揉亂她的長發。然後說出太過不合時宜的話來:

“怎麽又回來了,沒和你的小男朋友去吃芝麻糊。”

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葉子謙。見他滿臉調侃,便趕緊搖頭否認:

“那不是我男朋友。”

“哦。”溫斯年只是淡淡點頭,也不糾結這個話題,只是道:

“怎麽突然回來了,有東西忘帶了嗎?”

蘇漠卻只是用力的看着他,孤注一擲的神色讓他下意識的察覺到危險,正想跳過這個話題時,卻聽見她的聲音,那麽固執的想求一個答案:

“斯年哥,你能告訴我你在等誰嗎?”

“我……”溫斯年似乎被這個問題為難住了,臉上的神色頓時有些尴尬,好半天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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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小夏。不過好像和她錯過了。”擡腕看了看表,他笑的牽強又難看: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阿漠,要不要我送你?”

女生卻久久沒有回答,她只是用力而固執的盯着他。烏黑的雙眸像是兩個盛滿流光的玻璃珠。清澈,透亮,卻讓他的狼狽無所遁形。

幾乎是驚慌失措的避開她的目光,他還在笑,卻到底只是一種敷衍:

“不要我送麽,那我先走了。”說着,他轉身就想鑽進車裏,仿佛那個狹小的空間能給他最大的安全感,讓他再也不用害怕。可衣角卻被女生抓住。

蘇漠沒有看他,只有那淺淡的聲音一點一點傳進耳膜,透骨冰涼:

“溫斯年,你究竟還要躲多久?”

他突然就發現印象裏那個一直沒有長大的小公主其實已經在他未知的時光裏漸漸成熟,褪去稚氣任性,她其實一直都是聰慧過人的女子。

所以他從來就不該妄想,可以瞞她一輩子。

他靜靜閉上眼睛,好多話語要脫口而出。但那片血色終究将他束縛。

有些劫難,他一人承擔就好。何苦要說出來,讓她也傷心為難。

他怔怔想着,覺得喉頭酸澀。片刻又嘲笑自己實在矯情。

蘇漠卻依舊固執的想求一個答案,而他必須得給。所以最終他還是開口,語調殘忍而冷清:

“我從來就沒有躲過什麽。阿漠,我早就說的很清楚。你是我妹妹,我也從來都是把你當妹妹。有哪個哥哥需要躲着自己的妹妹!?”

他的話冷靜清晰,毫不留情。什麽意思再明顯不過。可卻并非一舉擊倒固執的蘇漠,她依舊還是看着她,眼底的流光讓人辯不分明:

“可是溫斯年,有誰會把妹妹的照片放在錢夾裏?有誰會養條寵物還用妹妹的名字?有誰會在這些年裏拼命去收集一個妹妹的任何消息?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你有嚴重的戀妹情節,還是你其實喜歡這個所謂的妹妹!?”

最後一句聲音拔高,猶如丢了一個驚天炸雷,幾乎把溫斯年僅剩的一點點理智砸斷。

靜靜盯着她,他聽見自己竭力平靜的大口喘氣聲,卻還是掩飾不了他此刻的心慌:

“阿漠,你別忘了,我有未婚妻。”最後也只能用這句話來拒絕她。仿佛每次最後被逼到急處,就只有這麽一句冠冕堂皇的話語來告誡她,又或者告誡自己。

他有未婚妻了,他身上是背負着責任的。

所以不能逃,逃不了。

可是這次蘇漠卻再也不願吃這一套,她只是突然湊近他,用力的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然後花朵一般嬌嫩的唇便不管不顧一切的貼上他的。

他聽見她唇齒間發出的聲音,暧昧的溫暖,卻幾乎要灼傷他的心髒。她說:

“我不管那些,我只想聽你的心。”

說完以後她就用力閉上了眼睛,沒有人回答她的話語。甚至那個被她抱着的人身體也僵硬的一發不可收拾,她心中苦笑。雖然早知如此,卻還是想試試。

可到頭來,也不過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她怔怔想着,終于決定還是放開他吧。可下一秒,身體就被人用盡全力的擁緊。

那種仿佛想把她揉進骨頭裏的力氣,讓她有些慌張。而唇上也感覺到了迫人的壓力。溫斯年只是用力的抱緊她,拼命的壓緊她的唇,舔咬舐吻,粗暴而毫不留情。帶着濃濃的壓抑味道,卻不知道為什麽竟顯出些悲傷的味道。

隐約中,她聽見溫斯年的聲音,模糊的,在彼此唇齒間交纏:

“不行的,蘇漠,我們,不可能的……”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可她卻不敢掙開眼睛。臉頰上感覺到微涼的濕意。冰涼冰涼的,幾乎要涼到了她骨頭裏,可終究也只是無法救贖和解脫。

一如她此刻的悲傷,如影随形。

她終于還是推開了他,看着他熟悉的面目,悲傷的眉眼,卻是慘淡的笑了:

“溫斯年,給我個理由,為什麽不可能?”

“……”

“就算真的判了死刑,你也該給我個理由的不是嗎?”

“對不起。”

“別再用對不起敷衍我!你知道的,我想聽的從來不是這一句!”女生的淚終于掉了下來,從烏黑的眼珠滑落,跌落在地上,又仿佛跌落在他心裏。

溫斯年艱難的閉緊眼睛,緩緩呼氣。卻呼不出心頭那份苦悶,用力的咬着唇,他終于還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我從來都知道,可是阿漠,別再逼我。”

原來我這是在逼你麽?蘇漠緩緩的閉緊雙眼,唇角的那絲笑意卻如霧氣一般飄渺虛無:

“嗯。你說得對。我不該逼你的。”她緩緩說完這句話,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一地,可她的聲音那麽鎮定,一點也不配她此刻悲傷欲死的表情:

“你放心,我以後都不會逼你了。再見,溫斯年。”

如果我已成了你的負擔,那就還是再見吧。

再見,再見,再也不見。

那一次沒能徹徹底底,就讓這一次幹幹淨淨。真的,再也不見了吧。

她說完這句話,終究決絕轉身,說好了就不要再回首。

可身後的男子卻陡然爆發出哽咽一般的哭聲,那麽苦痛,幾乎要灼燒她的心髒。她突然就再也邁動不了腳步,只能怔怔的愣在那裏,像個傻瓜一般,多麽可笑。

身後的哽咽聲依舊不斷,折磨她幾欲發狂的神經。

可她不敢回頭,因為她害怕,回頭了就會看見他的眼淚。那樣太殘忍了,真的太殘忍了。

她緩緩閉緊眼,真的好想問一句。

溫斯年,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的模樣?

最後的最後,還是各自散去。

即便再不舍,再苦痛,我們還是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只是翌日去學校時,蘇漠就敏感的察覺到不對。一路上都有人在對她指指點點,當接觸到她的目光後,又默契的全部回避,簡直就像說好的一樣。

即便神經粗大如她,這一路走來,也覺得如芒刺在背。好不容易走到教室,卻看見白夏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的座位上,微挑眉目的樣子,高傲而淩厲。

蘇漠下意識的就開啓了全身戒備的狀态,但下一秒白夏已經起身,慢條斯理的走了過來,她對着她淑女萬分的笑,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你挺有本事的啊!在校門口就勾引我姐夫!怎麽着,吻的銷魂麽?”

“你別胡說!!”饒是蘇漠脾氣不錯,也被她這句話激的來了血性,瞪着雙眼,她半咬唇的模樣卻是倔強無比。

白夏的笑聲更冷,冷不防的出手,這次沒扇她耳光,而是直接一腳将她踢到在地上,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胡說!我說的可是大實話!!蘇漠你很有膽色啊!站在校門口就敢和溫斯年親上了!怎麽着,你們把我姐當什麽呢!”

“我……”

“別說你沒有!校門口這麽多人都看着呢!要不要和你對峙一下啊!!”白夏越說越有脾氣,忍不住又一腳踢了過去,這次是踢在女生的肚子上,頓時讓蘇漠疼得一個激靈。

她今天正好來例假了,平常第一天,不做什麽也都疼得死去活來。這樣被她一踢,幾乎都要疼到骨子裏,冷汗當即就流了下來,臉色也蒼白的徹底。

白夏卻只是冷冷的瞅着,說出來的話又冷又厲:

“靠!裝什麽楚楚可憐啊!!!我可不是我姐夫,不吃你這套!!!”說着,又是一腳下去,蘇漠想躲開,白夏卻似乎早已發現她這意圖。竟然用力抓住她,狠狠一腳踢下去,這次用了十成力,沒有絲毫留情。

蘇漠被她踢得一個哆嗦,忍不住□□出來,用力捂住肚子,她的冷汗涔涔而下,幾乎是瞬間就濡濕了她的秋衣。

白夏看她這幅模樣,更是來了脾氣,冷笑着道:

“怎麽着?這才幾天啊!你就懷上了?正好我幫你一把,也省去你打胎的錢!”說着又是幾腳下去,每一腳都是不偏不倚的踢在她的肚子上,又狠又準。

蘇漠早已痛的沒了力氣,極力的想躲開這場單方面的毆打。但不管她避到哪裏,白夏的腳總是如影随形的跟了過來。

而沒有人會幫她,從來就只是這樣。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可悲的,一個人而已。

蘇漠覺得很疼,真的特別特別疼。她從來就沒有這麽疼過,好像你以為這一刻就是疼的極限,可下一秒卻又告訴你,其實可以更疼。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在她臉上肆意。

因為真的太疼了,而她竟然不知道這些疼痛的盡頭,到底在哪裏。

葉子謙來教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場景,白夏一腳一腳的踢着蘇漠。而被踢的女生臉色蒼白,烏黑的眼珠都有些渙散了。

身邊站着許多人,但沒有一個去阻止。她們都只是愣愣的看着這場單方面的淩虐,臉上是力求自保的漠然。

這真像一場戲,可不該是這樣演!

葉子謙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沖了上去,用力推開白夏,他第一次覺得如果有把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捅她十幾刀。

把那個女生受過的疼痛,十倍,百倍的還給她!!

白夏被他推的一個踉跄,幾乎要摔倒在地,當即就氣勢嚣張的朝他吼:

“葉子謙,你想死啊!!!”

可話音才落,下一秒她就挨了一個耳光,葉子謙用盡全力的那耳光,幾乎把她打懵了。

耳朵有大半刻的時間失聰,她只看見葉子謙轉身那麽小心翼翼的扶起蘇漠,少年臉上的疼惜和難過沒有半分掩飾。

真像一場拙劣的電影。她默默想着,突然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眼眶裏的淚。

而那一端,葉子謙扶起蘇漠時,才發現女生的狀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差。臉色蒼白,額上也全是冷汗。他去扶她時,才發現不僅額頭,她連背後也全部汗濕。呼出來的氣息,灼人又虛弱,更讓他覺得疼痛。

“蘇漠……”他叫她的名字,并沒期望過她會給他回應,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反應。

但下一刻女生就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她渙散的眼神似乎有了點神,還是有淚不斷從裏面湧了出來,他卻聽清楚了她虛弱的呢喃:

“疼。斯年,溫斯年……”

“……”即便在這一刻,她想到的第一個人也只是溫斯年。她只願向他去訴說自己的疼痛,卻看不見他一直在這裏等着她,即便滄海都成了桑田。

葉子謙驀然覺得悲哀,可下一秒,他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因為女生的褲子被一抹顏色染紅,然後越來越深,幾乎要灼痛他的眼。

所有人都看見了她的異狀,連白夏都有點回不過神來的看着。她只是想洩憤,卻沒想過真的會出事。

葉子謙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可女生的聲音還是那麽虛弱的傳來:

“疼,我好疼……”她的臉色越來越白,最後成了一種死灰的顏色。

他終于回過神來,一種要失去她的感覺緊緊籠罩着他,再也顧不得一切,他只是聲竭力歇的朝身旁人吼:

“快去叫校醫!快去啊……”終于有人反應過來,然後很多人都跑了出去。他只能緊緊的抱住女生,感覺她不斷的哆嗦,害怕的自己也在顫抖。

最後,他都要分不清楚,究竟是她的顫抖傳染了他。還是自己已經害怕的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蘇漠似乎做了個夢。

夢裏是太過久遠的場景,年少的她把溫斯年爸爸最喜歡的那個唐三彩花瓶打碎了,溫叔叔回來後果然大怒,問是誰打碎的。她不敢承認,溫斯年便站了出來。

後來她實在害怕,便先告辭回家。次日的時候,卻看見溫斯年臉上多處挂彩,碰一下就咝咝的抽冷氣。

她覺得心虛愧疚,可那個滿臉挂彩卻依舊好看的少年只是微微的笑,然後用力揉亂她的長發,他說:

笨蛋,因為我不舍得委屈你,所以我只好委屈自己。

不舍得委屈我,所以你要委屈自己。

可是斯年哥哥,你還記不記得你的承諾?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夏天下還年少的,我們?

蘇漠醒來的時候,身邊圍了很多人。溫斯年,葉子謙,白夏,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

她實在沒想到會引起了那麽大的動靜,掙紮着想要起身,卻感覺肚子上傳來抽搐一般的痛感,忍不住佝偻了身子,想緩和那種疼痛。

可她這一系列動作,早就引起了身旁幾人的注意。最先沖過來的是葉子謙,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扶住她,動作溫柔而恰到好處:

“喂!你別亂動好不好。”

雖然他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氣,但蘇漠還是感覺到心裏一暖。下一秒卻聽見白夏別扭的道歉:

“對不起,蘇漠,我不知道你來例假了。”

蘇漠愣了愣,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抿着唇角。白夏多麽心高氣傲啊!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立馬不客氣的繼續道:

“不過就算我道歉了,也不代表全是我的錯!你……”

“小夏!”打斷她的是溫斯年,男子臉色深沉,威脅意味十足的瞪了她一眼後,才眼神複雜的看向蘇漠:

“阿漠,對不起。我知道這次小夏很過分,但是她并沒有壞心的,她只是……”

“沒有壞心會把我踢個半死麽!?”蘇漠終于忍無可忍,她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頓時讓溫斯年有些卡殼。

可他還是在試圖繼續:

“她不知道你來例假了,她……”

“不來例假她就可以踢我了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斯年,你知不知道,她差點把我踢死!?”最後的幾個字,她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出。

男子終于被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逼得垂下目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他那麽手足無措,卻讓她那麽難過。

“蘇漠……”葉子謙有些擔心的叫她的名字,伸手握住她的手,似乎想傳遞那些沒有說出口的安慰和守候。

可蘇漠只是深深吸氣,她看着溫斯年,眼神悲哀又難過:

“溫斯年,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說過。就算委屈你自己,你也絕不會委屈我?”

“……”

“好吧。你不記得就算了吧。”女生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終于緩緩閉上了眼睛,她說:

“對不起,我很累了。你們能讓我休息一下麽?”

“蘇漠……”葉子謙似乎想說點什麽,但女生已經側過身去了。拒絕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留下去也是不識好歹了。

葉子謙嘆了口氣,兇惡的瞪視了一下四周的人:

“沒聽見嗎!她要休息了。”

于是周圍的人都跟着他,熙熙攘攘的出去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蘇漠終于忍不住抱着被子,掩住頭嗚嗚的哭起來。

肚子還是好痛,但只有這種疼痛感才能向她證明,自己還活着。

沒有了溫斯年,她也還活着。至少還會痛,至少沒有麻木。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堆人離開醫務室後,葉子謙就轉身狠狠一拳揮向溫斯年,把男子打得嘴角流血,少年卻只是咬着牙怒吼:

“這一拳,是幫躺在裏面的那個傻瓜打的!以後,她的事和你溫斯年再沒有半毛關系!!”說完這句,他轉身離去,沒有看見被打的那個男子仿佛疼得厲害的捂住臉。

眼淚不斷不斷從他的指縫間流落,溫斯年始終只是固執的捂住臉,仿佛這樣就擋住了那些狼狽不堪,他還是那個從來鎮定自若的男子。

“姐夫……”可是,白夏的聲音傳來,透着遲疑擔憂,明明顯顯的告訴他,他這樣的行為多麽可笑。

蘇漠在醫務室休養了大半天,總算好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勉強撐着身子去上課,回到班上,才坐下不久,就聽見吳悠悠義正言辭的怒吼:

“那個白夏太嚣張了吧!竟然跑到我們班打我們的人!要我看見了,非得上去賞她兩個耳光!!”

今天早上這一幕,她并不在當場。雖然明白吳悠悠也只是口頭上逞逞能,但蘇漠還是覺得心口一暖,特別認真的對她道:

“謝謝。”

不管怎麽樣,她還是要感恩這個肯給予她善意的女孩。

“切!你這麽正經幹什麽啊!”吳悠悠倒是不自在了,小聲的嘀咕:

“再怎麽說我們也做了這麽久同桌了,你別這麽一本正經好不好!”

兩人正說着話,冷不防的面前卻多了一碗粥。兩人受驚擡頭,只看見葉子謙理所當然的把粥推到蘇漠身前,淡淡道:

“剛去醫務室找你,校醫說你回來了。還沒吃午飯吧,喏,剛買的粥,你趁熱喝。”

吳悠悠完全的張口結舌,蘇漠卻是眼神複雜的看向他,眼底的東西欲語還休。葉子謙才不管這麽多,當作沒察覺女生眼中的深意,只繼續道:

“幹嘛?你不喝皮蛋瘦肉粥啊?”

“沒有。”蘇漠下意識的答了一句,卻見少年笑的眉眼彎彎,已經伸手揭開碗蓋,把勺子塞進她手中,他說:

“那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哦。”蘇漠終于還是淡淡應下了這個單音節,拿起勺子開始喝粥。

吃了一會,感覺到少年眼神動也不動的盯着她,她才像反應過來似的擡頭鄭重其事的對他道:

“謝謝,葉子謙。”

少年的臉色攸的一下變得通紅,仿佛熟透的番茄,連耳垂都紅的慘不忍睹。

蘇漠靜靜看了一會,驀的笑了起來。女生對着他,第一次把笑意笑進了眼睛裏。像他曾經悄悄看過的模樣,溫暖,美好。

但這一次,只對着葉子謙,只有葉子謙而已。

葉子謙怔怔想着,竟然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但這一美好的氣氛卻被一旁毫不識相的吳悠悠打斷:

“這種暧昧感覺是怎麽回事啊?你們在一起了嗎?”

吳悠悠不愧為八卦之王,只一句話就抓住了精髓。頓時讓兩人都無語,默契轉頭,一個繼續喝粥,一個裝着研究數學習題。

吳悠悠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終于忍不住掩唇笑了起來。

有些事,不言自明。

□□來了,果然是擋也擋不住啊!

蘇漠總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白夏不見蹤影,溫斯年也沒來打擾。

她每天就是這樣往返與學校和家之間,和同學嬉鬧,和葉子謙保持着不太近不太遠的交情。但兩人之間,的确有什麽東西在慢慢改變。

蘇漠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可偶爾恍神時,她的腦海裏會突然閃過一些片段。

有個少年,笑的溫暖,把一片挑完籽的西瓜遞給她。

她會莫名其妙的笑,笑完以後,卻心口抽痛,好久好久,都緩不過神來。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又一次被白夏攔住。女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高傲,但蒼白的皮膚和擋不住的黑眼圈卻還是暴露了她這些日子的疲憊。

蘇漠不想和她多糾纏,轉身欲走,她卻不願放過她。冷冷笑着,女生漂亮的臉此時看了卻有些猙獰:

“蘇漠,你真是好本事啊!有什麽不舒坦自己來找我算賬啊!躲在葉子謙身後算什麽本事!?”

蘇漠并不想理會她,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換條路好了。

可是白夏卻不依不饒,見她不回答,便繼續道:

“怎麽,不敢和我說話嗎!?你也就這點能耐,真他媽讓人惡心。”她不敢動手,大概也還是記得上次的慘狀,只是極盡所能的用言詞試圖激怒蘇漠。

但蘇漠表情始終淡淡,最後她終于成功擺脫了瘋狗一般的白夏,正準備撒腿就跑時。白夏卻道: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蘇漠,你很喜歡溫斯年吧!可惜,他愛我姐愛的死去活來!他不要你了,蘇漠!!”

蘇漠突然就再也邁不動一步腳了,耳朵裏充斥的是女生尖利的嘲諷。

他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

是啊,他不要她了。又或者,他從來就沒有要過她!

蘇漠覺得胸口疼得厲害,忍不住沒出息的用手捂住胸口,聽見身後女生放肆的笑聲:

“怎麽!?說到你痛處了!蘇漠,你真是條可憐蟲!!溫斯年,永遠不會是你的!!!”

白夏笑的肆意,蘇漠卻只是慢慢轉身,淡淡看着她。女生臉上的表情雖然痛苦,但聲音竟然很平靜:

“白夏,你不是和我一樣麽?”

白夏臉上的笑容驀然僵在臉上,就像是突然被人點了穴一般,無比可笑的模樣。

蘇漠卻只是靜靜的看着她,說出來的話字字清晰:

“你不是喜歡葉子謙麽?”

“……”

“喜歡了很多年了吧。可惜,他一點也不喜歡你。”最後這句話,她是笑着說出來的。一說完白夏的臉色就徹底變了,女生咬着唇,粉色的唇上一片血肉模糊。

蘇漠卻嫌不夠似的,又繼續添油加醋:

“所以,你和我一樣,都是可憐蟲。哦,不對!”她仿佛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笑容更惡意了,微勾唇角,她的聲音飄忽而漠然:

“我至少還有葉子謙喜歡。而你,沒有任何人喜歡。”

說完這句話,白夏的臉色已經難看的徹底。打蛇打七寸。蘇漠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打到了白夏的七寸,但卻并沒有什麽開心的感覺。

她甚至覺得疲倦,無法形容的疲倦,排山倒海,幾乎要把她壓倒。

但對面的白夏卻哭了。那麽高傲的女子,哭起來,卻像個小孩子。不停的抽噎,哭聲嘶啞,仿佛被人欺負狠了,全身都在發抖。

蘇漠莫名就覺得內疚,但下一刻白夏已經捂住了臉,擋住她此時哭泣的表情,仿佛這樣也會擋去那些同情,保留她最後的驕傲。

蘇漠終于明白白夏一定不會想聽見她的安慰,所以她默默閉嘴,卻聽見女子的聲音悶悶傳來,透着某種絕望和孤注一擲,她說:

“蘇漠,我等着看你最後的下場!”

說完,她轉身就跑。眼淚在空氣中被風吹散,消逝痕跡。

蘇漠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才仿佛應和似的開口說話:

“嗯。我也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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