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由于頭天晚上實在是太折騰,譚熙熙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兩點鐘才饑腸辘辘的醒過來。

一看表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她有記憶以來,還從來沒有這個點起過床!

不過再回想了一下昨晚那一連串事情,她覺得會一覺睡到這會兒也難怪,太折騰人了!

大晚上的先來了趟驚險飙車不說,然後又是一堆後續事宜,不光要應對報警後趕來調查詢問的警員,還有覃坤他爸和他大哥十萬火急前後腳派過來的人,最後好不容易回了家,覃坤的大哥又自己帶着個醫生趕了來,給他寶貝弟弟處理在加油站翻滾躲避時胳膊肘上蹭出來的擦傷,譚熙熙記得她終于得以回房睡覺的時候都已經淩晨了。

快手快腳地洗臉刷牙換了衣服,出來一看,發現房子裏沒人,覃坤又已經出去,餐桌上擺着還有點餘溫的牛奶杯和放烤面包片的盤子,看樣子是才走沒多久,估計是覺得昨天大家都睡得太晚了,所以就沒叫她,自己弄了口吃的就出了門。

吳家在政商兩界的實力驚人,譚熙熙昨晚就隐約聽見覃坤的大哥吳思琮說他直接從大伯父那邊調了人手,已經盯上那兩輛車了,所以一點不擔心覃坤會白白被人欺負,也不擔心會查不出幕後主使。

瞧瞧這效率!估計昨晚覃坤電話打出去五分鐘他大哥那頭就派出人了,既然都已經盯上,抓住他們乃至查出幕後主使就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譚熙熙現在比較操心她自己的事兒,昨天從母親那裏帶回來的一包東西到現在都沒有顧上查看呢!

也學覃坤的樣子,給自己弄了最簡單的牛奶和烤面包片,随便吃了幾口,就去把昨天杜月桂給她的紙袋拎了出來,一樣樣往外掏裏面的東西。

小學畢業證,中學成績單,被剪了角的作廢老存折,幾張附近景點的門票,因為做成明信片的樣子,便被留了下來……還真是一堆用不上的東西。

翻到最後,譚熙熙從紙袋的最下面掏出了一本深紫色的硬皮小本子,封面上赫然一個國徽,下面兩排清晰的金字,XXXXXX國護照。

打開來,護照的信息頁上被人用粗筆打了個大大的叉,又重重寫了兩個字【作廢】。

譚熙熙默默看了許久,大叉撇長捺短,作廢兩個字方正有力,都是她自己的筆跡,這一點個可以确定無疑。

看那揮灑流暢的筆路,當時應該是理所當然,想都沒多想就寫了上去。

可是就在那個大大粗粗的叉下面,清清楚楚的印着護照的簽發日期是去年六月,有效期十年,也就是說這本護照要再過九年才到期,是什麽讓當時的自己毫不猶豫的給它标注上作廢兩個字?然後混在一堆也許幾十年都不會去碰一碰的東西裏面放到了母親那邊呢?

擡手摸一摸自己的臉,譚熙熙忽然覺得有點冷,也許她身上有的毛病并不只是雙重人格那麽簡單,她還曾自我催眠,暗示自己忘掉了一部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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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者是曾經被別人催眠,忘記了一部分事情。

身不由己地又去拿出了那塊被藏在衣櫃深處的古老石牌,一打開盒蓋,那股莫名的渴望和恐懼便再次湧上心頭。

年代久遠的質樸造型,古老而晦澀的圖案和紋理,蓮花之罰,迷離的碎片!

曾經和祁強的那段對話再次閃現在腦海中:

【“你這方面懂得真夠多,專業人才啊!”

……

“……我以前不是幹這個的,對這一行也不熟,後來因為@#¥%……才開始關注這些東西。”

“什麽?”

“@#¥%……”

“喂,你說的哪國語?”

……

……

“……是高棉語,意思是蓮花之罰,我們也管它叫迷離的碎片。”】譚熙熙緩緩放下盒子,心裏有一句像加了重音一樣,翻來覆去的響着:【我以前不是幹這個的,對這一行也不熟,後來因為@#¥%……才開始關注這些東西。】雖然記憶裏只有去年夏天的兩個月是空白,但她真的只是忘記了兩個月那麽簡單嗎?

覃坤再回來已經是好幾天之後,據說是他爸吳炳發話,讓他暫停了一切工作住在他大哥吳思琮那裏,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可以單獨外出。

事關自己的人身安全,覃坤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他爸對着幹。好在他爸和他大哥對此火大得要命,處理起來雷厲風行,沒幾天就把事情查清楚解決掉了。

覃坤近期的日程安排一直很滿,忽然被打亂對他的工作影響頗大,匆匆吃了點東西就上樓去和經紀人歐陽淑華打電話。

耀翔在樓下向譚熙熙和已經病愈上班的莎莉講述這幾天的情況。

由于事情的原委實在是有點狗血,所以耀翔講的時候都一臉的慘不忍睹,使勁搖頭,大嘆,“坤哥這次純屬不走運,其實根本就不關他的事兒!”

原來那兩輛十分彪悍的寶駒車要撞的人不是覃坤,而是方雯雯的弟弟方樂天!

這位方小少爺從小就不學好,長到十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家裏實在管不住就把他送到M國去讀書,想給他換個環境,并且嚴格控制住了他的生活費,讓他沒錢再去花天酒地,醉生夢死。誰知這位方小少爺另辟蹊徑,家裏不給錢,就去外面想辦法,仗着自己年輕,長得也不錯勾搭上了一個中年富婆,靠着吃軟飯的收入繼續吃喝玩樂。只是到底年輕了些,眼光不準,沒看出自己勾搭上的那女人不是普通的中年寂寞富婆,而是中年霸王花版富婆,哄着對方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錢,他自己一轉身,又大模大樣拿着這女人的錢去泡了個年輕漂亮的酒吧女。

結果捅了巨型馬蜂窩,那女人姓霍,有很厲害的黑社會背景,其實是養過不少小情人的,但被這樣當衆打臉是頭一回,氣得要找人廢了他。方小少爺拼死拼活的逃回了國,躲在家裏沒藏幾天,方小少爺就再次體會到得罪女人的可怕之處,特別那女人還是個黑社會——真的是死路一條阿!那邊竟然不依不饒地派人追了過來,一副不廢了他絕不罷休的架勢。

方樂天不敢和家裏說實話,只好求姐姐方雯雯幫忙,他得繼續逃。

因為感覺到行蹤已經受到了對方的監視,所以方樂天不能白天走,只好晚上藏在方雯雯的車裏出來,不知怎麽着,竟然還是被發現了,這才有了加油站的黑白兩輛寶駒車撞人事件。

方雯雯為此哭得梨花帶雨,差點暈過去,翻來覆去只是後悔,要是早知會連累到覃坤,那打死她也不會去管方樂天的!

覃坤身為吳炳最喜歡的小兒子,就算不姓吳,那也不是能随便白撞的,兩個司機被直接送去走司法流程,方樂天家裏也得給出個交代才行。

不過這些就不用覃坤自己去交涉了,他在确定不會再有危險後第一時間搬了回來。

耀翔說完還在唉聲嘆氣,“你們說說這叫什麽事兒!方家的小少爺在外面胡鬧惹禍,結果挨撞的是我們!要不是那天熙熙反應快,技術好,我們可真的危險了!”

說道這裏又忍不住對着譚熙熙感嘆,“熙熙,你可真夠厲害的,天生的賽車手啊!後來坤哥的大伯父讓人調了那晚高速路上幾個路段的監控,發現咱們的車除了超速再沒其它違規,連下高速後的一個紅燈你都等了!”揉揉臉,“我那會兒真是吓糊塗了,根本不記得你還有停過車!”

譚熙熙扁扁嘴,“速度快點自己可以控制,闖紅燈就沒法控制了,萬一有人正通過呢,撞着人怎麽辦,這種為了自己逃命就拿別人的命開玩笑的事兒我才不幹呢。”

耀翔差點噴出來,“好嘛,鬧半天你超速那麽厲害還是自認為安全的!”

莎莉認真盯着譚熙熙看了半天,最後說,“熙熙,自從你去揍了那個敢渣你的醫生後,我就發現你很有潛力!”

耀翔立刻接口,“是,很有當霸王花的潛力!”

覃坤在樓上打了半個小時電話才下來,扔給耀翔和莎莉一人一份最新日程安排,“歐陽剛剛改好發過來的,這幾天有得累了,現在沒事,你們趕緊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過來。”

耀翔和莎莉兩個瞅了瞅新調整的日程,頓時都臉色一綠,忙不疊地走人。

覃坤像是要放松一下,過去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了,腿長長的伸開,閉着眼睛揉太陽穴。

譚熙熙知道他這兩天大概是心累,再穩的人遇到這種事也難免要緊張,況且還壓了那麽多工作,看剛才耀翔和莎莉的樣子,接下來幾天他們恐怕是要連軸轉了。

頓時對自己将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啓齒。

想了想,去廚房泡了杯覃坤喜歡的綠茶給他端過去,“累了阿。”

覃坤閉着眼睛有點不耐煩,“能不累嗎。”說着修長勁瘦的腿又往前蹬了蹬,伸出去老遠,讓譚熙熙瞬間有拿尺子來量一量他這兩條腿到底有多長的沖動。

提醒道,“我還是覺得方雯雯有問題。”

這次覃坤同意了,“嗯,她哭得太假。不過挑不出其他毛病,我以後會當心點。”

譚熙熙放下心來,給自己鼓把勁兒再次開口,“那個,我又得跟你請一段時間假。”

“怎麽了?”

覃坤睜開眼來,只見一本紫紅色的護照被遞到眼前,接過來,翻開一頁,就看到一個大大的叉和作廢兩個字,微微挑眉,“找到了,這是你自己寫的?”

“嗯,看筆跡應該是。”譚熙熙一向圓潤的臉上難得露出點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是在我媽那裏翻出來的,可是我根本不記得我有辦過護照,更不記得為什麽要把明明沒過期的護照打叉作廢,再藏到我媽那裏去。”

覃坤把長腿收回來,坐坐直,認真看看她,“我同學說了,用他的專業知識來判斷,你是自己在下意識屏蔽那段事情,所以會做出這樣把護照藏起來的舉動并不奇怪。”

譚熙熙很憂郁,說繞口令一樣,“可是我為什麽要自己騙着自己不去發現自己屏蔽了那段事情呢,這一點很奇怪啊!”

覃坤再坐直一點,有些欲言又止,輕輕咳嗽一聲,“其實也很容易解釋的,只不過——”

譚熙熙一聽很容易解釋,頓時激動起來,一把抱住覃坤的胳膊,“你知道為什麽?早說啊!”她這邊都準備冒着丢工作的危險請長假再去那幾個國家走一趟了!

覃坤其實不想說,“也沒什麽大不了,你別把它當回事,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

譚熙熙着急,抓住覃坤的胳膊使勁晃,“到底什麽原因,你總得說出來讓我聽聽,我才能知道到底要不要把它當回事!”

覃坤受不了她,“喂,你別抓着我亂晃。”

譚熙熙難得強硬,“那你先說什麽原因!”

覃坤沒辦法,只好重拾舊業,把大學時學的心理學知識又拿出來解釋給她聽,“從心理學角度來講,女人受到打擊,并且嚴重到會自我催眠忘記的情況不外乎有兩種:一個是過度驚吓,一個是感情受挫。鑒于過度驚吓往往伴随着巨大危險,而你一點事兒都沒有,所以我和我的同學都傾向于你受到了感情方面的刺激。其實這和你當時的情況也很吻合,自己一個人,趁着有假期,誰也沒告訴就悄悄去了泰國,這很像是去會男朋友,其實你有空可以上網查查你以前的聊天記錄,交友記錄之類的東西,也許會有點線索。”

譚熙熙傻了半天才總結出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網上交了個騙子男友,去年偷偷跑去國外和他幽會,然後被人騙了,受到打擊太大,所以想不開,才自己催眠自己忘記這件事?”

覃坤聳聳肩,“應該就是這麽回事了,不然還能有什麽原因。”

譚熙熙氣得聲音高了八度,也顧不上跟老板要客氣了,怒道,“瞎猜什麽,我才沒那麽随便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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