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前的小學同學。
所以,目标範圍也不會只限定在一年級的班級。
不過,出于憎恨的話,為什麽又要千方百計去了解孩子有沒有被暴力對待呢?
餘念心中,一個複雜的想法油然而生——可能,她給了他們救贖自己的機會,希望歲月能把他們身上的戾氣洗滌,如果無法救贖自己,那麽,緩刑的時間就到了,由她來行-刑。
作者有話要說: 草燈做了一個夢。
蘇牧是草燈上一本文的男主角,是個數學老師,毒舌情商低,然後和沈薄哥哥是死對頭。
完了,夢裏的我本來是蘇牧女朋友,結果我選擇沈薄。我晚上淩晨四點不睡,沈薄就開車接我去他家睡,說話體貼又溫柔,蘇牧只會說我在打擾他睡覺。哥哥帶我去看了一會風景,聊小說聊人生,對于搶了弟弟女朋友只一句話——因為有了你,所以我打算對蘇牧既往不咎。#對不起,我移情別戀了,但是哥哥真的好帥#
哥哥特別帥,來接我的時候還穿着西裝,深黑色的,還會微笑,很溫柔問我問題,想要更了解我,并且表示為什麽沒有在蘇牧之前認識我……嗚嗚嗚哥哥好帥啊……至于蘇牧,呵呵,我根本不想給他打電話,因為他睡着了被吵有起床氣!
後來回籠覺,我居然夢到後續了,哥哥出門給我帶了一碗馄饨,停車的時候看到我,揚手示意我不要前進,在原地等他,然後一停好車直接出來帶我走了,然後陪我吃馄饨,後來還親自下廚做飯。完了,我是哥哥的人了。
長相真的好帥好帥,男神跑日常來了的感覺。
☆、第七集
她當自己是能懲戒別人、批判對錯的神嗎?
毋庸置疑,她似乎的确是這樣認為的。
“丁小姐,我想要你當初全部同學的姓名還有聯系方式,你和校方也申請一下,我需要你同學的全部檔案。”餘念當機立斷地說。
“我明白的。”丁懷說。
叮鈴鈴——
這時,沈薄懷中的手機忽的響起。
他微微颔首,抱有歉意地說:“我接一個電話。”
他從西裝內側口袋裏兩指銜出手機,點開通話鍵,才剛聽第一句,原本溫煦的笑容就漸漸冷了下來。
他捂住通話口,說:“又出現了一名死者,警方正在做現場處理工作。”
“方便讓我去看看嗎?”餘念問。
“可以。”沈薄點頭。
丁懷惴惴不安地問:“又是我的小學同學嗎?”
沈薄沒否認,但一看他略帶森冷的笑顏,就知她猜對了。
“小雅她怎麽會這樣,為什麽?”
餘念抿唇,說:“丁小姐,我們先走一步,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有兇手的消息,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他們很快就趕到了現場,外頭停着多輛警-車,車燈亂晃,紅黃色相間。
夜很深了。
月亮的清輝灑在餘念的眉尾、發梢,殘留一種缥缈如細沙的瑩白霧氣。
餘念攏緊了脖子上的單薄圍巾,呵出一口白氣,問:“怎麽死的?”
檢屍人員小林上來,翻了翻兩張照片,遞給她看,“中彈,根據彈道檢測,我們得出結論——那把槍是兇手在職時順走的。”
“也就是說,她手上有槍?”餘念震驚。
“不太好辦,還有,她在死者的肚皮上留下了一串怪異的符號,我猜測是什麽密碼,但解不開。”小林糾結。
餘念看了照片,發現死者布滿贅肉的啤酒肚被人用刀刃刻上了三個符號,血已結痂,深黑色的一團,那一層的皮肉被挑開,有凹陷處。
那些符號,依次排序的是——一個圓圈、一個點、一個三角形。
三角形的形态略古怪,尖尖的角朝着點的位置。
這是什麽意思?
是密碼?
餘念戴上手套,與滞留在最後的檢屍人員一起進了屋子。
死者是在屋內遇害,根據位置與射程,應該是早就埋伏在房間裏,只等死者進門,臨頭一槍,直擊腦門。
餘念指尖撫動屋內的家具,有一層灰,很久沒人打掃,家裏可能沒有女主人。
她問小林,小林解釋:“死者之前有婚內暴力行為,妻子跟他離婚了,并且争取了孩子的撫養權。所以現在,他都是一個人獨居的狀态。”
餘念點了點頭,望向牆面,牆上照片還未撤下,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看得出孩子還很小,可能是四歲的時候。
照片裏,那天還是滿月,他的父親懷抱孩子,與母親并排站在步行街的原點酒吧門前拍照,溫柔地笑着。
歲月如梭,有時候真的很殘忍,可以帶走一切東西。
餘念感慨了一聲,領了一張符號的照片,回了山郊的小別墅。
一路上,她面色凝重,死咬住下唇,許久不語。
沈薄偶爾瞥她一眼,溫聲道:“餘小姐,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餘念斜睥他,說出來讓你開心開心?
“只是在煩惱案件,如果我們再快一點,說不定死者就能接受保護,就不會死于非命。”
“現在也不算晚。”
餘念不語。
沈薄的聲音逐漸柔軟下來,如暮歌一般柔婉低啞,“只要努力去做,任何事都不會晚。”
他在寬慰她,真誠不摻雜一點雜質。
餘念倒很新奇,挑眉看他一眼。
還真是,純粹的寬慰之言。
他的臉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意,又溫又雅,煨貼她的心髒。
好像被沈先生安慰的感覺也還不賴。
她對他的好感度,勉強提升了一點。
當晚,餘念根本就沒睡。
她趴在桌上,反複翻看那些照片。
沒什麽有關案件的進展,細節倒是發現了很多——譬如死者不愛幹淨,把襪子藏在櫃子的夾縫中,還有椅子後面死了的蟑螂。
“頭疼!”她大喊一聲發洩。
小白弱弱遞過來一只牙膏,說:“餘念姐,你頭疼,抹這個,抹到太陽穴上。”
牙膏的确有鎮痛的效果。
但她可不是那種頭疼啦,只能委婉解釋:“現在好多了,謝謝你,小白。”
小白垂下深黑色的睫羽,緩緩地搖搖頭。
沈薄也沒睡,他小口小口抿着咖啡,在看一些美食訪談節目。
時不時,回問一句小白:“你喜歡煎馬腦嗎?”
小白仔細想了想,搖搖頭。
“那麽煎豬腦呢?”
他還是搖搖頭。
“牛腦?”
他搖頭。
沈薄抿唇,定定看他,“那麽,你喜歡吃什麽腦子?”
“我不喜歡吃腦子。”
沈薄的笑容凝固住了,許久以後,發出一聲“嗯。”
大概是覺得小白無趣至極,跟他說話,簡直對牛彈琴。
所幸,他轉移了目标,問餘念:“那餘小姐呢?喜歡什麽?”
“我喜歡沈先生閉上嘴。”餘念刻意擠出一個溫熱的微笑。
沈薄彎唇,又轉頭去看電視了。
她把頭發都揉亂了,還是沒發現什麽特殊的提示,從而朝小白和沈薄招招手,讨好地笑:“沈先生,小白,過來幫忙看看?”
沈薄笑得意味深長,“餘小姐不是渴望我閉上嘴嗎?”
小白為難:“餘念姐,我對解謎一竅不通。”
餘念一窒,喉頭泛起一股甜味,一口血險些噴出來。
既然什麽都幫不上忙,這兩個人又為什麽在客廳裏陪她熬夜?
看她抓心撓肝很好玩?午夜小游戲?
她忍不住,問:“你們怎麽還不去睡?”
反正又幫不上什麽忙。
小白低頭,欲言又止:“我想陪着餘念姐。”
沈薄依舊笑得無懈可擊:“我吃了宵夜,所以要看看電視,消消食。”
“很好,那麽,請繼續。”餘念繼續盯着照片,仔細翻看。
圓圈,一個點,三角形。
如果她是兇手,她留下這些訊息是想做什麽呢?
啧。
恐怕兇手已經知道小白的身份被拆穿,警方還要繼續緝拿她,所以就繼續進行自己的殺人游戲?
但何必多此一舉留下訊息呢?何況有槍,直接埋伏在外朝裏開槍,然後逃跑豈不是更快?
還要刻別人的肚皮,她又不是職業描刺青的。
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在留下訊息,挑釁警方。
這個痕跡,一定和她的行蹤有關。
如果是警告信之類的,直接留下信件不就好了?
難不成,這是什麽地點的提示?
不知何時,沈薄突然走到了她的身後,他看了一眼,抵着她的耳廓,低低出聲:“哦,0.3?”
“什麽?”
他的氣息帶着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刺激地她一個後仰,緊繃着挺直脊背。
單薄的耳廓上,那種酥酥麻麻的觸感猶存,又熱又燙。她的耳尖充血,再次加溫,又放大了那種暧昧的拂動感。
餘念如坐針氈,這種神經緊繃的狀态反而助她加速了思維的運轉,她反應過來:“零點三?是不是一個時間?零點三分?因為直接寫3太直白,所以用三角形來代替嗎?”
但是這樣一想,又的确是。
她留下了一個時間,但地點呢?
沒地點,豈不是徒勞?
“地點呢?”餘念将大腦放空,頹然癱軟在沙發上。
她望着天花板上灼目的吊燈,眼前暈起一些小光圈,一晃一晃,像是一輪蒼白的圓月。
圓圈,一個點,三角形。
她沒由來地想到了那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汪圓月,又大又亮,他們一家三口在原點酒吧門前……
對!
就是那裏,圓圈代表滿月時分,點代表原點酒吧,三角形轉向,箭頭對準原點,一般三角形都是指示标示,代表路的走向。
那就是在滿月時分的零點三分,進入原點酒吧?
沒錯,就是這樣。
滿月,現在已經是八月九號了,滿月是農歷每月的十五或十六日!
今天的農歷初七,是七夕節,也就是說六天後的晚上12:03,當月亮懸空時,原點酒吧有提示!
她會做什麽?殺人嗎?總不是邀他們一起賞月吧?
餘念讓沈薄把這些訊息發送給警方,讓他們早幾天在酒吧附近部署,看看有什麽異動。
這次的案件,她已經能感受到幕後那股森冷的寒意。
殺人的性質變了,兇手沉浸其中,已經開始享受……她更渴求的是,讓餘念來找她。
餘念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12點了。
她收拾檔案打算上樓,忽的聽沈薄打了一個響指。
她轉頭去看,原來是小白緊跟在身後。
“怎麽了?”餘念問。
小白原本蒼白的臉滲出一點紅色,他結結巴巴,從身後拿出一束玫瑰,遞到餘念的面前:“沈先生和我準備了這個……給你。”
“給我?”餘念有點驚喜,轉頭望向沈薄。
他又像沒事人一樣,一邊品茗咖啡,一邊看美食節目。
餘念拿起花束,細嗅,果然花香怡人,馥郁芬芳。
所以,沈薄今天在庭院裏就是為了折花送她?
他們兩個陪她熬夜到現在,也就是為了趕在她睡之前,把花送給她?
這些人啊,真是……
餘念心裏一暖,微笑着說:“那也祝你們七夕節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來個小彩蛋,大家七夕節快樂!今年都找到男朋友!
☆、第八集
今晚是農歷十五,是滿月時分,也是和兇手約定下的日子。
警方在附近觀察了幾天,都沒發現有什麽異動,只能祈求明晚的突襲工作會有所進展。
兇手心思缜密,太狡猾了一些。
餘念躺在庭院裏看書,不知怎麽就睡了過去。
夜裏風涼,糅合樹梢上的一點寒露,順風襲到人身上,刺進毛孔。
她哆嗦一下,眨了眨尖塔一般黑密頂翹的長睫,很快從夢境中醒來。
餘念手腹按額頭,欲平複那股蠢蠢欲動的澀疼,腦中畫面反複,又斷開……隐約只記得那雙眼。
黑而深,漸漸模糊,直至消失。
她好像還夢到了父親,他渾身是血,臉上什麽表情也沒看清楚,是懊悔嗎?還是絕望?
為什麽丢下她?
“餘念姐?”
她的思緒被打斷,回頭,望去。
原來是小白。
他拿着一件紫藤蘿色的單薄毛衣外套,遞給她:“天快要下雨,沈先生讓我來給你送這個。”
餘念翻看一下,這件衣服并不是她房中的,也就是說沈薄沒進過她房間,并且家中備了幾件女裝?
以前有過女性客人,還是說專程為她而來準備的衣物?
這個人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但心腸不壞。
餘念穿上外套,拍了拍小白的肩,親昵地說:“走吧,我們去吃晚飯。”
她當小白是弟弟,這個少年也還未完全抽條,由于身材瘦小,乍一看,和她差不多高。
他是十九、二十的年紀,多喝牛奶補鈣,說不準還能長高。
小白臉頰微熱,點點頭,也沒推開餘念,只是放慢步伐,以求與她一致。
他總是過于小心翼翼,不多說一句話,對話時,專注盯着別人的唇形,生怕遺漏任何一個語氣詞,從而推斷不出話裏意思。
或許,她和小白有緣分,能得以相遇,把他從泥沼裏拉出,給他光明,再剔除黑暗,塑造一個全新的他。
到了客廳,果然還是沈薄做飯。
說來也怪,家中有保姆,不過每次,沈薄都是自己做飯,處理衣食住行,偶爾才讓張姨搭把手,做一些清理工作之類的。
晚餐是中式的,煮了米飯,中式的煲湯以及小炒是張姨下廚,其餘的就是沈薄煎的豬腦、馬腦、牛腦。
不知為何,餘念胃裏泛酸,她看着被煎炸過,邊沿泛焦黃色,內裏卻露白的腦片,有種說不出來的畏懼。
“真的要吃這個?”她猶豫不決。
小白抿了抿唇,還是下筷,夾了一點塞到嘴裏。
他吃飯還是那樣秀氣,小口咀嚼,吃不露齒。
餘念問:“味道怎麽樣?”
她是實在受不了那股腥味,即使被香草腌制過,折中了氣息,但還是有些刺鼻。
小白皺眉,不知說什麽,嗫嚅半天。
餘念狠下心,也夾了一塊。
沈薄仿佛是想嘗試最自然的味道,裏頭沒加什麽調味料,那股腦子的腥味被香草的苦甘刺激勃出,令人欲—仙—欲—死。
不算好吃,也不算難吃。
但餘念已經不想夾第二口了。
沈薄瞥了他們兩眼,問:“味道不好?”
餘念在想怎麽說,才不會打擊到他的自尊心。
“也不是那麽不好……”
“哦。”他微笑,将煎腦子都撤下了。
“你不吃?”
“味道不好,我為什麽要吃?”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所以,她和小白是試驗品?
這厮,真是……
餘念悶頭扒飯,多喝了兩口黃花菜幹炖雞湯,漱漱口中味道。
她看了一眼時間,八點三十,再有半小時就要出發和警方彙合了。
餘念打算上樓把衣服換下來,卻瞥見小白在身後亦步亦旋地跟着。
“我只是換個衣服。”餘念說。
“那我在門口,等餘念姐。”
餘念沒拒絕,點點頭。
小白現在這個階段就是這樣,一旦信任什麽人,除非被勒令禁止靠近,否則他都會跟上,甩也甩不開。
當她換好衣服出來,小白果然還在門口,他羞怯地說:“餘念姐這件白色上衣很好看。”
餘念也俏皮地在他眼前轉了一圈,笑說:“不錯吧?這是我之前在意大利留學時買的,下面這條黑色牛仔褲是海灘邊特定的特色店帶來的,就兩條,正好有我的碼子,我就順手捎回來了。”
“餘念姐在意大利留學過嗎?”
“是啊,之前我爸……”她頓了頓,笑容淡了一點,“他去世之後,我沒人帶,就被大伯接去意大利讀書,一直寄養在他們家。”
小白沒說話,只是沉默着,陪她下樓。
走了兩步,餘念眼尖發現他手上的紅痕還在。
她擡起他的手腕,說:“怎麽?被鎖鏈铐住的地方還有傷嗎?”
小白慌忙把手抽回,塞到身後,顧左右而言其他,“被铐住的地方沒傷了,我沒事。”
餘念皺眉,說:“說謊時,人的眼珠會不自覺朝左側下視。并且回答問題時,重複問題,多半就是謊言。小白,你符合了兩條,所以,別瞞我。”
小白低下頭,把手又遞到她面前,結結巴巴,說:“我沒有想騙你,從來沒有……想過。”
他急于澄清,生怕餘念對他的印象不好。
也怕她會厭惡他,摒棄他。
餘念拍拍他肩,說:“沒事,我只是怕你瞞着我,怕你受傷害,你明白嗎?”
小白咬緊下唇,點點頭。
她細細打量他手腕上的那道傷疤,像是刀傷,已經被縫合了,愈合之後有淺淺的肉痂。
應該是小白之前說的小流-氓下的手,而兇手幫他縫合了傷口,親手救治了他。
難怪了,他會這樣誠心袒護她。
“走吧。”餘念不作他想,帶小白上了沈薄的車。
沈薄似乎天生畏寒,夜露也的确重,他裹了一件長袖襯衫不夠,還披上了深黑色風衣外套。
整個人與夜色一接,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連鼻尖上都浮現了淺淡的陰郁。
他确實很合适黑色,給予人一絲神秘感,深不可測。
餘念錯開眼,只聽得沈薄似笑非笑地說:“餘小姐喜歡研究面相?”
他是在嘲諷她剛才出神了,看他這麽久?
“略懂略懂,沈先生印堂發黑,看來時運不濟啊。”插科打诨她也會,直接不懂裝懂頂了回去。
“是嗎?”他淡淡笑,倒也不深究。
到了原點酒吧外的步行街上,此處因是滿月,辦了廟會,一條街上琳琅滿目,皆是人來人往,喧鬧不堪。
這種情況很難操控現場,也很容易讓罪犯逃脫。
而且,警方也不能通過一個謎底,就封鎖整條街,別說上頭不批,就連聽起來,都像是無稽之談。
到了十二點,餘念剛進酒吧,就有便衣警-察上前來陪同進入。
酒吧裏依舊人聲鼎沸,夜裏的活動剛開始,最起碼也要淩晨三四點才歇場。
她根據指示,進了裏頭,等了三分鐘,果然有人跌跌撞撞闖入。
那個人目标是她,剛走近,就被警察挾持住臂膀,反手扭在地面上。
是個刺頭的年輕人,脖頸上還有刺青,看起來像是出去混的。
“我們是警-察,占用你們五分鐘,找一個人!”便衣警-察出示了證件,整個大廳的人皆數抱頭蹲下,屋外埋伏的刑偵小隊魚貫湧入,開始尋找兇手。
一刻鐘後,一無所獲。
餘念居高臨下,問年輕人:“別對我說謊,我有随身帶測謊儀,說錯一句,就當包庇兇手,以同謀問罪。”
年輕人吓得要哭出來,語帶哽咽:“媽的,早知道是這工作,我死也不會做。”
“你進來做什麽?為什麽知道目标是我?”餘念問他。
“是那個女人告訴我關于你的特征,還有你進來肯定不會跟着享樂,很好認。她……她讓我把這兩個東西交給你。就這些,沒了,真的沒了。”
“她什麽時候找的你?”
“四天前,給了我五百塊,讓我幫這個忙。我還以為她是賣藥的,哪裏想到是嫁禍我交條子啊!”
賣藥的說法是交接毒-品,簡稱賣藥。
“你還賣過藥?”
年輕人更慌了,他抿唇,瞪大眼睛,原本塌陷的身子挺直了,朝後仰,不知所措。
說謊的小特征全暴露了,很好猜。
“還真賣過。”餘念輕笑一聲,跟邊上的警官說,“這人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接過那小刺頭給的一張照片,還有手機,徐徐走出了酒吧。
外頭月色正好,她卻沒什麽心思賞月。
照片上是一個泫然欲泣的女孩,刀尖抵在她的臉上,正好觸上一點淚光,盈盈發亮。
她究竟想做什麽?餘念攥緊了五指,指節擰的發白。
小白擔憂地問:“餘念姐,怎麽了?”
她漠然不語。
不一會兒,手機響了,老式的鈴聲,在嘈雜喧鬧的夜市中,顯得格格不入。
餘念把手機號碼轉告給警方,讓他們去查來電人的所在地點,最快也要兩個小時才能知道具體位置。
餘念接起,開了擴音,足以讓刑偵隊的人聽清聲音。
她深吸一口寒氣,“喂?”
“餘小姐,你好,初次見面,我叫小雅。”
“你想怎麽樣?”
“我想讓你看看,人性醜陋的一面。只要你照我說的去做,她就會平安無事。”
“你想我做什麽?”餘念的神經扯緊,像是搭上了一根弦。
“這是最後一次救贖,我想讓她的父母贖罪,如果真的愛她,那麽就以死換取她的性命。”
餘念泠然道:“你這是在逼他們去死?”
“哦?是嗎?”她的語氣松快,竟帶着幾分愉悅,“你确定,他們會為一個啞巴孩子,去死嗎?”
“你什麽意思?”餘念朝前走,觀察附近,“你在哪裏?沒有看到你人,我們怎麽知道女孩是不是安全的?”
“噓……”她做出噤聲的聲音,“最好別輕舉妄動,我在看着你,餘小姐。哦,你今天穿的是不是白色上衣,深黑褲子?”
“你在附近?在監-視我們?”
餘念心跳加速,環顧四周。
刑偵隊已經派人到四處搜查,希望能解救人質。
“你的時間不多了,只有一個小時。最好快一點轉告她的父母,把人帶到這裏。我要親眼,看着他們贖罪。否則的話,我就讓這個女孩代替他的父母,把他們的罪行狀告給死神。”
餘念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她就在這裏?
就在某個可以看到她的地方,并且正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像是從黑暗中滋生出來的一點泡沫,細微如雨絲,卻讓人在意,忍不住想要撥開那黑沉沉的湖面,窺視湖底。
她的身後好似真的有人,有視線黏在了上面,犀利,并且刺痛。
真的有人……在看着她,蠢蠢欲動。
作者有話要說: 放了一個存稿坑,也是推理言情,這次地點在意大利,喜歡的可以收藏呀~《神秘的零先生》
【文案】
有人問零先生,
紀小姐當你助手這麽久還未婚,
你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零先生一聲不吭拿起計算機,按下:
"歸零,歸零……"
藥劑師零先生vs迷糊紀小姐
意大利的推理愛情:)
☆、第九集
餘念指揮警方帶人來現場,這裏已經封鎖,無關人員盡數撤離現場。
主要是兇手手裏有槍,不能拿無辜群衆冒險。
餘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電話那頭還傳來詭秘的唦唦聲,像風聲,又像是車水馬龍聲,無從辨析。
她渴求兇手,再說點什麽吧?
——再透露一點訊息,讓我找到你。
餘念閉上眼,眉宇間被露水凝結出一團霜花,泛白的幾點,被蔚藍色的夜空映襯,似蒙上一層霧霭。
隐隐約約,她察覺一股失重感,從腳底襲上來,那股暖流泊泊湧入周身脈絡,兌了濕氣,滲出汗液。
這是餘念壓力大的表現。
她很少會被壓力壓制到透不過氣的時候,但現在有了,兇手把女孩的命交到她的手上。
如果女孩死了,就是她辦事不利,被兇手牽着鼻子走;如果大人有什麽輕生的念頭,也是她的罪過,社會輿論不知道會是怎樣,但必定會對她惡言相向。
“你想要怎麽樣?”
餘念的鼻翼滲出汗水,她覺得熱,衣服緊貼在後背,被汗水吸住,像是嵌入肌膚內,又癢又疼,無所适從。
可能是她的錯覺,也可能是被汗水蟄進了肉裏。
在等待的期間,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想起自己跑得不夠快,見不到父親最後一面。
很多事,都是她的疏忽,她的過錯,她必将背負這一切。
“怎麽了?餘念姐。”小白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冰涼的觸覺将餘念從回憶深淵拽回。
她回神了,游離的魂魄在剎那之間,被小白的言語驚覺,壓入這一具行屍走肉般的皮囊內。
餘念搖搖頭,微笑:“沒事。”
電話那頭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兇手淡定自若,坐聽風聲,感受餘念的惶惶不安。
兇手一定很享受,猶如神明一般穩坐神殿,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指責世間百态。
她也在宣判她嗎?
餘念必須找些事做,好讓自己分心,“孩子的父母帶到了嗎?”
“在路上,幾分鐘之後就到了。”警員說,“餘小姐,你臉色不好,怎麽了?”
“沒事,有點感冒。”餘念一側頭,正對上沈薄探究的目光。
她怕他看出端倪,心虛地問:“怎麽了,沈先生?”
“沒什麽。”沈薄依舊彬彬有禮,很明顯看出了她的惶恐,卻并未點明。
他有敏銳的觀察力,她也有敏銳的感知力。
時間如白馬過隙,一點點流逝。
他們已經等了太久了。
餘念神游天外,一會兒想到了先前死者慘烈的死狀,一會兒想到了女孩那一張惹人憐愛的紅潤臉蛋。
女孩也是兇手小學同學的孩子,為什麽這麽湊巧都被小白遇上?
兇手帶走了孩子,反過來借孩子威脅父母,強迫父母贖罪。
也就是說,女孩的父母也有暴力行為是嗎?
知道自己的孩子先天不足,無法說話,所以在衆人面前惺惺作态,扮演一個優良家長是嗎?
這一層僞善的假面的确應該被殘忍剝離,不受其蒙騙,但一定要以死亡為代價嗎?
又或者,從一開始,小白就是被利用的對象。
他敏感、善良,富有同情心,所以兇手利用他這一點,讓他撿到可憐的女孩,察覺她的苦處,繼而被兇手暗示要承擔所有罪行,心甘情願做那一只替罪羊。
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麽?
為什麽處心積慮布置下這一切,就因為所謂的仇恨,就能譴責所有人,包括狂妄自大到擅自決定他們的人生,取他們的性命嗎?
她沒有這個資格。
“你想到了什麽嗎?”沈薄壓低了嗓音,問她。
“她從一開始就策劃了這一切。”餘念抿唇,不甘地說。
“是嗎?”沈薄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片刻,他頓了頓,說:“或許,還不止這些。”
“不止這些?”餘念聽不懂他話中音。
“軍刀有帶嗎?”
“有,”餘念啞然,“你怎麽知道我随身攜帶軍刀?”
“偶爾,你會下意識做出撫動右腿褲管的動作,以及兩只褲管的新舊程度不一,還有褶皺痕跡都提醒了我,你有軍刀這個事實。”
“沈先生好眼力。”
“那是因為,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餘小姐的身上。”
餘念心口一窒,茫然地凝視他。
又來了,他又開始說一些暧昧的話撥-撩她。
餘念将凜冽的軍刀遞給他,提醒:“刀刃很快,拿的時候小心一點,以免傷了手。”
沈薄将刀從鞘中彈出,在指間如游龍般靈活環繞翻飛。他似乎是個中老手,一把軍刀玩得很好,指間流出,掌中進,看得人目不暇接。
忽然,他将小白的手拽住,反手一個扭花,将他的手臂擰在他的身後。
沈薄半屈起膝蓋,抵在他堅實的脊背上,說:“你真的是無害的嗎?”
“沈先生,你要做什麽?”餘念上前阻攔。
沈薄不肯松手,力道極大。
她蹲下身子,用潔白的袖口給疼得咬緊牙關的小白擦汗,她用唇形一次次描繪話語給小白看,“你別怕,沈先生只是看看你的手臂,別怕,別擔心好嗎?”
小白原先的焦慮很快平複下來,像是疼極了,他強忍住痛楚,滿頭熱汗,點了點頭。
“沈先生,你究竟要做什麽?”
沈薄彬彬有禮,朝她點頭致意,“我是想要保護餘小姐。”
“保護我?這樣保護我?”餘念問他,“你究竟要做什麽?”
沈薄不動聲色勾唇,繼而将鋒利刺骨的軍刀再次刻入那一道處于手腕、已結痂的傷疤內。
“嘶……”小白發出痛苦的呻-吟,卻換取不了沈薄半分的同情。
情急之下,她奪過一側警官的槍-支。
餘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保險,雙臂筆直交疊,扣住扳機,對準了沈薄的額頭,“給我放開他,沈先生,你究竟想做什麽?”
警員吹哨,對餘念喊:“餘小姐,你做什麽?放下槍!”
“你們讓沈先生先住手!”她厲聲喊。
沈薄恍若未聞,他繼續用着軍刀,小心挑開皮肉,血液順着他的指縫徐徐流淌下,形成鮮紅色的支流,彙聚在他深黑色的風衣外套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黑色陷窩。
餘念咬緊下唇,實際上,她并不敢開槍,可奈何沈薄軟硬不吃。
若他繼續動作,她一定會開槍射入他的肩膀,迫使他失去行動能力。
“咣當。”突然有金屬物從小白的腕部掉落,染着幾許鮮血,滾落在原地。
沈薄收刀入鞘,畢恭畢敬将軍刀還給了餘念。
餘念遲疑着放下槍,還給身側的警員,澄清事件經過。
沈薄無奈嘆氣,似有些傷神,“我沒想到,餘小姐居然這麽不信任我。”
餘念避而不答,她的反應确實過激了。
不過,那個嵌入小白腕內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她從地面上拾起金屬物,交由警方檢查,居然發現,這是一枚竊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