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節…… (8)
限嗎?如果莫老師一直不下手,難道你打算觀察到劉莢上大學嗎?”
趙炎焦急地問:“是啊,你打算怎麽辦?沒有別的辦法讓警察把莫老師抓起來嗎?”
餘念抿唇,“沒辦法,除非莫老師犯罪,才有可能拘留他,也就是抓起來。”
“你是需要犯罪的證據嗎?”唐澤問。
“對,但是他應該沒有犯過罪……”
唐澤勾唇,垂下黑密如尖塔的睫羽,道:“那麽,我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我們可能有莫老師犯罪的證據。”
“你們有?”餘念本能是不信的,但她總覺得唐澤很特殊,或許不該以蔑視的目光對待這個孩子。
趙炎也點點頭,“對,早在你之前,我們就懷疑莫老師了。上個學期,我們班失蹤了一個女同學,見到她的最後一天,我們看到莫老師跟她在一起。”
餘念問:“這件事,你們有跟警察說嗎?”
唐雪的小手攥緊唐澤的衣下擺,自責地搖搖頭,“沒有,警察沒有問我們這些事情。我們不确定,所以就什麽都沒說。”
唐澤摸了摸妹妹的頭,溫柔地說:“現在機會來了,我們救劉莢,就能洗清之前犯下的錯了,明白嗎?”
唐雪重重點點頭,眼裏都是對哥哥的孺慕與信任。
餘念也堅定點點頭,“那麽,就拜托你們了。每天下課的時候,我們都在這裏集合彙報情況吧?”
“好!”他們異口同聲。
“那麽,解散!”餘念說。
趙炎早等不及了,一溜煙跑回家了,唯有唐澤與唐雪不慌不忙,跟在餘念左右。
餘念溫聲問:“你們不回家嗎?還是說天太暗了,讓我送你們回家?”
她側頭,一看天色。四周晚霞遍布,将天際渲染上一片濃密的紅豔雲層,與墨藍色的星雲交織。
唐澤擡眸,看她一眼,突然出聲,喊:“表舅媽。”
表舅媽?!
餘念嘴角一抽,等一下,怎麽回事?
她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見沈薄将車停在她的面前,搖下車窗,喊:“唐澤唐雪,上車,表舅送你們回家。”
唐雪親昵地喊表舅,唐澤則點點頭,拉開門,照顧妹妹先上了車。
餘念魂不守舍地坐上副駕駛的位置,終于爆發了:“怎麽回事?”
沈薄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為了讓你能接近劉莢,所以我表妹借他的一對兒女讓我照顧,自己則和先生去法國旅游了。”
“不過,那句舅媽是怎麽回事?”餘念的心陡然一顫,臉頰迅速升溫,整個人都陷入了兵荒馬亂的狀況。
“不然你接送他們上下學,應該以什麽身份去?”
餘念皺眉,“你是要我們假扮情侶?”
“是假扮夫妻。”
餘念絕倒。
作者有話要說: 劉莢年齡改一下,改成六年級,十二歲。
草燈六年級懂很多了,大家不要把小學生當小孩子,包括如何繁衍後代……哈哈哈。
錯字了,是表妹。。。尴尬……
☆、第三十五集
車窗外浮光掠影,一幀幀人與物的動态畫面從餘念淺褐色的瞳眸中稍縱即逝。
她單手撐着下颚,指尖輕輕敲擊着臉頰,深思: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莫言早在給她下達邀請函之前已經殺害過一個女孩了?他為什麽要殺人?
想到這個問題時,餘念覺得挺可笑的,因為她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不肯相信罷了。
如果不是因恩怨殺人,那麽一般快樂殺人者都是心理方面有問題,譬如從小忍受家庭暴力抑或冷暴力,沒有人幫助他的話,就會形成一種天生的對世間萬物的漠視态度,而是很難建立起信任。因為他們從小就被灌輸着“沒有人會幫助自己”的思想,并且在心底埋伏了這種潛在暴力因子,很有可能會将自己的痛苦發洩在別人的身上。
只有少部分人會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小白就是自我救贖的一個例子。
但很顯然,莫言不是。
所以,除非鏟除他所有施惡的能力,否則他們什麽人都救不了。
餘念回頭,攀着靠背,問唐澤:“你之前說的失蹤的女同學,能跟我講講她嗎?”
唐澤只靜靜看着她,低聲詢問沈薄:“表舅,表舅媽是個工作狂嗎?”
餘念愣了一下,語塞。
這小子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沈薄搭在方向盤邊沿的纖長指節一頓,勾起嘴角,饒有興味地問:“哦?怎麽問起這個?”
唐澤用稚嫩的小手撫了撫唐雪的頭發,輕手輕腳捂住她的耳廓,借以保證半俯在他膝蓋上小憩的唐雪好睡一點,也不會讓聲音驚擾到她。
好半晌,他才不疾不徐地繼續說:“就算表舅媽是自由工作者,工作時間也早早超過了八個小時,就連晚上都在讨論工作,一點都不顧及家庭嗎?如果我媽媽像你這樣,肯定要受到家庭議會的制裁了。”
“家庭議會?”餘念茫然地問。
“議會會長是我,我爸負責看押我媽接受判決。畢竟,有了孩子以後,我們也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有權決定自己所處的家庭環境與氣氛,不是嗎?”唐澤說。
沈薄解釋:“我表妹從小就培養唐澤的判斷能力,別看他年齡還小,懂的可一點都不比你少。”
餘念點點頭,難怪唐澤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原來和家長的教育方式密不可分。
“所以,”唐澤擡眸,聲音變得冷肅,竟也能攝住餘念,“我覺得表舅媽這樣不行,置表舅于何地?”
“這句古腔是怎麽回事……”餘念嘀咕。
“最近看古裝電視劇時聽到的,你有意見嗎?”
“沒有。”餘念搖頭。
沈薄的聲音隐隐有些許笑意,他道:“好,我會把你的意見明明白白告訴你表舅媽,并且監督她改正,你可以放心了。對了,晚上想吃什麽?”
唐澤遲疑地問:“可以吃雞肉卷嗎?不過小雪牙疼,可以麻煩表舅給她煮粥嗎?”
沈薄無異議,說:“好,等一下我去超市買點菜。”
“沒想到沈先生還是居家好男人啊,居然親自挑菜?”餘念調笑一句。
沈薄的聲音近在咫尺,刻意壓低了,說:“你的意思是——我這麽‘賢惠’,讓你心動了?”
餘念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幹咳一聲,掩飾尴尬,“車停好了嗎?那我先下車了。”
她迅速下車,躲進超市裏,對沈薄避之不及。
等他們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
沈薄讓張姨給兩個小家夥安排了兩間兒童房,還按照唐澤的吩咐,從他家裏拿回了許多唐雪熟稔的洋娃娃,小孩總要嗅着自己玩具上的熟悉味道入睡,這樣才不會怕生,才能安然入睡。
餘念沒想到唐澤小小年紀,就能周詳到這個地步。
她挑眉,望向正在剔除魚骨的沈薄,說:“你表侄子不錯啊,這麽小就懂得照顧人了,把妹妹看護得這麽好。”
沈薄手上動作不停,他挑開魚脊,小心翼翼将那些可以摸到的魚刺剜出來,片好魚肉,才側頭,看她:“實際上,唐雪并不是他的親妹妹。”
“什麽意思?”餘念好奇地問。
“我表妹之前的職業是緝毒警察,在一次緝毒工作裏,她的同事不幸中彈身亡,由于是單親家庭,唐雪沒有了監護人,只能回老家由她同事的父母代養,但是那時候唐雪已經小學二年級了,我表妹覺得這樣影響她的成績,就通過法律途徑,取得了唐雪的監護人權力,寄養在她家裏。”沈薄說。
餘念唏噓:“她和她同事關系很好吧?”
沈薄勾唇,說:“那一槍是她同事替她擋的,她同事是她的初戀男友。”
“這……”餘念嘆了一口氣,“唐雪爸爸真是個好人。”
“但他不是個好父親,不是嗎?”沈薄輕描淡寫地掃她一眼,補充,“所以,哪有那麽簡單,能用好與壞區分一個人。”
餘念若有所思點點頭。
的确,初戀男友救唐媽或許是因為年少時懵懂的愛戀,又或者是因為不想破壞他們美滿的家庭,但他死了的話,就會讓唐雪失去充滿父愛的童年,讓她颠沛流離。
所以于情于理,唐媽都應該照顧唐雪,私心不想再讓這個女孩受到任何的傷害。
餘念抿唇,說:“那唐澤知道這件事嗎?”
“嗯,他知道。正因為這樣,才會對唐雪關懷備至。”
“真看不出來,面癱小少年還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沈薄将魚片和香菇碎末一齊放入高壓鍋裏,輕笑一聲,說:“我記得網絡上有一句話是——不是一個人高冷,而是他暖的不是你?”
餘念斜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唐澤對我不溫柔是因為我遭人嫌棄,不讨人喜歡?”
“哪裏會——”沈薄延長尾音,側頭,竊竊細語:“你不是很讨我喜歡嗎?”
又來了,這樣親密的話語。
餘念往後退一步,腰部正好卡在冰冷的流理臺沿,凍得她瞬間清醒過來,意識到現在的距離有多麽危險。
她離猛虎,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偏偏這頭笑面虎還神情疏散,悠哉悠哉,觀察着她臉上豐富的表情。
“我去看看唐雪他們有沒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餘念幾乎是落荒而逃,隐隐約約,還能聽到後頭沈薄愉悅的低笑。
這下慘了,丢臉丢大了。
她才沒有怕沈薄,怎麽可能怕他怕到逃之夭夭。
餘念得知了唐雪的身世,莫名地想關懷一下這個女孩。還沒等她走到房間,就被迎面走來的唐澤攔住了。
他擡頭,稚嫩的眉頭蹙了起來,說:“表舅都跟你說了?”
餘念下意識地點頭,欲言又止。
“你不要讓她看到,也不要莫名關心她。”
“為什麽?”
唐澤說:“她并不可憐,也不比任何人差。同情是給予弱者的,小雪不是弱者,她比任何人都幸福,明白了嗎?”
餘念沒想到唐澤心思細膩到這種程度,一時間愣在原地。
的确,她又輕視他們了,覺得他們還是小孩子,沒有對于傷痛的免疫能力,所以需要成年人的關懷。其實并不是,小孩子比任何人都敏感,他們也能迅速察覺出一個人态度轉變的原因,越是自卑的人越害怕被人戳中痛腳。所以,餘念絕對不能關懷唐雪,讓她醒悟自己痛失父親是需要別人同情的事情。
餘念說:“謝謝你這樣無微不至照顧着小雪。”
“不用謝,我比表舅媽差不了多少,只是我的關心可以用哥哥這個身份,但表舅媽師出無名,還是平常心對待她好了,”唐澤說話總有自己的一番邏輯,他說,“小雪睡了,不要吵到她。表舅媽,我們去客廳聊,你不是想知道那個女同學的事情嗎?”
“好。”餘念走了兩步,突然沖動地伸出手掐了一下唐澤白白嫩嫩的小臉,問,“你真的是十二歲嗎?我怎麽覺得你懂那麽多東西,該不會是吃了什麽縮小藥劑,實際上是三十幾歲的大叔?就像柯南那樣?”
唐澤吃痛,把自己的臉頰肉從餘念的手裏拯救下來,他捂臉,說:“表舅媽,你是不是動畫片看多了。還有,你真的覺得一個快上初中的男孩子什麽都不懂嗎?你是有多單純啊,真把小學生當做幼兒園只會撒嬌的小朋友!”
餘念啞口無言,居然被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教訓了!
“好了,好了,你就當我沒見過世面吧。那麽,唐澤小少年,麻煩你告訴我那個女同學的事情,我要聽全部過程。”
唐澤坐到沙發上,懷抱一只毛茸茸的靠枕,說:“莫老師是去年才轉到我們學校的,我查過他相關資料,據說他之前有比較不好聽的名聲,還被家長投訴過,說他體罰學生。”
“那他來教你們的時候,體罰過你們嗎?”
“沒有,他也不敢。我們學校很注重跟家長溝通這一方面,但凡有什麽事情,都會反饋給學校。不過,據我所知,莫老師和那個失蹤女同學的家長曾經發生過争執。”
“争執?”
“對,好像是那個女同學交電腦資料時,不小心撞倒莫老師的咖啡。莫老師條件反射呵斥了她,之後就被家長投訴了,莫老師也被教導主任喊去批評。”
“你有聽到批評什麽嗎?”
唐澤悠悠然看她一眼,“我倒是想啊,但上課呢,我又溜不出去。”
“後來呢?”
“後來沒過幾天,那個女同學就失蹤了。在她沒來上課的前一天,我們看到一個背影很像她的人上了一輛車。至于那輛車,我曾經和媽媽出門買水果時,看到莫老師從一模一樣的車上下來,所以一聯想,我就覺得這件事和莫老師有關。”
餘念點頭,“難怪你們也只是心裏嘀咕,不敢告訴別人了。因為沒看到同學的臉,僅僅是從背影上判斷,的确不能确認,而且也沒有确實看到莫老師在那輛車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
還有好喜歡唐澤,想寫養成文,唐澤和一手帶大小妹妹的故事(……)
☆、第三十六集
餘念下意識用牙齒摩挲着薄唇,陷入了自己紛亂的幻想世界,直到用力過猛,唇肉吃了痛,這才回神來,問:“沒有其他線索嗎?警察怎麽說呢?你打聽到什麽了嗎?”
唐澤微移眼珠,凝視她一會兒,不疾不徐地說道:“最開始的一個月,警察搜索得很勤快,甚至連那名女同學要好的朋友家長都詢問了,但是沒有半點成果,甚至也不知道放學以後,女同學往哪個方向去了。不過……”
“不過什麽?”
“放學這麽多人,卻沒一個人看見她,這一點很奇怪,不是嗎?”
餘念贊同地點頭,“的确很奇怪。”
因為按照小學生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應該會踴躍提出有關女同學的線索才是。就像她小時候,也很喜歡在老師面前表現,積極回答問題,更別說是這樣受人矚目的死亡案件了。
出于正義感,以及渴望當英雄的情結,她也絕對不會隐瞞什麽。
但警察卻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這正好驗證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
餘念問:“那你怎麽看?”
“我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那個女同學故意不讓人看見她的,所以選擇了一條絕對不會被人看見的回家之路,或許是躲在教學樓裏等人都走空了才離開,又或許是選了一條偏僻的後門小路。總而言之,可以說,她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兇手的圈套吧,所以才會主動‘配合’壞人。”
“由此可見,女同學必定是認識兇手的,并且對他傾注了無比的信任,那麽,這個人一定會僞裝成溫良無害的,甚至是熟人,我們可以從這方面下手調查。唐小偵探分析得很完美啊,不虧是沈先生的侄子,我看好你哦。”餘念贊許地揉揉他的深黑短發,卻被唐澤嫌棄地拍開手。
唐澤問:“你有什麽打算?”
“我嗎?”餘念猶豫了一會兒,說,“上個學期的失蹤案,事情也過去了小半年了。什麽線索都在歲月的洗刷下灰飛煙滅了。不過,我們和警察不同,我們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們必須按照這個社會的規章制度與世俗人情走案子。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唐澤目光如鷹,專注地盯着餘念,一字一句道:“你打算跟蹤莫老師?”
“沒錯,方法雖然笨,但這卻是最簡單粗暴的。”
“你不怕莫老師反利用你嗎?”
餘念不是沒想到這一層,她抿緊了唇,唇上溝壑般的深紋清晰可見,代表她此時此刻腦中繁雜混亂的思緒。
她說:“的确,莫老師很可能在很早之前就盯上我了,而且故意設置好這一起失蹤案,想要引我調查,也猜到我會跟蹤他,所以很可能布下圈套。”
“那你為什麽還要往圈套裏走?”
“因為不這樣,就無法知道真相。人的好奇心與正義感是致命的,但正因為它們的氣味芬芳,才會引誘我這樣的人步入深淵。這樣說,不知道你能不能懂,總而言之,我必須應戰。”
“別小看我了,有時候,小孩子的敏銳能力比你強悍得多,”唐澤輕笑一聲,“聽過這樣一句話嗎?上帝關了一道門,必定會開一扇窗給那個擁有缺憾的人。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會幫你的,畢竟你和我是一類人。”
“一類人?”餘念笑着曲指輕敲唐澤的額頭,“你也喜歡裝小大人啊?”
“嘶,別動手動腳,你這個女人。”唐澤不滿她對待孩子一樣粗魯地觸碰他的五官與毛發,急忙躲開。
“怎麽,被敲了個暴栗,就連表舅媽都不叫了?”餘念原本想調笑他,話一出口,卻自覺失言,幹咳一聲,掩飾尴尬。
“你們逢場作戲,當我看不出來?叫你幾句表舅媽,已經是認同你的智商和我是在同一起跑線了。”
“你這小子,看我不縫上你的嘴。”餘念作勢又要去掐他的肉鼓鼓的臉頰。
唐澤起身,拔腿就跑,躲到了沈薄的身後,埋怨:“表舅,你看中的表舅媽脾氣不太好啊。”
沈薄微微一笑,倒也不插話。只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餘念一眼,從上到下,看得她心虛,不自覺後退一步。
她從未這樣懼怕過一個人的目光,只是沈薄審視的眸光格外不同一些——他的眼神有力量,有溫度,甚至是有一種獨一無二的氣息。當他望着她時,她的心髒總會被那種暖融融的感覺包裹住,就像是用手電筒迅猛的燈光籠罩在一處,時間久了,光也産生力量,凝聚熱能,熱烘烘的,從中冒出若隐若現的白煙,一點一點,彙流成火,焚燒她的整顆心髒。
不行,不能被這種赤-裸的目光所注視。
餘念本能回避,不讓他再将注意力傾注到她的身上。
沈薄将視線放空,放遠,漸漸轉移了方向。
他揉揉唐澤的頭,對餘念說:“對了,小白這兩天幫徐倩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算是跟你學那麽久,進行一些實習工作,你沒意見吧?”
“沒有,怎麽會!”餘念其實很高興,性格內向的小白終于也開始步入這個社會,甚至是将那些她授予他的知識學以致用,她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有意見呢?
而且徐倩是自己人,出了什麽事也會照看一下小白,她很放心。
不過,小白一走,這個家除了張姨,就只剩下她和沈薄,還有唐澤唐雪了。
餘念突然産生了一種幾乎暧昧到令人顫栗的畫面——她好像真的在扮演沈太太這個角色,與沈薄日常生活在一起,照料着年幼卻很有自己思想的孩子。這個畫面是充斥着吊蘭的清雅味道,還有種比焦糖更濃烈的甜滋滋感。
餘念被這個大膽的設想吓到了,她下意識撫了撫胸口,這一幕也正落入沈薄的眼底。
他微掀眼皮,不動聲色掃了她一眼,勾唇,“我好像猜到了你在想什麽。”
“什麽都沒有!”餘念矢口否認,她轉身上樓,說,“我去叫唐雪,好歹吃點什麽再睡。”
“我也去。”唐澤似乎很不放心她毛手毛腳的行為,也急忙跟了上去。
餘念的腳剛與臺階相觸,發出清脆的響動,就聽唐澤細聲細氣說道:“你為什麽這麽害怕表舅?”
“很明顯嗎?”
“我能看得出來,表舅也一定能看得出來。”
“大概是因為他是我老板吧,就好像你們害怕老師一樣。”餘念敷衍了事。
“他對你很在意。”
餘念腳步一頓,鞋尖徐徐點在光滑的臺階面上,好半晌,才不知虛實一般踩了下去。
唐澤補充,“我沒在說謊,我能看出他有沒有戴面具。他對你表現得很真實,就像是對我們一樣。所以,以後你可能會真的成為表舅媽吧。”
“我沒想過這樣的事情呢。不過我覺得,我和你表舅好像不太合适,就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兩種人,我覺得他像是影子,一直在暗處,摸不到看不見。我像是光,在明處,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卻摸不到也碰不着,格格不入。”
“但是,你們是互生的狀态,正好形成互補,不是嗎?”
“或許吧。”
唐澤小小年紀,也學長輩那樣嘆一口氣,小聲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如果你做我的表舅媽,我應該不會從中作梗。”
“啊?”餘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唐澤耳根微紅,快步跑進房間接他的小妹妹了。
晚飯時,唐澤溫柔地照料唐雪吃魚片粥。
餘念卻食不知味,滿腦子都是方才唐澤所言的話——沈先生真的對她格外不同嗎?
她側頭,偷偷摸摸瞄了一眼。這個男人也在小口飲粥,嘴角潤上了淺白的粥湯,原本嫣紅的唇色被染出□□的漸變色,由淡到深,垂涎欲滴,有種想吮上一口的沖動。
糟了,她究竟在想什麽啊?
餘念以手撐額,擋住自己的視線,懊惱不已。
殊不知,此時沈薄也回敬了一眼,嘴角帶笑,若有似無。
隔日,餘念在處理別的案件以後,就按照沈薄吩咐去接唐澤唐雪放學。
她今天特意将平日垂肩的柔軟長發绾成松松垮垮的一個髻,用木制手工簪子扣在耳後,穿上一襲純白棉麻的連衣裙,既普通又有種溫婉的氣質。也不知是不是她潛意識裏想要扮演“表舅媽”這個角色,所以把自己搞得像是已婚許久的家庭主婦那樣,帶着平易近人的氣質。
最開始,她看到的是劉莢的媽媽,這一次,她總算可以驗證之前脫口而出的謊話,“劉媽媽好,你也是來接孩子放學的?”
“哦,你啊,你接侄女?”
“對,我侄女叫唐雪,好像是和你家劉莢一個班?”
劉媽媽冷淡地“嗯”了一聲,并不熱絡,也沒有與她結交的興趣。
她牽起劉莢的手就走了,臨走前,莫言突然跑出來,叫住劉媽媽,“劉莢的媽媽,請等一下。張老師這兩天沒空,生病了,所以家訪的事情由我負責,你看,方便留個手機號碼給我,到時候通知時間嗎?”
劉媽媽無異議,報了個號碼。
餘念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微笑。誰叫莫言是老師,近水樓臺能先得月呢?不行,她得再接近劉莢一點才是。
劉莢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敏感地擡眸,與她對視。
餘念報以微笑,劉莢也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個笑容,結果被劉媽媽打斷,瞪了她一眼,像是控制欲極強,不允許她與外人接觸,很快牽着她走了。
餘念回頭,只看到莫言諷刺一笑,說:“這位太太,你也是來接學生的嗎?”
他的笑容刺目,餘念硬着頭皮說:“嗯,我接我侄女侄子。”
她話音剛落,唐澤就牽着唐雪走到了旁邊。
唐澤看了一眼莫言,說:“莫老師再見,我們回家了。”
莫言僵硬地笑了笑,“再見,路上小心哦。”
他咬字極慢,明明是祝福的話,細聽,卻有種陰測測的質感,引人深思。
作者有話要說: #偏執的沈先生#沈先生不出意外會變成隔日更,每個周日加更,如果我有考試就會斷更,開學了,專業課太忙啦。
中秋節快樂
☆、第三十七集
救劉莢的事情迫在眉睫,餘念沒有一分一厘的時間可以浪費在其他事情上。
她阻止不了莫言,也不可能把他綁在家中。那樣餘念就變成了綁架犯,被逼上絕境。因此,她只能選擇曲線救國,找出莫言最先前犯罪的證據,然後逮捕他,這樣一來,莫言就只能待在牢獄中,劉莢也能夠幸免于難。
她要跟蹤莫言嗎?明明知道她的行蹤極容易被這個危險的男人發現,她也要殊死一搏嗎?
餘念還在出神,只聽得莫言在身後追問:“對了,這位太太,關于唐澤唐雪的成績方面,我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談一談,約在我家,可以嗎?”
他這句話說得含糊不清,聲調也陰柔嘶啞。明明話中的要求十分不合禮數,但餘念也本能沒說出拒絕之語。
他早就料到了她的跟蹤行動,直接邀請她了。
那麽,是應戰呢,還是不應戰?
不過,他既然這樣大方邀她登門拜訪,那莫言的家裏肯定也毀屍滅跡了,絕對不會殘留下什麽痕跡。
考慮到這個可能,她也有些猶豫要不要羊入虎口了。
就在這時,唐澤挺身而出,他小小的身軀擋在餘念的面前,擡頭,毫不畏懼地望向莫言,說:“莫老師是想反饋我和妹妹的成績問題嗎?據我所知,唐雪的綜合成績一直都是全段前二十,我一直都是全段第一,所以,好像沒有任何需要莫老師操心的地方,甚至是和家長彙報情況。”
莫言似乎發現了什麽新鮮事兒,“嗯”了一聲,從鼻腔裏哼出長長的調兒,笑得狐黠,“唐澤小同學這麽怕老師和你舅媽說什麽你的壞話啊?放心吧,老師有分寸的,舅媽肯定不會聽到什麽不好的言論,然後責備你的。畢竟老師我還是很溫柔的人,背後打小報告的事情,才不會做呢!”
他以玩笑之語化解唐澤執拗的言論,旁人聽起來,也只覺得老師慈愛,同學稚氣,一點也不會往生與死這樣危險的問題上想。
“要來嗎?我家可沒有網絡了哦,郵件訪談可一點都不及時。”他刻意點出了郵件的事情,意味着有下一步的計劃要告訴餘念,但卻不能通過郵件溝通,要麽上他家得知詳細情況,要麽就滞留原地,沒有任何的線索,舉步維艱。
餘念天生不怕死,她也不想就此放棄。何況,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有法子逼迫,她自然也有法子化解。
“那方便給我一個地址嗎?莫老師。”餘念微笑,語氣溫柔到無懈可擊的地步。
“好啊。”莫言給了她地址,突然,當着她的面按下了車鑰匙的按鈕。
“哔唔”的一聲,遠處的黑色車輛開了鎖,閃了兩下黃燈。
莫言朝他們揮揮手,跑到停在校門專用停車位的黑色車輛上,開車離開了。
唐澤語氣凝重地說:“我記得這輛車,我看到那個女同學,就是坐上這輛車的。”
餘念抿唇,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唐澤柔軟栗色短發,低語:“這算是挑釁嗎?知道我們查明了線索,所以就順着我們的想法,刻意引誘我們去接近他。不過肯定查不到什麽東西,他太謹慎了。換句話說,也就是跟蹤計劃失敗了。”
“這算是出師不利嗎?”唐澤問。
“應該是吧,走,我們回家去。”餘念牽起兩個小家夥的手,朝遠處停泊在河對岸的白漆轎車走去。
由于是傍晚,車內的光線也很昏暗。
被午後的陽光照射過,車裏的香氛被熏出一股暖烘烘的氣澤,令人昏昏欲睡。
唐雪又枕着唐澤的肩睡着了,她天生體質弱,上一整天的課就累到不行,還有午睡的習慣。
唐澤嚴肅地問:“表舅媽,你真的要去嗎?”
餘念若有所思:“我想知道他會說些什麽。”
“如果一個游戲,玩家一直卡在某個關卡滞留不前,最焦急的應該就是游戲的制造者吧,”沈薄暗喻莫言已經開始急了,“所以他才會适當出一些攻略,讓玩家能更快進入游戲的高-潮部分,否則玩家因難放棄他辛辛苦苦制作的游戲,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沈先生,你覺得我會有危險嗎?”
“有,但你執意要去會會他,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會在樓下接應你,可以盡情依賴我。”他玩味地翹起嘴角,一雙司空見慣的丹鳳眼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看向她。
“嗯,那麻煩沈先生了,可一定要保護我。”這種時候,餘念也只能依賴沈薄了,畢竟誰都不知道前方有什麽危險,所以沈薄是她的後背,她必須全心全意信賴他。
餘念和莫言約好了登門拜訪的時間,是晚上八點,沈薄親自送她來的公寓。
沈薄幫她打開安全帶,笑說:“把最心愛的女士送到別的男人家,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餘念聽他這分明是吃醋了的言論,頓時窘迫了,半天也接不上來一句話。
“不過,可別被別的男人迷惑了。只有我才能讓你依賴,也只有我不會欺騙你。”
餘念擡頭,對上沈薄神秘莫測的黑瞳,心裏嘀咕:明明他才是最會騙人的,讓她至今都看不穿他。
沈薄給她的手機打了電話,接通了,讓餘念放在包裏,開啓通話。一旦沈薄聽到了什麽危險的言論,或者電話挂斷了,他就會第一時間闖進屋內。
餘念心裏有底了,三兩下上樓,按響了門鈴。
莫言來開門,親熱地笑道:“你來了,餘小姐,我還以為你讨厭上我家做客呢。”
餘念環顧屋內,果然是單身男士的家居,不亂,但也絕對稱不上是幹淨整潔。
桌上有一份披薩吃空了剩下的紙殼,還散發着淡淡的熱氣;兩罐啤酒易拉罐,扭曲着身姿,是喝空以後順勢掰彎的,能看出莫言的手勁很大。
餘念開門見山地說:“莫先生,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莫言微微一笑,“你別怕,你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