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9.
依舊是食堂。
威廉漫不經心的往嘴裏塞着食物。裘克已經超過12個小時沒有和他說話了。
明明還走在一起,平時聒噪的人突然學會了安靜。
他偷偷看了一眼對面的裘克,把平日裏總被他搶去的食物放進他的盤子。
那人掃了他一眼沒說話,倒是張嘴把那一小截香腸吃掉了。
應該沒事了吧。
威廉長長的輸了口氣,整個人都活潑起來。剛想找個話題,就聽不遠處吵鬧聲變大。
新來的,總是要被那些所謂的老人立規矩。
威廉是幸運的,因為不是所有時候都有人願意出頭。
被揪着頭發按在桌子上,強壯的男人只能屈辱的求饒。
“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嗎?”施暴的人臉上是令人作嘔的奸笑,他松開手,扶男人站起來。卻在他站直的一瞬間踢在他的膝蓋。
“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
“叮叮”。
盤子被金屬的叉子敲了兩下,威廉看過去,裘克很不耐煩的指了指他。
“別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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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食物變來變去也就那幾個樣,威廉從不挑食,但也有些厭煩。
自從這批犯人來到,這樣的事情就每天都在上演。來的猝不及防,像是一塊幕布突然拉開,監獄裏的一切肮髒這才真的展現給他。
威廉就着米糊把幹巴巴的面包咽下,瞥了眼裘克,發現他正撐着下巴發呆。
最近他不再在臉上塗奇怪的東西,但拿一個面具時時刻刻遮住臉。
他問為什麽,裘克沖他嘿嘿一笑,勾着他肩膀趴在他耳邊,甚至伸手捂着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威廉被他搞得跟着緊張起來,一雙眼看了又看,确定沒人注意到他們,才認真的對裘克點了點頭。
“為了吓唬人呗,酷不酷?是不是很有個性?”
“……”
他像是講了很有趣的笑話,威廉沒反應他自己都是笑個沒完,不僅笑,還很用力的拍威廉的後背。“不好笑嗎?”
他當時什麽反應來着?
先是無語,後來這人笑的太有感染力,也跟着笑。等奈布回來,打開門兩人笑作一團把床板拍的啪啪作響。
“……”奈布默默地把門關上并攔住身後的傑克,深呼了口氣才又把門打開。
20.
早上那件事結果怎麽樣,威廉不知道,在裘克抱着懷像是快要睡着一樣沉思了半天,那人突然站起來,難得自己收拾了餐盤離開。
威廉只好叼着還沒嚼完的食物,慌裏慌張的跟上。
“死了?”
“誰知道呢,那狗日的獄警從來不怕鬧出人命。”
犯人們總是不缺談資,威廉偶爾聽了一耳朵,談話間的內容讓他腳步一頓,肩膀被撞了一下,手裏東西沒拿穩掉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白白淨淨的小個子,在一群人裏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唯唯諾諾的半跪在地上撿東西。
“哦,沒事。”
這時候食堂已經沒幾個人,空空的建築裏這動靜不算小。
威廉發現已經有不少人把目光投了過來,他們抿着嘴角,叼着湯匙,不懷好意的交頭接耳。
威廉知道,他們在等着看笑話。
“起來吧。”
威廉把東西碼號放在臺子上,四處打量找裘克的影子,轉了一圈沒看到人,卻發現身後亦步亦趨的家夥。
“你還想幹什麽?”
威廉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脾氣的,這幾天更是煩的要命。裘克這一天天的不知道想啥呢,現在竟然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跟他鬧脾氣,眼看快要哄好,又被這麽個麻煩纏上。威廉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語氣也有點沖,“沒事快滾,別煩我啊。”
“我,我…”那人聲音聽起來有些中氣不足,倒是和他白的能看到血管的面色相符。
“大哥,你快點說嗎,我忙着呢。”
“我…能交個朋友嗎…我…”
“哦,不能,回見。”
威廉擺擺手,眼睛瞥到一抹綠,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唉,也不等我。”
21.
被拒絕,這人也沒好意思再貼上去,還是那張鬼一樣的臉,仔細看還是有幾分姿色,只是哪裏都透着違和。
眼睛陰沉沉的盯着威廉和裘克漸漸靠近,他拇指抵着右手手腕摩擦,好半天才放下,把袖口仔細拉好。
“那個人,離他遠點。”
裘克走在前面,威廉跟在後面,正琢磨着把他面具上的帶子拉開後安全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冷不防裘克一停,他差點撞到人家身上。
“啊?哦。”威廉摸了摸鼻子,眼神亂飄。“知道了。”
“等于白說。”裘克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把威廉看的渾身不自在才收回目光。“真麻煩。”
“不是,我又怎麽惹你了。”沒忍住,威廉有些不滿的給了他一拳。
原來他總嫌棄裘克咋咋呼呼瘋瘋癫癫的,現在這幅樣子是正常了,可威廉卻覺得還不如以前。總覺得可以勾肩搭背的人突然和他拉開距離。
不爽。
太他媽不爽了。
威廉攥着拳呲牙,想着再給他來一下算了。
活動了下肩膀,拳頭出去的時候都帶着風,沒打到,但裘克也沒閃開,一把抓着他的手腕順勢把人拉到身邊,手從後邊繞過來搭在他腰上拍了拍。
久違的捏着腔說話,“裘克先生今天也為愛麗絲小可愛操碎了心呢。”
聲音故意揚的很高,尖銳刺耳,很不好聽,但威廉還是莫名其妙覺得耳朵有點燙。
“惡不惡心。”他拿手肘搗裘克,人卻沒掙紮。
“怎麽,愛麗絲小寶貝兒?”裘克靠的很近,故意把聲音拖長,一字一頓的,手也在他腰上亂摸一氣。
威廉被摸得發癢,“噗呲”一聲笑出來,罵了句“瘋子”。
“瘋子。”裘克看着他重複了一遍,突然低頭,用額頭撞他。“你才瘋子。”
“啧…”威廉捂着額頭看他,後者估計也是撞疼了,但隔着面具摸不到。
“……”
“……”
對視兩秒,不知道誰先起的頭,兩人靠在一起嘿嘿哈哈的大笑,好半天也沒停下來。
威廉笑的直擦眼淚,他敢保證,前面那個突然站直,手已經摸在警棍上的獄警一定是被他們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