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5.
風平浪靜過了小半個月,那天夜裏的事沒發生過一樣,犯人們繼續百無聊賴的混日子,日歷翻了一頁又一頁。
這天威廉被安排去補舊衣,別人巴不得的工作他卻寧願去搬磚。在被針紮了不知道多少次後,艾利絲同學絕望的叼着手指一臉憤怒,可能覺得這樣威脅,衣服上那些破洞就不會越變越大。
“嘿!”
身後突然竄出來個人,威廉正眯着眼穿線,手一抖,不出意外手指上又多了個小洞。
“裘克你他媽有病吧?”威廉把針往桌子上啪的一摔,回頭就想揍人。拳頭都舉起來了才想起裘克今天被分到了別的地方,本着不随便動手的原則,只好把手收回去幹巴巴坐下。
“你誰啊?什麽事?”
“不記得我了呢。”來人只到他胸口,瘦瘦小小一臉委屈往桌子上一坐,威廉摸了摸腦袋,不知道還真以為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不是,你誰啊?”
“布萊特。”那人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針線接手了威廉沒做完的工作。“之前見過,說好交個朋友的。”三兩下把洞補好,他一歪頭,笑眯眯的看威廉。
“啊…”似乎有這麽個人來着。“我沒答應吧。”
是想起來了,裘克讓他離這人遠點來着。
“別這麽冷漠嘛。”補好衣服,布萊特低着頭把東西收拾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再說了…”他掀起眼皮從下而上看着威廉,神神秘秘的沖他笑了一下,“你想出去吧?或者我可以幫你。”
“哦,沒興趣。”威廉把所有舊衣疊好,摞了高高一層,想也不想的拒絕。
“等一下!”看威廉想走,布萊特忙拉住他。“你難道不想出去嗎?很想的吧,我有辦法啊,只要你幫我,只需要幫我一個小小的忙,你就能離開這,不用再像個廢物一樣在這呆到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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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廢物一樣呆到死?
這話過于耳熟,威廉不得不停下來,盯着那人看了半天,皺着眉低聲問:“你要做什麽?”
“嘿嘿嘿嘿。”那人見他動搖,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起來,捂着肚子趴在不大的桌子上,甚至笑出了眼淚。布萊特很瘦,皮包着骨頭,露出的手腕看起來一下子就能折斷,膚色也是病态的白,此時嘻嘻哈哈笑個沒完,硬是讓威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事說事,你沒毛病吧。”
“啊,當然沒有。”那人這才爬起來擦眼角,伸手捂住口鼻一臉沉醉的樣子讓這句否認聽起來很沒有說服力。他悶在掌心裏狠狠的吸了一口,側着頭看向威廉,“沒多大事,”他從桌子上跳下來。
“幫我殺了傑克。”
“……”
威廉看着兀自興奮的人,用了很大力氣才控制好表情,沉默的抱着衣服離開,沒忘随手帶上房門。
這人…果然還是有毛病吧。
26.
回去的路上威廉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把這事告訴裘克他們。說實話,他沒太把這事當真,傑克顯然是有後臺的,而且後臺很硬,不然他們幾個不可能在這過得這麽舒服。
想動傑克是件難事,更別提殺了他,監獄裏每天都會有人死去,但威廉可以肯定,下一個不會是他們,至少,不會是傑克。
可轉念又想,既然裘克讓他注意,那這個所謂的布萊特,肯定是有些本事。狂妄如裘克,是不會對小魚小蝦上心。
那麽,在他來之前,這幾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麽呢?
他不知道,似乎也沒有人打算告訴他。
一瞬間威廉突然感到很壓抑,那是因為突然發覺他所親密的人似乎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而産生的迷茫。再怎麽受照顧,他與他們還是隔着一堵牆。朦朦胧胧,他似乎想起以前,隊員們勾肩搭背離開,而他只能抱着他的頭盔默默看着。
“嘿,小子。”到了住處,值班的犯人和他打招呼,花白胡子的中年人,聽說以前是個狠角色,現在套着囚服撸起袖子幹活,倒是有些像他在外面隔壁的大叔。
“忙着呢?”不着急回去,威廉索性停下了和他聊。大叔是個話多的,一拉閘就倒個沒完。威廉聽他從哪裏的樹上多紮了個鳥窩扯到哪個誰又和哪個誰發生了點龌龊,絮絮叨叨說的他直打呵欠。
“對了。”大叔一拍大腿大叫一聲,威廉被拍的一哆嗦,那點瞌睡也給他拍沒了。
大叔人挺好,可惜有個壞毛病,一激動就愛拍大腿,手勁兒又大可偏偏每次還都不拍自己的。威廉揉着腿呲牙,“你說。”
“今兒你們房間門口又鬧了,傷了一個,直接給擡走了。”大叔沖他擠眉弄眼的比劃,“那個血啊,流了一地…”
“什麽?”威廉的心猛的一沉,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唉,你小子去哪?我還沒說完呢!”
威廉不顧他喊,拔腿就往房間跑,路過獄警呵斥他也當沒聽到,心髒跳的太快,怦怦怦個沒完。
不會吧。
不會的。
27.
“哈…哈…”一路跑着上樓,先是看到沒清理完的血跡,威廉瞪大眼睛呼吸也頓住,捏着汗推開屋門,裏面只有裘克和奈布面對面坐着。
“傑克呢?”他忐忑的關門,小心翼翼的往屋裏走。“門口怎麽回事…”
“和人打了一架。”裘克照舊霸占着他的床,一擡腿踢了張椅子給他。
“嚴,嚴重嗎?”威廉咽了下口水,直勾勾盯着裘克,生怕他說出一句讓人害怕的話。
如果他能早點回來,如果能早點提醒他們…
“唔,還行吧…”裘克嘴裏塞着塊糖,咬的咔吧作響。“這你得問奈布,他動的手。”
“哦,奈…啊?”威廉噌的轉過身看向奈布的眼神都變了味。
什麽情況?他倆不是有一腿嗎?這是什麽狗血劇情?
“最後一遍,我不是故意的。”奈布眉毛擰在一起,顯然有些不樂意。“我又沒下狠手。”
威廉咽了下口水,想到大叔給他描述的那滿滿一地的血,“那,傑克傷勢怎麽樣了…”
“啊,他好好的啊?”奈布看他,眼神有些迷茫。
“他,指不定哪偷着樂呢。”裘克嗤笑一聲,沖他招手,“過來小子。”
“哦…”威廉難得沒跟他反着來,乖乖的走過去挨着他坐下。
“我給你講講。”
不出意外,傑克又動了點手腳把奈布和他分到一起,結束工作回來的時候奈布開着門,突然旁邊左搖右晃走過來幾人。
除了威廉,他們一屋子別人見了幾乎都繞着走,今天卻奇了怪。
傑克只顧着和奈布聊天,被撞了一下也沒在意。
“你他媽眼呢?”
那人卻是先動了粗,推了傑克一把還朝人啐口水。“我他媽說你呢。”
要傑克自己,也就笑嘻嘻掀過這篇事後收拾人,但奈布在場,動手自然免不了。
平時看起來安靜的人動起手了一點不含糊,三兩下把人放倒在地上,奈布給了挑事的一腳,看都不看要進屋。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倒地的人突然彈起卯足了勁往奈布身上沖。上過戰場的人對武器總是敏感,奈布一眼就瞥見他手裏的彈簧刀,側身閃了一下,沒忘把傑克推一邊去。
“然後呢?”
“然後那人就被捅了呗。”
“啊?”威廉張個嘴一臉狀況外,連裘克把腿敲到他身上都沒發現。“那傑克呢?”
“小黑屋喝茶,怎麽,對我們薩貝達同志改觀了吧?”裘克發出“嘻嘻”的尖笑,踢了兩下把鞋蹬掉。“說吧,什麽事?又被誰欺負了?”
“嗯?沒…”威廉這才反應過來,一巴掌甩在裘克腿上,後者“啧”了一聲沒把腿收回去。
猶豫了一下又覺得自己無聊,威廉撸了把頭發掐了裘克一下,“我給你們說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