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脾氣
沈泓醉酒，那大概是個驚天動地的大新聞。沈少爺知道，所以他在還尚清醒的時候，匆匆逃離現場。
後面追着程冉言。
“沈泓，你等等我……”程冉言在後邊小跑着。
程冉言後面追着軒華和筱黎。他們兩個才走開一會兒，就看見他們家少爺跑了，緊接着程冉言也跟着跑了，兩人一臉懵，也跟着跑了。
沈泓心裏罵着“該死”，等走出了學校才松一口氣。他只覺得頭暈腦脹，胃裏一陣翻滾，難受極了。他不敢擔保自己的酒品，在出糗之前跑掉，銷毀證據，那是最好的方式。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紅。”程冉言緊張地問，踮起腳去摸沈泓的額頭。
“別碰。”沈泓後退了幾步，“我要回家了。”
“沈泓，你不是醉了吧？”程冉言驚訝地瞪大眼睛，白皙的手不老實地碰了碰沈泓漲得通紅的臉。
沈泓連忙端正了神色，搖頭否認：“沒有。”醉酒實在是一臉很丢人的事情，他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偶像包袱。
程冉言像是知曉了什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懷好意地打量着沈泓，說：“沈少爺，沒想到你就連醉酒都醉得那麽帥。”
“我沒醉。”沈泓有些狼狽地回了一句，但觸及程冉言那亮晶晶的眼，忽然有些底氣不足。這難道就是心虛？想着，沈泓大步上前，走到一輛轎車面前，打開車門，迅速進去。
沈泓家的車12小時停在校外等候，方便沈少随時走動，比如今天。沈泓剛要關上車門，程冉言就靈活地跟上了車，她笑：“我送你回家。”
沈泓嘆了口氣，對司機說了句開車，倒頭就靠在位置上睡覺。程冉言小心翼翼地往沈泓邊上挪了挪。
“再動就把你扔下去。”
程冉言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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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軒華和筱黎跑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輛絕塵而去的車，和尾氣。
那是程冉言第一次到沈泓家。沈泓家是一片白色別墅，伫立在小區的中心。傭人看見沈泓被程冉言扶着下車，一個個吓得臉色慘白，那模樣像是程冉言把沈泓怎麽了似的。
“我同學。”沈泓勉強睜開了眼，淡淡道。
程冉言頓時就不開心了。沈泓醉得有些厲害，走路東倒西歪，程冉言只得攬住他的腰，架住沈泓三分之一的重量，等回到沈泓房間，程冉言甩了手，沈泓失去重心，就那麽摔在床上。
“原來我只是你同學啊，沈大少爺？”程冉言氣呼呼坐在沈泓房裏的沙發上，抱着肩瞪沈泓。
沈泓反問：“不是同學，那是什麽？”
“朋友，好朋友，女朋友！”程冉言說得理直氣壯。
沈泓給了程冉言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到頭就睡。
“喂。”程冉言喊了一聲，沒反應。
程冉言本還十分憤怒，但瞧見醉倒在床上的沈泓，緊繃的臉卻漸漸的柔和了，她笑了出來，趕緊拿出手機對着沈泓各種拍。誰能相信沈家少爺的酒量是如此的驚人，簡直是誰都可以放倒的程度。只是，他明明可以不喝，為什麽又要喝？死要面子，或是為了她？
她越是腦補心裏越是美滋滋的，曾經有過一千種幻想，關于沈泓喜歡她。再然後，用同樣絕望的方式破滅。她無意一瞥，就看到了沈泓書桌下的垃圾桶裏，躺滿了她的信。那一瞬間，程冉言覺得全身都在疼，濃重的酒意瘋狂的湧上來。
他把她的喜歡都扔到了垃圾桶。所以當她千裏迢迢來找他，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趕她走。
程冉言到底還是個驕傲的人，于是一腳踹飛了沈泓的垃圾桶，大罵了一句“沈泓你混蛋”就跑了出去。
晚上有些涼意。
沈泓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裏有說不出的懊惱。
為什麽要喝酒？為什麽酒量那麽小？
他從來沒有做過不自量力的事情。
沈泓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和軒華一起走了進來。中年男人西裝革履，面色嚴肅，看見沈泓，先是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再開口道：“少爺，你終于醒了。”這男人正是沈家的管家，沈泓叫他江叔。
沈泓瞧了眼窗外烏黑的天，還有幾縷星星在閃爍。他打了個哈欠，軟軟地靠在枕上，說：“還想睡。”
“……少爺怎麽喝酒了？少爺不是不喜歡嗎？”江叔問。
“想喝就喝。”
“聽說今天少爺帶了個女生回來？”江叔依然繼續八卦。少爺是他從小照顧到大的，少爺有什麽情況，他得一清二楚。
沈泓這才想起程冉言，他起身，問：“她呢？”
站在一旁的軒華連忙回答：“少爺，我們今天回來的時候，碰巧看到程小姐哭着跑了出去。”
江叔別有深意地看了沈泓一眼。
“江叔，都多少年紀的人了，腦海裏淨想些不三不四的。”沈泓冷冷吐槽。
這一刀穩穩的插在江叔心口上，讓江叔老臉一紅。
“軒華。她怎麽了？你欺負她了？”沈泓摸不着頭腦問。
軒華只覺得一口大鍋又要甩過來，他舉手投降：“少爺，我哪能欺負程小姐呀，能欺負她的只有你！”
“……”沈泓開始思考，他哪裏得罪了程冉言。只是一個“同學”，不至于哭吧。随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起身去找那個垃圾桶，誰知道，垃圾桶空空如也。
“垃圾桶裏的信呢。”沈泓問。
江叔一怔，心裏莫名有些慌，他說：“呃……少爺，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地上都是信，我就叫下人過來打掃了。”
“江叔！”沈泓氣急敗壞喊了聲，“不要亂動我的東西。”
江叔一臉無辜，放進垃圾桶裏的東西，不就是不要嗎？
……
程冉言已經兩天沒有去找沈泓。平日她都是閑着沒事就在沈泓班上來回走幾趟，就差在沈泓邊上紮個營了。
她想去，可是……她的驕傲告訴自己不要去。這件事是沈泓的錯，沈泓不道歉，她跟他沒完！但是程冉言實在憋得慌，只得拿出手機裏偷拍的沈泓過個瘾。
兩人偶爾在學校裏碰上面，程冉言也是遠遠的就躲開走。沈泓納悶地撇了嘴，轉頭回了班上。
沈泓的位置上有人。蕭芊芊坐在那裏，桌上放着三明治和牛奶，她看見沈泓，連忙緊張地端正了身子，一個勁笑，露出八顆牙齒。
他擡頭看了蕭芊芊一眼。
蕭芊芊覺得全身有一股冷冷的電流劃過。
“不要坐我的位置。”沈泓人未到，先開口。
蕭芊芊心裏大喊不平，程冉言那天不是坐了嗎？怎麽她坐了就對她那麽兇。蕭芊芊雖然不滿，但還是尴尬地起了身，說：“沈泓，聽說你早上沒吃早餐，我給你帶了三明治和牛奶。”
“我從來不吃別人送的東西。”沈泓說這話時語氣裏沒有一絲溫度。他直接掠過蕭芊芊，不吝啬一個眼神，坐到位子上，開始掏出一本書看。
蕭芊芊聽了氣更是打不着一處來，胡說八道，那天她明明看見程冉言他吃掉了程冉言送的面包！沈泓這個大混蛋！想着，蕭芊芊幹脆破罐子摔破，直接說：“沈泓！我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沈泓像是回答一道問答題一樣簡單，沒有絲毫的猶豫。
蕭芊芊滿臉通紅，緊緊咬住嘴唇，滿腔委屈湧上心頭，眼裏已經是霧氣一片，她站起來，說：“沈泓，你太過分了！”說完，還不忘把三明治和牛奶拿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片唏噓。
人們看見程冉言可以輕易親近沈泓，還以為沈泓改性了，廣大女同胞一個個又開始蠢蠢欲動。可惜，蕭芊芊的慘痛下場再次敲響警鐘--不要追沈泓，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沈泓從來都不是心軟的人。
下午放學的時候，程冉言磨磨蹭蹭拖了十幾分鐘，在沈泓班上附近走來走去，剛上前一步，就連忙後退幾十步。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來時，程冉言撒開腿就跑。
她簡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她不能乞讨，也無處質問，哪怕是心裏想念，但好歹她也還有驕傲。
程冉言心事重重，走得又慌，下樓梯時一個踉跄，眼看就要摔出去，就被羅茜一把扶住了。
“言言，你不是去找沈泓了嗎？”羅茜驚訝地問。此刻，前邊的陸海亭見羅茜久久沒上來，回過頭催，看到程冉言愣了下，點頭示意。
“不找了，一起走。”程冉言說着就一把挽了羅茜的手，連忙跟上陸海亭。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邊走邊聊了起來。
盛德外邊是兩條長道。
道上一路花樹，那洋紫荊開得絢爛。
道下一邊田野一邊江，江上風來的時候波濤陣陣。
落日餘晖，拉在人影後邊老長。
“少爺，這不是回家的路啊。”軒華小聲嘀咕着。沈泓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般，直直往前邊走去。在寥寥幾個人影裏，依稀可以看見前邊的三個人，其中，很不巧的程冉言站在中間，陸海亭和程冉言并肩而行。
筱黎意味深長地戳了一把缺心眼的軒華。軒華這人就是太老實，看到什麽知道什麽就嚷嚷，還給不給他家少爺愛面子了？
程冉言和他們聊得愉快，一下子就把沈泓忘道九霄雲外了，陸海亭說了個笑話，羅茜和陸海亭便哈哈大笑起來。程冉言笑得都彎了腰，有些搖搖晃晃，陸海亭下意識手搭了一下她肩膀。
忽然，有一個人從中間撞了上來。程冉言和陸海亭兩人受驚一看，沈泓正站在中間，那表情像是別人欠了他好幾千萬。
“沈泓？”羅茜有些驚訝。
程冉言心裏砰砰地跳，又是驚喜又是生氣，只別過了臉，不去理他，繼續往前走。
“程冉言。”沈泓幾乎是咬牙喊出來的。
程冉言腳步一頓，說：“混蛋。”
混蛋？沈泓眯了眯眼，背地裏罵他的人可多了，多難聽的都有。這是頭一回被罵有了想要反駁的沖動。不過按照道理來說。程冉言還沒追到他呢，怎麽就向他發脾氣了呢？
周圍的人紛紛看向這邊，小聲地議論着。陸海亭正懵逼着，一句“怎麽了”還沒問出來，沈泓就冷着臉邁着大長腿跟了上去。
陸海亭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莫名地想起一首歌，他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