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灰狼想和我談戀愛
鬼差伍年有一個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能力,就是變得透明,只讓想看到自己的人看到。
在地府受本體的限制,沒有餘地施展,到了這個世界,本體不在,能力不會被壓制,自然而然可以發揮其效果。
接連下了幾天雨,莽莽蒼蒼的雨林裏,道路泥濘難行。
莫書淺又是位時而會平地摔的事兒精,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絆絆,不得不放慢速度行走。
最終,耗費足足兩個時辰,才爬上了山。
雲修有些不悅。
可他不悅的原因,并非是嫌莫書淺麻煩多事。
上山途中,他見莫書淺幾次三番差點跌倒,好意想去扶,對方卻在他伸手的一剎那站穩,并且極為嚴肅地婉拒了他。
有伍年在邊上護着,莫書淺當然不會出什麽事。
只是苦了雲修,還以為對方對他心存芥蒂,過于生疏。
之所以不讓扶,是因為怕雲修觸碰到他,哪怕只是一下下,都可能被伍年狠狠踹飛,從山上滾到山下,摔瘸腿,從此羊族少一位精英。
莫書淺有意瞥了眼失落的雲修,心道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伍年道:“不準看他!”
莫書淺:“……”
等抵擋山頂那片長有蘿蔔的土壤附近,二人……準确來說是三人,開始了手頭的忙活。
自然生長的蘿蔔形狀各不相同,有的肥,有的小,有的長,有的短。
雲修籮筐裏的就是千奇百态的蘿蔔,有大有小,寥寥無幾。
然而莫書淺籮筐裏的,卻全部都是長得最肥的,賣相最好的大蘿蔔。
每拔出一顆蘿蔔,都要消耗不少體力,伍年可舍不得他的兔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到頭來拔出的卻是幾顆又醜又小的蘿蔔丁。
所以,淺淺兔背上的竹筐裏,有一大半都是伍年拔的。
不知情的雲雲羊看得呆了,誇他真有拔蘿蔔的天賦。
果然吃貨在食物的誘惑下,潛能會爆發。
就在他們即将滿載而歸的時候,天空不作美,一滴水地滴在淺淺兔頭上。
他背着籮筐,仰頭望天,雨水宛如瀑布飛流直下,正中他臉。
這暴雨來的毫無征兆,先前還陽光明媚,如今說變天就變天。
就算在平川上慢慢走,莫書淺也能摔個狗吃屎,更別說冒雨下山。總之,這路是肯定不能再走了。
雲雲羊使用了在上個世界離家出走的主角光環,找到一個能避雨樹洞。
論大小,容下一羊一兔綽綽有餘。
他們蹲在洞內許久,雨勢非但沒小,反而有增大的趨勢,這樣下去,估摸着到天黑也不會停。
夜晚的深山危機四伏,時常會有兇猛野獸出沒,在這過夜肯定是不行。
雲雲羊提議背淺淺兔,淺淺兔不由分說果斷拒絕。
就算不滑倒,他也不想重病。
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忍受,只有自己最清楚。
先前奈何橋的那場雨已經讓莫書淺隐隐有着涼的征兆,如今再來一下,怕是要大病一場。
這麽幹熬下去終不是辦法,雲修想了想,放下裝蘿蔔的籮筐,說:“我回去拿傘,你在這裏等我。”
莫書淺一愣,指了指蘿蔔,問:“蘿蔔怎麽搬下去?”
雲修道:“等天氣放晴我們再上來拿吧,只希望在此之前,不要被別的動物偷走。”
聞言,莫書淺嘆氣,難免有些失落:“好吧。”
雲修苦笑,揉了揉他的兔頭,站起身,走出樹洞,飛一般往山下跑去。
望他離開,伍年收回充滿怨念的視線,改去盯向莫書淺的頭頂,然後目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暗,一陣磨牙後,決定上手,不着痕跡地在他頭頂上摸了一把,接着玩起了頭發。莫書淺莫名其妙,卻也任由他玩去了。
一想到蘿蔔可能會被偷,莫書淺就頗感郁悶。
他轉過身,趴在籮筐邊上,拿起一根蘿蔔,打量須臾,幹脆放嘴裏啃了。
——與其心驚膽戰害怕被偷,不如現在啃完。這波不虧。
伍年即使是坐在地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大佬坐姿。
他将莫書淺的一縷青絲繞在食指上,神色懶懶:“哥哥慢點吃,不用擔心雲修那小子會叛變,他若不來,我們在這住一夜就是,反正只要有我在,什麽毒蛇野獸,全都近不了你的身。”
莫書淺吃得正嗨:“嗝。”
伍年:“……”
一炷香過去,莫書淺吃飽了,筐裏的蘿蔔也是一根不剩。
剛轉身,就望見伍年撚起一縷他的發絲放在鼻尖嗅,垂眸時,眼角微微上挑,是種銳利的俊美。
按常理,平時他不會對這個舉動有什麽感覺,可是自從他變成兔子之後,渾身上下總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可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
莫書淺臉有些熱,喃喃道:“或許真的是病了。”
伍年五感極佳,神色說變就變,認真道:“哥哥病了?哪兒!?”
“……”莫書淺指了指頭,“腦子。”
伍年震驚道:“哥哥腦子病了!?”
莫書淺:“……開個玩笑,我沒病。”
他突然發現,伍年似乎很容易把他的話當真。
上個世界他說心痛,當真了,這個世界他說分手、病了,伍年還是當真了,仿佛說什麽信什麽。如此赤子之心,要是今後被人騙了,那得多吃虧啊。
外頭雨聲漸小,少年俊美的臉倒映在莫書淺漆黑的眸子裏,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心悸,心跳怦怦作響,下意識地摸上臉頰。
果不其然,臉再次燙得如同烤碳。
伍年見狀,起了作惡之意,上身往莫書淺那邊逐漸傾斜,仰起頭,湊到他頸邊,一開口,嗓音低沉暧昧:“莫哥哥,你怎麽了呀?”
莫書淺突然一手推在他臉上,凝神道:“有什麽聲音?”
猝不及防,被一掌拍在臉上推開的伍年:“……”
伍年悶悶道:“雨聲吧。”
“不是。”莫書淺搖頭,篤定地道,“是哭聲。”
伍年否認道:“有嗎?我沒聽到啊。”
莫書淺道:“你再仔細聽聽。”
伍年還是攤手否認。
他不是沒有聽到,而是故意不承認。
莫書淺閉目一陣,忽然沖出樹洞,磅礴大雨頓時澆滿他全身。這完全是意料之外,伍年臉色登時變了,近乎咆哮地道:“哥哥!?”
随後一同沖出,追趕在他身後。莫書淺腳程雖快,伍年卻比他更快,不過片刻就攔下了他,微愠道:“哥哥你去哪裏!?”
兩人站在雨裏,全身都濕透了。莫書淺輕柔地掰開他的手,徑直走向一旁草叢,而草叢後面,有一個小嬰兒。
看起來不過半歲大,頭上長有一對灰黑色的狼耳,屁股後也有一條垂下來的狼尾巴,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是只小狼崽子。
莫書淺在伍年的注視下,彎腰抱起狼崽子。
狼幼崽渾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哭地歇斯底裏,叫人心針尖般地疼,把他抱在懷中安撫一陣,哭聲漸漸小了後,莫書淺才想起來和伍年解釋。
他看向對方,剛想開口,伍年卻抵住他的唇,語氣不容拒絕,一字一頓地道:“先避雨。”
說完,抓住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原來的樹洞快步走去。
雨水無情地打在身上,望着伍年的背影,莫書淺開口叫了幾聲他的名字,卻沒有應答。
直覺告訴莫書淺,這少年生氣了。
等回到樹洞裏,伍年才放開了莫書淺,他立刻将懷裏的小狼崽身上的水用衣服擦幹淨,放進蘿蔔筐,輕柔地拍打狼崽子的背,待這小狼崽子的狀況穩定下來,才籲了口氣。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莫書淺餘光一瞥,無意識地瞥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痕跡。
正是伍年之前拽他手拽的太用力,不慎掐出的紅痕。
對此,他不由得心一跳。
因為此刻伍年就站在他背後,若是回頭,就一定能看到那張陰沉到可怖的臉。
片刻,身後傳來伍年悶悶的聲音:“哥哥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莫書淺平靜說道:“我知道。”
伍年氣得笑了:“這可是只狼,你不惜冒雨救他,就不怕他——”
“他還小,不會的。我只是抱他進來避避雨而已,等雨停了,我就下山。”
“……哥哥,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不知不覺,伍年已經靠了過來,頭枕在莫書淺的肩頭,語氣聽上去有些疲憊,“不管怎麽說,你也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莫書淺的手撫上了他的腦袋,像哄受傷的小孩一般,安慰着:“我這不是沒事麽,別生氣了。”
剛說完,他就重重打了個噴嚏。幸好關鍵時刻及時撇頭,沒有噴伍年頭發上。
不知過了多久,雲修帶傘過來了。
他一進洞,便看到莫書淺正以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靠在籮筐上睡覺。
淺淺兔的脖子往旁偏斜,角度不可思議,居然也不會落枕。
雲修不忍心打擾,放下傘,将他背起,拿起傘,托了托,走出樹洞,一路往山下走去。整串動作皆是輕手輕腳。
肩上的力忽然消失,伍年自然而然睜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冷笑一聲,支着條腿,心道看在你真心幫莫哥哥的份上,先不搞你。
雨聲滴答答仿若小曲,伍年懶懶地靠在樹幹上,手自覺伸向旁邊的籮筐,想把那小狼崽子揪出來扔了,一摸,摸到了個空。
伍年:“……”
一個激靈坐起,他掀了兩個籮筐,蘿蔔葉子灑了滿地,都沒有小狼崽子的身影。
外面雨下的這麽大,那小畜生自己跑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只有……
不知猜想到什麽,伍年的臉驟然裂了,扭曲又猙獰,猙獰又可怖。
接着,一拳頭狠狠砸向地面,“砰”一聲,生生砸出個坑。
他媽的!!
小狼崽:和恩公回家。^_^
小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