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諒是一道傷8-1

“陽陽,我回A市了,一會來接你下班?”

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燦陽收到朝陽的短信,驚喜不已。明明說了至少需要出差十天,沒想到才一個星期,他就回來了。

每到周五的下午,公司的人似乎都蠢蠢欲動,心不在焉。尤其在臨近下班的時候,很多人早早地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度過愉快的周末。燦陽所在的部門人少,又只有她一個女生,大家倒沒有這麽積極地等着離開。但在收到朝陽的信息後,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燦陽拿着手機走到走廊的另一頭,直接撥了朝陽的電話。

“你回來啦!”她已經努力表現地不是那麽驚喜,但朝陽仍然能感覺到她的開心。

“對,我剛到市區,一會兒來接你?”

“不用了,還是你說個地方,我自己過去。”

朝陽笑出來,有點無奈:“我到現在連你在哪裏上班都不清楚,是不是太失職了?”

燦陽也知道這樣有點不像話。她不願意讓朝陽來接自己,是因為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朝陽那麽優秀,要是讓公司的人看到他來接自己,想到那樣的場景,她的感受不是甜蜜或者驕傲,而是惶恐和自卑。何佳也追問過她,她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她也沒有說。世事無常,這一秒在一起不代表永遠會在一起,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

“生氣了?看來我這個男朋友得加把力,你才會把我帶出去見人。”

“不是的,”燦陽靠着窗戶,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是你太優秀了,我怕別人說我配不上你。”

朝陽聽到她這樣說自己,嘆息道:“陽陽,兩個人在一起和配不配沒有關系。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以後不要再這麽想了,好嗎?”

“哦,”燦陽覺得自己未免有些煞風景了,轉言道:“我不想讓別的女人見到你,不行啊!”

朝陽大笑:“行,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那你今晚想吃什麽?”

燦陽能想像得到他此時的表情,定是眉眼舒展,眼神迷人。她歪頭想了想,說:“要不,你來我家吧,我親自做飯給你吃,怎麽樣?”

朝陽在那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容裏透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那今晚我就好好嘗嘗你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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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節省時間,下了班,燦陽匆匆和何佳告了別後,攔了輛出租車往小區的超市趕。

站在蔬菜區,她依然不知道該買什麽菜。思考再三後,決定還是打電話問問朝陽本人。朝陽說他剛好快要到她住的小區,叫她把超市的地址給他,他直接過來陪她一起買菜。

燦陽來到超市入口處,沒一會兒,就見到他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呢絨大衣,大步流星地走向這邊,頭發被風吹到一邊,有一股風塵仆仆的味道。看到燦陽的時候,眼睛裏的光熠熠生輝,直看得人挪不開眼。

朝陽在她面前站定,牽起她的手:“怎麽站在這裏等,外面風大。”

燦陽伸出手指點了一下他臉上的酒窩,傻乎乎地問:“真的是你啊。”

朝陽将她抱進懷裏,吻着她的發絲:“傻姑娘,才幾天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超市入口處人來人往,燦陽不好意思地從他懷裏掙開:“這麽多人吶,先去買菜吧。”

朝陽緊握住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

“朝陽哥,你想吃什麽菜啊?”燦陽抱着一顆洋白菜在手裏,問正推着車的朝陽。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朝陽看着在蔬菜區徘徊的女孩。

原先的小姑娘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學會了獨立生活,學會了洗衣做飯,學會了關心和照顧他。這種改變讓他內心曾經缺失的那一處變得飽滿,可他依然懷念那個不谙世事,時刻依賴他的燦陽。

燦陽白了她一眼,繼續挑菜,嘴裏碎碎念:“炖個湯吧,這個季節應該喝點熱湯,炖什麽湯呢?要不冬瓜排骨湯?你覺得怎麽樣?”她回過頭,發現朝陽正看着自己,眼神說不出的溫柔。她故作鎮定地繼續挑着菜,不再問他,卻時刻感覺到那道黏在自己身上的灼熱視線。

路過食品區的時候,朝陽帶着燦陽進去轉了一圈,買了各種各樣的零食。燦陽看着手推車裏的盛況,吞了吞口水;“朝陽哥,用不着買這麽多的,吃不完。”

“沒事,我幫你一起吃。”說着,又去貨架上取下一袋話梅。

下了車,朝陽打開後備箱,拎着兩大袋子的戰利品和燦陽一起往小區裏走。燦陽擔心東西太多,不好拿,伸手想要自己拎一袋子,卻被朝陽躲開。

“我負責做搬運工,你負責做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燦陽猶豫道:“要不你把車開進來吧。”

“你太小瞧我了,這麽一點東西,我拎起來輕飄飄的。”

朝陽想摸摸她的頭,考慮到自己騰不出手,只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進了屋子後,燦陽開了電視,讓朝陽坐在客廳,自己去廚房準備做飯。

上次來的匆忙,朝陽沒有仔細看這裏的布局。現在看來,這房子雖小,可是五髒俱全。一室一廳一衛,面積不過50平左右,廚房是開放式的,典型的單身公寓。

房子似乎年久失修,外面看起來稍顯斑駁,但裏面卻布置地很溫馨。地板是米白色的,淺棕色的布藝沙發,沙發上有兩個可愛的熊掌造型抱枕。低矮的茶幾上放着綠色的果盤、充電器和筆記本電腦。客廳的窗戶旁擺放着一把搖椅,鋪着紅色的薄毯,旁邊擱着一把小圓桌。

客廳雖然不大,擺放的東西也不多,但是卻收拾地很幹淨,朝陽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燦陽在這裏生活的樣子。

他走到鋪着碎花桌布的餐桌旁,斜倚在一側的牆壁上,看着正在忙碌的燦陽。

背後的電視播放着娛樂八卦新聞,面前的女子圍着圍裙,正低頭剝着蒜頭。這一切溫馨地讓朝陽生出一種家的感覺。

他心疼燦陽為自己下廚,走到她身邊:“我來做吧。”

他解下燦陽的圍裙,順勢貼在她身後,摟住他的腰,燦陽正在剝蒜的手一頓,不自然地轉過身。

朝陽看着近在咫尺的思念了好些天的人,不等她說同意,便吻上她,汲取着她的味道。燦陽的嘴微張着,他輕易地捕捉到她的舌吮着,動作輕柔至極。燦陽的腦袋一片空白,感到他睫毛微動,不時掃過自己的臉,癢癢的。

朝陽見她睜着眼,好笑道:“把眼睛閉上。”

燦陽聽話地乖乖閉上眼睛,朝陽看着她一顫一顫的睫毛,輕笑,親吻她嘴角的那粒小痣。燦陽仰着頭,全然依靠在他的懷裏,任他予取予求。朝陽抱緊她,撫摸她的背脊,等兩人分開的時候,她慢慢睜開眼,一雙水霧迷蒙的眼看得朝陽心思一動,再不敢抱着她。而燦陽從這個綿長的吻中回過神來,全身都泛起熱意。

朝陽接過她未完成的事,催促她出去:“去看電視,我來做飯。”

燦陽木木地“哦”了一聲,轉身走到客廳。朝陽看着她這個迷糊的樣子,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燦陽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湯,才想起來似乎這桌菜本來應該是她自己準備的。

“朝陽哥,對不起啊,說好了是我做菜給你吃的。”燦陽懊惱地嘟囔。

朝陽舀了碗湯放在她手邊:“能做飯給你吃,也是我曾經夢想了很久的事。你嘗嘗看,味道合不合胃口。”

朝陽帶着愛意的口吻讓她想起剛才廚房的那個吻,她不自在地低下頭,雙手捧起碗一口一口地喝湯,不敢看和她正對而坐的朝陽。

朝陽含笑看她:“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你,別人都是用勺子一口一口送進嘴裏,只有你捧着碗就喝,豪爽大氣。”

燦陽悻悻地放下碗,為自己這樣的動作感到些許尴尬。

朝陽嘴邊揚起溫和的笑:“我一直很懷念那時候的日子。你知道嗎?你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品質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燦陽被誇地不好意思:“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

朝陽一邊将香菇一個個挑出來放到她碗裏,一邊說:“不,你很勇敢、很堅強,而且你很真實。這一點是很多人都沒有的。”

“可能是因為我很早就是一個人吧,勇敢和堅強也許只是我生存下去的必需品。你知道的,我媽媽在生下我的時候就去世了,而我父親也很早就離世。所以你所說的勇敢和堅強也許并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至于真實,我并不覺得那是一個優點。真實的人往往容易被欺騙,受到的傷害也會更多。”

剛說出這番話,燦陽就意識到似乎很不合時宜。扒拉了幾口飯,為了緩和氣氛,她突然板起臉:“小時候,你總教我食不言寝不語,現在自己都不以身作則了。”說完,還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朝陽搖搖頭,笑着說:“你呀,居然教訓起我來了。”

吃完晚飯,朝陽準備收拾餐桌,燦陽眼疾手快地把飯碗摞成一堆跑進廚房,一邊回頭說:“我來洗,晚飯都是你做的,碗再要你動手洗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朝陽便也不再堅持,交代道:“水冷,記得戴手套洗。”

“知道了,知道了!”嘩嘩的水聲讓她的回答有點模糊不清。

等燦陽收拾好廚房的一切時,天已經黑下來。

她來到客廳,朝陽正蜷着腿,頭枕着一只小熊抱枕,側躺在沙發上睡着了。晚上客廳溫度很低,燦陽怕他着涼,回到卧室打開空調,又抱了一床被子出來,給他蓋上,關上了客廳的頂燈。做着這一切的時候,她的內心安寧,這些動作仿佛已重複過很多遍。

客廳陷入昏暗之中,燦陽借着卧室透出來的光,打量窩在沙發上的男人。

睡着時的朝陽格外安靜,離得遠了,燦陽看不清他的眉眼,便挪到他身邊,坐在地板上,看着沉睡中的男人。

他的皮膚比小時候白了很多。上嘴唇微微翹着,呼吸平穩,眼睫毛在皮膚上投下一行窄淺的陰影,眼皮之下的眼珠偶爾會轉動一下。她将手心放在他的鼻子下面,呼出的氣撓地手心癢癢的。玩的夠了,她調皮地用食指輕點他微翹的上嘴唇。朝陽動了一下,抓住在自己臉上作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燦陽的心砰砰地撞擊着她的胸口,朝陽含混地咕哝了一句“王念,別鬧”,又沉沉睡去。

燦陽怔在那裏,胸口開始感到疼痛。她悄悄移開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坐回到沙發的另一端,拾起另一個抱枕抱在自己胸前。在模糊中,看着睡眠中的男人,一動不動。

在這個寂靜的時刻,燦陽有一種幻覺,好像真正睡着的是她,而朝陽只是她夢裏的假象。她從來沒有與他重逢,他沒有說喜歡她,她也沒有答應他要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只不過這個夢太真實,所以她當了真。

朝陽醒來的時候,客廳一片黑暗,卧室的門虛掩着,露出一條光線。他動了動身體,身上的被子暖乎乎的,他想着燦陽為自己蓋被子的場景,不自覺地微笑。他掏出褲袋裏的手機,眯着眼睛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他疊好被子,放在沙發上,輕手輕腳地走進卧室。卧室很溫暖,燦陽正面對着門口的方向睡着,整個人縮成一團。

他走過去,蹲在她的床邊,将她遮擋在臉上的長發輕輕放到腦後,眼神在她臉上留戀了好一陣子,最後只親了親她的臉頰。

他很想在離開之前聽聽她的聲音,但又不忍心吵醒她,便又親了一下她的鼻尖,給她掖好被子,關了卧室的燈,檢查了客廳的門鎖後,才放心地離開。

等一切再度陷入無聲,床上的人才睜開眼睛,壓抑了很久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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