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如果還抱有夏天去海邊看美女吧吹海風吧吃海鮮吧的念頭,趁早死了這份心吧。每天面對一個嚴厲要求隊員的惡魔隊長和一個專注黑暗料理五百年的魔女經理,隊員們心中美好的集訓被血淋淋的洗刷成一場地獄歷練。

大清早的集合後的跑步,電影鏡頭裏迎着太陽奔跑的少年,衣袂飛揚發梢飛起,那全是文藝片營造的幻覺。實際上是滿頭大汗,因汗水加重頭發質感,黏貼在額頭上,衣服更是毫不猶豫的被扒掉,少年們赤-裸上身的在深色岸堤上一圈兩圈N圈來回跑……

而海岸另一邊的情況是,麗花老師手拎草編籃,領着一群美術社的男生女生欣賞海邊景色。那位叫夕紀的少女,打着一把遮陽傘,海風吹得頭發緩緩飄動,手中畫筆打好草稿,上色,慢條斯理一筆一畫的享受夏天的海灘。那邊籃球隊俯卧撐俯卧撐,這邊美術社削鉛筆削鉛筆,籃球隊高擡腿高擡腿,美術社擦橡皮擦橡皮……

對于美術社是無比惬意的一個暑假,對籃球隊而言則是汗水洗禮與考驗人類腸胃極限的一個暑假。完全不亞于十五世紀時外出苦逼航海餓慘後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與一杯伯爵紅茶在家文藝複興的達芬奇鮮明對照,麗花老師對桃井少女如是循循善誘,歡迎來美術社的畫室當模特喲,美女。這裏有紅茶點心奉上,遠離臭汗與臭鞋哦。

由于住在同一間民宿,麗花老師和桃井五月又是隔壁,兩人晚上互換面膜體驗新護膚品,順便交流烹饪技術,毫無年齡障礙的成為了卧談好友。此刻麗花老師正躺在海邊的白色遮陽傘下,手中一杯紅色瑪格麗特雞尾酒,波西米亞長裙的裙擺随風擺動。而她身邊的桃井五月穿着桃紅色的比基尼,修長的腿随意的放置在躺椅上,嘴裏含着吸管享受純鮮榨果汁,看到有人偷懶立即摘下墨鏡,嚴肅警告——再偷懶中午就沒有飯吃!

“謝謝經理……”對方一雙感謝的淚眼囧囧有神的看她。接着紫原敦也幹脆放棄俯卧撐練習,雖然不知道中午到底是什麽不明物體,但堅決不能吞下去。他已經不想再成為食物中毒史上的小白鼠。紫原的心聲也是大家的心聲,為了中午不吃飯,留在海灘這邊練習的一軍隊員們全都停止訓練。

桃井只好打電話給赤司,“他們為了不吃我做的東西,全都放棄訓練了。”

“……”電話那頭山一般的沉默。

過了一會,赤司一路小跑的回到一軍的訓練地海灘上,在全部隊員都上身無遮無攔的情況下,只有他一人身穿帝光球隊的白色隊服,顯得格外斯文。但這位隊長可不是斯文人,他厲聲訓斥,“教練不在一軍這邊你們就偷懶,身為一軍的你們難道想降級到二軍去?還有,教練要求時刻體現你們是帝光的學生……”聲調陡然提高,赤司問,“球服呢!?”

“在經理那!”大家異口同聲的指着太陽傘那邊的……完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和麗花老師去買新調料的桃井已經閃沒了人。只剩下美術社的幾個同學,還有夕紀在看守大家的衣服。

赤司以手蓋住雙眼,眼底一片黑漆漆的陰影,這時隊裏的一些隊員看着那邊站在白色遮陽傘下白裙飄飄的夕紀,開始竊竊私語。‘聽說是美術社的,這樣看感覺還不錯诶’‘能幫我們看衣服看到現在,是個溫柔的人吧’‘不知道有沒有交往對象’……

“沒有。”黑子一本正經的回答旁邊人的問題。走到夕紀跟前,對她微鞠躬感謝她幫忙看衣服,然後就在那堆球衣裏找自己的衣服,夕紀也幫着一塊找,找到後伸手遞給黑子,“不客氣,桃井說會請我吃好吃的。”

黑子撓了下腮幫子,坦誠相告,“淺井同學,我還是奉勸你,最好別吃……”

夕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呀,謝謝小夕紀咯,我的衣服在哪裏在哪裏……”如同金絲雀的歡快歌唱,出現在夕紀眼前的男生有着瓷白膚質和倒三角形的性感腹肌,從肩線蔓延的鎖骨線條加上肌肉勻稱的手臂,透明的汗水從胸肌流到肚臍眼上,小蠻腰弧線剛好,黃濑涼太半-裸上身時是個妖孽。

這個妖孽樂颠颠的一甩他金黃色的發,漂亮的眼睛笑起來對她表達感謝,左耳上的耳釘光芒在澄亮的日光下一晃一晃的光游蕩在夕紀的眼皮上,她眯起眼,被這閃亮的光晃了神,同時也被男生頭發上一大滴汗啪嗒甩在了臉上。親自感受來自美少年的汗水是帝光中學多少少女的夢,夕紀一抹那汗漬,目光直接的望着小天使,“啊哝……黃濑同學快點去洗個澡吧……”

小天使的臉軟塌塌的扁下來,身後青峰一拳筆直的落在他頭上,“八嘎……別擋在這,我要找衣服啊。”然後這個皮膚略黑但身材線條完美到爆的男生再次提醒夕紀,五月給你送吃的,記得含在嘴裏別下咽,然後再吐掉。

八顆潔白牙齒露出璀璨笑容,青峰沖夕紀眨了個眼,夕紀依舊不明白為何吃桃井的東西流程如此複雜。接着綠間一手拿着青蛙玩偶,一手翻找着他的球衣,即使全身j□j,幸運物也不離手。而最後一個找衣服的是紫原敦,汗水幾乎澆透了他的紫發,微喘着粗氣一看那件最大的衣服沒人認領馬上就找到了,他拿走前順便把一根味美棒塞在了夕紀嘴裏,屬于吃貨的‘謝禮’,沒有多餘的話。

最後她看到了出現在視線上方的赤司隊長,臉色堪比鍋底黑的對她警告,“以後這種事情,不要再答應桃井了”。這算是把整個一軍籃球隊的男人上身結構一覽無餘了,不管是清瘦的還是性感的還是妖孽的,在夕紀眼裏等同于三角體長方體正方體的石膏體存在。因為某人似乎完全低估了夕紀作為美術生,早在很久前就把米開朗琪羅雕的大衛石膏象給素描無數遍,對男人身體各部位比例大小尺碼都了如指掌……

在意識到方才的口氣有些嚴厲,這位凡事理性判斷無誤的男生,還是冷靜的補充了一句,“無論如何,還是感謝你幫大家看衣服,淺井,謝謝你。”

而夕紀只是想到一個在此刻看來非常明顯的問題,這個問題真的太明顯了。夕紀好奇的問,“為什麽赤司君不脫衣服?不熱嗎?”

為什麽不脫,為什麽不脫,為什麽不脫……赤司一個人靜靜遠目。

>>>

中午時分,籃球隊員們回到民宿已是饑腸辘辘,對某位經理的午飯期待又不期待的扭曲心理已浮現在大家的臉上。廚房門縫處一個腦袋疊一個腦袋的擠着觀察裏面的動靜,究竟是宇宙第三次大爆炸還是人類黑暗料理史上的新篇章,随着桃井一掌波清波,啪嗒一聲,紅色汁液順着案板緩緩流下,門外的少年們全都倒吸一口冷氣,這世上什麽可愛的小生靈又被她荼毒了……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最後呈現在各位隊員是切得幾何嶙峋狀的西瓜……大家同時擡起手扶額良久,如果這也算是午飯,那我們耗盡千辛萬苦的幾千年時光爬到食物鏈頂端是為甚啊為甚。桃井的解釋是,都說了偷懶就不給飯吃,有西瓜就不錯了。

青峰第一個不淡定的跳起來,問紫原還有沒有零食。接着黃濑也祈求小紫原分一袋餅幹。但是作為吃貨,食物從來都是秒決的。紫原說沒有了。屋子裏回蕩着一串又一串慘絕人寰的叫聲。就在此刻,麗花老師拿了一盒飯團走進來給桃井,謝謝她今天送的西瓜,“這是我們美術社的飯團……”

神馬!?飯團!?

代表人類正義食物史上的飯團從天而降,轟隆一聲炸開在籃球隊的宿舍裏。其餘幾個男生不等桃井打開盒子一下子全搶光了。黃濑吃完後,嘴上還沾着米飯,臉上一副無限回味的陶醉神情,“我終于領略到了生命的真谛。”

“什麽啊?”青峰表示一個飯團根本連牙縫都塞不下。

“吃飽飯。”黃濑一拳扣在掌心上,瞬間理解了紫原的人生觀與價值觀。

黑子細嚼慢咽完飯團後,一五一十的評價味道真不錯,美術社的老師廚藝很棒。麗花老師連忙解釋,“不是老師做的呢,我們社的夕紀很會做飯團,還會做蛋包飯呢……”

飯團。蛋包飯。飯團。蛋包飯。飯團。蛋包飯。無數顆小星星在男生們的腦門前飛舞,下一秒,在他們生命中響徹出這麽一個聲音:把夕紀搶過來!!!

“搶夕紀?”赤司修長的指尖敲在桌沿上,覆蓋在冷漠神色下的尖銳。“你們想幹什麽?”

搶過來做飯!!!餓了兩天沒進一口人類食糧的男生們這次不等隊長命令,已經沖到了女生宿舍那邊,卻沒有找到夕紀的影子。找了半天,最後在庭院的臺階那,看到這個長發少女晃着兩根細細的腿在吃西瓜。

屬于雄性們的一聲吼,“求夕紀幫忙做飯!拜托了!”啪得一聲全都匍匐跪地,五體投地狀的趴在她面前,仰起頭來全是一排餓狼,雙眼放出了綠幽幽的精光。

她一個人吃西瓜吃得好好的,突然被吓得吞了好幾顆西瓜籽。

庭院小池的竹條随着一縷清風吹過,噠——竹條合上,水面清圓,青蛙一躍,叮咚。

夕紀點了……點頭。連忙退後一步,全體籃球隊員再拜一次,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有木有!而走廊不遠處的紅發少年,胸中一口氣有些悶,但是肚子咕嚕的聲音讓他保持沉默。此後也向夕紀道歉,這群人有時候會亂來,可以不用理。

對于這位數落自己隊員各種臭毛病的隊長,夕紀正一門心思清點完剩下的食材,然後很認真的告訴他,“食材不夠,需要去買。”

“我陪你去!”“我去我去!”“我要去我要去!”男生們拿出了為夕紀大廚赴湯蹈火的精神,踴躍報名。

赤司清冷冷的看完這群餓瘋的雄性生物,凍結了好幾天的臉,終于勾起唇角笑了笑。隊長一笑,大事不妙!全體隊員眼巴巴的閉上嘴巴,下午都有訓練,還是隊長去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個瘦小的女生,無意間無視了所有人的話,“嗯?……我一個人能拿的。”

赤司一個人靜靜遠目。

>>>

下午四點左右,夕紀準備去生鮮超市買晚上的食材,她一個人出了門,但有人很快就跟了上去。

“隊長要好好照顧夕紀(我們的掌勺)啊!”“夕紀就拜托隊長啦!”“要看好夕紀啊!隊長!”兩人的背影在全體民宿裏隊員們的歡呼與期許聲中漸漸消失。

然而走了一段路後向路上遇到的居民打聽,離這裏最近的一家foodone生鮮超市也要比想象中更遠,赤司建議坐出租車過去。

夕紀搖頭,在東京出租車起步價也要700円左右,而公交車用100円硬幣就可以了。面對這位工薪階層普通家庭的少女,財閥少爺赤司征十郎伸出一根指頭撓了下頭,目光誠懇而溫和,“車費我來付。”

夕紀堅持不可以,對于國中生來說,坐出租車太過奢侈了,那筆費用也是不小的花費。恰好此刻那輛橙色公交車經過,夕紀想也沒想就跑過去,白色碎花短裙的她一腳踏在車門梯上,側過身對那邊的少年招手,快過來呀。

這恐怕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公交車的經歷了。赤司在車門處領了一張卡,區間車按裏程計算,估摸差不多200円,可是……他的錢包裏只有萬元的鈔票,根本沒有硬幣。于是先跟夕紀表明态度,他沒有零錢,車費先由夕紀墊付,回去之後再清算。

夕紀對他比了個簡單的OK手勢,找到空位的最後一排,雙手放在腿上,規規矩矩的坐好。赤司手扶着座椅走過去,目光所及車上的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老爺爺們,還有幾個拎着購物袋的家庭主婦,的确在交通發達的今天,選擇公交車的人極少。

帶着無奈與微妙探究的表情,赤司坐在夕紀的身旁,跟着公交車颠簸的節奏,他的白色球服被風吹得呼呼晃動。

好像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也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關于身旁的這個人,夕紀想,是個負責任也有些執着的人吧。執着的認定讓一個女孩子走那麽遠的路拎那麽重的東西,他是絕對不允許的。他在‘不’前面強調了‘絕對’。不可讓人否定的語氣似乎與生俱來,夕紀多半是疲于與人争執的,于是就答應了兩人一起去超市買東西。

因為是靠窗的位置,夕紀一個人靜靜的看窗外倒退的風景,快要接近暮色時的天空是最美的色調。藍色薄薄的疊着漸變的紅,稀釋開了來的紫色優雅的為雲朵鍍上了薰衣草香。她會在發現那些大自然奇妙的色調時,臉上流露出一種自然的神往,即使明白顏料顏色種類再多,人類使用畫筆的技術多麽熟練,也不及此刻大自然的力量。

“真美呢……”她目光淡淡的望着遠方,那些藍色屋頂白色牆壁的低矮民居房,電線杆高瘦的立在彼方,黑色線條平行橫過藍天,和北海道的海邊風光總有些不一樣。

她一個人沉浸在窗外的美景裏,很容易就一個人陷進去,在她的小世界裏感受她所看到的世界。身旁的少年在離她很近的地方,看她靜默的側臉,在很久以後這樣的時刻裏,會忽然想‘如果透過夕紀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會是什麽樣子’‘如果用她的眼睛去看,看到了同樣的世界,是不是會離她更近一點。’

——走過你走的路,看你所看到的風景,是否會離你更近一點。

被某人無心忽視的少年,在失落與期許中,最驕傲的眸光也黯淡,那雙睿智的眸子從一開始就明白了這樣的事實,火星不會問地球,該怎樣運行。她的星球,在冥冥自轉的軌跡裏,一直很安靜,勿擾亦無憂。

忽然,公交車搖晃了一下,肩膀撞到身旁男生的手臂,夕紀才意識到,原來身旁還坐着一個人。回過神的她,看男生一頭耀眼的紅發落下來,遮住了一張看不到表情的臉。

赤司垂着頭,即使不出聲,也有散發出讓周圍人靜下來的一股力量。但在今天,他感覺到海風莫名的躁動,鹹的味道,汗水,亦或者驕陽,到底被添加了什麽,呼吸一口空氣仍然叫人悶得慌。他一時無意的轉頭,恰好看到正在看着自己的她,突然一下腦袋空白,很快又被填滿形形j□j的信息,他是赤司征十郎,他在夏季的集訓。

為什麽和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會突然忘記自己是誰,在哪?

視線瞬間的慌亂,分明是寬敞明亮的公交車,四四方方通透有光,他卻感覺被擠入了狹小的空間裏,和她挨得很緊,透不過氣的呼吸。

“日落了……”夕紀趴在窗戶沿邊,忽然轉過頭來抓住他的手臂說,我們就在這下吧,邊看日落邊走過去可以嗎?

赤司輕笑默許。

堤岸上兩抹倒影在水裏靜靜沉浮,他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水天相接的海平線上落日西沉,海水藍得泛出純粹的色澤,光從那片海水随風呼嘯而來,旋至飛躍上空,再吹向這邊的堤岸上,缱绻着她的黑發從身後他的臉上,如母親的手溫柔的撫摸過他的臉頰……那些深海裏每一條寂寞的魚心髒跳躍的聲音突然沖進了他的耳朵裏,砰咚——砰咚——從他心間游了出來。

試着抓住她的頭發,捕捉那一瞬溫柔的觸感,但是很快女生的頭轉過臉,頭發橫飛在她的臉上,他想他只是順手,順着逆風的軌跡,用指尖把她的發絲別在了耳後。

失神的剎那……解釋有些硬邦邦,“你的,頭發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赤司被夕紀迷死過去了(換檔換到天帝赤吧= =

隊長問,你們敢搶夕紀?也不看看是跟誰搶!

彩虹們:隊長你再不出手,我們就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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