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艱險奪炮

原來桂林的守軍炮兵第一旅見我營全部美式裝備奔赴衡陽，炮兵第一旅旅長早就對這十二門美械炮動了念頭，于是早早走上層關系與最高司令部茍且，更加讓人匪夷所思和誇張的是一天後竟然搞到了命令，即時将第十軍炮兵營改編為炮兵第一旅29團第二營！同時奔赴進駐廣西全縣！

國難當頭之下這就被賣了，就是這麽快！就是這麽狠！甚至快到我們還沒進入桂林地界時，炮兵第一旅就已經拿到這封命令。

這樣的命令，一個軍的炮兵營，說句難聽的話我們方軍長抓部隊還僅僅是借，是配屬關系，戰鬥結束後還會解除配屬歸建。而我們炮兵營直接被改編！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當時的大家心中如此哀鳴，試想第十軍家中有難，人還沒到家，姓就給換了。

這是個什麽樣的軍隊？什麽樣的黨？他蔣介石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軍隊是個什麽東西？

按理說，衡陽有難，第十軍有難。四周的友軍應該竭盡全力幫助他的在外部隊全力返回歸建才是，如74軍王耀武不借也就算了，這樣如此一刀不得不說就是來自背後啊。

心涼有時就是在這一刻，一個軍僅有的丁點炮兵都要搶。更別說我們第十軍還在呢，老人家還沒走呢，還在保衛衡陽呢！這些家夥馬上想着拆解部隊壯大自己，如此烏煙瘴氣的軍隊怎能擔當保衛國家之大責呢？

我們一同被關在二十九團的營地因為被軟禁個個都憋着氣，有的人幹脆直接開罵，這裏就包括林滿群，罵的最歡。

“他媽的，最高司令部怎麽能下達這樣一個命令？他媽的你個炮兵第一旅現在急着要這些炮幹鳥？他媽的既要第十軍死守衡陽，又給第十軍一個釜底抽薪，這不是有意要致第十軍死地嗎？我們是誰？我們可是老蔣親令的“泰山軍[《兵痞子》]”啊”

林滿群罵着還不停的發牢騷，一旁的人又說接下來估計是要去全州駐守。

“他媽的還讓我們去全州守鳥？？嗯？？全州….”

林滿群突然安靜，四周的人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剛剛還罵罵咧咧的家夥怎麽突然不罵了，反正周圍氣氛如此，他不罵有的人接着罵。

“怎麽了？”我突然問道

“嗯，全州離我家挺近。去駐守也不錯，反正我對着國民黨絕望了。”

我十分吃驚，想到之前他無意透露出“逃跑”的話。

“你不會是那啥吧”我有些直白的說

“你不是那啥嗎，別裝了，我都看的出來。”

知道林滿群是那啥，我頓時臉色不善了。炮兵營現在如此情況，內部居然還有這等污穢，真是第十軍的不辛。

興許是發現自己看走眼同時暴露了身份，林滿群尴尬的笑嘻嘻說道。

“老弟，不是你想的那種。我說笑呢，我還是願意去衡陽的。”

林滿群說完急忙又開罵了

“他媽的，老子就是要去衡陽，他媽的老蔣老眼昏花盡用些庸人…….”

我其實是非常想告發他的，王國棟再次拉着我說不能告發。現在我們炮兵營的狀态實在是不好又寄人籬下，如此醜聞一旦曝光只會招人口舌讓人看不起。

我當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加之聽聞要去全州官兵開始那股衆志成城的氣勢已經在削弱。甚至開始有些聲音，大意是既然去全州也是駐守也行，還省去一場生死鬥。

這樣的話語一在全營蔓延是非常不妙的。

此刻林滿群的存在很好的遏制了這種想法的蔓延，他不停的罵着，不停的說第十軍的功勳，不停的說第十軍的戰績 榮耀，順帶着把長官部能知道名字的官長全給罵了一頓。別看他想着逃跑，罵起人來實在了得。衆人被他這一罵都想起自己是誰，氣氛瞬間不一樣了。

“我他媽還沒打仗就被俘虜？什麽情況，這可是不祥之兆啊。他媽的，國軍俘虜國軍。我們行的正坐得直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笑人的嗎？他媽的，把泰山軍當做俘虜，官長真會玩。”

當然後來也有其他比較靠譜言論，說是為了保全我們炮兵營不做無謂的消耗，這種說法是有一定根據，畢竟那時就是國民黨內部都覺得殘缺的第十軍守不過三天，既然如此何必讓這支美式炮兵營送死？

張作祥營長還是心系第十軍的，或者說方軍長的。面對這樣一種幾乎抛棄戰友的命令，張營長實在是無法接受。無奈之下他越級電告軍委會陳情，希望炮兵營能夠盡快回到第十軍歸建。這其中的曲折也是十分不易的，首先我們再被繳械時營部電臺也被拿走了。

張營長為發電報告狀找了二十九團團長，其聲稱電臺要更新？至于旅長有事不在。

面對如此敷衍口氣，張營長不敢硬來，只得用槍指着自己的腦袋，帶兵沖入第一旅旅部，硬是逼着旅長讓其發了一份電報，對象更是直達最高司令部，要知道他才只是個營長。這在當時是不可想象的大膽，在軍隊聽從命令無可厚非。越級通報性質可就不同了，雖然一般不會受到什麽懲罰但其仕途必将因此告終。

張營長固然沒有在意這些，炮兵營是第十軍的誰也拿不走，它跟随第十軍參與了很多次艱苦的戰鬥，沒有第十軍的鋪墊炮兵營打不出效果的，而沒有炮兵營，第十軍就像是少了牙的老虎。戰鬥中的種種鑄就了炮兵營與第十軍的默契，危機時刻炮兵營又怎能放棄第十軍獨自跑去廣西呢？

這番大膽的電令幸而被當時的總參謀長何應欽發現，認為一個小小炮兵中校，為了能夠參戰（和抗戰末期國軍總體磨洋工的怯戰氛圍不同）居然徑直電告最高統帥部。

“其忠可鑒，其勇可嘉，其義可許。”

于是何應欽親自下令取消前令着桂林方面立即安排車皮運輸，并特別批示不得“阻礙”。

正是這樣的支持下，我們炮兵營得以繼續上路。6月21日這天才到達金城江，此時長沙陷落已有三日前線運輸急如星火，到處都是往後轉運的物資與裝備，友軍都詫異我們這支小小炮兵營沒事往前線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