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202☆26√
這日,客棧大堂設宴,所有住在客棧的人都受邀赴宴。
這一次的宴請,做東的自然是鐘離妩。
兩世為人,出嫁卻是頭一遭,她希望熱熱鬧鬧的。
季蘭绮因着她找到歸宿,滿心愉悅,為此,連在人前冷冰冰的面容都有所緩和,眼底、唇畔時時現出清淺笑意。
為季蘭绮住在客棧的關錦城還沒走,趁着她心情好的機會,竟也搭上了話——他偶爾會找些由頭,問季蘭绮需不需要自己幫點小忙,或是請教一些賬務上的事情,她雖然有些頭疼,還是會耐着性子敷衍兩句。
臨近鐘離妩出嫁的三兩日,有不少住在島中部的人讓女眷來客棧,送來賀禮。這種人,都由季蘭绮出面應承,她瞧着過得去的人,就帶到筱園,讓鐘離妩見一見,寒暄幾句;她瞧着不順眼的人,便找托辭打發掉,連賀禮都不收,随後告訴鐘離妩其人或其家人的不足之處。
姐妹兩個都明白,這些人之所以上趕着前來,大部分是因為簡讓、景林的緣故——簡讓近日不斷出手置辦産業,身懷絕技又已是人盡皆知,來日在島上定能過得風生水起;至于景林的地位,不需贅言,先前又在定親宴上說過早就與鐘離妩相識并很欣賞她的話,眼下更是在他這裏出嫁,算是坐實了他的言辭,人們怎麽會小觑她。
背靠大樹乘涼的事情,鐘離妩從來沒有興趣、不能喜滋滋的享受,但是也不排斥。凡事化繁為簡,外人有個以和為貴的表象,讓她安樂自在的過舒心的日子就好。
二十五當天,碧玉來到客棧,把一封長達幾頁的信件交給麒麟——她倒是想當面交給鐘離妩,可惜,鐘離妩對季萱和她們幾個丫鬟的态度早已是不聞不問。
麒麟打發掉她,轉去見鐘離妩,“說是姨夫人給您的信件,我先替您看看吧?”要是沒句人話,就不讓大小姐過目了。
鐘離妩颔首,“嗯。”
麒麟取出信紙,仔細閱讀,看到末了,道:“是所餘三個仇家如今在島上的現狀,以及當年做過怎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與我們所知的可有不同?”
麒麟如實道:“現狀大同小異,以前那些事,則是秦良不太了解的。”
“現狀是那不是三個人,是三個在島上混得不錯的家族。”鐘離妩道,“至于曾經做過的孽,不難想象。”不外乎是殺、奸、淫。名門覆滅的情形,宛若人間煉獄,情形堪比最卑劣兇殘的人做的最聳人聽聞的血案,在哪裏都一樣。
有些官員,只是披着人皮的醜陋兇殘的獸類。
鐘離妩接過信件,仔細看了一遍,當即燒掉,吩咐麒麟:“還是要由易到難,你和秦良盡快摸清楚他們日常的習慣、住處的格局,最好是弄到他們的筆跡。”
“是。”麒麟沉了沉,道,“昨日李四來了一趟,說姨夫人的情形也就那樣了,怕是要落下咳血的病根。近來終日不言不語、神色木然。”
鐘離妩漫應一聲。
落下病根?那是季萱自己找的。要是換在前世,她早就把人氣得吐血而亡了,如今對季萱已經很仁慈。
麒麟轉而說起島上嫁娶的一個風俗:“在女方的花轎去男方家中的路上,會有居民湊趣攔路,要喜錢。女方若是小氣的話,很可能會被人攔在路上多時,誤了吉時。”
“那就多多準備。”鐘離妩和聲道,“我記得此次帶來不少銀葉子、銀豆子、銀锞子。”
麒麟笑開來,“我和小虎幾個已經準備了很多,只等您給這句準話。”
鐘離妩笑了笑。
一整日,客棧裏都洋溢着喧嚣喜樂的氛圍。
雙福嫌吵,下午在靜照軒和鐘離妩身邊來回走了幾趟,鐘離妩知道它這是要去密室,到四喜的窩裏找樂子,便親自去給它開了門,讓水竹陪着它玩兒。
随後就意識到一個問題:明日雙福也得跟着她出嫁,她總不能抱着它上花轎吧?
得提前送過去。
正琢磨這件事,淩霄來了,為的正是雙福的事,“公子的意思是,您指派個與雙福熟悉的丫鬟,小的一并在今日接過去。”
嗯,這下好了,簡讓終于如願,讓雙福到了他跟前。鐘離妩在心裏暗笑着,道:“雙福在密室玩兒呢,水竹陪着,你去看看,幾時接走都行。對了,記得給雙福帶上我給它做的點心。”
“行嘞!”淩霄笑嘻嘻地去了靜照軒。
晚間,季蘭绮來到筱園,陪着鐘離妩度過最後一個待字閨中的夜晚。
她笑盈盈地溫言軟語地說起島上成婚的一些慣例:“新郎親自來接新娘子,花轎停在男方宅門外,新娘子由新郎引着走入喜堂。拜完天地之後,新郎酒要挑落新娘的蓋頭,讓人們看看新娘的容貌,随後才送入洞房。新娘子坐一坐新家的床,随後就要随新郎去給貴客敬酒……”
聽到這兒,鐘離妩訝然地睜大眼睛,“憑什麽?新娘子累一天還要敬酒?還讓不讓人活了?”
“你給我閉嘴!”季蘭绮作勢要去捂她的嘴,“有句話不是叫入鄉随俗麽?大家都這樣,而且你酒量不是很好麽?也沒人會故意灌你酒。”
鐘離妩面無表情地看着季蘭绮。酒量好歹是她的事,什麽時候喝酒也要看她有沒有興致。她心情不對的時候,興許幾口就醉了。
季蘭绮婉言道:“其實敬酒只是走走過場,人們想仔細看看新娘子的樣貌是真的——我家阿妩是傾國傾城的樣貌,還怕人看麽?這其實也是為了給新郎面上增光。再說,島上民風自來開放,成親都是照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來的。”她就是知道鐘離妩是這個态度,有意拖到今日才說,“這是沒法子反對的,新娘子實在不想抛頭露面的話,遭殃的可是新郎——敬酒時要喝雙份。”
“……”鐘離妩心說簡讓就算喝三份也沒事,他本來就是酒鬼,繼而不滿地道,“吃裏扒外的小東西,怎麽只為他着想?我吃醋了!”
季蘭绮笑不可支,“我的好姐姐,別擰巴了。”
鐘離妩仍舊氣鼓鼓的,“等你出嫁的時候也要這樣麽?”
“我要是真有出嫁那一日,更要入鄉随俗。來了那麽久,還不守着風俗的話,成什麽了?”
“……好吧。”鐘離妩還能說什麽呢?
季蘭绮輕輕地抱了抱她,“出嫁當日,方方面面都圓圓滿滿的最好。”
“嗯……好吧,我心裏好過了不少。”
季蘭绮又笑出聲來,繼而把一些需要注意的禮儀細節再強調一遍——之前已說了好幾次。
這些是情理之中,出錯就等同于出醜,鐘離妩自然是用心記在心裏。
當晚,姐妹兩個同塌而眠。日後還會有這種情形,但是心緒定不似今日。
翌日一大早,季蘭绮就起身,喚人給鐘離妩備好沐浴的香湯,将首飾、嫁衣逐一取出,仔細檢查,毫無差錯,這才喚鐘離妩起身。
鐘離妩雖然覺得沒必要起這麽早,卻還是順從地轉去沐浴更衣。
出浴時,季蘭绮親手捧着衣物讓她穿戴起來。
繡着錦繡鴛鴦的大紅色肚兜、面料柔軟舒适的大紅色亵褲、大紅色繡雲紋的中衣……裏裏外外從上到下都是大紅色。
鐘離妩逐一穿戴起來,穿上嫁衣之後,自己先低頭打量。
上衫下裙,衣緣以金線銀線織就寓意吉祥的紋樣。
季蘭绮亦在打量着,斜襟收腰的上衫,彰顯出穿戴的人的纖纖細腰、修長雙腿,觸目所及的大紅色,無聲的昭示着這是一個女孩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好看。”她由衷贊道,“好美。”随即攜了鐘離妩的手,引她轉到妝臺前,親手打理她的發髻、妝容,“今日必須多戴些首飾,不能免俗。”
“嗯。”鐘離妩就笑,“我就交給你了,你看着折騰吧。”
绾好發髻,一樣一樣流光溢彩的首飾妥當的戴上去,季蘭绮仔細端詳着鐘離妩容顏。珠寶的光彩,襯得眼前人膚色愈發白皙,眉目宛若點漆,紅唇嬌豔如花瓣。
是這般完美的容顏,其實并不需要任何裝飾。
季蘭绮略一思忖,選了鮮紅顏色的口脂。
本就是美麗絕倫,今日的阿妩,只需一點口脂,便足以豔不可當,美得不可方物。
剛裝扮齊整,傅四夫人來了。
鐘離妩因為先前的小誤會,沒來由的覺得有些虧欠對方,當即喚小丫鬟把人請進門來。傅四夫人進門時,她含笑相迎。
傅四夫人卻有片刻的失神,靜靜地笑微微地看着鐘離妩,喃喃道:“怎麽會有這麽美的人。”
“是吧?”季蘭绮笑着去攜了傅四夫人的手,“你不是早就聽人說過了麽?”
傅四夫人這才完全回過神來,“聽說的是一回事,親眼得見是另一回事。”
鐘離妩起身與她見禮,“四夫人謬贊了。”
傅四夫人連忙還禮,“今日你出嫁,我是蘭绮的朋友,便不請自來,想和她一起送你出門。”
“多謝四夫人。”因為對方是蘭绮的好友,鐘離妩本就沒見面便有三分好感,加之之前傅四夫人并不知情的誤會的小插曲,讓她的态度更為柔和有禮,“快請坐。”随即喚丫鬟上茶點。
落座之後,傅四夫人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鐘離妩一番,最終,注意力轉移到了她上衫的盤扣上。
上衫自領口到下擺,綴着細細密密的盤扣,而作為紐子的,竟是一顆顆大小相同、質地上乘的紅色瑪瑙。
“又別致又不失貴氣。”傅四夫人由衷贊道,繼而笑起來,“真是可惜——我已嫁人,這輩子是沒機會穿這樣好看的嫁衣了。”
言辭直率,語氣坦誠而柔和。鐘離妩就道:“照這個式樣,換個顏色、換個珠寶,也是一樣的。”
傅四夫人一喜,繼而道:“你不介意麽?”
“自然不會。這是蘭绮的主意。”蘭绮的主意,綴紅色瑪瑙則是簡讓的手筆——也是難為他了,在這些小節上都做足了功夫。
“我估摸着,效法這種樣式的人不會太多,可也不會太少,我得盡早選好相應的珠寶,讓裁縫做出幾件。”傅四夫人坦誠地道,“我平日裏的喜好,不過是吃得好一些,穿得衣服好看一些,你可別笑話我啊。”
“這是哪裏話。”鐘離妩笑起來。
季蘭绮從丫鬟手裏接過熱茶,親手端到了傅四夫人手邊,“我姐姐不會計較這些,新奇的點子多得很,只是如今不知怎的,總是犯懶,不肯動腦子。我只盼着她嫁人之後能勤快些,這樣一來,我們就都能沾她的光,穿上好看的衣服。”
“行啊。”鐘離妩和聲道,“便是為着我的二妹和她的好友,我也得讓生鏽的腦子轉起來,把你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其餘二人俱是開心地笑起來。
随後,又有一些已為人婦的女子前來。
在這樣的日子,不論誰來,都不能拒之門外。況且,成親這一日,熱鬧一些只有好處。
衆人逐一與鐘離妩寒暄幾句之後,便轉去廳堂閑話家常。鐘離妩則獨自坐在內室,并不無聊。她想起了母後、胞弟,想起了與簡讓自相識到如今的點點滴滴。
心裏的感觸,是悲歡并存。
母後病故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說你一定要好好兒活下去,只為你自己活下去,尋找一個如意郎君,安享喜樂。她又說這一切都怪我,是我把你帶上了這條路,若非如此,你會如尋常女兒家,成家生子,絕不會走至如今男子皆畏你如虎的地步。
而在前世的自己病故之前,胞弟握着她的手,黯然垂淚。他說都是我不好,登基之後到如今,都需要你的扶持,總讓你陷入種種不得已,不得享受哪怕片刻安樂。若能重來,我不會如此,我只要你活着,開心輕松的活着,讓我陪你到老去。我不要你做讓朝臣聞風喪膽的新城公主,我只要你做我過得安樂的姐姐。
這是親情。母後、胞弟并不像他們自己說的那樣,他們一直給予着她關心、呵護。竭盡所能做到的一切。
所以那一世,無悔。
她知道真正的親情是怎樣的,真真正正體會過、經歷過,所以從來不能認可季萱這個人,不能認可她的行徑、做派。
今日是出嫁之日,卻已換了容顏、改了身份,母後便是在天有靈,怕是也認不出,胞弟更是無從知曉。
他們的心願實現了,但是她只能緘默,無從相告。
這些終究已成過去,終究是要放下。
她希望,今日是與簡讓最好的開端,餘生能與他享盡人間喜樂。
**
下午,簡讓來迎娶,陪同的人是傅清晖及其三個好友。
花轎在鞭炮齊鳴聲中離開歸雲客棧。
路上一如季蘭绮說過的,有居民攔路讨要封紅,平添一份喜氣。
鐘離妩這邊早已有所準備,簡讓那邊亦如此。由此,在金珠銀珠落地、封紅紛飛路上的情形中,花轎抵達簡宅門前的時候,恰好是吉時。
鐘離妩下花轎的時候,一只溫暖有力的手攜了她的手。
她不由掙紮——哪有直接手拉手的?蘭绮分明說過,新郎要用紅繩引着新娘入內。
簡讓不放開。
掌中的纖纖素手,在這一日握住,亦是握住了他們餘生的光景。
鐘離妩站在原地,和他僵持片刻。
圍觀的人們竟是齊聲喝彩。
鐘離妩汗顏,到了還是依着他,與他攜手步上鋪着紅毯、直達喜堂的路。
拜過天地,簡讓挑落意中人的大紅蓋頭,讓她的容顏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
滿堂的稱贊、驚嘆聲中,他們充耳未聞。
片刻的對視,鐘離妩在他眼中看到的是脈脈溫情,目光悠遠、深邃,含着喜悅。
好吧,原諒他之前的自作主張了。她腹诽着。
坐過新房的床,天色已是暮光四合。簡讓與她去宴席間敬酒。
需要敬酒的有兩桌。
“行麽?”簡讓在路上柔聲問她。
“照風俗來,我可以。”她說。
“看情形。”
接下來,情形挺順利,給景林、傅家四兄弟、餘老板等等敬酒之後,也有趁機起哄的人,被簡讓攔下了。
鐘離妩順順利利地脫身離去。
可是,她還是醉了。
自幼習武,每日再辛苦,于她都是微不足道。致使她醉了的,大抵是先前想到母後、胞弟的緣故。
人最不了解的是自己,觸動愁腸時不肯承認,身體卻會最為清楚的表現出來。
夜深時,簡讓回到正房的時候,鐘離妩已卧在床上,昏昏欲睡。
他怎麽打發喜娘、丫鬟離去的,她并不是很清楚,頭腦昏昏沉沉,困得厲害。有所覺的時候,是他已沐浴更衣,将她攬入懷中。
“阿妩。”他喚她。
“嗯?”她有點兒恍惚地擡眼看着他。
“怎麽了?”他啄了啄她的唇,“打蔫兒了。”
鐘離妩不自主地笑了,“誰說的,只是乏了。”
“這怎麽說?*一刻值千金,你打算睡過去?”他摩挲着她的唇。
她則和他拉開一段距離,伸出一根手指,“一刻鐘。讓我睡一刻鐘。”
“……”簡讓啼笑皆非,旋即身形翻轉,低頭索吻,“有本事就睡給我看。”
濃濃的倦意、炙熱的親吻,讓她身體乏力,心尖卻在打顫,睡不成,也不得清醒。
“阿讓,”她別轉臉,無奈的摟着他的脖子,無力地抱怨,“成親不就是還有好多年要一起過麽?你連一刻鐘都不給嗳。小氣。”
“你怎麽就不反過頭來說呢?還有很多年一起過,你連這一刻鐘都舍不得?”
“一刻鐘就能完事?”她心無城府地問。要是這樣,她絕對可以忍下睡意。
“……”簡讓再一次服了她,沒好氣,“我怎麽知道!”
“那……”
“閉嘴。”他以熱吻再度封住她的唇。由着她說下去,鬧不好就要掐起架來,能免則免吧。
深深的炙熱的吻,讓她身體發熱,頭腦發暈,不自覺地開始回應他。
他的呼吸越來越炙熱,與她拉開一點距離,手掌撫着她的面容,動作輕柔之至,似在對待絕無僅有的珍寶,“醒了沒有?”他也看出來了,她是介于微醺、酒醉之間的狀态。
“醒了。”鐘離妩對上他的視線,擡起手來,撫着他的面容,“嗯……我是真嫁給你了,也是有點兒不可思議。”
簡讓輕輕地笑開來,“小混賬,這叫水到渠成。”
他沒讓她再回應,再度低頭索吻,恣意的品嘗着她的美。修長的手指落在她嫁衣的盤扣,一顆一顆,耐心地解開,似在完成一個比拜堂更為隆重的儀式。
她感受到了他的珍惜、憐惜,說實話,有點兒不習慣。這輩子,她就是一棵在疾風驟雨中成長的雜草,哪裏需要誰憐惜。
她自己都沒那份閑情。
層層衣衫除去,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如描似畫的玲珑身形,讓他呼吸一滞。
她則是萬般不自在,将他容顏勾到面前,纖長手指勾着他的寝衣衣領,“你呢?”
簡讓失笑,“你又不幫我。”
“……”她立時無言以對。
纏纏綿綿的親吻、至輕至柔的撫摸,讓她身形蜷縮起來,微微地打顫。
無間隙地被他擁到懷裏的時候,她瞥見了一旁繡的栩栩如生的鴛鴦。
她閉了閉眼,又睜開,自己都不确定此刻是醉是醒。可是,管它呢。她本就不怎麽緊張,這一刻更是完全放松自己,把眼前這一切、今日這一|夜,全權交給他。
這讓他愈發歡喜,也愈發溫柔相待。
今夜的她,恰如将開的一朵嬌嫩香花。
白皙的肌膚宛若潔白梨花,起伏之處兩點宛若紅粉花瓣凝露結成。
讓他愛不釋手。
他的親吻一寸一分游轉下落,恣意的品嘗。
她的身形輾轉,終是耐不住,将他的容顏扳倒近前。
他的手下落,撫上那朵最纖柔的花。
她先是僵硬,繼而不滿。
他安撫地吻着她,含帶無盡缱绻。不讓她阻止。
反複探尋,反複摩挲,反複輕點,有露珠沁出。
她抽着氣,終究是完全綿軟無力。
他趁勢去要。克制着,輾轉試探。
一分一分,攻城略地。
花太嬌,花太嫩,不敢恣意抽|送。
這般的善待,倒叫她動了情,溫柔纏繞住他,溫汩如春日微雨,将他浸潤,讓他得以肆意。
鴛鴦帳中,酔挽春風。
**
天破曉之前,塵世陷入如盲了一般的黑暗。
鐘離妩揉着眉心醒來,只覺得頭痛、下|身痛、四肢綿軟。
換個日子,她一定會以為自己被下了藥。幸好一直記得,昨日是成婚之日。
昨夜……到底是怎麽過的?他是怎麽把自己禍害成這樣的?
她改為掐着眉心,費力地思索,可惜的是,只有不連貫的幾個畫面出現在腦海。
她讨厭喝酒就是因為這個——醉了就只記得當時的部分情形,自己怎麽回事,根本無從想起。
她撫着額頭坐起來,只覺得身上涼飕飕的,低頭一看,連忙拉過錦被纏在自己身上。
因此,便讓身邊睡着的那個的身形入了她的視線。
她嘴角一抽,随後就不打算管了,開始摸索自己的衣服。
正專心找着,身形被人帶入臂彎中,錦被也被奪走一半,“接着睡。”他說。
“……”鐘離妩沉默片刻,終究是鼓起勇氣道,“昨晚我喝醉了,得去沐浴清醒一下,看能不能想起昨晚到底是怎麽過的。”
“……”她這是不是要告訴他,昨晚她是看似清醒、實則醉了,然後……他對着這樣的妻子白忙了一場?心念一轉,他就笑了,将她更緊的抱在懷裏,吻了吻她的臉,“不用那麽麻煩,我照本宣科再來一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