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食肉
“有人嗎！開開門啊！”外面傳來了絕望的哭喊聲：“救救我們！它們就要上來了！快開門啊！”
安歌連忙走上前去搬開堵在門前的桌椅板凳，卻被秦亦川一把攔住：“不能開門！”
“可是…”安歌心亂如麻，敲門聲還在繼續。
“可是不開門他們會死…”她聲音急促地說道。
“開了門，我們也會死。”秦亦川聲音比之前鎮定多了：“我們的食物本來就少，把這些人放進來，會分掉我們可以存活的時間。”
安歌搬動桌椅的手…停了下來…
的确，外面的人數量聽上去可不少，他們要是進來了，勢必實驗室裏的動物會不夠吃。
在末世生存，有的時候就必須要狠下心來，同情心泛濫往往會害死自己，喪屍片中她看過太多這樣的作死主角了。
更何況…她才不希望有其他人來打擾她和秦亦川的獨處時光。
對，不能開門！
門外的敲門聲更加劇烈了起來，哀求聲變成了咒罵，最後變成了聲聲絕望的慘叫。
安歌站着秦亦川的身邊，手緊緊拽着他的衣角，外面的慘叫聲攪得她心緒難平。
終于，哭叫聲徹底平息，卻而代之的，是喪屍喉嚨裏發出的模糊不清的“赫赫”聲，還有血肉在他們的嘴裏咀嚼的聲音。
安歌吓得撲進了秦亦川的懷裏，秦亦川一愣，然後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她。
正如安歌心裏盤算的那樣，在末世，在這樣一個狹窄而封閉的空間裏她和秦亦川的感情迅速升溫，進入了熱戀期。在封閉狹窄的實驗室裏，他們相依相偎，彼此鼓勵，不分晝夜地做ai，陷入了末日的狂歡。
安歌甚至開始感謝這遍地的喪屍，如果不是它們她哪裏有機會和秦亦川獨處，秦亦川哪裏會多看她一眼呢。
他們只剩最後一只小白鼠，她看着秦亦川用尖銳的手術刀将白鼠的肚皮剖開，掏出血淋淋的內髒，然後用刀子串起來，放到酒精燈上炙烤，很快，油淋淋的肉香彌漫在空氣中，安歌咽了咽口水，看着秦亦川拿起了烤熟的白鼠。
他遙遙地看着她，看着她饑餓的眼神。
他也很餓，這一丁點的能量，根本不足以維持他身體的消耗…
安歌覺得，可能秦亦川不會将食物分給她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秦亦川朝着安歌走了過來，将這唯一的一丁點肉食，遞給了她：“吃吧。”
安歌難以置信地看着秦亦川，他的目光如此溫柔，這一瞬間，安歌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你吃，我不餓。”安歌毅然地說道，為了她愛的人，她願意放棄一切，包括她自己的生命。
最後，兩個人将那只小白鼠分食了。
今天是他們在末世的第五天，最後的一丁點食物也被吃完了。
安歌将窗簾拉開了一條小縫，從生物樓朝外望去，整個學校已經徹底淪陷，花園裏小徑裏，操場上，還有食堂周圍…喪屍無處不在，它們漫無目的地游蕩着，安歌立刻拉上了窗簾，吓得瑟瑟發抖。
他們真的出不去了，他們只能困守在這裏，一點點的，被饑餓折磨而死！
安歌恐懼地坐了下來，全身忍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秦亦川走過來，抱住了她。
“放心吧，我們不會死的，有我在，你不會死。”他柔聲安慰着，然而這安慰，卻是如此的蒼白，安歌一把摟住了秦亦川的脖子，緊緊抱住他。
其實在死之前，能夠和他有這樣一段幸福的時光，最後還能和他死在一起，她很滿足，真的很滿足了…
他們抱在一起，已經四十八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
安歌覺得好困，可能是因為極度的饑餓，身體為了保存能量的應激反應，她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股飄進鼻息的肉香味給弄醒的，只覺得腦子一片昏昏沉沉，眼皮也好重好重，用力睜開眼，看到秦亦川站在酒精燈前正用小刀串着一串肉炙烤着，那股奇異的肉香她從來沒有聞到過，好香好香，她咽了咽口水，肚子餓得快要打結了。
是在做夢嗎？
還是已經死了，來到了天堂？
安歌神志不清地想着…
見安歌醒來，秦亦川拿着烤好的肉串，走到她的身前蹲下來，将肉塊放到她的嘴邊。
“吃吧！”秦亦川勾起了嘴角，如此溫柔。
安歌餓得不行，接過了肉串，一口一口，狼吞虎咽地吃着，好好吃！她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
“慢慢吃，還有很多。”秦亦川微笑着說道。
安歌覺得好幸福，能吃到肉好幸福，秦亦川還陪在她的身邊，好幸福！
終于在吃飽之後，安歌才想過來開口問道：“這是…什麽肉啊？”
“我說是喪屍肉，你信嗎？”秦亦川似笑非笑，開玩笑地說道。
安歌搖了搖頭，也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喪屍渾身惡臭，它的肉肯定也是臭的，可是這肉，聞起來這麽香，怎麽會是喪屍呢？你可真會開玩笑。”
“說的有理。”秦亦川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安歌：“你說，這麽香的肉，從哪裏來的呢？”
安歌看着他溫煦的臉龐和嘴角揚起的那一抹無害的微笑，卻突然打了一個寒噤…
這麽香的肉…從哪裏來的？
從哪裏來的？！
她緩緩地垂眸…看到自己的雙腿上，搭着一塊布，她顫抖的手撩開那塊布…發現她的右大腿，被剜了一塊肉，鮮血淋漓，殷紅的血液緩緩地流淌着，蜿蜒彙聚成了一條小河流。
安歌的眼睛瞪成了銅鈴，好久才反應過來。
她吃的…是自己的肉！
安歌“嘔”的一聲，剛剛吃的肉全部被她吐了出來，肚子裏的酸水加上嘔吐物，格外刺鼻難聞。
秦亦川嫌棄地捂了捂鼻子，很不爽地說了聲：“浪費。”
他從洗手間拿出了拖把，将地上的嘔吐物清理幹淨，動作認真，一絲不茍。安歌再看他，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惡魔，她拼命往邊上爬去，兩條腿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不痛，但也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秦亦川處理掉了安歌的嘔吐物，洗了手，就不再理會她。
一整個下午，安歌的神經都是崩潰的。
“一定是夢…一定是夢…快點醒來啊！”
她一次又一次閉上眼，一次又一次的睜眼，一次又一次失望，乃至絕望…
這不是夢，是真的！
終于…到了晚飯時間。
秦亦川拿着那柄鋒利的手術刀，朝她走了過來。
“不要過來！”安歌瘋狂地大叫着，用手支撐着冰涼的地面，想要逃離。
“不要怕，安歌。”秦亦川的聲音依舊溫柔：“我給你注射了超量麻.醉，你的腿已經廢了，一點都不會痛的。”
“啊！”安歌捂着自己的頭，她不能相信，面前拿着刀的魔鬼，是她曾經那麽喜歡的秦亦川！
秦亦川已經蹲在了她的身前，掀開了蓋在她腿上的白布，露出了血淋淋的大腿，傷口最深處，可見白森森的骨頭。
“求求你，秦教授，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安歌哭了起來，那麽絕望，抓住了他的手：“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我們都會死啊！”秦亦川無奈地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吃獨食的，我會分你一點，這樣，我們都可以活下去了。”
秦亦川拿着刀，一點一點地劃開了安歌大腿上細嫩的皮膚，黃色的脂肪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然後是腥紅的肉，他拿着手術刀，神情認真而細致，就好像在解剖一只小白鼠。
在他認真地切割着她的肌膚的時候，安歌再度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她的面前放着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一塊烤好的冷肉。
安歌抓起鐵盤子，将它狠狠地砸了出去，裏面的肉也掉落在地，滾了幾圈……
兩天的時間，安歌仿佛生活在地獄中，她腿上的肉已經被秦亦川給吃光了，然後他用刀子一點一點地刮着她的腿骨，将上面殘存一丁點血肉刮下來，放到嘴邊，伸出舌頭，當着安歌的面，一點一點地舔舐着刀尖血肉，一點一點，刺激着安歌的神經。
終于，安歌瘋了……
就在安歌發瘋的那一天，無數喪屍嗅到了血肉的味道，開始聚集在實驗室的門口，拍打着實驗室的大門。
盡管秦亦川将實驗臺和桌椅全部搬到門邊，可這個實驗室沒有中央實驗室的電控大門，很快，門就被喪屍給撞開了，無數喪屍湧了進來，它們撲倒了秦亦川，秦亦川沒有反抗，活了這麽多天，終于還是要死了…不，他不會死，他只是以另外一種方式活着罷了…
秦亦川變成了喪屍，他的肚子已經被喪屍掏空了，只剩空洞洞的身體，腸子還挂在外面。
回過頭，空洞的眼神看着安歌，而安歌，卻突然笑了，她對秦亦川招了招手，秦亦川不顧一切地朝着她撲過去，一口咬在了安歌的脖頸上，安歌已經瘋了，她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反而瘋狂地大笑着，然後雙手猛然用力，竟然一把将秦亦川的腦袋給扭了下來，被扭斷脖子的秦亦川還活着，牙齒還咯吱咯吱的快速咀嚼着…
安歌按着手中秦亦川的腦袋，突然憐憫起他來了。
真是…可憐又可悲的生物啊！
她喜歡他什麽呢，殘暴又自私，瘋狂而沒有人性，她喜歡的，恐怕也只有他的這張臉罷了。
她只喜歡他的容貌，不喜歡他的心靈，所以嘛…何必追求那麽多呢，只要得到他的腦袋不久好了嗎？只要擁有這張臉，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