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山南

一切如行雲流水般順理成章。

他曾試圖奪取主動權,卻一次又一次地落敗,始終被女人死死壓身下。宋琳就像一個不容忤逆的女王,霸道地掌控着互動的節奏,拒絕任何反抗。

這場關于欲念的角鬥,從一開始就已經勝負分明。

朝鮮普遍晚婚晚育,生理衛生教育形同虛設,像李正皓這樣常年生活在軍營裏的人,所知道的男女之事更是少之又少。

國家安全保衛部仿照前蘇聯克格勃建制,不乏專門從事色&情間諜業務的“燕子”、“烏鴉”。*但對偵查局之類的行動機構來說,往往更看重實戰能力與對抗素質。

與此同時,常年在境外執行任務,偵查局特勤有機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訊息,受到的思想沖擊很大,特別需要注重防範敵人的策反。

正因如此,李正皓對異性的了解,有相當一部分來自于系統內的英模代表彙報。

在無數表彰活動中,他曾不止一次聽到過類似橋段:潛入敵後獨立作戰,面對誘惑如何心悸蕩漾,念及組織信任、愛國情懷,又是如何堅定信念——動搖并不可怕,堅持也沒那麽偉大,重要的是如何将一切勝利歸功于黨和領袖。

金錢、美色輪番上陣,黨性、人性反複接受考驗。在英模們口中,懷鬼胎的性感尤物往往胸大無腦,輕易便會被人識出真實目的。

騙子,都是騙子。

此刻,他一邊與*撕扯,一邊徒然地意識到:即便這真是桃色陷阱,自己也只有一頭栽下去的命。

眉頭鎖緊,牙縫裏倒吸着涼氣,李正皓徘徊在無盡深淵的邊緣,欲罷不能。

她的肌肉越來越松弛,肢體也越來越靈活,在男人身上來回扭動,如同化作了一灘春水。狹小閉匿的空間內,充斥着令人臉紅心跳的漬溺聲。

監控儀裏的鏡頭切換越來越緩慢,幾乎随時都有停下來的可能,卻未能引發任何注意。

衣衫淩亂地堆積在地上,沾滿沉積已久的灰塵,也沒有人将之整理。

整個世界,只剩眼前的彼此,以及執着熱烈的感知,如潮水般陣陣湧來,将所剩無幾的意識浸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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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皓錯覺自己在燃燒,燒盡所有清明,最終轟然倒地。

齑粉、塵埃、灰燼、殘骸,眼前的一切轉變成虛無幻境,在*的極限窒息;掙不開、逃不脫、參不透、辨不明,就像一場沒有勝負的戰争,緩慢消耗掉整個生命。

宋琳卻依然不肯放過彼此。

她單手捧起男人的側臉,喘息着親吻下去,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呻&吟,每次發聲都如同蜂蜜般稠滑、甜膩,随時有可能将人溺斃其中。

除了順從、除了回應,根本別無選擇。

衣衫被胡亂的撕扯,最終淩亂不堪。女人背後猙獰的疤痕裸&露出來,随着動作而扭曲、變形,意外幻化出各種意象,在暗夜的星光下蠱惑人心。

他順着疤痕的紋路細細撫觸,感知到皮膚下近乎炙熱的溫度,忍不住張開手掌,像着了魔一般緊貼、靠近。與此同時,本能地反撐起上半身,将肌膚寸寸相抵,直至再無任何距離。

柔軟被擠壓、炙熱被占領,無休止的對抗纏綿持續,在相互追逐的節奏中越推越高。

原本透着入夜寒氣的樓梯間裏,因為這激烈的互動而燥熱起來,空氣中仿佛也充斥着噬魂奪魄的幽秘。

兩人沐浴在漫天星光之下,皮膚泛起不正常的紅暈,蓬勃的心跳、糾結的肢體、粗重到無法壓抑的喘息,都在不約而同地暗示着某種征兆。

宋琳輕舔過那高挺的鼻梁,順着線條清晰的顴骨一路蜿蜒,最終咬在對方的薄唇上:“張嘴,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淺灰色瞳眸再次睜開,帶着令人沉醉的光芒,嗓子粗粝得猶如砂紙相互摩擦:“……你瘋了。”

紅唇勾起淺笑,她愈發肆意地舒展身體,随手挽起一頭長發,任由上身赤&裸、毫無遮掩:“那又如何?”

瘋狂與清醒的邊界如此模糊,妥協與矜持的區別如此暧昧,早已容不得任何挑釁。

李正皓的動作小心翼翼,态度卻無比堅定,如同捧着一方珍寶般,将人緩緩放倒在地。他随即傾身覆上去,用不甚熟練卻足夠強硬的挺進,表明自己的态度。

“啊……”

宋琳舒緩出聲,勾着脖子仰頭看他,卻見那依稀朦胧的星光下,男人的輪廓泛着微微銀光,如同從天而降的神祗,頃刻間便主宰了天地萬物。

視線越過氣窗、淩亂的衣物與糾纏在一起的肢體,看進那雙閃亮的灰色眼眸裏,終于緩緩失神

一次次毫無保留的穿刺,激發出身體最深處的共鳴。痛與快統統直達心尖,幻化成酥麻的愉悅感,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如電流般循環往複,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歇。

宋琳無法控制地蠕動起來,再也說不出成句的話,只顧得靠近些,再靠近些。

直到最後的最後,所有呻&吟都消散在唇齒裏,所有糾纏都迷失在肢體間,這場亘古久遠的戰役終于告一段落,留下無邊無際的虛浮,充斥在短暫而永恒的時空之中。

身體如同一張飽脹後的船帆,順着風向航行,歷經狂風惡浪,最終停泊在寧靜港口,任由海浪推送、浮沉,再也無力動彈。

他枕在她的胸口,聽到沉靜舒緩的心跳聲,只覺恍如隔世。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也明白這絕不是最好的契機,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李正皓對自己感到很無奈。

側開左邊受傷的肩膀,宋琳将那毛茸茸的腦袋揉了揉,率先打破沉默:“監控器裏的情況怎麽樣?”

男人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過了幾秒鐘,聽懂對方話裏的意思,他才回頭看向那黑白屏幕,清清嗓子确認道:“好像停下來了。”

宋琳“嗯”了一聲,動作迅速地翻身坐起,彎腰開始撿拾衣物,一邊穿戴,一邊湊近監控儀,眯着眼睛确認情況。

懷中驟然空洞,冷空氣随之襲來,接觸到赤&裸的肌膚,令李正皓不寒而栗。

他還想說點什麽,卻被對方精明幹練的樣子打消念頭,只好強逼着自己振作精神,勉強開始收拾整理。

仿佛沒有留意到男人的異樣,又仿佛對之前發生的一切毫不上心,宋琳将集線器歸整好,又把監控儀放回原來的位置,方才拍拍手站起身來:“走吧,去找林東權算賬。”

再回頭,卻見李正皓依然衣衫不整,像個失了魂的木偶。

“你怎麽了?”宋琳的問話十分自然,不帶任何多餘的情緒。

“沒……沒事。”

男人抹了把臉,繼續低頭扣扣子,意外發現手指在微微顫抖,幾乎捏不住這樣細小的物件。

感覺像過了一生一世,事實上卻只有幾個小時。

從李正皓潛入塔內,到兩人從制高點走出來,聚集在觀景平臺上的人群尚未散去。

遠處,紙醉金迷的首爾市區霓虹璀璨,剛剛拉開夜生活的帷幕。

下塔時,他們正好趕上一波團隊游客離開,混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非常默契地避開了監控區域。

事實上,此刻大廳裏的攝像探頭已經全部定在原地,像鴨脖子一樣東倒西歪。

“問題不大。”宋琳信心十足,腳下的步伐也分外有力,“現在去京畿道,應該能把林東權抓個正着。”

考慮到“阿格斯”系統的智能性,計算阈值被突破前,很可能就已經發出警報,提醒程序員調整應對。

既然現在攝像頭還沒有恢複工作,說明系統尚未及時進行重置。

“別急。”

李正皓跟在她身後,伸手握住了女人的皓腕。

從失神的狀态中恢複,特勤人員的職業素養勉強占據上風,令他的大腦再次運轉起來。

首爾塔外,大部分人群正在朝纜車站湧動,紛亂的喧嘩聲太過嘈雜,很好地掩飾住了兩人的争執。

宋琳環顧四周,确定沒有引發不必要的關注,方才随着李正皓走到路旁樹蔭底下。

她壓低嗓子說:“現在是躲過監控的最好時機,等到系統恢複、阈值提高,再想擊潰‘阿格斯’就沒這麽容易了。”

男人搖搖頭:“我擔心對方還有後手。”

“怎麽講?”

“單純的監控行蹤沒有意義,他也知道我們會去找他,恐怕早就做好了防備。如果貿然行動,豈不是正中下懷?”

咬住嘴唇,宋琳思考片刻,意識到對方的說法并非毫無道理:“那就先回唐人街,想辦法摸清楚成均館大學水源校區附近的情況,再去找林東權算賬。”

這也恰是李正皓的想法,他點點頭,不再質疑。

下山時,宋琳選擇乘坐纜車,理由是“阿格斯”已經崩潰,即便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也不會被捕捉影像——更何況她是真的累了。

原本試圖阻止的李正皓,看到對方略顯疲憊的身影後,選擇乖乖跟了上去:半天的城區穿梭、突進,神經持續緊張,即便她體力過人,終究還是個女性。危險暫時消除後,沒有必要繼續勉強自己。

纜車軌道經行南山南面,坡度略微陡峭,跨度也很大,因此采用了往複式封閉車身。

這樣的索道上只有一對吊箱,當其中一輛上山時,另一輛則下山。兩輛車到達車站後,再各自向反方向行走。

往複式纜車的載客量較多,爬坡力也很強,幾分鐘就能來回一趟,特別适合客流量大的風景區。**

他們等車時,大部分游客已經下山,候車區裏只有一對父女排在前面。

小姑娘大概六七歲的模樣,梳着羊角辮蹦蹦跳跳,顯得異常活躍。見到車廂駛近,興奮得連連歡呼,引得她父親反複道歉,生怕引起他人介懷。

管理員值的是晚班,忙碌了幾個小時,此刻早已有些不耐煩。只見他并未接受對方的致歉,而是皺着眉頭拉開車門,直接将小姑娘和她父親推進車廂。

“喂,你們兩個,快點啊!不然就得等下一趟了。”

纜車門保持敞開,管理員一邊沒好氣地招呼,一邊示意宋琳和李正皓加快腳步。

纜繩盤鉸的速度不快,站臺也很長,還有足夠的時間上下客。

顧不得計較管理員的服務态度,兩人正準備快步跟進時,突然聽見牽引器發出卡頓的摩擦聲,車站照明也陡然熄滅,引發陣陣驚呼。

幾秒鐘之後,電力再度恢複,車站裏一切如常。只有那對父女乘坐的車廂,正晃悠悠地離開站臺。

幸虧車門有自動保護裝置,已經牢牢鎖上,杜絕了可能的安全隐患。小姑娘不明所以,回頭趴在窗戶上,沖站臺揮了揮手。

“真見鬼,”管理員啐了一口,郁卒地咒罵道,“電力公司在開玩笑嗎?”

這樣的幽默感顯然不合時宜。

一節吊箱離開,意味着要等纜繩把另一節吊箱運上來,他們才能搭乘着下山。

朝鮮常年能源短缺,李正皓對這樣的情形并不陌生。因此他并未多想,而是在管理員的指引下,不慌不忙地牽着宋琳退到一旁。

眼前,車站內再次恢複正常運轉,明亮的燈光、轉動的絞盤、開合的閘門……只有那幾個歪歪扭扭的攝像頭,仍然保持着怪異的角度,固定在各自的位置上。

宋琳有些下意識地不安,卻說不出哪裏不對勁,毫無來由的焦躁感令人不知所措。

她特別注意觀察到那幾個攝像頭,發現情形和首爾塔內的差不多:它們一個個定在原地,沒有任何主動運轉的跡象。

或許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還沒來得及理清頭緒,又有幾位乘客跟過來,站臺上變得熙熙攘攘。過了幾分鐘,另一節車廂緩緩靠近站臺,管理員再次做好開門的準備。

時間已晚,沒有人再從山下上來,那節車廂裏空蕩蕩的,只剩一條金屬長凳固定在正中。因為行程很短,車廂裏并未提供其他可以倚靠的座椅,大部分乘客都需要全程站立。慘白的燈光從廂頂照射下來,泛出詭異的光澤。

按照纜車對稱運行的軌跡,那對父女已經到了山下的車站,應該正準備走出車廂。

宋琳站在原地,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一只大手扶住她的肩膀,構築出一片小小的獨立空間,抵禦了所有不必要的影響。

李正皓側首附過來,聲音低沉得令人心安:“走吧。”

宋琳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纜車運行時間如此之短,就算有什麽意外,應該也在控制範圍之內。

兩人跟随管理員的步伐,一點點靠近登車區域。

纜繩持續運轉,車廂緩緩靠近,人群在身後喧嚣,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車門向兩側緩緩滑動,如同怪獸張開大口。

她只覺得胃都縮緊了,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等等……”

話沒說完,卻被管理員猛地推了一把:“等什麽等?還有那麽多人要坐車,沒看到嗎?”

就在宋琳一個踉跄向前栽倒的同時,李正皓反手扣住管理員的手腕,微微施加力道便讓對方臉色慘白。

淺灰色的眼眸中寒光閃爍,周身的溫度驟然降低,威脅的意味不言自明。

急脾氣的管理員也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連忙匆匆低頭認錯:“嘶……對不起,麻煩您快上車吧。”

這次他用上了敬語,口氣明顯沒那麽沖,只想盡快息事寧人。

宋琳已經進入車廂,李正皓也懶得糾纏,随手将管理員一把推開,冷着臉低頭跨過門檻。

他的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遲滞,在晃動的車廂裏很快站穩,直接問道:“你沒事吧?”

“我們下車。”宋琳心中的不安全感達到頂峰,已經無法再繼續自我欺騙。

此刻,她的聲音裏都透出一股緊張情緒:“這裏有問題。”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車站裏瞬間失去照明,四周圍黑得沒有一絲光亮。李正皓立刻彎腰護在女人上方,用身體構成保護屏障,防範一切可能出現的意外。

徹底而絕對的黑暗裏,時間也靜止下來,溫暖的體溫持續輻射,令人在未知的環境中莫名心安。

纜繩滑動的聲音、車門關閉的聲音、管理員咒罵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同時從四面八方傳來,印證着宋琳心中最不祥的預感。

明與暗的切換在瞬間發生,只聽得“咔噠”一響,滑門自動鎖死,空蕩蕩的車廂只裝了他們兩個人,便再次駛離站臺,向南山腳下駛去。

站臺上的其他乘客紛紛愣在原地,還沒回過神來便錯過了一班纜車,顯然有些意外。之前經歷過此番場景的管理員也沉不住氣,掏出對講機開始聯絡中控室。

“這纜車确實該檢修一下了。”确認只是再次斷電制造的意外,李正皓也不再緊張,而是拍拍褲腿站起身來:“別怕,我們很快就能到站。”

宋琳沒有理會他向自己伸出的手,而是單手扶住車門,開始研究從這裏逃離的方法。

門鎖安在車廂外部,隔着透明的窗玻璃看得見摸不着。纜車的挂鈎焊死固定在鋼纜上,正随着絞盤的旋轉,于固定支架間緩慢移動。

不一會兒,纜車已經載着他們遠遠離開站臺,繼而向山下駛去。

見宋琳沒有理會自己,李正皓的神經也警惕起來。

擡頭環顧四周,他發現這裏同樣安裝了監控攝像機,幽暗的鏡頭仿若深不見底,投射出無盡的神秘光芒。

刻意繞着車廂走了兩圈,攝像機的角度并未随之改變,李正皓心中的憂慮方才變淡了些:“‘阿格斯’已經癱瘓了,我們坐車下山應該沒事,剛才可能只是意外。”

宋琳抿緊嘴唇,不再說話。

南山公園裏植被茂密,纜車經過的山脊人跡罕至,除了頭頂的白熾燈,四周一片漆黑。

慘白光線照射下,一男一女相對而坐:李正皓看着宋琳,宋琳的視線卻越過窗沿,投向車廂外高空中的無盡黑暗。

每當經過一處支架,挂鈎與滑輪撞擊的聲音便會透過廂頂傳導過來,在有限的空間裏制造出令人戰栗的氣氛。

然而他們都很清楚,發出這些聲音,意味着纜車經過支架,相對地反倒安全——至少比單薄地挂在鋼纜上要強。

大概過了兩分鐘,行至半山腰的兩個支架間的最低點時,纜繩毫無征兆地停止了運轉。

就像長久的擔心終于成真,無論結局好壞,反而倒讓人松了口氣。

随即,燈光熄滅,車廂裏終于和窗外的密林一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緊接着,頭頂的鋼纜猛然繃直,把吊箱都帶動得劇烈顫動起來。遠處的絞盤似乎正在朝相反的方向旋轉,将原本橫跨在支架之間的纜繩越繃越緊。

李正皓的第一反應不是自保,而是摸索着靠近宋琳。

最終握住那帶傷的右手時,他心中緩緩松了口氣:“你沒事吧?”

女人哼道:“別管我,先想想怎麽出去吧。”

說完,她甩開他的手,趴到廂壁上,開始試圖破窗。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鋼纜越繃越緊,纜車發出怪異的噪音,為這不安的黑暗增加了令人心悸的注腳。

他們臨時從唐人街出發,都沒有随身攜帶武器,除了一張首爾地圖,口袋裏空空如也。

纜車距離地面有幾十米,掉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條命;眼前意外并非偶然,很有可能出自林東權的精心設計——盡管尚未找到逃脫的辦法,但李正皓也明白事不宜遲。

順着窗沿一陣摸索,他很快發現徒手破窗是不可能的:整個吊箱是全封閉設計,加厚玻璃與廂壁無縫對接,非專業人士有工具也不一定拆得下來。

宋琳脫下高跟鞋,用尖細的鞋跟一陣猛敲,很快便把鞋跟敲斷了。然而,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效果,吊箱依然像個悶罐頭似的紋絲不動。

另一方面,頭頂的鋼纜還在持續盤絞,刺耳的銳鳴聲如同最後的哀嚎,随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搖搖欲墜地挂在半空中,伴随着金屬撞擊的聲音,車廂陡然晃動起來。宋琳回頭發現車廂正中的長凳已經被踢斷,李正皓正大步走向凳子的另一端。

固定的螺栓經不起純粹暴力的破壞,很快便斷裂開來,長凳轟然倒地,很快被他扛上肩頭,成為理想的破窗工具。

“讓開!”

宋琳十分配合,迅速向角落靠去,聽到金屬與玻璃猛烈撞擊的聲音,手心裏握滿了汗水。

玻璃上很快便出現了裂縫。

李正皓無暇他顧,抖抖肩膀,将長凳掉了個頭,繼續反複撞向玻璃。

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聲如同擂鼓敲擊在心房上,與廂頂纜繩變形的聲音相互呼應,進行着一場生死攸關的比賽。

宋琳恨自己雙手受傷,沒有辦法提供助力——這種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裏的感覺,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怪異。

好在沒過多久,李正皓的努力便取得了成效,纜車窗戶像蛛網般碎裂開來,随即轟然落地。

從玻璃砸碎的聲音判斷,這裏距離地面至少還有三十米的距離,掉下去非死即殘。

李正皓将手伸出窗外,很快将門外的鎖扯掉,随着門扉滑動打開,高空中的夜風灌進來,席卷了車廂裏的每一寸角落。

用金屬凳抵住滑道,吊箱門被固定在原地,男人的聲音随風聲傳進宋琳的耳朵裏:“快,跟我過來!”

風力的作用下,車廂左搖右擺,雙手無力的她只能一邊靠近,一邊扯着嗓子提議道:“這裏太高了,跳下去會死的!”

“下面有植被,還有樹,都是有效緩沖。”李正皓長臂一撈,将女人護在自己懷裏,“纜車挂鈎是固定的,等到纜繩扯斷了,車廂會被直接拍在支架上,那才是必死無疑。”

話沒說完,頭頂的鋼纜發出最後的嗚咽,随時可能以實際行動印證此番預言。

“抓緊我!”

幾乎在纜繩斷裂的同時,李正皓抱住宋琳縱身一躍,消失在漆黑無垠的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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