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朋友圈更新後,顧青時才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快。
那行發出去的文字也好, 還是她這種像個小朋友争寵的幼稚行為也好, 都讓她覺得, 此刻的自己, 好陌生。
不該的。
桑榆跟她不一樣, 她應該過着有如花美眷相伴,兒女環繞的普通卻又幸福的生活。
許是長夜漫長的寂寞太難熬了,顧青時的手指停在那行文字下的【删除】兩個字上, 卻遲遲按不下去。
良久, 屏幕亮了一下,顧青時低頭去看,點贊那裏多了一個頭像。
她看着那個頭像笑了一下, 把僵硬的手指收了回來。
就一次。
就此一次。
桑榆,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就一次, 就此一次。
顧青時那條朋友圈前一秒剛發出,她後一秒就看到了。
如果默契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她想大概就像她和顧青時一樣吧。
與君初相識, 猶如故人歸。
與顧青時相識相交明明只有短短的兩個半月, 她卻覺得她們認識很久很久了。
就像顧青時不懷疑她的那條說說是說給別人聽的,她也毫不懷疑顧青時發的朋友圈就是對她的回應。
顧青時對她隐忍的喜歡, 分開了,她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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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她才懂顧青時內心的痛苦和煎熬。
既然, 彼此都要走上各自婚嫁,各自安好的路,就不應該相互打擾了。
只怪今夜半月彎彎太好看,只怪今夜涼涼微風太撩人,只怪今夜——你怎麽不在我身旁?
所以,桑榆沒忍住。
顧青時也沒有忍住。
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卿可知?
我知,你知。
其實,我們都知。
桑榆在床上翻來覆去,又坐了起來,打開了微信,心裏默念着數字,在數到第三十八個時點開了那個頭像,打開了聊天界面。
她沒有給顧青時額外設置備注,也沒有把她置頂。
可是,她知道,顧青時排在她微信列表的第三十八位,她不記得第三十七位是誰,也不記得第三十九位是誰。
桑榆:顧青時,你又在加班嗎?今天怎麽睡得這麽晚?
顧青時:嗯。
顧青時:你呢,準備又熬夜到三點嗎?
桑榆看着兩條信息之間間隔的時間,她知道,顧青時在努力想把天聊下去。
于是,她把已經輸入好的“那你好好工作,早點睡覺。”這句話删除了。
桑榆:沒有,最近作息都“”已經調整過來了,晚上十一點就睡覺,只是今天……有點意外。
這條信息發過去,隔了片刻才收到顧青時的回複。
顧青時:熬夜傷身體,這樣的作息才好。
桑榆:嗯。以後都不會熬夜到那麽晚了。
顧青時:嗯。
似有千言萬語,又似無話可說。
桑榆的手指在九宮格屏幕上無意識都來回點,看着輸入框下面出現的“顧青時”三個字,她愣了一下。
随即,她又把三個字删了,手指按了一下4這個鍵,又連着按了兩下7這個鍵。
4-7-7——顧青時。
9-7——Y-S
原來是榆-桑。
——顧鄰居,你的id密碼是什麽?
——9-7-0-2。
——1102?嘿,你不會生日是這一天的吧?
——是我喜歡的人這一天生日。
顧青時喜歡自己,盡管她早就知道,但桑榆還是覺得心口被洶湧而來的震撼壓的要窒息。
她摁開房間的燈,拿起床頭櫃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又拿起手機。
許是內心的波動太大,桑榆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一句“顧青時,我想聽一聽你聲音。”敲了好一會才顯示在輸入框裏。
這一次,回複很快。
顧青時:好。
顧青時:你要語音聊天,還是視頻聊天?
想聽聲音,明明可以發語音。
顧青時,你是不是,也突然好想我?想到不能自已。
桑榆的鼻子有點發澀,她深吸一口氣,随手捋了捋頭發,拿着手機當鏡子照了照。
天氣太燥熱了,上火,她的鼻尖和額頭正中央都冒了一顆紅彤彤的大痘。
桑榆:就語音聊天吧。
信息一發過去,顧青時的語音聊天邀請就發過來了。
桑榆捏了捏自己的嘴角,盡管對方看不到,但她還是想笑着。
語音聊天很快就接通了,在接通的一瞬間,兩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萬籁俱靜的深夜,聽筒裏只能傳出彼此的呼吸聲。
“桑榆,你想聽什麽?”最終,還是顧青時率先打破了沉默。
“随、随便。”聽到顧青時聲音的那一刻,桑榆握住手機的手都緊張地出了汗,聲音也隐隐發着顫。
深夜,有多少情人在相擁,有多少戀人在相吻,有多少夫妻在行魚水之歡。
夜色,真的太撩人了。
顧青時的聲音明明同以往一個樣,桑榆卻從她那涼涼的尾音裏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勾人的味道。
桑榆扭了扭雙腿,她還想聽她的聲音,“你說什麽,我都聽。”
許是被她的回答愉悅到了,聽筒裏傳來一聲輕笑,“那我給你唱個搖籃曲?”
“不要。”桑榆立馬出聲,“我還不想睡。”
“好,我不唱。”
即使隔着長長的無線電波,桑榆也能聽清楚那聲音裏藏着的溫柔和寵溺。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她的媽媽能一直這麽撒嬌任性了。
有人寵着,撒嬌會變成一件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顧青時,你最近,還好嗎?”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這個對話就想剛學習英語時,只會那個對話一樣,結束了,就詞窮了。
桑榆無意識地攥了下手,她有些後悔為什麽要開口說這個話題。
然而,誰也沒想過要先挂掉這個語音電話。
電話那邊的顧青時聽着聽筒裏淺淺的呼吸聲,閉了閉眼,又看向屏幕中央的頭像,然後緩緩道:“桑榆,他怎麽樣?”
你喜歡他嗎?
他對你好嗎?
桑榆愣了一下,卻并不覺得意外,“他,很好。”
她曾以為,顧青時那樣清冷又孤傲的一個人,是王母瑤池裏的瓊漿玉露。
原來,不是。
在人間,都不能免俗。
陷入愛情的女子,更不能免俗。
顧青時,原來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那就好。”
桑榆吸了吸鼻子,故作一派輕松,“不說這個了,刷微博的時候,看到郁影後說你給她拍寫真了,怎麽樣,國民女神郁影後真人也那麽好看嗎?”
“沒有。她皮膚底子特別差,照片都是修出來的。”
桑榆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顧青時這麽一本正經的話了,聞言忍俊不禁,“郁影後要是知道你這麽說她,估計就不會誇你了。”
“不會,這話我就跟你說過。當着別人的面,我都是誇她的。”
仿佛之前的那種沉悶壓抑的氣氛瞬間消散了,桑榆彎了彎眼,“嗯,我也會給你保密的。”
“你喜歡郁影後嗎?她送給了我幾本她的簽名寫真集,你要喜歡,我給你放你房間去。”
聽到顧青時後面的話,桑榆到了嘴上的“不喜歡”三個字又吞了回去,“好。”
這個話題到此,仿佛又要終止了。
“顧青時,你現在給我唱搖籃曲吧。”
“好?睡吧,睡吧,我的寶貝……”
我的寶貝。
桑榆摁滅了燈,躺了下來,将手機放在耳邊。
一曲終了。
“顧青時,我也給你唱吧。”
最後,桑榆自己也記不清,她給顧青時唱了幾遍搖籃曲,也不知顧青時給她唱了多少遍。
等到她隔天醒來時,手機還在耳邊,已經沒電關機了。
從那以後,桑榆就把手機鈴聲換了。
巴拉文學網主流是言情,百合的受衆很小,但桑榆的新文《你好嗎》一開篇,就吸引了超高人氣。
畢竟,當家花旦的名頭不是白擔的。
雖有借梗的醜聞在,但架不住她對故事的把控能力,一開始很多人都是本着來吐槽她新作的目的而來,卻不想最終生生讓那些人陷了進來。
新文的反響很好,連帶着之前的醜聞也不再那麽引人注目了。
趙飛飛便催着她重新再開言情。
對比言情,百合可獲利的空間太小了,受衆小,無法出版,影視權更是賣不出去,基本上無利可圖。
桑榆不樂意,她想好好寫完這篇文再說,但架不住趙飛飛一天到晚的大道理,她便口頭上應了。
趙飛飛也早就知道她的尿性,她口頭應了不還算,硬是逼着她先交下一篇的新文大綱。
桑榆拗不過她,也知道對方是為她好,于是只好把八月和父母外出避暑的計劃擱淺。
荷城的三伏天,氣溫基本上都在四十度,熱的要命。
桑榆之前早上還要去跑跑步,到了八月,再也不樂意出門了,連帶着陳瑞凱發過來的約會邀請,她幾乎都推了。
推辭的理由是——忙。
自從那晚和顧青時語音聊天後,她仿佛就陷入了這種忙的自我催眠中。
桑媽媽雖然覺得她這狀态有些不對,但也知道她以往趕稿的痛苦,也不忍心多說什麽,只好私底下跟陳瑞凱打電話,說要他體諒。
大約男人對女人,尤其是有着好感的女人,總存在着一股莫名奇妙的征服欲。
陳瑞凱對桑榆的百般推辭心裏不悅,但面上卻從來不顯,紳士裝不下去了,他就直接對桑榆說:“你要是忙,不方便出來,那我來你家看看你吧,咱們都這麽久不見了,我挺想你的。”
桑榆對于其要上家門的行為,下意識地厭惡,“我家這邊沒啥好玩好吃的,過兩天吧。”
八月二十六號那天,晴了快一個月的天終于陰沉了下來,氣溫也下降了十來度,桑榆推無可推後,就答應了陳瑞凱的邀請。
陳瑞凱有心想留她過夜,便把電影票買到了晚上九點的開場。
桑榆并不知道他內心的打算,便耐着性子等到電影開場。
桑榆對于黏糊的愛情片向來不感興趣,看了五分鐘就借口去了廁所。
在廁所呆了十分鐘,慢騰騰地準備回劇場時,桑媽媽突然給她打了個電話。
“桑桑,你趕緊把青時的電話給我,我剛剛去小吃街散步,你猜我看到誰了,焦點點……老天,我終于看到我偶像了。”
聽到顧青時三個字,桑榆下意識地往外走了兩步,“你看到焦點點了,要顧青時的電話做什麽?”
“媽媽太激動了,沒有說完。就青時也跟她一塊,可惜等我擠進去的時候,他們都被保镖護着上了車。哎,你趕緊把電話給我,我讓青時幫我要個焦點點的簽名……”
桑榆的心砰砰直跳,下意識地就往影院外跑。
她已經聽不清她媽在說什麽,只知道顧青時此刻就在她老家。
小吃街就在她家小區的出口右拐,只有五分鐘的距離。
桑榆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挂掉她媽的電話,等到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坐在了回家的出租車上,電話那端已經傳來了顧青時的聲音,“……桑榆?”
“顧青時。”一開口,桑榆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你現在在哪裏?”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荷城下面的一個縣城。”
桑榆深吸了一口氣,壓住那些蠢蠢欲動,“是不是,玉竹縣的舊城區?”
“你,怎麽知道?”
“我家就在你剛剛經過的小吃街旁邊。”
不等對方搭話,桑榆又道:“顧青時,你要不要我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太懶了,老婆們的表白都一直沒有回複。
今天終于放下了游戲,來給你們麽麽啾。
日常表白,愛你們,超級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