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法是大膽的，現實卻是慫的。
有色心沒色膽說的就是鄰宛這樣的人，此刻的大齊皇帝如此秀色可餐，但就算給鄰宛吃一噸的熊心、豹子膽她也不敢僭越半步。
因為接觸幾次下來，她覺得齊霖這個人深不可測，表明一套背後又是另一套，這種玩轉兩張面孔的人，在鄰宛看來十分危險。而且齊霖對她的态度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在宴會上還想殺了她，
回到後宮後又莫名其妙要吻她，如此反差，讓鄰宛戒備他還來不及呢，哪還敢因為之前那個吻蹬鼻子上臉再去耍流氓啊，除非她不想活了。
前後厲害關系想清楚後，鄰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幹愣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行，只能幹咳嗽兩聲打破沉默，緩解氣氛。
床上的人在聽到咳嗽聲後，勉強把眼睛從書本上移開，随便瞥了她一眼，帶着不悅和責備的語氣問道：“都這麽晚了，皇後還不想睡？”
說實話，鄰宛早困了！這兩天發生的事都太折磨人了，精神身體雙重累，泡澡那會她就差點睡着了。這會被齊霖一提醒，困意更是瞬間洶湧而來，讓她毫無招架之力。不由得深深打了個哈欠，本能的想爬到上床去睡覺。
可惜她的床已被人搶先占領，為了“人身安全”，她只能另覓巢穴。
“皇上，我大病初愈，身體還沒完全好利索，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鋪，這樣也就不會把病傳染給你了。”鄰宛努力把話說得盡量誠懇，話裏話外都透出為齊霖操心的意思。
“只要皇後能保證明天蘇嬷嬷進來時不躺在地上，朕倒是覺得皇後這個主意甚好，很是周全。”齊霖說着表現出一副很是贊賞的樣子，把書放回床臺上，然後揉着額角躺回床上，掖過被子蓋在自個身上準備睡覺。
對于睡覺這回事，鄰宛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她睡着了就跟死豬一樣，不到自然醒的時間點，叫都叫不醒。哪會掐着時間在蘇嬷嬷進來前爬回床上啊，這裏要是有鬧鐘可能還能做到，但什麽都沒有憑意志自然覺醒完全是強人所難嘛。
鄰宛無聲的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走到雕花大立櫃前，一點一點打開櫃門想拿床棉被去跟皇上分床而睡。結果看到裏面空空如也，才想起今早蘇嬷嬷帶着人進來換被褥時，好像把裏面的被子全拿給尚衣局去除塵了。
不想蓋一床被子彼此尴尬，鄰宛只能去外間敲門喊秋兒救急。
正在值夜的秋兒聽到敲門聲，輕輕地把殿門拉開一條縫，探進漂亮的腦袋瓜問道：“主子，有什麽吩咐？”
“秋兒，大婚那會，清河公主不是送來很多錦被嘛，你去給我拿一床來。”
“主子，雖然暑氣漸弱，但這天也萬萬蓋不得兩床被子啊，會長痱子的。”
Advertisement
秋兒的話一出，鄰宛無語望房頂，這清奇的腦回路要怎麽說她才好呢，真是一個十足的傻大姐。
“蓋兩床被子，虧你想得出來。”鄰宛笑話完她後，語氣頓了頓，繼續道，“快去拿吧，等着用呢。”
聽到主子說等着急用，秋兒也不貧了，一溜煙向庫房跑去。不一會兒，就給鄰宛抱來了一大床紅緞錦被。
錦被雖然看上去體積很大，但不知裏面填充了什麽材質的棉絮，非常輕薄。鄰宛輕而易舉的抱着這一大床被褥蹑手蹑腳的走回了裏間，走到床前時聽到了齊霖均勻的呼吸聲，猜測他應該是睡着了。為了不吵醒他，鄰宛先把被褥放到床尾處，然後再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去搬被褥……
悄無聲息的搞定一切躺下後，卻怎麽也睡不着。身側多了個男人，讓鄰宛渾身不自在，甚至覺得連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蜷縮在一個角落，連翻個身都怕吵醒身邊的人，如此小心翼翼，真是不舒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山羊都數到一千了鄰宛還是沒睡着，怪燭火太旺，就悄悄的的爬下床去吹熄了床頭、床尾處的蠟燭，回來時又順手放下了兩邊的床幔。
一時床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雖有燭火隐隐透進來，但卻看不清具體事物。這種朦胧的光線，原本對鄰宛來說是最容易入睡的，但今晚卻不怎麽見效。睜開眼，上下眼皮一直打架，閉上眼，腦袋瓜卻又翻來覆去的想各種事情。
鄰宛就是這樣的人，心裏擱了事就會各種不安心，非得把結解開了才能過得舒坦。
她無法忽視身側的人的存在，因為就在今晚他曾對她動過殺念，就憑這一點，她如何能做到在他身旁安然入睡呢？
齊霖會不會殺自個這個問題，鄰宛糾結了一晚上也猜不透結果。
“皇上。”與其瞎想，不如問當事人來的直接，鄰宛側過身對着齊霖喊道。
但除了均勻的呼吸聲，她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齊霖好像确實睡着了，隐約的光亮下，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欣賞他好看的臉部輪廓。鄰宛覺得從他額頭到下巴處就像高低起伏的一片山脈，飽滿的額頭是圓圓的小山坡，鼻子是高挺的山峰，嘴唇是連綿的山丘……
看着看着，鄰宛的心很神奇的平靜下來，不知不覺腦袋瓜像空了一樣，什麽也不想了，漸漸發起了呆。
“看夠了沒？”
“沒……”
條件反射的回答後，鄰宛尋找說話的源頭時才驚覺齊霖早已醒來，稍微頓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自個剛才答了什麽，她一張臉羞得通紅。犯花癡被抓個正着，實在是太丢人了。
鄰宛無地自容，一骨碌翻過身不敢再看齊霖，剛想鑽進被窩躲避一下尴尬，齊霖卻突然靠了過來……
齊霖慢慢的掀開鄰宛被子的一角，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放平在床上，然後欺身壓在她的身上，狠狠道：“既然沒看夠，那朕準你看個夠，看完了趕緊睡覺！”
想過齊霖可能會陰陽怪氣的罵她兩句，但沒想到他會對她動手動腳的，一切發生得出乎意料，鄰宛沒來得及反抗就陷入了他的桎梏。
美色當前，一晚上沒睡有點暈暈乎乎的鄰宛，眼睛嚴格按照齊霖的要求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也不知怎麽搞的最後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眉眼，不禁誇贊道：“皇上，你長得真好看。”
被摸的人顯然也是沒想到，怔了怔，不痛不癢的嗯了一聲。
白皙的手指順着眉眼一路下滑，在觸碰到嘴唇的柔軟時，像觸電一樣渾身一激靈，立刻縮回了手。
人生處處有驚喜，想不到在十五年歲月裏，竟也有被美色迷惑的一天。
色字頭上一把刀，老祖宗造字真是慧眼通神，早早的就已看穿一切。不想死，就清醒點，活膩了，就繼續放肆。
鄰宛拼命搖搖頭，像是要趕出腦中一些亂七八糟的思想，而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着齊霖笑道：“皇上，你先起身不要壓着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話音剛落，齊霖很幹脆利落的從她身上離開，坐在邊揉着太陽穴邊不耐煩的說道：“拜你所賜，朕一晚上都沒睡好，現在朕乏了，有事改日再說。”
今晚不問清楚，鄰宛知道等待自個的将會是一個又一個的不眠夜。
她不管不顧的猛地坐起身，抓住齊霖的衣袖，完全無視對方眼中慢慢升起的怒氣，脫口而出：“不行，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話一出口，齊霖眼中的怒氣更盛，狠狠的瞪着她。
“皇上，時至今日我才知道龍訣、鳳舞的瓜葛……”鄰宛說着嘆了口氣，而後死死的盯着齊霖問道，“将來你會因為命定傳人的宿命殺了我嗎？”
聽了她的問題，齊霖一臉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揉着額角躺回床上，不願搭理她。但不得不承認，當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鳳舞傳人時，他确實動了殺念。那一刻，他明白了鄰宛名字的深意，也識破了南宛帝執意将女兒嫁給大齊的詭計，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讓他恨不得當場殺了這個沒一處讓她順心的皇後。
有如此多不可推卸的事存在，要問他将來是否會殺了她，他不确定。但如果單問他是否會因龍訣、鳳舞命定傳人的宿命而殺了她，他很清楚答案。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鄰宛的心也懸得越來越高，随時有摔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現在沉默不說話，是默認的意思嗎？
不怕回的答案傷人，真的就怕空氣突然的安靜，因為瞎猜遠比得到一個傷人的答案更折磨人。
在鄰宛等得快洩氣，以為得不到答案時，齊霖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其中透着疲憊和些微啞：“只要你不做該殺的事，朕不會動你。”
雖然這個答案擁有非正即負的意思，但總算讓鄰宛懸着的一顆心安穩落地。對于齊霖來說，該殺的事不外乎是傷害于他或威脅到大齊江山，只要避開這兩個雷區，做一個随他意、乖巧聽話的皇後，想必就能好好抱住這條失而複得的小命。
“皇上，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們起來去畫個押吧！”鄰宛邊說邊去拽齊霖起來，這也不賴她不識時務，是這麽多事下來，她實在沒啥安全感了。
齊霖的一紙承諾，那就是她今後的保命符啊。
這種時候不積極，那真是腦子有病。
見齊霖困得生無可戀，一副要殺人的表情，鄰宛不敢再拉他。風風火火的跳下床，跑到書桌前去寫了個字據，再回來時齊霖已經睡着了，鄰宛只能拿着他的手替他畫押。
一切搞定後，見字據下面還有一點空白空間，鄰宛又喜滋滋的跑回書桌前，悄悄加了一句話，于是字據就變成了這樣：
只要你不做該殺的事，朕不會動你。
三年之內，朕不會逼你侍寝。
中秋之夜，齊霖留與鄰宛書。
作者有話要說： 有色心沒色膽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