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默寒起疑

一語重重地擊在蕭子卿心上,擡手撫上包裹嚴實的臉,他喃喃道,“不,你撒謊……”

“你撒謊……她已經不在……”

到嘴邊的話再次咽下,雲月華背過身,“心中既然清楚,又何苦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困住自己,她的心願便是你好好活着,除她以外,你并非一無所有。”

蕭子卿頹然回到床上坐下,眼前的素衣女子不在他眼中,他卻記得她的面紗。

“沒有她,我什麽都不是,要榮華富貴何用?你不該救我,在她走的那一刻我就該陪着她上路,是你害了我。”暗啞的聲音帶着懊悔與恨意,恨她救他。

雲月華素衣廣袖下的手指握攏,指甲嵌入掌心恍若不覺,是氣他的自暴自棄,更怨自己當初為何不安排妥當些,明知他固執的性子,還是什麽都沒做,才導致今日之禍。

過去的四載,他只有她相依相伴,她又何嘗不是,他冷漠卻只對她笑,那時她便知他待她是不同的,他最擅長的便是忍,別人對他的嘲諷他從未放在心上。

“你不過是我憐憫之心作祟撿回來的啞巴,有何資格與我并肩而站,我陸悠然有自己的傲氣,要嫁當嫁英雄豪傑、王孫公子,你拿什麽來娶我?”這是她趕走他的當日的狠心之語,她不曾錯過他的每一個神情,只是一閃而逝的黯然後他卻笑了。

他看着她,極為認真道,“好,我很快便帶着你想要的一切來娶你。”

而後他轉身離去,她将陸府的大門緊緊合上,再不曾為他敞開,但最終還是沒想到他會陪着她死。

往事歷歷在目,她對他似乎一直都很壞,他只無怨無悔默然承受,給她想要的一切。

忍不住再次回首,雲月華看着這世間唯一一個為她受盡苦難的男子,雙眸中是朦胧得霧氣,她低聲道,“無論你信否,她都活着,關注你的一切,你若死了,她才是真的活不下去,你可明白?”

聞言,蕭子卿一怔,擡眸看着她。

雲月華轉身走了出去,他未在糾纏詢問,默然垂頭,安靜坐在床上。

見到在屋外打轉的禦醫,她隔着面紗道,“王爺無事,幾位若是不安心,可親自前去查看。”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安心舒氣,項上人頭總算保住了,同時對她行禮致謝而後誠惶誠恐走進屋裏。

雲月華将目光對上拿着絲帕輕嗅的雲默寒,他也正好看她,神色複雜卻未多說什麽,上前牽着她往外走。

直到上了馬車,他緊蹙的眉還未展開,将絲帕遞到她跟前,“月兒,為兄想要的解釋不是夢中陸悠然将一切告知你,所以你才親自繡了這方繡帕,若是讓你舞槍弄棒還行,女紅尚可忽略不計,更別說這精湛的繡功是出自你之手。”

并未接過絲帕,她默了片刻後擡眼看他,神色認真道,“哥,陸悠然不在我夢中,我是陸悠然。”

微愣後,雲默寒擡手,愛憐地摸摸她的頭,笑嘆道,“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為兄不會相信你的,回府也不許對爹亂說,他年紀大了,可經不住你這麽吓唬。”

她暗嘆,這件事她也沒指望他會相信,但她只是不想心安理得霸占本屬于雲月華的一切,既已成事實,她無力改變,只能替雲月華活下去。

還有她的阿言。

他不能只活在陸悠然的陰影裏,他已不是陸言,他是辰國的長平王,他不需要商戶醫女陸悠然,此刻她感激命運給她重活一世,有與他相配的身份。

跨越生死,門第觀念已不會再成為橫亘在他們之間的無法跨越的鴻溝,可是他的心裏有一個結,是陸悠然親手打上的死結。

“哥,你幫我。”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側的兄長。

雲默寒笑問,“幫你什麽?難不成你真看上長平王了?”

沒有預料中的反駁,他只看到她垂眸不語,絞着手指,這是默認。

“你……”他想說的話沒出口便被雲月華打斷。

“哥,你幫我救他,我有法子能治好他臉上的傷,我需要你的援手。”她擡眸與他對望,手指緊緊攥着他的衣袖,語帶悵然道,“他心裏的傷比身上的傷更難治,我要救他。”

雲默寒目中帶着複雜,打量了她片刻,而後點頭應承,“好,為兄幫你,更何況這件事是對子卿好的。”

“哥,謝謝你。”她粲然一笑。

雲默寒搖頭,“能做的不多,你好不容易想做件正事,為兄自當支持。”

雲月華小聲反駁,“我以往有那麽刁蠻無禮麽?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小姐,竟被兄長嫌棄。”

雲默寒搖頭失笑,輕磕她的額頭,“以往的你可不是只會上房揭瓦麽,京中誰人不知定國侯府的小姐是個纨绔潑辣的。”

雲月華啞然,前生她對侯門貴族之事不了解,之所以知曉定國侯府也是在即将撒手人寰之際,她讓人查的結果便是定國侯府世子雲默寒與長平王蕭子卿交情甚篤,自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至于定國侯府雲月華,她卻一無所知。

雲默寒瞧她不言語,揚着手中絲帕嘆道,“妹妹長大了也有心事瞞着為兄了,若不是昨夜逮到你夜探王府,時至今日為兄尚且不知短短數日而已,你便成了起死回生的妙手神醫。”

一句普通的嘆息卻讓雲月華聽出他在試探,也是,任誰也會起疑,更何況是雲默寒這等心智,或許從她第一次對長平王感興趣之時便已讓他注意到,後來之事,她也未曾可以隐瞞,如今她說了實話,他依舊不信。

雲月華扶額道,“我說自己是陸悠然,你不肯信,就當我是看了你從宮裏帶出的醫術古籍自學成才。”

馬車內忽然安靜下來。

少頃,雲默寒輕輕握住她的手,擔憂道,“為兄只是擔憂你沾染了什麽,如今的你與往日相比可謂是性情大變,雖然是父親與我期望的那樣,可為兄更願意你無憂安康。”

雲月華心中且暖且愧疚,于她而言,侯府讓她感受到家的溫暖,父兄的關愛是她前生無法觸及的,因此同樣孤寂的陸言與她相依相伴,成了彼此不可分割的。

此時她想救他,必須有雲默寒的相助。

“哥,許多事無法與你解釋,但我真的想救他,解他身上的火毒之法在醫書古籍裏有記載,但若要徹底将他治好,還得找到陸家遺失的回陽秘籍。”瞧見雲默寒疑惑的目光,她繼續道,“上次你從宮中帶出的醫書中所載,陸家祖傳回陽秘籍有回顏換面之法。”

“你是如何得知陸家秘籍丢失的?”雲默寒疑惑。

她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如此發問,早已将适當的理由想好,只微微笑道,“方才已問過長平王。”

手中絲帕已沾上自己的體溫,雲默寒又将疑問回到最初,“這個你又作何解釋?何時學的女紅?”

雲月華無奈哀嘆,說自己是陸悠然他不信,說絲帕上的淩霄與字樣是自己繡的,他定然不信,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長平王在陸悠然身邊時,曾得她相贈一條絲帕,視若珍寶,我便利用了這一點讓他聽話。”她避而不答,扯開話頭。

雲默然俊眉微蹙,顯然不接受她的顧左而言他。“這也是陸悠然告知你的?”

------題外話------

外面途中的網線主線斷了,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兩天都沒修好,每天只能用手機傳文,又因下雨,估計還得等幾天,美人們見到錯別字啥的就忍忍吧,沒網絡改文好困難(*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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