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迷途的羔羊 6

……連威和對面某位熟悉的警探四目相對,對方的眼中是熊熊燃燒的怒火,連威的眼中卻是無邊無際的絕望——講道理,他到底造了什麽孽老天要這麽對他?他到底和美利堅這片土地犯了什麽沖?他現在回國還來得及嗎?去特麽的哈佛醫學院吧!他真的要瘋了!

連威懷疑打破次元壁耗盡了他所有的人品,否則的話,外科醫學方面的大佬那麽多為什麽分給他的就是脾氣最差的一位?為什麽出國不到兩個月就遇上了兩場命案而且次次被當成殺人兇手帶到警局?更重要的是——波士頓警局是沒有人了嗎?為什麽兩次遇到的都是同一個警探?!簡直shit!連威覺得他有理由懷疑這個警探是不是人種歧視,否則的話,他為什麽每次都死揪着他不放,簡直就像是認準了他就是殺人兇手一樣!他真的只是碰巧啊啊啊!

連威再和那名警探對峙的過程中已經開始思考等他離開了波士頓警局是不是要去華人街買本黃歷回家,然後,他要跟史蒂芬好好商量商量,以後不宜出門的日子他全都請假可以嗎?!就算是請一次假之後要熬一次夜加班他都認了!他真的不想再進一次警察局了!事不過三啊!想他這麽一個好學生、好公民,在國內活了二十多歲一次局子都沒進過,結果出國不到兩個月,進了兩次局子,連威覺得這樣下去,他這頭在醫學生中引以為傲的秀發遲早要禿。

連威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個對他似乎有偏見的警探了,所以,他從看到他進了門,認出他的身份之後,就一直保持着閉口不言的狀态,畢竟,:)反正他說什麽這丫都不信,他為什麽要浪費那個口水?而且,從剛剛在學校裏遇見了BAU小組來看,這個案子現在應該是由BAU在處理,波士頓警局之所以在BAU回來之前派人來審訊他,也不過是想在BAU之前拿到他殺人的證據搶功而已。不過,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人根本就是他殺的,難道他還能給他造出證據來不成?

至于他的口供——呵,他沒幹過的事情他為什麽要承認?他要是敢屈打成招,他絕對敢把整個波士頓警局全部告上法庭!真當他好欺負嗎?

反正,連威決定,在BAU回來之前,無論這位警探說什麽,反正他是不會開口的。

于是,整個審訊室中,某警探的怒吼與連威淡定的閉目養神的動作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過,事實上,連威雖然閉着眼睛,但他卻不是真的只是在閉目養神,而是在回想着這個案件,現在,至少連威可以确定了,之前的感覺并不是他的錯覺,而是因為——他确實應該感到熟悉——三十五歲到五十歲之間的中年女性,可不就是之前他第一次進波士頓警局時,死在他樓下的那位女士嗎?

獨居,四十歲上下,雖然當時他看到的只是照片,而且當時因為是在警局裏,即使照片是那位警探拿過來的,但是為了減輕自己的嫌疑連威也只是遠遠地盯了一會兒而已,所以,他雖然第一位受害者和他的距離很近,但是他所得到的信息也并不多。可是,如果再結合今天被害的那位女士——雖然兩名受害者并不足以支撐起對兇手的側寫,畢竟,那樣的不确定性太大,他并沒有實際勘探過現場,無法從環境中獲取兇手的心理狀況,而且,他看到的還不是真正的屍體,只是片面的照片。

但是,做側寫的人畢竟不是他,連威現在所做的這些,不過是想借此洗刷掉自己的嫌疑,畢竟,他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側寫對不對,他只需要找到疑點,然後由BAU的成員們來幫他判斷正誤,這就足夠了!

結合今天的這位女士的話——受害人特征: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的中年婦女——雖然都是中年婦女,但是通過這兩位受害者來看她們都保養的不錯,看起來比較年輕,所以說,年齡範圍可以略微縮減——然後,伴随着保養得宜的自然是她們都頗具資産,至少吃穿不愁,算得上是女強人的類型,不過,這種女人在外國比例遠比在中國高得多,并不足以成為一個鎖定的特征——還有就是——她們的脾氣都不怎麽好。

連威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這當然不是側寫的功效,這是醫學,第一位死者的眼角沾有眼部分泌物——好吧,通俗點來講,有眼屎——這是肝火旺盛的表現,今天在哈佛大學遇到的那位死者眼部發紅、身上雖然有香水的味道,但是連威依舊可以嗅到極為輕微的汗味——對于一個注重自身形象地女士而言,這種程度的汗味足以讓她難以忍耐,唯一的解釋便是因為她的身體緣故,使得她沒有辦法祛除自己身上的汗味——眼睛發紅,多汗,同樣是肝火旺盛的表現。而肝火旺盛随之産生的就是脾氣暴躁等一系列的并發症。

不過,連威知道大多數人并不具備像他一樣的細微的觀察力,所以說,兇手篩選受害者的标準基本上可以去除那些不怎麽明顯的病症表現,而最有可能作為兇手的選擇标準的,自然便是最明顯、最容易得罪人的脾氣暴躁了。

而且……連威擡眼瞥了一眼那名警探手上的表,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就算有人波士頓警局有意拖延,現在BAU小組也快過來審問他了,畢竟,就算波士頓警局想要搶功也不可能做的太過分,畢竟,如果案子一直不破的話,遭受最多非議的人還是他們波士頓警局,到最後,如果破不了案,BAU轉頭被FBI招回去了,可是他們說不定就要辭職謝罪了。所以說,在兩個多小時之後,瑞德終于“姍姍來遲”。

“嗯?”連威看到在某警探怒氣沖沖的離開之後局促地走進來的瑞德,連威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們讓你自己過來?”

這可不太妙啊!連威心中不由想到,看來BAU恐怕不是剛到而是已經在監控室裏看了一段時間了,否則的話,依照回避原則,再加上瑞德平日裏的溝通障礙,怎麽想也不該是他獨自一個人來審訊罪犯,應該是霍奇納在監控室裏看到他拒絕配合那位警探的問詢,在詢問過瑞德和他的關系之後,才讓瑞德來審訊他的,畢竟,瑞德是他的朋友,他們這是想借他和瑞德的熟悉讓他放松警惕。

連威不由一臉無語地翻白眼道:“我又不是不配合調查,他們竟然讓你來打友情牌?”

瑞德聞言也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監控器的位置,連忙否認道:“我不是,我沒有。”連威撇了撇嘴,權當沒看見他剛才的動作。只是搖了搖頭,只道:“問吧。”

瑞德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提問,卻突然聽到門口一聲輕響,霍奇納推門走了進來,他沖連威點了點頭,随即對瑞德道:“沒事,你繼續,我在一邊看着就行。”

瑞德雖然不解,卻依舊點了點頭,乖乖地坐回了連威對面,再次開始詢問。連威瞥了霍奇納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顯然對方剛剛放瑞德一個人進來不過是想降低他的戒心而已,而現在自己又進來了,恐怕是對瑞德自己一個人審訊他不放心,不過……想起瑞德和BAU小組成員們之間的感情,連威覺得這種可能很小,而更合理的解釋——連威不由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位組長先生對于他還是有着不小的戒心啊,他這是把他當成了犯罪嫌疑人,擔心他傷害瑞德才跟進來的,講道理,他像是那種人嗎?[生氣.jpg]

生氣歸生氣,但是連威還是非常爽快地配合着對方的詢問:“我想找個教室看書,正好撞上了犯罪現場。”

“我并不認識死者,我趕到的時候兇手已經逃走了,我并沒有看到兇手的真面目。”

“我是住在那所公寓裏,但我也不知道我剛到第一天樓下就會死人啊!是,公寓的鑰匙只有我和房東手裏有。”

……

一連串的問題問完之後,就連瑞德看向連威的表情都不由為難了起來。

“你……你有……”瑞德也在冥思苦想還有什麽問題可以洗脫連威的嫌疑。

不過,連威通過這些問題也大概判斷出了自己的處境,連威擺了擺手阻止了瑞德的無用功:“不用問了,你之前說的那幾個時間段前後我都沒有人證或者物證給自己做不在場證明,如果那今天的那棟教學樓的監控真的正好壞掉了的話,那我确實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無辜的。不過,你們同樣也沒有證據證明我就是兇手。”連威冷靜地分析道。

瑞德小聲糾正道:“是犯罪嫌疑人。”

連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現在可就只有我一個‘犯罪嫌疑人’!”

從連威方才的對答如流中,霍奇納也大概肯定了連威應該确實不是這次案件的兇手,但是,這并不是說他就真的沒有嫌疑了,畢竟,就算是他們也不敢說自己所做出的判斷就真的沒有錯誤,所以,在找出有力的證據之前,他們不能證明連威殺了人,也不能證明他沒有殺人,一時之間,案情不由陷入了僵局。

三人六目相對片刻,還是連威略一思索之後主動出聲道:“瑞德,你不覺得,你應該甩給我幾張受害者的被害照片,幫助我‘回憶’一下自己犯下的惡行嗎?”他果然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尤其是他被“當場抓獲”的時候,連威總覺得,自己似乎忽視了哪裏的細節。

“這不符合規定!”不出連威預料的瑞德果然拒絕了他的要求,連威當然知道這種操作是不符合規定的,但是,當初那位警探既然敢把照片帶進裝有監控的審訊室,那麽便證明這項規定并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的,再或者是這項違反這項規定的懲罰并不重,這才使得當初的對方那麽肆無忌憚。

連威沒有理會瑞德的拒絕,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霍奇納:“我是醫學博士在讀,波士頓的法醫是什麽水準想必你們從之前的材料中已經體會過了,反正我是不知道他們這麽多年到底是怎麽破的案,還是說只有當我來到這裏之後他們轄下才第一次出現命案,但是,無論你認為我是出于什麽原因,我希望你們為了真相重新審視驗屍報告。而且,雖然我并不知道這一個多月裏他到底犯了幾次案,但是顯然,他的成長速度已經超出了控制。他作案時手法中留下的訊息越來越少,在這麽下去,一旦他停止作案,你們就很可能再也抓不到他了。”

霍奇納和瑞德沉默了半晌,正當連威已經做好了他們會再次拒絕他的準備時,卻聽到霍奇納突然問道:“為什麽是他?”

連威不由一愣,随即便反應過來了他的意思,連威咧嘴笑道:“她可做不到這種程度,如果是她的話那第一場案件時她恐怕就落網了。割裂喉管、刺穿心髒、虐·殺……這些行為所需要消耗的力氣遠比普通人想象中所需要的力量多的多。最後一名受害人身上的傷口只有一處,或許還可以解釋,但,第一位受害人身上的傷口從深度和數量上而言,都不是一位普通女性可以完成的‘工作量’,尤其是在極度憤怒或是精神極度緊張地情況下,人的體力消耗是會加劇的,而且,從第一位受害人的傷口上可以看出他對這類女性的極度厭惡,所以,我想,在那種情況下能夠制造出這樣的慘案的,一定是一位男性。十八……不,十五到四十歲之間,男性,極度厭惡這種脾氣暴躁、具有一定社會地位或者說是比較有控制欲的中年女性。”

“嗯,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多月前的那場案件應該是他第一次作案,看手法應該在之前應該沒有接觸過解剖方面的課程,不過他應該有一定的醫學基礎,或者是自學了部分的解剖課程,下手很準,不過肯定沒有親手實踐過……瑞德,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學過臨床醫學的人都知道怎麽殺人才最快速,醫生雖然學的是救人的職業,但是衆所周知,醫生和警察同樣是犯案被捕幾率最低的。”連威面色平靜的陳述道。

瑞德卻是不由懊惱地嘆氣道:“威廉,你知道嗎,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是犯罪嫌疑人……”

“我現在不已經是了嗎?”連威挑眉反問道。

“我想威廉先生一定願意為我們指認殺人過程和犯案手法。”瑞德還未答話便被霍奇納起身打斷道。

連威聞言頓時露出了笑容:“我的榮幸。”因為他知道,霍奇納剛剛的那句話,便是同意了他剛才的要求。

瑞德張了張嘴,但是見霍奇納已經起身走到一旁敲了敲玻璃,打了個手勢示意外面的人把案件資料送進來,瑞德最後還是乖乖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雖然他不知道霍奇納和連威在打什麽啞謎,但是他确實不相信連威會是殺人兇手,所以,為了不讓無辜的人蒙冤,規矩什麽的,也是可以通融一下的吧。

不過,就在霍奇納打開房門,準備出去拿照片資料的時候,卻聽到連威突然再次開口道:“哦,對了,麻煩幫我帶個手機,順便如果可以,勞駕,讓我和被害人家屬說說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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