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流緣坐在顧憑瀾大腿上,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光幕, 晃着小短腿看的認真, “三師公,父親他們這是在什麽地方?”
黑漆漆的宮殿,看上去有點吓人, 不過......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覺......
到底是在慕聞弦身邊待的久了,這小孩兒看見這般場景第一反應不是害怕, 反而是好奇。
顧憑瀾一手扶着小家夥,将放着瓜子和靈果的碟子往旁邊挪了挪然後笑道,“魔界,你父親的地盤。”
司空玄英将受了冷落的龍淵劍拿在手裏,掃了一眼冷淡開口, “若是他死在那裏......若是他輸了,魔界可就不歸他了。”
看着還有些懵懂的流緣,司空玄英頓了一下,難得将話放的委婉了些,但是就算他說的再怎麽委婉, 到了流緣耳中也不會好聽。
鼓着臉的小孩兒兇巴巴的看着面容冷厲的劍修,揮了揮拳頭出言維護他們家父親, “父親最厲害了, 他才不會輸。”
重霄劍尊居高臨下看着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小孩兒, 扯了扯嘴角将視線移開,“自欺欺人。”
“師兄!”顧憑瀾無奈的看着他們家師兄,将撲騰着想要下去的小孩兒安撫下來, “流緣乖,就算你父親會輸,你爹和師叔都在那兒,不會出事的。”
聽他這麽說,流緣癟了癟嘴更不高興了,但是對着他們家三師公,他也只是小聲強調,“父親才不會輸,父親最厲害了。”
司空玄英擦了擦劍身,讓光幕覆蓋的範圍更廣而後直接坐在地上,額前散落的短發被風吹起,墨色的眼睛帶着一抹狂傲。
方才并不是他危言聳聽,慕聞弦是個天才,但是段永祿也不是庸才。
多年前慕聞弦能大敗段永祿,天時地利均占了很大優勢,如果段永祿沒有在星辰手下受了重傷,如果當時不是在滅魔崖,如果當時魔族大軍沒有被拖住,他都沒有機會奪得魔尊之位。
這些年他的确強了很多,但是段永祿到底是在魔尊之位上坐了千年之久的大能,二人這般對上,勝負當真未可知。
流緣不開心的瞪了這人一眼,小聲念叨着繼續看光幕中的情況,如果父親輸了,那一定是大師公的錯,如果不是他說父親會輸,父親才不會輸......不對,父親本來就不會輸。
大師公是個壞人,竟然說父親壞話,等父親回來,他一定要讓父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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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憑瀾笑眯眯的揉了揉小孩兒的頭發,一邊看一邊給他講魔界的事情,三界雖然安穩,但是多知道些事情總沒有壞處。
流緣聽的入神,很快将剛才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光幕之中,手持修羅長.槍的慕聞弦立于半空中,他面前的宮殿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
翎霄捂着心口看着他們家陛下三兩下直接将魔宮拆了,一時間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雖說是他沒本事讓魔宮被人占了,但是這好歹是他們自己建起來的宮殿,拆的容易再蓋難啊!
都是他沒用,連魔宮都守不住,待此事了解,他還是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翎霄蹲在一邊在地上畫着圈圈,對周圍劍拔弩張的景象視而不見,魔尊陛下是個不管事兒的,缪戰使整天只想着怎麽正大光明的和人幹架而不受處罰,整個魔宮都是他一手督造起來的,這麽多年來早住出來感情了。
如果是被前任魔尊轟成渣渣也就算了,就算打不過,他也能沖上去挨一頓揍證明自己的确嘗試着給下場凄慘的魔宮報仇了,可是偏偏動手的是他們家陛下。
自家陛下一回來不說将裏面的家夥揪出來,反而直接将自己家給毀了,他能說什麽,再怎麽有意見也只能在心裏咬手絹兒了。
謝不歸唇邊帶笑,眼底卻閃過一抹寒光,伸手将蹲在地上的翎霄拎起來冷笑一聲,“行了,魔宮沒了還能再建,你們魔尊沒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說着,謝不歸眯了眯眼睛,示意這家夥往遠處看,段永祿敢回魔界,自然不會全無準備。
翎霄揉了揉額頭的魔角,擡頭看了一眼遠處鋪天蓋地的魔氣,收回目光後依舊蔫的不行,“你是說那些家夥嗎?不用擔心,我和缪戰能擋住。”
敢在這時候生出叛心,不用魔尊陛下下令,這些參與進來的家夥也不會有命回去,幹事兒之前要動腦子,可惜這些家夥們沒有腦子這種好東西。
陛下許久沒有出面,這些家夥似乎忘了當年的腥風血雨,正好,趁這個機會回顧一下陛下的鐵血手段,也免得老是有人起些不該有的心思。
段永祿的确是魔尊,可前面還加着前任二字,如今魔界的主人,是他們陛下慕聞弦,而不是躲在人界不敢露面的段永祿。
翎霄擦了擦嘴角,望向遠處蒸騰魔氣時帶了濃重的殺意,身為魔界現在的護法,他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缪戰使被纏住了,這些人只有你一人來擋。”謝不歸白了他一眼,周身難得帶了些許鋒利, “而且,就算你能擋住外面心生叛意的魔族,裏面那位前任魔尊呢?”
就算他們再自負,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勝過段永祿,畢竟境界的差距在那兒放着。
缪戰使頭發一甩,哥倆好的攬住謝不歸的肩膀,“這不是還有你們嗎?浮玉劍尊和流光城主都在,總不會讓我們陛下吃虧吧?”
小主子都有了,他們如今也算是親家吧,這樣都不施以援手,人界這些家夥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缪戰說浮玉劍尊和陛下的關系可好了,他就不相信劍尊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家陛下挨打。
謝不歸幽幽擡眸,幹脆利落的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下去,“你好像忘了,這是你們魔界自己的事情。”
翎霄挑了挑眉,甩了甩手繼續說道,“那有什麽,咱們現在難道不是一家人嗎?要不是浮玉劍尊的關系,你以為我們魔宮會任你住?我們魔界的魔女會任你調戲?”
“自己沒本事就別找借口。”謝不歸嗤笑一聲,輕蔑的瞥了這人一眼然後道,“既然翎霄閣下記性不好,那我就只好再說一次了......”
翎霄有些發愣,“什麽?”
“段永祿如今的修為我們都不知道,但是稍微動點腦子都知道,他敢這麽明目張膽的來魔界,必定是有所依仗。”謝不歸眯了眯眼睛,勾人的桃花眼帶了幾分神秘的色彩,“而且,星辰傷勢剛有好轉,還沒有恢複到全盛時期,青雲剛突破瓶頸,境界尚未穩固,至于我,我什麽樣子你還不清楚嗎?”
被說的一愣一愣的翎霄撓了撓頭,聽明白這人話中的意思後當即慘叫一聲朝着遠處跑去,“缪戰,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兩個劍修靠不住,謝不歸這家夥更靠不住,在魔宮住了那麽多天,連最弱的魔女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讓他去對敵?送死還差不多!
看着翎霄奔騰而去的背影,謝不歸揮了揮衣袖,唇角上揚将剛才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爺我一般不動手,一動手可就不一般了。”
謝不歸這家夥,不管什麽時候總能幹出些惹人眼球的事情,光幕之外顧憑瀾和司空玄英看着翎霄被忽悠的急火上頭,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宗主平時那麽老實,怎麽就生出這麽個兒子?”南華劍尊搖了搖頭,對魔界正在發生的大戰也少了幾分擔憂。
他算是看出來了,再正經的事情,被那幾人一摻和就變了味道,一個個看上去明明很正經,幹出來的事情卻總是正經不起來。
還好謝不歸一成年便轉投煉器宗了,這要是讓宗主看見,還不扒了褲子鞭子伺候?
他們宗主雖然也是劍修,那一手鞭子可也使得出神入化,原因無他,都是在那個不老實的兒子身上練出來的。
流緣不明白兩位師公為什麽忽然放松了下來,依舊抱着小鳳凰緊張的看着,可是還沒等他欣賞夠他們家父親的英姿,光幕閃爍了幾下便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大師公?”流緣不解的看了過去,明顯不想讓光幕消失。
他好久沒有見過阿爹和父親了,現在雖然阿爹和父親看不見他,可是他自己能看見也是好的呀。
小孩兒眼巴巴的看過去,司空玄英卻只當沒有看到,将千裏鏡收了便打算再拿出來,“今日時間已到,再看下去對鏡子會有損傷。”
“哦......”流緣乖乖的點了點頭,也沒鬧着非要看下去,鏡子是大師公的東西,再喜歡也不能搶。
小孩兒将他們家阿爹的教訓記的牢牢的,再也不說什麽喜歡就去搶之類的話了,可憐魔尊陛下辛辛苦苦教了那麽長時間,被浮玉劍尊一個冷臉全給吓沒了。
顧憑瀾捏了捏眉心,将流緣放到地上然後笑眯眯的看向司空玄英,“今日多謝大師兄,天色不早了,我先帶流緣回去,待來日再來造訪。”
“大師公,我們還會再來的。”流緣跟着補了一句,認真的小模樣讓人連生氣都生不起來。
司空玄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抽搐看着向來事兒多的師弟帶着兩個小家夥離開,反手一個結界将整座山峰覆蓋起來。
察覺到靈氣波動的流緣回頭,幾個狂飛亂舞的大字極其嚣張的直接映入眼簾——南華顧憑瀾不得入內!
流緣: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敢問,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怎麽能插手呢?
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