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次驕傲
拍完綠幕棚的劇情，還剩下外景。
外景的行程需要協調時間，等綠幕景的劇情都拍了差不多，劇組開始每天跑外景。
六七月日頭正盛，外景的煎熬程度直線上升，比棚裏不知高出多少，也就拍夜戲時能相對舒服一點。
雲初岫每天出門時精神抖擻，回酒店時就蔫成了一個廢人，感覺全身的水分都被曬幹了似的，像個行走的幹屍。
等到折騰完外景，雲初岫不僅瘦了，臉還黑了。
她的戲份正式殺青，但《天運》的拍攝還在繼續，她走那天，江遠超還專程早起抽了個空來送她和沈翊。
雖然她是不知道送到酒店門口有什麽意義。
早晨空氣裏還帶着昨夜未褪去的清涼，但陽光已經開始逐漸升溫。
江遠超起床洗漱了一下就下來了，身上還穿着睡覺時穿的T恤半截褲，臉和手臂的膚色乍一看差別明顯。
但好看還是好看的。
和沈翊說完話，他轉向雲初岫，笑道：“初岫，一路順風。期待下次合作。”
“江哥哥，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了。”雲初岫還有點兒舍不得。
江遠超送完人，就拖着尚存倦意的身子回去再補個小覺去了，沈翊掃了眼雲初岫，語氣淡淡地道：“你和江遠超關系很不錯。”
硬要說，她和劇組大部分人關系都不錯，但是和江遠超——啧，一口一個江哥哥，不知道的還以為倆人是失散多年以為是親兄妹最後發現沒有血緣關系的狗血有情人。
“江哥哥看着非常容易讓人産生保護欲啊。”雲初岫理所當然地說，“你不覺得嗎？”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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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哥哥。
沈翊突然覺得有點煩：“不覺得。”
頓了頓，他又說：“你當自己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麽。”
“不。”雲初岫伸出食指搖了搖，搖頭晃腦的，語調輕快地糾正，“是雲妹妹。”
沈翊：“……”
**
回家之後雲初岫有了一段休息的時間，跑了幾個不大不小的通告，清閑的時候比較多。
去《天運》劇組呆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雲初岫的錯覺，她和沈翊之間的□□味消散了許多，争吵拌嘴依然有，卻已經不再像剛剛相處那樣對對方充滿敵意了。
雲初岫搞不懂這算不算得上一種收獲。
不過免去了一些麻煩，應該算吧。
要遇上好劇本是急不來的，這段空檔期雲初岫決定給自己好好調整一下狀态。
美白是長期的，那就先從體重開始。
在劇組掉的那幾斤肉，雲初岫耿耿于懷。
她對自己原來的身材相當滿意，纖細勻稱，除了胸該有的都有，肉長得恰到好處，不顯胖也不骨感，十分健康。
去劇組折騰一遭，眼看身材奔着骨感去了，她不能坐視不理。
這麽想着，她摸出手機約了紀杬出門。
紀杬的工作性質在那，平時比較自由，大多時間可以自己随意安排，雲初岫一約就答應了。
六月盛夏，兩人相約前往火鍋店。
市中心的商業街新開了一家旋轉火鍋店，口碑甚好，炎炎夏日也依然生意火爆。
雲初岫還在劇組裏就對這家店朝思暮想，天天被沈翊管着，她都快憋死了。
火鍋湯底分清湯和麻辣，一人一口小鍋，不需互相照顧，口味可以随自己的喜好随意調。雲初岫吃了近乎一個月的清湯寡水，看着白白的骨頭清湯就一陣頭皮發麻，哪怕濃郁的骨香撲鼻蓋面。
她挑了麻辣的湯底，尤覺不解氣，又自己加了兩勺辣油進去。
紀杬咋舌：“怎麽，在劇組夥食虧着了？”
雲初岫表情郁郁：“哪能啊，劇組夥食好着呢。”
“那你這是……？”
“——再好都不是我的。”
紀杬有所耳聞：“沈翊？”
“不然還能有什麽原因。”
“杬杬你不知道，沈翊真的太煩了。”雲初岫夾了兩塊羊肉扔進鍋裏，“這不給吃那不給吃，我拍戲都那麽累了，想吃點好的補補都不行嗎？你看我都瘦了。”
紀杬好笑地看她：“你現在吃這麽一頓，不怕沈翊知道？”
雲初岫不當回事：“怕什麽，難不成他還長千裏眼了啊。”
吃完火鍋，兩人相攜在商場閑逛，雲初岫中午吃得有些多，小肚子撐得鼓鼓的，拽着紀杬慢慢地散步。
紀杬冷嘲道：“讓你不知節制。”
“下頓誰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去了，且吃且珍惜啊。”雲初岫揉着肚子，撐得有些難受，但表情卻是意猶未盡。
兩人不缺東西，逛了一下午，到最後也沒買什麽。
夏季天色暗得晚，雲初岫很久沒出來放風了，不想這麽早回去，依依不舍地拉着紀杬不撒手。
兩人在商場門口對視了幾眼，雲初岫一雙鹿眼楚楚可憐地瞅着紀杬，紀杬性子看着冷，實際上是個容易心軟的。
她無奈地閉了閉眼，伸手擋住雲初岫晶瑩逼人的視線：“去十日？”
“好，走。”
“……”
紀杬嘆了口氣，算了算了，小祖宗難得放松，就陪陪她吧。
“十日”和商業街隔了兩條街，也處在繁華地段，頭幾年只是一個地下小酒吧，生意不溫不火，這兩年越做越大，規模擴大了不少，從地下到地上，甚至已經成為許多上流人士也會來的奢華酒吧。
三年前雲初岫就是在這裏和紀杬認識，當時紀杬還在這裏當駐唱歌手。
酒吧守門的保安一直沒換，幾年過去已經從愣頭青年變成了有社會經驗的男人，成熟了許多，見到紀杬和雲初岫，熟稔地和二人打了個招呼。
紀杬雖然早就不在這幹了，但和雲初岫時不時還會來玩玩，她的模樣生得冷豔，屬于過目一遍，記住十年的那類，在酒吧依舊是臉熟的。
十日能夠做大并非偶然，它的招牌是一點一點實打實積累出來的，酒吧該有的功能都有，它不一樣的一點就是紀律維持得很好。
熱鬧，但不瞎鬧。
奢華，卻不奢靡。
在魚龍混雜的酒吧要做到這點不是件容易的事，偏偏十日就做到了。不僅做到了，還做得人人都覺得理所應當。
雲初岫和紀杬輕車熟路在吧臺找了老座位坐下，調酒小哥換了人，是個娃娃臉的小年輕。
雲初岫點了杯芒果賓治，紀杬挑眉睨她：“還沒學會喝酒？”
“學不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不來。”雲初岫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舞臺那邊，紀杬走之後駐唱歌手換了又換，現在跟上回來又不一樣了，換成了個搖滾小樂隊，重金屬音樂穿過歡呼的人群傳過來。
還挺好聽的。
“你這樣以後面對飯局要小心點了。”調酒小哥把調好的雞尾酒端過來放下，紀杬食指輕輕彈了彈三角杯，“娛樂圈裏多的是你料不到的亂事兒。”
雲初岫笑笑：“嗯，我知道。”
在這個圈子要保持初心太難了，多少人在追名逐利的過程中逐漸迷失，璀璨發光時早已不是原來的模樣。
手機傳來震動，雲初岫拿起來一看，是江遠超發來的消息。
他發了張照片，然後跟了一句：你怕是想被沈翊罵了。
那張照片是她前不久在朋友圈發的，和紀杬吃旋轉火鍋時拍的照片。
圖片裏小鍋紅油滿鋪，湯料翻滾，羊肉肥牛毛肚争相冒出頭，旁邊還擺着小碟小碟的蘸料。與旁邊紀杬的清湯鍋底相比，着實是垂涎誘人。
雲初岫發了個熊貓頭表情包過去，泰然自若地回複：不怕，此條已屏蔽沈哥。
江哥哥：……
江遠超發了個鼓掌的emoji表情：你膽子比我大。
雲初岫抱拳：應該的。膽子不大，沈翊欺下。
江哥哥：……
和江遠超扯完皮，雲初岫正點開朋友圈準備回一回兄弟姐妹們的留言，身邊的紀杬戳了戳她。
雲初岫“嗯？”了一聲，擡眼看她。
紀杬：“那是沈翊？”
雲初岫眨了眨眼，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舞臺旁邊有個通道，通向的是包間，從通道裏正走出來一夥人，三五成群，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男人，沈翊走在後面，穿着平時的休閑裝，身邊是林麟。
沈翊表情淡淡的，臉頰被酒吧裏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得明暗不一。
他正低頭在看手機，忽然眉毛挑了挑，步子微頓。
樂隊剛好唱完一首歌，鼓手配合收尾的旋律敲打出最後的鼓點，“咚”的一聲，雲初岫心裏也跟着猛烈“咯噔”一下。
吧臺的燈光是酒吧裏最明亮的一處，亮光色的光配上調酒小哥娴熟的炫技，很抓眼球。
沈翊收起手機，擡起頭的一瞬間餘光瞄到燈光最亮的那處有人正好撇開腦袋。
他微微側目望過去，看見一顆烏黑的後腦勺，女生姿勢極其別扭地側身背對他，手肘搭在吧臺上，發梢微卷，一邊的頭發勾在耳後，露出細嫩的耳廓。
他輕呵一聲，腳步停下。
林麟見身邊的人落下了，回頭喊道：“沈翊？”
同行的人也停了下來，其中一人勾着林麟的肩，嬉笑：“沈哥看什麽呢？”
沈翊平靜道：“看貓。”
大夥看過去，一人吹了聲口哨：“喲，咱沈哥喜歡這種的？”
林麟定睛看了幾秒，遲疑地皺眉：“雲初岫……？”
“林子認識？雲初岫，名字挺好聽啊，還有點兒耳熟。”
“傻逼，這是沈哥帶的那個新人。”
“我操真假？”
“看不見正臉啊……背影不錯。”
一群人聒噪地伸脖子往吧臺看，沈翊眯了眯眼，扔下一句“你們先走”，步子一轉，往吧臺走去。
一群看熱鬧的怎麽會乖乖聽話，站着沒動。
林麟無奈地趕人：“走了走了走了。”
雲初岫手指敲敲桌面，覺着不應當。
她慫什麽啊？
她雲初岫居然慫了？
小祖宗頓覺顏面掃地，紀杬抿了口酒，冷眼旁觀，看好戲似的撐着腦袋。
身後有某種壓迫性的氣場逼近，雲初岫直了直背脊，屁股底下椅子一轉，她淡定地回過身去，懶懶地扯出笑容：“嗨，沈哥，好巧啊。”她眼神往正推推搡搡往外走的一夥人一掃，“沈哥也和朋友來玩？”
“是很巧。”沈翊唇邊噙着莫測的一抹笑，溫聲道，“火鍋怎麽樣，好吃嗎？”
“……”
雲初岫不慌不亂：“還不錯。”
“是嗎。”沈翊半倚在吧臺上，一邊的鏡片有點反光，他慢慢悠悠地開口，“膽子不大，沈翊欺下？”
雲初岫：“……”
江遠超這個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