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着,胡姑娘肯定是知情人,定然是要防着消息外洩,若是被他人知曉了這事,豈不知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為防萬一,唯有死人和自己人才最是安全。
胡麗娘的前途明顯可見,根本就不用懷疑。
衆人一陣沉默。
“這盒子裏面到底放着什麽?”開口的是周書理,這事既然走到死胡同,自然要想法子解決,要想法子總要先搞清楚東西是什麽才好。
胡麗娘看着桌上的盒子,燈光中她的臉色隐約在變,看不真切。
顧木蓉和周書理對視一眼,顧木蓉自然是在祠堂見着了的,但是也只是看了個大概,并不十分真切,即便只是個大概,她也覺得這東西非同凡響,便匆匆回來尋謝言酌商議,自然謝言酌也知道那東西約麽是何物,謝言酌是個精明的商人,他一聽就有了主意,和顧木蓉商議了半天,兩人都覺得這事可行,只是關鍵還是要看胡麗娘如何想,當事人同意事情才能定下,所以此時兩人都不說話。
胡麗娘看着盒子,腦中閃過千萬個念頭,她願意相信謝言酌和五郎的話,沒現在想想韓家的提親确實來的太過突然,韓家既是帝京名門,又怎會如此遙遠的來南都向一介商女提親?而且他父親一介商人又能夠與這樣的人家什麽樣的恩情?那連着兩撥夜探胡府的人,連着胡家的女眷都險些遭殃,更別說對方所言确實有理。不論背後是誰在謀劃這東西,那勢力都不是她們胡家所能夠對抗的了的,她需要盟友,需要強大的盟友才能保住胡家,以胡家的能力也根本吃不下這盒中的東西。
是她天真了。當胡麗娘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來的時候,她再度變成了一個出色的商人,腦中開始盤算利益得失。
謝家財力雄厚在帝京也很有勢力,會是個好盟友,那位五郎功夫高強也會是個好盟友。
想通了這些,胡麗娘便下定了決心。
“這些乃是胡家長輩傳下來的東西,給幾位看看又如何?!”胡麗娘說着,将桌上的盒子挪到手邊,取下頭上的發簪,探進鎖中。
那盒子的設計的非常精巧,那鎖并不是尋常的鎖,若是外力強迫打開,這盒下的機關便會自動開啓,引出火星,将這個盒子燒成灰燼。
那簪子也是祖傳之物,她十歲生日時,父親親自戴在她的發間,也就自那天以後,父親開始帶着她出門見識,親自教導她。
想來父親也是自那天起決定将胡家交到自己手中,只想讓自己招贅,并不願她出嫁。
随着一聲機關響動,盒子被胡麗娘打開,幾人圍了上去,便見盒中安靜的擺放着三個圖卷。
“這圖卷有些大,需要兩人方能展開。”胡麗娘對其他三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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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麗娘是個女子,力氣小些,謝言酌一文弱書生,更不用提,顧木蓉和周書理兩人對視一眼,便同時那處其中一個卷軸,顧木蓉站在原地持着卷軸的一段,另一端被周書理拿着緩緩地展開。
油燈爆出一個油花來,謝言酌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雖然早就被顧木蓉告知能卷軸上的大體內容,但是當那畫卷在他眼前緩緩展開的時候,謝言酌還是能夠感受到那畫卷所帶來的震撼。
胡麗娘也見過那畫卷的內容,但是因為時間和環境不允許,所以也并未仔細看過,今日這般看着那畫卷緩緩舒展,所帶來的震撼,無以倫比。
更不用說顧木蓉和周書理,顧木蓉還好,當畫卷展開時,周書理已經看呆了去。
那畫卷寬不及六尺,完全展開和這書房的長度差不多,也不知用的何種材質的紙,摸起來似紙非紙,似絹非絹,兩人拿着卻并不覺沉。
畫中用炭筆細細的描繪着數種船只,那船只設計的很是奇特,船只的下方和側方标明了船只的各種設計細節,林林總總的十分的詳細。
那些船的樣式幾人都沒有見過,看着也只覺得威風的很。
“這是胡氏造船圖。”胡麗娘靜靜的說着,她的眼睛發着光,這都是胡家的各位先祖累積的經驗,因為戰亂的緣故,胡家船坊破敗了下去,可是只要有這些,早晚都能夠複興起來。
看到最後,畫卷果然标着胡氏造船圖五個字,字并不大也不顯眼,五個字的後面蓋着幾人的印章。
“那些都是曾經的胡氏族長留下的。”胡麗娘撫摸着一個個印章,那些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她在祠堂裏都一一的看到過,每年的供奉時刻都會恭恭敬敬的上一炷香。
衆人欣賞了那畫一會兒,便有小心翼翼的卷了起來,展開放在盒子中間的那個畫卷。
那畫卷帶來的震撼比第一幅還要震驚,那是一副輿圖,尺寸和第一幅一樣的巨大,在那輿圖上,不僅僅描繪這大庸的九郡,當然這圖畫成時還在前朝,并沒有大庸的标記,只是九郡的名字未改,依舊是青州郡,雲州郡,西沙郡,廣南郡,東溟郡,平州郡,南疆郡,北寒郡和中州郡,便是到了大庸朝九郡的地界也并沒有太大的變化,真正讓人震驚的并非這個,而是這輿圖以大庸為中心,向外輻射,圍繞在大庸周圍的海島,宛如珍珠飄灑海上,再向外還有其他的大陸,标着稀奇古怪的名字,看尺寸大小卻不比大庸來的小。
便是大庸的西面也有極為廣闊的陸地,那裏也有許多的國家。
當然還有許多地方空白一片,卻是前人并未達到的地方。
這幅圖畫名叫胡氏堪輿,上面所描述的,标記的卻是胡氏族人到達過的地方。
原來在前朝并未海禁的時候,胡氏族人去過這麽些地方,這幅圖遠比第一幅所帶來的更要震撼,在場四人全部都看呆了去。
雖然顧木蓉已經在先祖的傳記上見過對外面世界的描述,可是遠沒有這樣一副圖更加的直觀和震驚,原來外面的世界遠比她所能夠想象的更加的巨大,而大庸其實是如此的渺小。
她雖然只是站在一邊,可是卻依舊能夠看清全貌,她左眼的書就浮現在眼前,如同複制一般,每一個線條清楚的勾勒,每一個文字絲毫不錯的寫下,便是胡氏的族長們的印章都刻的一模一樣。
她也是今日方才知曉,原來左眼中的那本書還有這樣的功能。
只是原來胡麗娘名字旁邊的因果已經還剩三四成,如今卻一下子又虧欠的更多,變成了七八成。
原來還可以這麽算?!
四個人看這張圖卻是看的最久,心中雖各有震撼與思量,卻都只覺得到了今日才發現自己竟都是目光短淺之徒。
果然是知道的越多,越是發現自己不知道的更多。
最後顧木蓉和周書理還是頗為戀戀不舍的将畫卷卷上,小心的放進盒中,方才拿起最後一副卷軸。
最後一副,卻是胡氏商事圖,描繪的是胡氏與那些方外國家的商事來往,胡氏賣出去絲綢,茶葉和陶瓷,帶回其他國家的各種産品,每種國家盛産何物,标記的十分的清楚。
可以從中看出,獲利極大,傳說果真不假,胡氏在前朝必定是富可敵國的家族,只是想想現在,胡麗娘不由悲從中來,家族四分五裂,族人各有盤算,她父親做為族長英年早逝,她連個兄弟都沒有,這一枝注定斷了祭祀。
便是家中的妹妹們也各懷心思,竟然聯合外人,出賣自家姐妹。
便只是想想,胡麗娘也覺得自己愧對胡氏祖先,他們給後代留下這般寶貴的遺産,她竟然連保住都不能。
其餘三人心中也多是嘆息,周書理心中想着,難怪有人費如此大的力氣去圖謀,這樣的寶貝,誰又能夠不動心呢?!便是自己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謝言酌也頗為感慨,看看人家胡氏的祖先,後代成器不成器倒是一說,可留着的這東西卻是實實在在的財富。再想想謝家的祖先,果然不能比,想想都氣人,謝家除了錢財和勢力,竟尋不出這般真正吸引人的東西。
顧木蓉卻在想,胡氏有這樣的先祖還會沒落,果真天道無情,命途多舛呀,想想顧氏,除了給自己留下一身債,什麽都要靠自己,唯一有用的卻還是先祖留下的修煉書籍,中間的那些顧氏人留給了後代什麽呢,這樣一想,自己其實還很幸運,起碼那修煉的書籍真的很管用,自己不僅不用如胡姑娘一樣發愁保不住祖先遺物,還可以幫助許多人。
只有自己有強大的實力,所有的遺留才會變得有價值。
将最後一幅畫卷收攏,關上盒子,四人坐下,都許久沒有說話。
“謝郎君說的對,這些胡姑娘便是交上去,怕是也保不住自己和胡府。”這樣的東西,只要被外人見着,便是災禍,因為帶來的利益實在太大了,很難有人不動心。顧木蓉糾正自己原先說過的話,看了謝言酌一眼,又望向胡麗娘。
“我等不肖子孫,空費先祖一番心思呀!”胡麗娘坐在椅子上,心緒複雜,悲從中來終是禁不住落下淚來。
“未必空費。”謝言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等了許久,方才開口。
胡麗娘聽了他的話,擡起頭來,她臉上尚有淚痕,一雙明眸浸在淚水中,燈光下,黑發烏壓,淚花隐現,看着竟是格外的讓人心生悲意。
顧木蓉和周書理也看向他,屋中三人都在等待他繼續。
☆、68章
謝言酌并沒有馬上開口,胡麗娘低下頭取出袖中絹帕,将眼淚擦幹淨,又整了整頭發,對着謝言酌說道:“謝家哥哥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
謝言酌沉吟片刻,他看着顧木蓉,緩緩開口言道:“五郎,我記得你曾經告訴我,你們家在海上有座島嶼?”
顧木蓉點點頭。
“我們謝家經營商隊,若論起經商的人才,卻是有許多的。而且我們家商隊的範圍包括整個九州。”謝言酌看着胡麗娘,神情口氣皆是認真而嚴肅,“胡妹妹,你們胡家有船坊,還有這三件寶貴的圖卷,這不是天賜的良機嗎?”
胡麗娘聽着這般說着,眼神越聽越亮,是啊,這不是天賜的良機嗎?
“謝家哥哥的意思是咱們做海商?”
“船,島,人,錢我們都有,為什麽不做呢?”謝言酌點點頭。
“可是朝廷明令禁止海商,若是被朝廷知曉了,可是殺頭的大罪!”胡麗娘雖然被謝言酌說的動了心,可是畢竟這事可是涉及身家性命的,一旦開頭便沒有回頭路了,她拿了這三個圖也不過是想着做大船賣給那些膽大的海商而已,卻完全沒有想要親自去做海。
“妹妹所處的境況,難道不做還能安全上幾分嗎?”謝言酌挑眉問道,他平日裏說話從來算不上斯文,因着今日情況不同,所以才忍耐了幾分,對方如此看不清轉況,卻讓他有些火氣了。
“确實!”胡麗娘被謝言酌噎了一下,所幸她臉皮厚,便紅着臉點頭稱是。現在做不做這事,胡家都被人盯上了,性命握與他人之手,做還能拼上一線生機,不做卻是只能逃跑或者任人宰割了。
“朝廷那裏,諸位無需擔心。”三人聽了這話都不由一愣,開口的人卻是一直不動聲色的周書理,他的臉色比衆人都來的平靜,只是一雙眼睛還尚能看出些許狂熱和激動來。
“先帝雖然禁止海商,但是私下裏朝中許多權貴為了富貴都參與其中,并非那麽容易便被朝廷察覺,便是南都城的巡撫為了不得罪帝京的大家士族,也不會将這樣的事情輕易捅上去。咱們完全可以借着其中某家的名義來行此事。”周書理說這番話,語氣中帶着幾分自信,仿佛他對其中的隐秘了解甚深。
“這個主意好。”謝言酌點點頭,“海商這事,在下了解的不多,謝家并不做這方面的買賣,倒是周兄說的十分有道理。咱們可以多聽聽他的想法。”
周書理确實對了解的不少,他做護衛在海上跑過很多次,便是帝京那些權貴暗地裏如何運作的,他也了如指掌。
只是這事目前并不着急,他們還有尾巴沒有收拾。
“海商的事情,暫時不急,只是胡府的事情,胡大姑娘可是定了主意?”周書理看着胡麗娘,開口問道。
胡麗娘不由得皺起眉頭,胡府那一家子人還真是問題。
“姑娘可以說去了船坊,若是那些人尋去了船坊,該當如何?他們得不到這盒中的東西,會不會拿胡大姑娘的親人做威脅?”周書理說的更加明白了些。
“咱們要造船,船坊中的工人便要妥善安置,便是工人們的家眷又該如何?胡氏造船坊定然也是被對方盯着的。”謝言酌不由得想到更多。
“胡府中還有一些女眷,胡大姑娘的妹妹們大多年紀還小,若是對方起了什麽壞心思,又該當如何是好?”別怪顧木蓉想的多,肮髒事兒見的多了,很難不把人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委實是因為她見過的壞人壞起來太讓人恨。
“這些才是咱們該着急的事情啊。”顧木蓉嘆了口氣,這事情最重要的還是胡大姑娘如何想。
胡麗娘皺着眉,想了半晌,方才開口。
“我要解散胡氏造船坊。”她說出的話,讓在場幾人都十分的驚訝,他們幾乎以為耳朵出了問題。
“坊中的人願意跟着我走的,我便帶走,不願意的便給上一些安家的費用遣散了他們,只是坊中的老人,咱們一定要帶走。只要有我在,胡氏造船坊便不會消失。”
這樣的情況下,她只能咬牙選擇斷尾求生。
“船坊以後也可以招其他的人,整個南都城會造船的人不少,過的不如意的也不在少數,總有些願意跟着咱們走的。”
南都城的船坊并不少,除了胡家算是老字號,還有其他許多大小不一的船坊,他們能尋到的人才不會少,她有圖紙,跟在父親身邊四年也不是白過的,她又怎麽可能對造船一竅不通?
顧木蓉和謝言酌對視一眼,兩人都對胡麗娘這份壯士斷腕的果決十分的欽佩。
“這些人咱們可以悄悄打聽,并不急于一時。”謝言酌點點頭,他很贊同胡麗娘的主意,看着她,眼光重新打量起她來。
這姑娘一開始還讓他覺得腦子不夠清楚,現在看來,不是不清楚,而是沒有下定決心,一旦有了決心,便很果決。
“至于我胡府中的人……”造船坊的事情好說,事關她的親人,胡麗娘卻有些猶豫,但是她想了想,為了保護她們的安全,也只有一條道路了。
“若是我帶着東西失蹤,那些志在這些東西的人,必定集中精力尋我,還顧不上胡府中人。父親的那些小妾,我心中都有數,個個都是有主意的人,只是礙于我在府中,不敢明目張膽的活動罷了,咱們偷偷的在府中傳揚,便說我在船坊時,不慎掉入海中失蹤了,讓胡家的那些堂叔們去鬧,那些人必定不用咱們安排,便能自己解決歸處。”
那些堂叔伯們的戰鬥力,胡麗娘可是知道的,胡府中除了她再無別人剛正面直抗那些厚臉皮的人物,這招狠了些,也很是對不起她去世的父親,但是除了如此能保住那些人的命,她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我那些妹妹,都有姨娘管着,倒是不必擔心。”姨娘們多是想要拿着錢改嫁,妹妹們便尴尬了些,但是若是自己死訊傳出,那些堂叔伯們,定然不會允許她們再住在胡府。
“這個好說,在下回派人盯着,若是有沒有歸處的,便派人帶回來,讓她們再跟着你便是。”謝言酌覺得這主意還算好,只是事不宜遲,要趕緊動手才是,若是晚了,對方緩過勁來,事情便不好辦了。
“我覺得這事可行,而且姑娘完全可以去船坊,然後抱着盒子掉下海去。”說話的是周書理,他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總是讓人驚異。
“确實是個好主意。”顧木蓉和謝言酌對視一眼,兩人皆是了然。
幾人将大主意定下,天色已經泛白,胡麗娘熬了一夜,精神雖然興奮,眼中卻全是血絲,其他三人還好些,也便是顧木蓉,對她完全沒有影響。
謝言酌尋人去辦事了,胡麗娘和周書理去休息,顧木蓉也無事,只是畢竟忙了許多天,她便想着回房間修行去了。
只是吃了早飯,她還沒有修煉上一個時辰,顧木琴便來尋她,想問問顧木琰的事情,因着顧木蓉這些日子忙碌的很,顧木琴并不好意思去叨擾她,所以一直忍者沒去問。今日聽下人說,五郎君回來了,尋思着他總算是有些空閑,人便尋了來。
顧木蓉聽着腳步聲,人便醒了,她不用神識去感知,便只是聽着腳步聲,就知道來者是誰。
早早的從床上起來,簡單洗漱,擦幹淨臉,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顧木琴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獨自來尋顧木蓉,心裏還有些不好意思,便帶着平哥兒一起過來。
平哥兒跟着顧木琴,人活潑了許多,進了門也不拘束,一口一個五郎哥哥叫的很是順嘴不說,還和顧木蓉比劃了自己在商隊裏學到的拳法,倒是很有模有樣。
拉着顧木蓉說起一路遇到的事情,語氣中對顧木蓉給他尋得這個不靠譜的師傅頗為不滿,便是顧木琴在一旁瞅他,他也不怕。
顧木蓉并不覺得煩,很是好笑,又覺得很安慰,讓平哥兒跟着顧木琴果真是正确的選擇。
顧木琴便說他不尊長輩,罰他去院中打上二十遍五禽戲,平哥兒在顧木琴嚴厲的目光下,很是不情願的去了。
顧木蓉住的房間,開着門,外面便有一個小院子,顧木蓉和顧木琴兩人坐着,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平哥兒打拳。
顧木琴跟着商隊呆了數月,倒是長進了不少,只是涉及到自己的妹妹,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顧木蓉聽她問顧木琰的事情,也并不隐瞞,她本身也是找顧木琴過來也是為了顧木琰,她在信中沒有詳說,只說是為了顧木琰,并沒有告知,到底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很自然的便将顧木琰的事情從實道來,顧木琴原先只以為妹妹求了貴人送她們離開,然後便待在那貴人身邊了,壓根沒有想到自家姐妹做了美人計中的美人,險些将自己的終身搭了進去。
雖然她們落到如此地步,說終身什麽的有些矯情,可是畢竟都是女子,對未來還是懷着美好的願望,也許她們所經歷的那些并算不上真正的黑暗,所以根本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那遭遇真的是和話本差不多。
顧木蓉說罷,很是認真的嘆氣。
“我并不知道那貴人是哪個,實在好奇這人和顧氏有什麽仇怨,竟能想出如此計策,只是我也覺得奇怪,你一直說那貴人是因着你妹妹的緣故方才救你們姐妹,可是在我看來,他對你妹妹根本就不在意。”
她也知道顧木琴對于她說過的那貴人送她們去西北軍營的事情并不十分的相信,心中還存在着好的幻想,所以她希望顧木琴能看明白,那位所謂的貴人根本就是仇人。
顧木琴心中那些幻想因着這番話,早就消失了個幹幹淨淨,跟着商隊這幾個月,見識不少人間百态,再加上她有個見多識廣的師傅,自然早就不是原來那個有些幼稚的小姑娘。
她細細的想,寒意頓生,忍不住雙手摟肩,搓了起來,仿佛這樣便能将寒意趕走一般。
“多謝五郎君!”搓了一會兒,人又站起身來,對着顧木蓉行了一禮。
“不必如此。”顧木蓉也站起來,将人扶了起來。“若是尋着機會,你們姐妹能夠見面,你且勸勸她,我看她那樣子,似乎什麽都還不知道。只當是為了你們,在犧牲她自己。”
平哥兒此時已經打拳回來,見了兩人這般,也知發生了事情,便安靜站在一旁,并不出聲。
“我也想快些見見琰琰,我有許多話要與她說。”顧木琴坐下,她看着顧木蓉,眼神懇切。
“顧木琰身邊有一侍女,乃是那貴人所派,要引開她才成。”顧木蓉現在根本抽不出時間來做這件事情,便是謝言酌也為了胡府的事情忙的很,恐怕短時間內,并不能成事。
“沒事,反正她現在還活的好好的,我等着便是。”顧木琴點點頭,方才她沒有控制情緒,方才露出那樣的神情,她也知這事要等機會,便決定還是等着。
“我一直想問,你可知那所謂的貴人到底是何等人物?!”顧木蓉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顧木琴皺着眉,輕輕的搖頭。“便是家中沒出事的時候,妹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結識什麽外男?出了事,便聽聞有貴人将妹妹護住,我心中還納悶的很,從來沒有聽妹妹說過。”
顧木琴确實是半點眉目也沒有,便是她家中的其他姐妹,私下裏說起來這件事,也都是一頭霧水。
“我覺得那人應該十分的年輕,和你妹妹認得的時間不短。”顧木蓉只能從顧木琰的偶爾的言語中窺見一二。
顧木琴搖搖頭,她現在想來,自己對這個妹妹竟然了解的如此淺薄,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69章
卻說胡府的人在胡麗娘離家的第二日方才發現人不在府中,府中女眷都去詢問胡起總管,胡起便照着大姑娘走前留下的話,糊弄幾人,只說大姑娘前天夜裏做了噩夢,心中覺得便是禮佛也安撫不了她的心情,便連夜回祖宅,祭祖去了。
衆女眷雖然都有些不解,這不過年不過節的,祭的什麽祖?自從老爺去世之後,大小姐做事越來越不靠譜了,只是這般腹诽一番,衆人便該如何如何了。
只是胡夢娘心中知道的,卻也好奇的很不知道那東西尋着了沒有,她這次算是立了大功勞,韓郎君若是記得她的好,帶她去帝京,便是心滿意足了。
誰也沒有想到沒過兩日,船坊卻傳來消息,說是大姑娘在船坊掉了海,尋了半日也沒見蹤影!胡府一下子亂了套。
胡起總管急的團團轉,心情亂的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好,家中的姨娘和其他的姑娘都被吓蒙了,沒有個主心骨,個個都跟沒頭蒼蠅一般亂轉。
胡總管當日便趕去船坊了,下午胡家的其他族人便找上了門。
前任族長走了,他們便找上門來,因着胡大姑娘是嫡出,雖然沒有嫁人,但是人家底氣足,再加上後來帝京的貴族上門提親,衆人便暫時歇了心思,只等着胡大姑娘出嫁,選出新的族長接手胡府的財産,如今胡大姑娘落了海,生死不明,府中就剩下姨娘庶女,自然就光明正大的尋上門來。
一時之間,整個胡府就像是沸騰的油上澆了水,一時之間炸了鍋。
幾個姨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姐們氣暈過去好幾個,待入了夜總算才折騰的差不多,安靜了下來,許是因着白日裏折騰的太過,府中人都睡的很熟,府裏的倉庫卻招了賊,整個倉庫和大姑娘的閨房,被人翻了個底朝天。
第二日上午,府中的一個婆子發現的時候,大半已空,剩下的都是些綢緞皮草之類不值錢的玩意兒。
府裏的姨娘們得了消息,一時間都病了,小姐們也都哭的脫了力,便是尋人報了官,府衙派人前來又折騰了一番,也沒查出什麽結果來。
胡氏的族人卻是不肯了,非要說是家中女眷監守自盜,要告上公堂去。
府中的女眷便是有這個心思的,也還沒來得及出手,哪裏肯背這口大鍋,只是她們也都只是些弱女子,上了公堂,這輩子也就完了,紛紛尋了自己的積蓄暗中塞給那些族人,只希望能息事寧人,比起丢失的財物,那些女眷們手裏的東西不過是九牛一毛,哪裏能讓他們滿意,只是也不知是為何,最後到底是沒有告成。
只是這胡府卻是不讓那些姨娘庶女們住了,族中人讓她們去寺廟為死去的前族長祈福,收拾了兩三日便都将人送走了。丫鬟們倒是留下了,胡麗娘的奶娘得了一百兩銀子歡歡喜喜的回家了。
女眷們去的自然是古佛寺,雖然是族中人送來的,到底她們還算人身自由,因着這事,姨娘們也并不算一無所得,她們多是拿着多年積蓄還有賣身契,也算是得了自由。
那賣身契卻是胡起胡總管回來之後帶給她們的,也去官府做足了手續,那些姨娘們如今都是平民了,其中幾人簡直是喜極而泣,對于她們來說倒是塞翁失馬了。
除了給姨娘們賣身契,每人還得了五百兩的銀票,這事情簡直好的不能再好!只是姑娘們每人卻得了一千兩,足以夠她們的嫁妝用了。
到了廟中,倒是人人歡喜,姨娘們等着守完孝便再尋個人嫁了,她們如今有錢有自由,比在胡府守活寡好上太多。姑娘們雖然嫌棄一千兩的嫁妝比起胡府的家産來實在太少,可是她們也沒有膽量去要家産,只是她們多多少少手中也有不少好東西,省吃儉用,待出了孝,只希望能尋上門好親事。
只是胡夢娘很是不滿,她心裏尋思着如果自己嫁到帝京去,這些嫁妝實在太磕碜了,哪裏能在婆家站住腳呢!
只是不知道韓郎君得了那物沒有,什麽時候來寺中接她,一起回帝京呀。這般期盼着,對于那一千兩嫁妝錢的不滿倒是慢慢的散去,一心只想着情郎了。
卻不知韓邈如今完全是泥菩薩過江,哪裏顧得上她呢!
他來南都城是得了兩個命令,一是尋着顧氏私兵,将其剿滅,奪了私兵所在的島嶼,這事雖然有些波折,卻也很是順利的完成了,自然少主送來的那顧家的姑娘才是最大的功臣,他在其中的功勞卻少了不少,二是找出胡府的家傳寶物,送回帝京。這任務如今卻是黃了。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除非他能在茫茫大海中将那胡家大姑娘連着那盒子撈上來。可惜派人在海中尋了數日,卻什麽也沒有尋着。這事他甚至不知如何與主上交代。
誰能夠想到,那胡麗娘真去了船坊,雖然他也派人盯在那裏,卻沒有想到那胡麗娘如此的烈性,完全不給他的人半點機會,人便跳了下去。
說來說去,都怪那姓許的,自己的計策本來進行的十分順利,這人來橫插一杠子,壞了他的事,事情完全向着他最不期望的方向發展,逼的他出最下策。
這件事情的過失,他不能一人背。
這般想着,便給主上寫了個條陳,将事情解釋清楚,心中卻十分忐忑,這般重要的大事搞砸了,也不知主上會降下如何的罪責來。
所以韓邈這日子過的戰戰兢兢,并沒有心思去顧得上別人。
顧家私軍的小島上卻熱鬧的很,前幾日正好島上有人去陸上采買,顧木蓉得了消息,便帶着謝言酌,周書理,胡麗娘,顧木琴還有平哥兒幾人登上了船,去了島上。
胡府的財物自然不是別人盜的,卻是胡麗娘自己帶人将那些全部搬走,那些財物本就是她父母雙親為她準備的嫁妝,她哪裏肯便宜了別人!便借了謝言酌的人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如今那些嫁妝也都被搬到了船上,既然大家已經達成一致,一切都按着幾人的意思做了條款,按了手印,自然也都算是自己人,胡麗娘的心總算是落到了肚中。
那海島顧家軍占了之後,顧華便安排着将顧家軍還活着的家眷接到島上,所以海島上要熱鬧上許多。顧華又在南都城草采買了許多東西,不僅将島上的建築物重新修建了起來,而且圍着整座島,建了許多崗哨。
那崗哨遠遠的見了船來,便放起了煙火,很快顧華便領着幾人等在岸上。
顧木蓉早就給顧華傳了消息,簡單的說了要帶幾人上島,他也沒有想到來人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子。
但是如今顧五郎是顧家的族長,他相信這個人有分寸。
只是這大箱小箱的往下搬,他便有些不懂了,這麽短的時間,從哪裏弄來這麽些東西?
顧木蓉當顧華尋人帶着顧木琴和平哥兒去海島四處玩,其他幾人卻跟着顧華去了書房重點。
将其中一副輿圖在書房上挂了起來,其他人因着見過,雖然還是很震撼,但是到底平靜的多,只是顧華卻看的目瞪口呆。
顧木蓉并不管他尋着海岸線旁的小島看過去,問衆人道:“咱們這個島也不知在什麽位置?”
胡麗娘尋思了半晌,指着大約的一個位置:“應該是在這裏。”父親帶她乘船出過海,多少教導她一些如何在海上辨別方向的法子,她來的路上便仔細的記下了大約的方向和裏程,七八成是不會出錯的。
衆人看向那個位置,看來看去卻都覺得位置很是不錯,距離另外一座大陸并不算太遠。
顧木蓉便簡單的和顧華解釋了他們商議的事情,顧家軍除了守着這座島,還可以參與造船和商貿,手巧的可以學着造船,腦袋彎多的可以參與商貿,便是木讷些的還可以做護衛,她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