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葉北北去一旁接電話，遲舒意一個人抱膝坐在沙發裏愣神。
“十八歲的七七，生日快樂。我愛你。”
“對不起，我來晚了，謝謝你一直在等我。錯過你八年，我會用餘生彌補。”
心裏既感動又甜蜜，好想抱抱他。她正這樣想着，結果就聽到電腦裏的曲子竟然換了一首，肯定是北北這家夥忘記點單曲循環了。
“揮揮手是停 還是留啊/誰來給回答/已經習慣你懷抱中長大/做你小尾巴/當稻草人再次搖曳野花/清風舞着腳丫/笑容後心事裏怎麽啦……”
遲舒意沒想到一向只對鋼琴曲情有獨鐘的她也會喜歡上通俗流行音樂，更确切地說，她是因為歌詞才會被觸動。
“啊 這時候總會想起好媽媽/在心底呼喊你啊/我越喊越溫暖越害怕/一直喊到雨落下/再也沒人啊 她打傘接我回家……”
越聽越難過，眼眶已經被淚水萦繞，她卻渾然不覺。仿佛她又回到了八年前，母親用生命為她撐起一方地，血腥味布遍她的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和歌聲，虛弱的将近奄奄一息。
“啊 每一次這樣想起好媽媽/在夢裏呼喊你啊/我越喊越喑啞夢醒啦/撫摸枕頭淚滴答/可是有誰啊 她抱我說我傻瓜/她抱我說我傻瓜。”
遲舒意覺得每一句歌詞都是在說她，無數次在夢裏看到母親，最終卻抓不住她的手留不下她，任她哭喊到嗓子幹啞也沒有回應，每次驚醒後總會發現自己已經哭成淚人，可是那個照顧她養育她的人，再也不能在她委屈難過的時候抱抱她。
她還有好多話沒說出口，她想告訴她爸爸并沒有背叛她們，可是哪怕在夢裏母親都不會讓她說出來，是不是她還沒有原諒爸爸？還在怪他？
葉北北和鄭旻宇在電話裏貧了一會兒挂掉電話後才看到蕭恺哲昨天給她發的短信，“北北，昨晚在西湖餐廳看到你和七七……她……有男朋友了？”
她簡單地回了一下：“對啊。”想了想又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表哥，我知道你也喜歡七七，但她和慕醫生的感情……怎麽說呢，就是外人不可能插.進去那種，如果他們兩個沒重逢，我甚至覺得這兩個人寧可孑然一身一輩子，也不會去接受其他人。”
葉北北發完短信攥着手機正想和遲舒意說蕭恺哲給她發短信的事，結果走過來就看到遲舒意神情茫然地坐在沙發裏流淚，她慌忙去拉她的手，着急地問：“七七你怎麽了？怎麽哭了啊？”
被葉北北的詢問驚回神，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已是滿臉淚痕。
遲舒意胡亂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勉強扯出一個笑，“沒事。”
“鬼才信你的沒事，到底怎麽了？不會是被慕醫生的話感動了吧？還是說被我剛才那番誠懇的話感動了？”
電腦又換了一首新的歌，遲舒意沒回答葉北北，只是說：“幫我看一下上一首歌名是什麽。”
“哦。”葉北北調了歷史播放記錄，對她說：“《給媽媽的信》。”
和她喜歡的鋼琴曲只有一個稱呼之差，但不論是母親還是媽媽，都是她想要卻再也不會有的溫暖。
不管她多麽想她，都不會再有她陪她了。
葉北北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七七可能是聽了這首歌才難過的，大概是想瑛姨了。
阿西吧！她竟然沒有調成單曲循環，她有罪！
過了會兒……
“七七啊……”
“嗯？”
“表哥說昨晚看到我們了，還問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我給他回了，說你有男朋友了。”
“嗯。”遲舒意站起來，淡淡地說：“我先回卧室，餓了就叫我，一起出去吃。”說完她就像是能看到路一樣毫無障礙地往卧室走去。
遲舒意坐在床邊，手裏抱着一本相冊，她一頁一頁地翻，每一頁都要停留一會兒，她的手會在上面撫摸，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母親的氣息。
這本相冊是她向唐姨讨來的，裏面都是母親和唐姨年輕時的照片，雖然她看不到，但卻記得清清楚楚，第二頁左邊那張照片，是母親參加一個演出時唐姨幫她拍的，母親穿的是天藍色棉布連衣裙坐在鋼琴前，據說當時迷倒了一批小男生。
第五頁右邊那張照片，是母親和唐姨的合照，在難得一遇的開花的鐵樹下留下了她們的足跡。
第八頁的右邊那張……
每一張照片唐姨都詳細地給她說了來歷，她都分毫不差地記得，如果……真的能親眼看看那時候的母親就好了。
這時候的葉北北還在客廳抱着電腦處理網上的事。
作為七七的管家婆，對這次的事情，還有各個粉絲的評論和私信，她最起碼要給個回應。
SO……
短信：“慕醫生，微博ID——七七景時是你吧？”
雖然她已經确定了那個帳號就是慕景時，但……還是再确認一下比較保險。
半個小時後——
“是。”
于是，七七的管家婆上線了。
七七的管家婆：可愛的小喜鵲們真機智，你們的七七女神@時景七七等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七七景時【男孩】【女孩】，我們不說等待不問找尋，只簡單地獻上我們的祝福——祝他們幸福【心】【心】
只因為遲舒意說大家可以叫她七七，因為她的生日是七月初七，粉絲們就自發地起了小喜鵲這個名字來作為她的粉絲名。聽北北說，小喜鵲們想搭一座鵲橋，讓七七的“牛郎”早日來到她身邊，替他們照顧好她。
鵲橋相會：哇咔咔！我七七女神果然等到了她的“牛郎”！祝福祝福祝福！
天空之城：@七七景時先生務必要照顧好我們七七【可憐】她的眼睛看不見，以後你就是她的眼，請不要讓她傷心難過，希望你不管到什麽時候都像現在一樣愛着她，祝你們幸福。
時景與我：從先生轉發的微博就能看出來他和七七有很多故事，羨慕這樣的愛情，祝幸福！
小喜鵲來搭橋：唔，果真是鵲橋搭成功了哇！祝女神和女神的藍盆友白頭偕老！
……
慕景時做完手術已經接近淩晨，感覺有些乏累，他出了醫院想去買杯咖啡提神，進咖啡館時看到前臺有個人正在整理東西，顯然是要打烊了。
那人擡頭一看是他，熟稔地叫了聲：“慕先生。”然後又發現他穿的是白大褂，微微訝異。
“要喝什麽？”
“黑咖啡，不加糖。”他在吧椅上坐下，等着點的東西。
服務生幫他泡咖啡時與他搭起話來，“慕先生可是找到了照片上的女孩，我上次見你們一起來這裏用餐，不禁都替你們高興。
慕景時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問：“你就是老板？”
青年嘿嘿笑了笑，算是承認，又繼續說：“你掉錢包那次，那女孩就在店裏，只不過你走之後她才從屏風另一側急匆匆地出來，還差點摔倒。”
慕景時聽到這裏皺起眉峰，想起第一次見葉北北時她說她去咖啡館找七七時見過他，果然，那天他和她其實都在這裏，只是錯過了而已。
“她抓着我的手問走的那人是不是你，感覺她都要哭的模樣。”青年把咖啡裝好遞給他，“還好你們遇到了，不然她會很難過的吧。”
慕景時淡淡的點頭算是回應，付完錢走之前又回頭說：“上次的甜品，謝謝。”
在回醫院的路上他的耳邊還在想剛才咖啡館老板對他說的話，掏出手機，找到她的號碼，就在撥通的前一步又遲疑了一下，最終按了返回。
太晚了，她應該睡了。
無意間掃到微博，點進去打算再看看她的微博，結果一進去就被網友的評論艾特私信新的粉絲各種消息提醒淹沒。
慕景時回了休息室把咖啡放到桌上，拉出椅子坐下慢慢地看着消息。
好多她的粉絲私信他送祝福的，還說要他好好照顧他們的女神。
評論也是各種祝福和囑托。
慕景時有點受不了網絡的瘋狂，但因為是她的粉絲，他還是耐心地回複了幾條，後面是真的回複不完，慕景時放棄了。
簡單粗暴地發了一條微博。
七七景時：謝祝福，我會照顧好她。
發完果斷卸載微博，他是真的有點受不了突如其來被無數人關注的感覺。
這種感覺和因為你成績學業工作優秀被同學老師同事關注不一樣，它會随時發酵，你甚至不知道下一秒虛拟的網絡那邊，一個你根本不認識的人已經對你有了何種層次的了解，也許把你的家世背景祖宗八代都挖了出來也不一定。
這是網絡的可怕之處，也是他不喜歡網絡的原因。
慕景時從小就覺得，他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他很讨厭其他人談他的時候帶上他的家庭，更讨厭那些因為他的家世想千方百計讨好他和他扯上關系的人，而他最讨厭的，是他的家庭。
從來不知道溫情為何物的他，在十八歲那年遇到了一個女孩，她什麽都沒做，就成功地俘虜了他。
從此一生，他只甘願為她一人赴湯蹈火。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看到咩？要不是小天使說不能看我都不知道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