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彩色狼

山脊口內的林坪上。

徐天良與道長八人相對而立,相視無言。

道長象是被徐天良剛才這手踏雪無痕的輕功所懾住,陰沉着臉,半晌沒開口。

七名漢子象木偶一樣,排列在道長身後。

“你究竟是誰?”道長沉吟了半天,才開口問話。

話音剛出口,一只寒鴉驟然驚起,“叽呱叽呱”撲騰飛走。令人生寒。

然而,徐天良說出來的話,更令道長心驚肉跳。

“你是崆峒派空長道人的弟子?”徐天良聲音又低又冷。

道長身子抖了一下,只覺一股冷氣掠過背脊。

這小子是誰,為何知道自己的師門?

他意念之間,眉宇透出一絲陰冷的殺氣。

他冷厲的目光盯着徐天良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崆峒派空長道人的弟子?”

徐天良平靜地道:“崆峒派除了盜走九式秘笈本的空長道人之外,沒有人會滄海蛟龍九式劍招。”

道長的臉色變了,變得好像一只蛇蟲七彩斑爛的殼,說不出的恐怖。

他歪扭着嘴角道:“小兄弟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徐天良淡淡地道:“老道長,你我彼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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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抿緊了嘴,兩頰的青筋高高凸起。

徐天良沉靜地道:“我們就此作罷,如何?”

道長項下長須一抖:“怎麽講?”

徐天良沉靜地道:“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當不曾見過。”

“哼!”道長冷冷一哼,“你說這話,已經太遲了。”

“哦?”

“凡知道貧道秘密的人,沒有一個人會是活人。”

“是嗎?”

“你見到閻王爺的時候,就知道是與不是了。”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是不法道長,另有一個綽號叫七彩色狼,身後是你的七彩弟子。”

“你!”

“當!”不法道長的劍出鞘了,劍尖斜揚在空中。

明亮如雪一樣的劍尖,發着水波一樣的漾光。

七名漢子長劍一齊出鞘,空中泛起了一片銀芒。

不法道長劍尖往下一落,呼地挑開了道袍,袍內露出一件七色彩服。

七名漢子左手在衣扣上一抹一展,頓時,身着七種顏色短褂的道家弟子出現在坪中。

徐天良看得有些眼花缭亂。

師傅在教他“滄海蛟龍”九式時,曾向他說起過不法道長和七彩弟子,但卻沒說過他們會讓衣服變色。

不法道長冷聲道:“我的真貌,你已見到了,現在你得告訴我,你是誰?”

徐天良神情肅穆:“你一定要知道?”

“當然。”不法道長眼中兇光灼灼,“在這個世上沒有我不法道長想要知道,而不能知道的秘密。”

“你為什麽要打聽我的秘密?”

“受人之托。”

“誰?”

“告訴你也妨,反正你已是死人了。”

“其實,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是鹹陽魏公府閩大公子。”

不法道長吃驚地弓起了眉:“你似乎什麽都知道?”

徐天良沉着臉道:“我是該知道的,不知道;不該知道的,都知道。”

“你到底是誰?”不法道長已沉不住氣了。

徐天良聲音冷得不能再冷:“我的規矩和你一樣,凡知道我身份的人必死無疑。”

說話間,他扔下織錦袋,橫身拔劍。

他拔劍緩慢,眼珠發出慘綠色的光芒,似乎在給不法道長最後一個機會。

不法道長突然感到一種恐懼襲上心頭,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七彩弟子也同樣感受到了壓力,登地退後一步。

他拔劍的手頓住,冷聲道:“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我并不想惹事。”

不法道長厲聲道:“還沒有人在滄海蛟龍劍下逃生。”

徐天良哼哼道:“你那式蛟龍剪尾的劍招,只有七成火候。”

不法道長臉色再變,變得烏黑:“少羅嗦,你是誰?”

“狼崽。”

“大漠死亡谷。”

天神劍出鞘了。

不法道長先是一怔,旋即,迸出一陣大笑:“一把鏽劍,哈哈哈哈”

七彩弟子也爆出一陣笑聲。

笑聲中,有人出手了。

出手的人是徐天良,他的劍和人一般冷靜。

他身形未見晃動,已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驀然逼到了不法道長身前。

不法道長不禁又是一顫,但這一次不僅是身子,連同整個意志都顫動了。

下意識的,他快逾閃電地遞出了蛟龍剪尾一式。

徐天良身子陡地一旋,帶着一團雪花,猶如騰浪的蛟龍,沖雷直起。

驟然間,耀眼的劍芒,帶着逼人的浪濤般的劍氣,從坪空劃過。

同時,一串令人毛發悚然的慘號,裂空而起。

刺目的血花散開一片血雨。

七柄劍墜落在地,七彩弟子怦然栽倒。

不法道長頸脖噴着鮮血,手撐着長劍,居在沒有倒地,他竭力扭轉臉,面向着徐天良。

徐天良仍然在距他五步遠的地方站着,但卻換了位置,在他左側。

他仍是那麽冷漠、沉靜的凝立着,那只破舊的織錦袋提在手中。

除了身子換個位置外,他仿佛手中的織錦袋都不曾動過。

簡直不可思議。

坪中一片寂靜,一片逼人的窒息。

徐天良淡淡地道:“這才是真正的蛟龍剪尾。”

“佩……”不法道長咕哝着,終吐不出一個“服”字。

他知道就要死了,拼命想擠出一個笑容,讓自己死得漂亮一點,但就在他綻開嘴的剎那,他的意識已從腦海裏飛走,神經已無法再控制他面部的表情。

他一頭栽倒在雪地裏,烏乎哀哉了。

他歪裂着嘴,死得象追悔什麽似的,甚是痛苦。

他确實是在追悔,不該接下閩大公子的這趟買賣,一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但沒想到會賠了老本。

徐天良歪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空氣中飄着濃濃的血腥味。

沒人會喜歡這種氣息,這氣息中包含着太多的冷酷與殘暴,兇狠與死亡。蝼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然而,他卻感到一種刺激,還有一種暴庚的沖動。

他眼前晃動着狼群撲食獵物的情景。

他眼睛漸漸變綠,閃爍出冷厲的綠光。

他默立片刻,從織錦袋中摸出小鐵盒,手指在盒底按了按,打開盒蓋,取出個小藥瓶來。

他踏步走到七彩弟子身前,持開瓶蓋,灑一小撮藥粉在屍體上。

泛出一股淡色的輕煙,屍體痙攣了一下,開始萎縮。

須臾,一具七彩弟子的屍體,奇跡般的消失了,雪地上只留下一灘淡淡的黃水。

他冷漠着臉,将藥灑到第二具七彩弟子屍體上。

第二具屍體消失了。

第三具、第四具……

“徐公子!”響起了錢小晴的叫聲。

他頓住手,但沒有回頭,眼中一道棱芒閃過。

錢小晴驚愕在脊坡上。

林坪中的刺目的血,渾濁的血水,正在融化的殘缺不全、肉膚模糊的屍體。

一幅慘厲的地獄圖!

她楞呆了。

她聽到慘號聲後,許久不見徐天良回來,放心不下,于是不顧一切地跑來。

她萬沒想到,躍入眼簾的竟是如此殘酷得令人不忍目睹的場面。

他繼續将藥粉灑向第五具屍體。

“徐天良!”錢小晴厲聲斥喝着,從脊坡上飛掠入林坪。

“你來幹什麽?”徐天良平靜地道。

“你……”她伸手去奪他手中的藥瓶。

他輕輕地一閃,将藥瓶藏到身後:“這是西域天尊喇嘛的天蠱粉,碰不得的。”

她微昂起布滿怒容的嬌靥,翦水般的雙瞳怒視着他道:“你為什麽将他們都殺了?”

“因為他們該死。”

“他們每一個人都該死?”

“我想是的。”

“想?你僅僅是憑想而作出決定?”

“不錯。”他聲音是那麽的冷,冷得足以使人冰凍。

她打了個冷噤:“你殺了他們,為何還要将他們屍體融化?”

他冷靜得令人害怕:“這就叫消屍滅跡。我不願讓人知道,他們是我殺的。”

她眸光一亮:“高風球和四個夥計,你也是殺了他們之後,将他們屍體融化了?”

他點頭道:“是的,用的就是這種噬屍天蠱粉。”

她秀眉一揚,忿聲道:“徐天良,我算是有眼無珠看錯人了,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殘酷得毫無人性,你這種殺人手法,不覺得太殘酷了嗎?”

“這不關你的事。”他冷冰得像一個有人味,有感情人所說的話?

她瞪圓了眼,全身泛起一陣劇烈的顫抖。

驕橫任性的她,真想用袖中劍,一劍将他刺穿,又想将他破口痛罵一頓。

但,她沒有出劍,手沉重得舉不起來,她也沒有罵他,喉嚨中似乎塞着一團棉紗,使她吐不出半點聲音。

他冷聲道:“你不習慣看這種場面,你就趕快離開這裏。”

她目光緩緩掃過四周,最後落在不法道長屍體上。

“若我沒猜錯,他們該是閩大公子派來的人。”她緩聲道。

“不錯。”他點點頭,“他們已經承認了。”

“既然他們是閩大公子派來的人,你殺了他們就沒有消屍滅跡的必要了。無論怎麽掩飾,閩大公子都會知道,這些人是你殺的。”她替他剖析情況。

他目光陡然一亮。

自己怎麽這麽傻,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到?

她說的極有理由。

他将小藥瓶蓋好,裝入鐵盒,收進織錦袋中。

他扭身就走。

“哎!這些屍體怎麽辦?”她喚住他。

他扭回頭:“還怎麽辦?由他們去吧。”

“你!”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不通人性的壞小子!

她的臉氣得扭變了形。

她咬咬牙,彎下腰,用袖中劍刨開了雪土。

她雖然頑皮任性,甚至有些蠻不講理,但似爹爹一樣,有一副豪俠心腸。乾坤手鐵扇魔王錢振宇,殺人也算無數,但無論被殺的人是誰,他都會将對手埋葬,不讓其屍落入野狗之口。

林坪的土很松,不到一個時辰,她已挖好了一個大坑,将不法道長和兩具未融化的七彩弟子屍體,埋進了坑裏。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來,走向山脊口的山道。

她面色凝重,表情十分鎮定,腳步不重不輕,不急不緩。

實際上她芳心卻是撲撲亂跳、竄到了嗓子口。

她違約進山脊林坪,他已對她沒有任何承諾的義務了。

他還會護她去滄州嗎?

他還會在山道上等自己嗎?

他也許已經走了。

對于一個冷酷兇殘的人來說,是不會有什麽感情可言的。

然而,他那一份才華,一份氣質,哪一點像是個沒有人性的人?

自己的眼光不會錯,決不會錯!

可是……

她的心亂極了,就像有千百條蟲子在啃咬一樣難受。

轉出山脊口。

山道就是眼前。

她低着頭,閉上了眼。

她不敢擡頭,不敢睜眼,唯恐他不在山道上。

她明白,如果他沒在山道上,她就永遠地失去了他。

她頓住了腳步,緩緩地擡起頭,緩緩地睜開眼。

山道上端坐着一個,伸長着脖子,仰望着天空。

那姿勢,那神态,就像一只蹲身望着天空的狼。

徐天良!

他還沒有走。

沒走,說明他對她有感情。

他站起身來,向她打了個上山的手勢。

她飛也似地像一團旋風,向他撲去。

她撲到他的身前,臉上就象抹了胭脂似的,泛起一片動人的紅暈。

“你為什麽走?”她星光似的眸子盯着他,聲音有些兒發顫。

“我答應過你,把你送到滄州,我不能食言。”他沉靜地回答。

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的回答,已在心中默念過好幾遍了,然而,這卻不是留下來等待她的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只覺得有種無形的巨大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不讓自己離開。

他知道,在這山裏還有比不法道長更危險的敵人,他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也沒有見到他們,但他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及他們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他決不能讓這些敵人傷害她。

他這個吃狼奶,在狼群中長大的狼崽,一回到人類中便有了感情,他瞧她,那一股在林坪顯露的兇殘、冷漠的神情,變成了關切與悲憫。

她眼中閃過一片特異的光芒,心中淌過一股暖流。

他并非是那種絕無人性的,殺人不眨眼的狂人!

“天色不早了,咱們趕快上山。”他擺擺手,邁開了步。

“今夜咱們歇在山頂?”她邊走邊問。

他沒有回話,身形一閃,已掠出三丈開外。

山脊口林坪。

一條人影閃到錢小晴剛掩好的大坑旁。

來人白衣白褲白長褂,頭罩一個白色面罩,背插一柄鋼刀,斜挂一只背簍。

因戴着面罩,看不清來人的臉,說不上年紀,分不清男女。

只是眼洞裏那黑黝黝的眼睛,亮得吓人。

來人先在坪上掃過一眼,伏下地縮縮鼻子聞了聞,然後拔下鋼刀,開始刨坑。

坑挖得不很深。很快,不法道長和兩名弟子的屍體,被刨了出來。

來人檢查過不法道長的屍體後,目光停注在不法道長的左頸脖上。

一道兩寸寬的裂口,是為利劍所傷。傷口深度,恰恰将頸動脈血管割斷。

兩個七彩弟子頸脖上,也是同樣的創傷。

來人驚愕得眼珠幾乎從眼中滾落出來。

這怎麽可能。

片刻之後,他不能不承認眼前的事實。

他迅即取出張紙條,在上面寫了什麽,然後從背簍裏取出一只信鴿,将紙條縛系在信鴿的爪子上。

他凝視着東方,雙手一送。

信鴿撲翅飛起,直沖雲霄。

“嗚哇——”山場裏響起了一聲嗥。

他怔了怔,随即彈身一躍,射入脊坡林中不見了。

山道上。

遠遠傳來一聲狼嗥聲。

徐天良倏然回首。

山脊處,沖出一只信鴿,盤旋一周後,向東方飛去。

他臉上肌肉抖動了一下,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狼!”錢小晴尖叫着,撲到徐天良的懷中。

她這一着表現,一半是假裝,一半是真的。

她是個練武人,而且武功很高,聽到狼嚎決不會這麽驚慌害怕。

她聽獵戶說山裏有狼群。遇上一兩只狼,她自信能對付,若遇到一個上百條狼的狼群,在這積雪覆蓋的山頂,只怕是兇多吉少。

徐天良輕輕拍拍她的肩頭,将她推開:“不用怕,有我在。”

她翹起嘴,盯着他道:“你不怕狼?”

他沒說話,繼續往上走。

她跟上一步,追向他道:“一個狼群,你也不怕?”

“不怕。”他說着,身形驟然往前一竄,腦後抛來一句話:“我在山頂等你。”

“哎……”她待追趕,卻又止步。

她知道自己輕功與他差甚遠,他要存心甩下她,她怎麽也追不上。

他實在是太令人費解了。

他武功極高,且能忍辱謙讓,卻又心狠手辣,冷酷兇殘得令人發指。

他英俊潇灑,一副富貴吉祥相,卻又有一雙像狼眼一樣的眼睛及狼一樣敏捷的身手和姿勢。

在這後面究竟隐藏着什麽?

她決心揭開這個謎。

她走到山頂。

剎時,她驚傻了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山頂雪地上聳立着一座用樹枝搭成的木房。

木房用碗口粗的樹幹搭架,細樹枝枯葉為板,房柱是蓋着棘的木樁。

他是神,是鬼,還是妖魔?

或許他是巫師?

他居然能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恁地搭起一間木房!

“請進來吧。”房內傳來了他的聲音。

她推開門,門是虛掩着的,确切地說,門根本就沒做門闩。

一股暖暖的勢氣,迎面撲來。

房內燒着一堆火。他就在火旁坐着。

她走進房,目光勾勾地盯着他:“這都是你幹的?”

“嗯。”他不在意地道:“因時間來不及,沒有做桌椅,再說咱們過一夜就走了,也沒有這個必要。”

她走到樹枝前。

枯葉織成的木牆邊,伸手輕輕地無撫摸了一下道:“這手藝是誰教你的?”

木牆雖然簡陋,做工也顯得有些粗糙,但其結構和設計确實是頗具匠心,十分實用。

“師傅。”

她随口問道:“師傅是誰?”

“師傅……”他話剛出口,聲音突然頓住,眼中閃爍出警惕的光芒,瞬間,他恢複平靜,十分有禮貌地道:“在家不敢言父母,出門不敢言師,請錢姑娘原諒。”

此時此刻,他那番大家的風度和一種超凡的氣質,使她感到一股極強的異性的磁力。

她感到一陣顫栗,幾乎有些不能把持自己。

這正是一位二八青春少女,見到自己所喜愛的異性時,所特有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反應。

她沒有再問,走到火堆旁坐下。

她打開包袱,取出幹糧和酒,這是她準備的過山用的食物。

雖是幹糧,四色鹵肉,四樣小菜,配備齊全,還有小籠湯包,豬油燒賣,酒也是上等的好酒。

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像他們這樣闊綽的流浪漢。

她準備燙酒。

他突然站起來:“你在此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她倏地伸臂抓住他的手,神色幾分慌亂地道:“你要去哪兒?”

她亮亮的眸子盯着他,小手微微發抖,關切之情已溢于言表。

他含笑道:“我要請你吃一頓野味,你就等着吧。”

他抽出手,大步走出房外。

她随即追了出去,卻已不見了他的人影。

天漸漸暗了下來。

暮色已經降臨。

山頂還有些光亮、山下早已是昏暗無光,眺目四望,周圍灰蒙蒙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

不知什麽時候,又飄起了雪花。

鵝毛似的雪花,從灰蒙的天空裏鑽了出來,随着山風飄落凡塵,落在這間剛剛搭起的木屋上,落在錢小晴的身上。

她還站在房坪中,腳下已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他到底去哪兒了?

真是去打野味?

她想起了山脊林中的一幕,不覺用手捂住了嘴,幾乎嘔吐出來。

她不敢相信林中那血淋淋的一幕,竟會是他一手造成的。

閩大公子絕不會只派出不法道長一路人馬,她深知閩佳汝的兇狠,正因為這個原因,她才不願惹閩大公子。

難道他又是去制造另一場血腥的殺戮?

心念至此,芳心陡然一震。

“嗚哇——”一聲凄厲的狼嗥,響徹雲霄,山頂也在顫栗。

她臉色慎變,急奔出坪外。

“嗚哇——嗚哇——”山裏驟然間響起一片悸人的狼嗥聲。

狼群!山裏真有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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