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床墊很有彈性,白澤并沒有摔疼, 他見楚莫如此抗拒的樣子, 反而笑出了聲, “你怎麽像小狗一樣?”在白澤看來, 小狗才會用這種架勢撲人。

楚莫聞言, 勃然大怒, “你才是小狗!”白澤單身那麽多年, 絕對是有原因, 他太不會說話了!

楚莫扯了被子就往白澤臉上蓋, 一副要悶死他的樣子。白澤眼前一黑, 伸手想要反抗, 兩人超級幼稚地在床上扭打了一陣。楚莫憑借飄浮的優勢,取得了微弱的勝利。白澤從被子裏鑽出來, 頭發都亂了, 扣子也掙開了一顆。他這麽鬧了一通, 也沒心思看劇本了,哭笑不得地看着楚莫繳獲劇本, 丢到一邊。

“我一會兒就把路由器關了。”白澤見她得意地飄走,故意道。

楚莫給他一記眼刀, “你敢!”

“是我交網費唉。”白澤覺得楚莫表情生動的樣子十分有趣,有意刺激她。

楚莫超級氣悶,白澤最近越來越壞了,居然喜歡用網線威脅她,他以前明明什麽都不會拒絕的!過去楚莫只要不随随便便附身, 白澤從來不會管束她其他方面,物質上全都滿足。

白澤只是覺得這麽逗楚莫很好玩,還從未真的實施過行動,畢竟哪裏有妖怪交網費的?楚莫以前像是跟世界隔着一條鴻溝,随時保持着距離感,她永遠是強大的、冷靜的、高高在上的,白澤對她的過往一概不知。現在她的性格漸漸展露,有自己的好惡和準則,兩人間的隔膜也慢慢消失了。

白澤對楚莫有難言的信任感,因為她從來不屑陰險的圖謀。假如她厭惡什麽,就會直白地表露出來,然後滅了對方。這種潛意識讓他對她也毫無保留,不會端着架子。不過白澤的這種行為,在楚莫看來就是得寸進尺和恃寵而驕(?)了。

白澤最近苦練演技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太想進組後顯得格格不入,《榮光》裏的內地演員幾乎只有他。兩邊的表演風格有些差別,白澤希望自己的表現可以自然些。他觀閱大量的原音港片,想要盡快熟悉那邊的語言和文化環境。

如果是一群內地演員和一個香港演員,香港演員的臺詞風格是港腔,絕對會在大屏幕上格格不入;反之亦然,白澤不想因為這個在屏幕上格外突出,而且他還要跟其他香港演員演對手戲,早點習慣起來絕對沒錯。

汪恺的普通話臺詞功底可以說非常優秀,他跟內地演員對戲毫無困難,可以自如地展現全部演技,要知道汪恺在那邊都是演粵語片。語言上的差別會影響演員的表演,這也是很多內地演員在港片裏水土不服的原因。白澤還沒有汪恺這樣的功力,需要更多的磨煉。

另外很多香港演員都不像白澤、黃生等人是科班出身,他們是半路出家,在無數片子中摸爬滾打學會演戲的,進行體系化學習得不多。這也導致兩邊的表演風格有些不同,內地演員有時會給人提着一種氣的感覺,偏向舞臺化的表演,顯得不夠生活化和原汁原味,當然這跟沒法完全融入粵語語境也有關。

《榮光》是一個雙男主的故事,頗有喜劇色彩,但笑過後又有一點淡淡的無奈。白澤飾演的角色名叫徐則明,是一名獨立紀錄片導演,正在四處打聽、尋找邊緣人物,想要作為自己的紀錄片主角。他從別人那裏拿到了過去幫派老大的聯系方式,這人的名字叫阮強,二十年前曾叱咤整條丁五街,剛剛從牢裏出來。

阮強為人豪邁,一口答應了徐則明的拍攝要求。他帶着徐則明重回丁五街,想要尋找過去的小弟,卻發現大家早就成家立業、洗手不幹了。整個香港在這二十年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丁五街也是如此。阮強想要找回昔日的威風,卻發現街上的商家早就不認識他了,面對他收保護費的要求嗤之以鼻,極看不上衣着不整的阮強。

阮強曾是這條街上的大哥,如今卻變成了流浪漢般的人物。他茫然地站在街頭,面對旁人異樣的目光,看上去着實可笑,徐則明也打消了繼續拍攝他的念頭。阮強卻不幹了,拉着徐則明,非要證明自己可以東山再起,奪回往日的榮光。他要重立幫派,接着便惹出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

簡而言之,阮強是一個被時代抛下的人物,他還沉浸在過去的觀念之中,因此鬧出了種種笑料。徐則明則是這個時代的代表,他的身份相比阮強便顯得前衛。

白澤沒過多久便趕往了香港。

“你可以先在街上逛逛,感受一下氛圍,還是不一樣吧?”汪恺坐在白澤旁邊,對着窗外的街道指點道。夜晚的香港亮着各式各樣炫目的霓虹燈,将夜色都染得醺醺欲醉,游人有說有笑地漫步在街頭,一派繁華的景象。

汪恺看向白澤,問道,“以前來過嗎?”

白澤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這是第一回 。”

“好,那我可得好好給你接風了!”汪恺位于香港,顯得随和多了,偶爾還會冒出一兩句俚語,明顯比在內地放得開,給人一種本地人的老道感覺。白澤剛到香港沒多久,汪恺便決定帶他出來嘗嘗特色菜。

汪恺帶白澤去的是一家當地有名的餐廳,不少圈裏人都曾在這裏聚會,菜品很受歡迎。汪恺要了個包間,極有經驗地開始點菜,“燒鵝、金錢鮮蝦球、避風塘炒蟹、羊肝菌炒和牛粒……”

汪恺今天帶着白澤,是要跟其他幾個演員碰面,算是劇組裏的小聚會,郭奇等人自然不會呆在包間裏。楚莫聽見汪恺報菜名,興奮地圍着白澤飄了一圈,用行動進行暗示。白澤詳裝不知,低頭喝茶,這是正事,她今天可不能出來。

楚莫看他裝沒看見,相當氣憤,先拽了拽白澤的衣領,見他還沒反應,直接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後頸。白澤正端着茶杯,被她突然襲擊,差點嗆出來。

汪恺聽見動靜,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白澤解釋道,“有點燙……”

汪恺就坐在旁邊,白澤也沒法出言制止楚莫的騷擾,只能強忍下來。楚莫就像是小學生惡作劇一般,故意扯掉了白澤的一根頭發,做出各種各樣的挑釁行為,尤其是服務員開始陸陸續續上菜,她便越發放肆起來。

白澤相當無奈,想要暗中伸手阻止她,卻被楚莫靈活地躲開。他一時沒有辦法,又不能借口去衛生間教育楚莫,那是男廁!白澤充分發揮自己的演技,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全盤忍了下來。

楚莫看他忽視自己,更加不爽。包間的門被人打開,一群人說着地道的香港話,湧了進來,最前面的男人個子不高,微微有些矮胖,笑着跟汪恺打招呼。汪恺也很高興,“都來了啊!杜文,你又胖了!”

杜文說着一口港式粵語,笑容可掬的樣子,“別笑我……”

杜文也是相當有名的演員,不過大多演的是配角,在內地也具有一定知名度。今天到場的演員基本都是汪恺的老相識,大家許久未見,聊得熱火朝天。汪恺也很高興,紅光滿面,過了片刻想起不太适應香港話的白澤,忙又用普通話介紹道,“這是白澤,跟你們說過啦。”

汪恺為自己剛才的疏忽感到愧疚,他們都是一群本地人,白澤卻是到了個新環境,聽見不熟悉的語言可能會有點被排斥的感覺。不過白澤倒是沉得住氣,剛剛見衆人一陣瞎侃也沒什麽反應,安靜地站在旁邊等待。

不過白澤今天安靜得過分了?

杜文聞言微微一愣,随即浮現出和藹的笑容,換成普通話,朝白澤伸手道,“久仰久仰,不太習慣香港話吧……”

杜文的手有點胖,白澤的手指則是白皙修長。杜文見狀內心劃過一絲不屑,臉上還挂着笑容,右手卻開始用力,然而很快笑容便僵硬在了臉上。

白澤微微低頭,跟杜文握手,像是一個謙遜的後輩,然而手上的力道可是一點沒客氣,杜文感覺像是被鉗子夾住了。

杜文耳根漲紅,強忍了下來,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後生力氣這麽大!杜文以前也不是沒幹過類似的事,握手其實可以展現人的态度,不然怎麽還會有“商務談判中的握手禮儀”這種課程。杜文原本想握着白澤的手,将自己的手背轉換置于上方,這是一種暗示,會給人強勢的支配感。

不同的握手方式代表着不同的含義,杜文覺得自己應該處于主導地位,但沒想到白澤手勁兒太大,根本沒用!

楚莫才不懂裏面的彎彎繞,她心想“你捏我,那我捏死你”,自然毫不客氣地用力。她的好勝心很強,平時跟白澤玩扔石子都要贏了才算完,更何況這種方式的握手。她趁着衆人進屋,一下子搶奪了身體的主動權,也沒心思跟這些人寒暄,只想盡快上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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