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危險的棋盤

馬然而醒了,他慌亂地打開了應急燈。

那個警察躺在靠近帳篷門口的位置,堵着門,睡袋上被紮出了幾個黑窟窿,已經被血浸濕。

章回的睡袋挨着警察,他戴着手铐的兩只手沾滿了血。

我忽然想到,團隊裏總共兩把刀子,一把在漿汁兒那兒,一把在章回手上!

我問章回:“你那把刀子呢?”

章回用下巴指了指死去的警察,說:“早被他搜去了。”

我湊上去探了探警察的鼻息,已經沒氣兒了。

我慢慢拉開睡袋的拉鏈,發現警察的血都流到了裏面,冒出一股熱騰騰的腥氣,他的手裏緊緊攥着那把七七式手槍。

我摸了摸他的口袋,果然摸到了那把刀子,上面都是血,已經分不清是兇手用它殺的人,還是人被殺之後流出的血把它浸泡了。

我把刀子也裝了起來。

四眼竟然沒有叫,它使勁地嗅着帳篷裏鮮血的味道。

我問章回:“你怎麽發現的?”

章回說:“我感覺帳篷裏好像有人走動,睜開眼睛使勁聽,又安靜了。我喊了這個警察一聲,他沒應。我伸手摸了摸他,摸到了滿手熱乎乎的液體……”

我看了看馬然而和吳珉,問:“你們一直在睡着?”

馬然而緊張地說:“我也是被章回叫醒的……”

吳珉說:“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是被章回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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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個人被吵醒了,紛紛走過來。

我拿起應急燈,在警察睡袋的四周找了找,再次看到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

我突然恍然大悟。

我們在古墓裏看到了11口棺材,分別寫着11個人的姓名,順序是——

衣舞之墓。號外之墓。徐爾戈之墓。張回之墓。周德東之墓。漿汁兒之墓。帕萬之墓。魏早之墓。白欣欣之墓。布布之墓。孟小帥之墓。

衣舞、號外、徐爾戈都死了。

接下來是張回。

我一直以為這個死亡名單裏的張回,指的是我們團隊的張回,也就是後來才知道真名叫章回的這個人。而這個警察叫張回,我明白了,死亡名單裏的張回指的是這個警察!

我把手槍拿起來,擦了擦,裝進了口袋。

然後,我在他的身上找到鑰匙,給章回打開了手铐,随後把手铐也收了起來。

我說:“其實那個古墓死亡名單上,第4個人是張回,而不是我,我怕你害怕,所以說謊了。沒想到,今天晚上這個張回死了。”

章回皺着眉頭想了想,似乎沒轉過彎來。

我又說:“如果接下來你被殺了,那麽就說明這個張回是你殺的。”

章回好像越來越糊塗了。

我接着說:“在死亡名單上,我的名字在張回的後面,如果接下來我死了,而不是你,那你可能就永遠都不會死了,因為死亡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

停了停,我繼續說:“假如你真的能活着離開羅布泊,我希望你自己去投案,你要對得起這個警察。”

章回聽懂了這些話,他點了點頭。

我又看了看那朵沙子雕成的花,一腳踢過去,它和過去那幾朵不同,似乎挺堅固,朝前滾了滾,竟然沒有變成散沙。

我回頭看了看,大家都來了。

我們8個人已經對這種死亡事件有了心理準備,後來的11個人卻是第一次遇見,他們都呆住了。

我很悲痛地說:“這個警察……很敬業,很可惜。大家挖個墓,把他埋了吧。”

魏早帶着幾個人,把警察埋在了營地外1公裏遠的地方,并在他的墳頭擺了幾塊大石頭,作為标記。

章回沒有去,他拿着手電筒四處轉悠。我知道他在尋找那雙方孔銅錢的鞋印。

現在,犯人又變成了警察。

我走過去問他:“看到了嗎?”

他搖了搖頭。

看來,最早那雙恐怖鞋印只是某種煙霧彈,現在,兇手已經不再遮掩了。

魏早回來之後,找到我,主動提出,他給大家站崗。

我說:“你不怕嗎?”

魏早半開玩笑地說:“在那份死亡名單上,你在我前頭,你不死,我就不會有事的。”

我從口袋裏掏出那把槍,颠了颠,問他:“會用嗎?”

魏早十分清楚,在這個恐怖環境裏,這把槍是多麽的重要。他神态莊嚴地接過去,說:“周老大,你別忘了我們是戰友。”

我點點頭,把槍遞給了他:“我們不确定兇手是什麽東西,我只想對你說,盡可能不要四處走動,最好背靠一個物體,這樣就減少了一半危險空間,一旦發現他在你的正面出現,立即射擊。”

魏早說:“周老大,你放心吧。”

然後,大家都不敢睡了,在帳篷裏點着應急燈,七嘴八舌地談論着。

死神就在我們身邊,只是荒漠一片黑暗,我們根本不知道它的方位。

我和漿汁兒回到帳篷,我一眼就發現,淖爾那個睡袋癟了。

我說:“他呢?”

漿汁兒低頭看了看,愣住了,她蹲下去摸了摸淖爾的睡袋,說:“他不見了!”

說完,她轉身朝外跑去。

我說:“你去幹什麽?”

她說:“看看他是不是跑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

我說:“找到了嗎?”

她說:“所有的帳篷裏都沒有!”

我說:“上次他就是這麽失蹤的,你不可能找得着。”

她想了想說:“警察不會是他殺的吧?”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停了停,漿汁兒說:“太詭異了,如果下次他再出現,我可不敢接近他了……”

接着,她把門簾牢牢地拴住了。

躺下之後,她說:“第4個不是你嗎?”

我說:“是張回。”

漿汁兒說:“接下來呢?”

我說:“接下來就是我了。”

漿汁兒突然說:“讓他把咱倆一起殺了吧!”

我說:“行,等他到了,我跟他商量一下。”

漿汁兒說:“我是認真的!”

我說:“我也是認真的,反正我死完了就是你,還不如一起走了,到那個世界還睡一個帳篷。”

漿汁兒說:“那就是夫妻了!”

我說:“是兄妹。”

是的,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我突然不那麽害怕了,甚至挺放松。

睡覺的時候,我手裏拿着一只手電筒,而不是刀子。

在那個東西殺死我之前,我只想看看他的長相。

熄燈之後,一片漆黑,風聲又起,隐隐傳來大家說話的聲音。

我再次想起了漿汁兒所說的“雙魚玉佩”事件。

羅布泊有太多靈異的傳說,比如複制人,比如外星人遺址,比如不可思議的地下黑洞,比如地下古城不死僵屍,比如原子彈爆炸事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雙魚玉佩”事件,使得羅布泊疑雲重重。

該事件最早起源于一個帖子,作者自稱是駐守新疆的“老兵”,接着被媒體轉發,稱其為建國以來最神秘的絕密事件。

那個“老兵”是這麽說的:

最早,羅布泊曾經有個牧人報告,天空突然發生異常,地表環境發生重大變化,随即又會恢複原狀。

他說,我們所熟知的那位科學家,其實并不是去勘探地質,而是去調查靈異事件,結果,在羅布泊發現了一個保存完整的基地,基地內有大量無法識別的設備。考察隊選出個別設備帶回去,其中就有一個雙魚玉佩。

雙魚,暗合了太極雙魚之意。

研究人員在鑒定該物品的時候,它突然啓動,把一條魚變成了兩條魚。那麽,這兩條魚之間是什麽關系?研究人員認定,兩條魚其實是同一條魚,只是它們之間存在時間差。

羅布泊的那個基地,很可能是個超人類文明的機器,或者可以理解為佛教的神足通的功能,即可以自由地在多個物質空間之間進行傳輸。甚至認為,那個基地應該是兩個平行宇宙的交錯點。

那位科學家并不是失蹤了,而是因為被雙魚玉佩複制成了兩個(所謂的鏡像人),于是只能對外宣稱失蹤。

上世紀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羅布泊出現了很多鏡像人,或叫複制人。

于是,1964年10月16日,羅布泊上空爆炸了第一顆原子彈,就是為了消滅這些複制人……

我一直認為,“老兵”是在胡編亂造,嘩衆取寵。

目前讓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麽我們挖出的“SOS”,一夜之間變成了“OSO”——也就是太極圖案呢?

越想越不解。

也許真的存在“雙魚玉佩”,只是跟那個帖子寫的并不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6個男的——我,周志丹,魯三國,魏早,馬然而,吳珉,簡單吃了點早餐,然後開上三輛車,帶着7把工兵鏟,出發了。我們去和神靈下棋。

當時我并不知道,昨天周志丹突發癫痫,那其實是某種力量給我們的一個警告。

天還沒亮,我們摸黑就走了。

周志丹駕車在前面帶路,我駕車走在中間,魯三國駕車跟在後頭。

前面的車拐彎,我也跟着拐彎。左轉,我打開左轉燈;右轉,我打開右轉燈……

每次打開轉向燈,我的心裏都湧上一陣悲涼。現在,我們已經置身茫茫死亡區,除了我們,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輛車,根本無需打轉向燈,我的動作完全是習慣性的……

三個多鐘頭之後,天漸漸亮了,我們終于看到了那片雅丹地貌。

下車之後,魯三國笑着說:“周先生,你在逗我們笑嗎?”

我說:“我沒懂。”

魯三國說:“左轉的時候你打右轉向燈,右轉的時候你打左轉向燈。”

我一愣:“我有嗎?”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把手伸到車裏,打開了左轉向燈,然後走到車前去看,右轉向燈亮着,一閃一閃眨着眼睛。

這個地方太離奇了,左右颠倒,陰陽混淆。

我勉強笑了笑,說:“可能是電線接錯了。”

我關掉轉向燈,朝那些土臺看去,不多不少,正好10個土臺。當然,附近還有幾個矮小的,零散的,沒把它們計算在內。

我看了看西邊5個土臺,就像高大的柱子,根本無法攀登。

我又走到東邊5個土臺前看了看,都可以爬上去。我爬上了正中那個土臺,大約三層樓那麽高。

我朝10個土臺的頂部望了望,正像周志丹說的那樣,上面有深溝,很像被太陽曬裂的,寬1尺,深不詳。這時候,我竟然不再害怕,倒覺得有點可愛,這些深溝正像我們扶乩的時候,沙子上出現的那些筆劃,你說它像字,它還真是字。你說它不是字,它就不是字。如果冥冥中真的有個神秘靈物,我覺得它很萌,竟然要跟我們下棋……

對面5個土臺上,可以看成是:金木土水火。

我腳下的5個土臺上,可以看成是:木土水火金。

現在,我們需要把我們的土臺改成:火金木土水。

我從中間的土臺下來,帶着大家一起爬上了第1個土臺,然後,我對魯三國開玩笑說:“魯總,多久沒幹過體力活了?”

魯三國笑了笑,說:“我有塊地,種菜,種糧,經常幹啊。”

我對大家說:“我們把這個土臺上的‘木’改成‘火’,試一下。來,我們先把這些深溝鏟平。”

吳珉說:“我覺得不可行。”

我說:“你有更好的辦法?”

他很自信地說:“肯定有,只是現在還沒有想出來。”

我說:“那就照我說的做。”

于是,大家就幹起來。

太陽炙熱,沒什麽風,除了地面上的鹽殼蠢蠢欲動,發出爆裂聲,整個世界非常平靜。

我們用了10多分鐘就把那些深溝鏟平了,然後開始重新挖字。挖着挖着,“火”字剛剛成形,突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呼嘯聲,大家直起身來,朝西邊望去,那5個土臺靜默矗立,就像5個沒有面孔的人,它們背後的地平線上,推來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屏障,頂天立地地撲過來!

一轉眼,太陽就被遮蔽了,天地之間黑咕隆咚。我們好像惹怒了什麽,沙塵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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