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餘笙姐，今天的拍攝已經完了，江淮去換衣服了，感覺氣色不太好。”
——
化妝室裏，江淮早已換上自己的衣服，靠在座位上讓化妝師卸妝，雖然妝不濃，江淮還是覺得不帶妝要舒服一點。
周舟一直在旁邊轉啊轉，等到化妝師一走，周舟就走過去準備扶起江淮，“我們去醫院，你快點起來。”可江淮還是閉着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眉頭緊緊鎖着。
看着他這樣，周舟又是無奈又是心疼，本來就病着，還要連夜趕過來，即使怪他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哎，也不得不放緩語氣，“你先別睡，我們先去醫院，或者叫醫生去你家裏，總不能一直這樣！”
江淮還是一聲不吭，眉頭更皺了，周舟也不明白江淮這是怎麽了，只當他實在太累不想動，可也不能待這兒啊。
正急着，化妝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周舟叫了句請進，門被推開。
餘笙走進來，裏面只有江淮和他的經紀人，看見江淮從椅背裏露出來的腦袋和脖頸，不知怎麽地，餘笙仿佛感受到那人身上的疲倦。
“江先生、周先生，今天辛苦了，照片明天應該就可以發過去，到時候要是您們對我們挑選的照片不滿意，您們可以提出來。”餘笙走近，才發現，江淮原來閉着眼，是真的很累。
周舟聽這稱呼，也微覺驚訝，兩人明明認識，還要叫得這麽官方，難道是不熟？
江淮不出聲，周舟不好不搭話，就暫時沒管他，“餘副主編，沒事，我們江淮長得帥，怎麽拍都好看。”
“是，就是要本人也滿意。”
江淮還是坐在那兒，自她一進來，就已經睜開眼睛了，可是聽着一聲“江先生”，心裏更加悶得慌，還裝不認識！
周舟見餘笙一直望着江淮，臉上明顯帶着不解，周舟望望餘笙再望望江淮，自動把餘笙的皺眉理解成了不理解以及不贊同。
也是！江淮這樣子那裏還是人前美如畫的大明星，經紀人就要維護好藝人的形象啊！
就只好向餘笙解釋，但也不好說太多，“他昨天熬夜，今天拍了一天的照片，有點累，坐着休息一下。”感冒生病這事兒也沒必要對着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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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事兒，我能理解”。
“咳咳”站着的兩人都望向發出咳嗽聲的人，都被驚了一下。
江淮睜開眼，準備起身，周舟原本就站得近，一步邁過去，就把江淮扶起來，一着急，也沒顧上有人在，“你說說，看吧，現在還咳嗽上了，趕快去醫院。”之前都沒咳嗽，怎麽突然還咳上了？
餘笙看着這兩人，有點懵，這是感冒啦！還這麽嚴重，難怪婷婷說看起來氣色不好！
“不用扶，沒這麽嚴重”江淮從周舟的魔爪裏抽出胳膊。
餘笙看得出來，江淮确實精神不好，聲音裏還帶着嘶啞，還是忍不住說了句，“江淮，你快去醫院吧，這邊都沒事了！”
說完這話，餘笙看着江淮的眼睛，那雙剛剛睜開不久的眼睛裏也開始泛着光，自己說的那句話就在腦海裏回響，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一點，語氣也太過關心？
不過，轉念一想，無論是誰在自己面前身體虛弱，餘笙都會表達關心，何況兩人還相識。
其實也沒什麽好遮遮掩掩，餘笙便大大方方地看着江淮的眼睛，臉上帶着恰當的擔心，沒有故作漠不關心 ，也沒有顯得焦急如焚。
江淮看着站在離自己不遠的人，有着精致的妝容，臉上的表情恰到好處，若是沒有那微微蹙起的眉，還有那瞬間聚集在眼裏的擔心，江淮都差點以為她并不在意。
她在意啊！哪怕只是以一個工作夥伴，以一個普通相識的人的身份向自己表達着關心。
時間悄然過去，窗簾裏夾雜着黑夜越發顯得室內通亮。
即使室內只餘下他們三人，但室內的各種擺設物品俱在，锃亮的化妝鏡，亮閃閃的化妝用品，都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可是眼前人的微笑一如既往地讓餘笙挪不開目光，耀眼卻不刺眼，不用閉眼躲閃，可以盡情感受那微笑裏散發的暖光。
“嗯，就去了。” 話裏帶着笑意。
“那就好。”餘笙受到那笑容的感染，嘴角帶着笑。
不對勁，有情況。
周舟站在旁邊，看着兩人眉來眼去，言語互動，總覺得兩人之間肯定不一般。江淮這笑容也太矯揉造作了點，那嘴巴差點要咧到牙後根，還自帶音效。啧啧，這笑容可不常見。
周舟這才認真打量餘笙，這位副主編确實長得美，只看臉，就覺得心情舒暢。笑起來讓原本精致如畫的五官更顯生動，像是在微風裏翻飛的綠葉。
果然是男人啊，江淮也不例外。
江淮不知道周舟在心裏又對自己的性別進行了一次肯定，只看得見周舟一臉思考的表情看着餘笙，心裏很不開心。
周舟感受到身體突然傳來的痛意，反應過來，看着始作俑者，臉上剛做好表情，就被江淮的咳嗽聲拉回現實，焦急立馬上臉，只覺得今日自家藝人格外虛弱。
對餘笙說了句他們要走，周舟就扯着江淮的胳膊朝門口走，這次江淮也沒怎麽放抗，但還是抽出胳膊，自己走。
餘笙送兩人走到電梯口，電梯到了，兩人走進去，電梯門合上前，餘笙聽見江淮站在那個小小的空間裏對自己說“餘笙，看見你，很開心。”
——
“餘笙，看見你，很開心。”
餘笙回到家，在飯桌上，還時不時地想起那句話。
自和江淮再見面以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江淮對自己說，早上見時還說過，雖然初聽也有觸動，但最後還是将其歸結為朋友之間的寒暄。
但這次，餘笙回想一次，感覺如初，觸動不變。想了想，都怪好看的人生起病來，聲音也變得更加情緒飽滿。
餘笙的失神，楊靖涵和餘振榮全看在眼裏，兩人對視一眼，楊靖涵開口 “餘笙啊，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餘笙聞言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和平時的菜式差不多啊？“家裏阿姨換了嗎？”和平時一樣有什麽合不合胃口的？
楊靖涵一愣，望了望她爸，這孩子不對勁啊！這明顯得心不在焉嘛！
餘振榮微微搖了頭，對着吃着白飯的女兒說，“你媽是怕你吃膩了。”
“沒有啊，挺好的。”
見女兒不肯說，楊靖涵想想女兒最近沒遇上什麽不開心的事兒啊，就以為是工作上不順心，“笙笙，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麽事了啊？”
“還好啊，沒什麽事啊！”見自己媽媽還是盯着自己，一臉的不相信，只好給她個解釋，“我的一個朋友生病了，我有點擔心。”這話不假，江淮的感冒看起來挺嚴重的。
“生病了？嚴不嚴重”
“嗯，有點感冒。”
楊靖涵看女兒擔心得都吃不下飯，即使不情願，第一反應還是以為是不是生了什麽大病，聽說是感冒，也還是稍稍放了心。
“現在換季，容易感冒，你也別太擔心，養養就好了。”說完，停了一下，又問了一句：“這個朋友是男還是女啊？”
餘笙沒多想就回了句“男啊。”
楊靖涵聽了心裏一樂，難怪這麽擔心，普通朋友可不會這樣，就給餘振榮使了個眼色餘振榮看着自家老婆，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就也望着餘笙。
餘笙也察覺到氣氛變得太快，準備放下碗筷，就聽見對面的媽媽問：“笙笙，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或者是有喜歡的人啦？”
不然，為什麽這麽擔心連最愛的菜都沒吃。
作者有話要說： 到現在，還是緊張，擔心又很愉悅，感覺自己做了件很神奇的事情。
☆、第 8 章
本來只是随口一問，但是楊靖涵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很準，以前葉然感冒也不見餘笙這麽擔心，更別說對方還是個男孩子。
餘笙聞言，立馬放下碗筷，擡頭望着對面笑容滿面的媽媽，簡直……“哪兒有談戀愛啊？”也沒有喜歡的人。
“您都想成什麽啦？！”說完看着爸爸也一臉八卦地望着自己，更加無語了，哪裏能看出來自己在談戀愛啊？
想成什麽？還不是想你談個戀愛。
楊靖涵看着女兒這反應，知道就算有她也不會說，想想還是緩緩，畢竟之前都沒有痕跡。
“沒有就沒有，你都多大了，媽媽還會攔着你戀愛不成我們是關心你，如果你有自己喜歡的人和我們說說也沒關系。”
之前的笑容也沒有了，還有點遺憾，餘笙也知道爸媽雖然不會着急，可還是希望自己也能試着和別人談談戀愛。
“今天雜志社封面人物拍照，那個男明星走的時候感冒很重，雖然并不完全是我們的責任，但還是和我們有關，我就有點擔心。”餘笙還是和爸媽解釋了一下。
“哦，是誰啊？”楊靖涵對雜志社的計劃安排并不清楚，真的只是順便一問，知道別人生病，怎樣都要默默祝別人痊愈。
“江淮。”餘笙經過媽媽的一問又一問，早就平靜了。
“啊，是那個孩子啊！難怪啊！”楊靖涵顯然沒想到生病的男明星自己不僅認識，還是自己挺喜歡的一個。
這麽一想，突然就想通了女兒為什麽擔心，自己好像也有點擔心了。
難怪二字好有深意，餘笙都在想自己媽媽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餐桌上的另外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再望着一會兒擔心一會又開心的人。即使心裏好奇，但還是聰明地等着她說下去。
“江淮啊，長得帥，還演得好，演什麽就是什麽，開心就是開心，難過就是難過，看起來一點都不勉強。”說着想起什麽對着餘振榮問，“我聽說江淮是江家的二公子，是不是真的？”
江淮并沒有大張旗鼓地宣揚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沒有人有過猜測或者報道，但是猜測終究只是猜測，緋聞也只是當不了真，當事人沒有下過實錘。
但餘家還是從他們周圍的人聽了一些。自家人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是啊，江淮這人确實不錯，雖說多多少少都還是依靠了江家二公子的名頭，但他大部分還是靠的自己。不過，當演員可惜了。”
餘笙是早就知道江淮的身份，不然上次也不會在宴會上遇見他，所以并不驚訝。只是沒想到，爸爸對他評價這麽高。
“什麽叫做演員可惜了長得這麽好看，演技也好，演演電視劇，我們看着也高興，難不成讓你去演啊？”當演員可惜了，楊靖涵只覺得這話可不好聽。
“我演什麽，只是聽說江淮這人不簡單，若是肯進家裏的公司，肯定會做出一番成就。”
餘振榮也并不是瞧不起演員這個行業，只是對于他來說，既然自身有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為何不在生意場上一展拳腳，轟轟烈烈，而要做演員呢
楊靖涵睨了餘振榮一眼，不想和他多說。
轉頭帶着一臉笑和女兒說，“早知道讓你幫我簽個名，不過啊，我女兒這麽優秀，就算你和江淮真在一起了，我也不難過的，我這樣的是不是cp粉？”
餘笙一下子沒能理清這裏邊的關系，自己優秀，所以自己媽媽能接受自己和她喜歡的男明星談戀愛，還cp粉，我還老婆粉呢！
“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可能難過的機會的。”說完，說了聲晚安上了樓。
只聽見爸爸對媽媽說了句，“笙笙對工作負責，你非要扯到這上面去。”後面媽媽說了什麽，餘笙就沒聽見了，不過心裏好愧疚，工作什麽的，都是瞎編的。
——
江淮走了之後先去了醫院，雖說感冒很嚴重，但還是沒有住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周舟一路陪着他，只感覺今天的江淮不正常了，即使生着病，嘴唇都泛着白，還要時不時傻笑，平時對着自己連個笑臉也沒有，不正常啊！
兩人進了公寓，江淮坐在沙發裏，周舟進了廚房燒熱水，等水開空隙，周舟對着正單手揉捏額頭的江淮說，“你不正常，江淮，不正常你知道嗎？”
聞言，江淮手也沒停下，仿佛根本沒聽見，但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
應聲的人只是敷衍，但聽在被回答的人的耳裏，便以為是認同，瞬間感覺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你自己也知道啊，都病成這樣了，看見美人還犯神經！”
周舟這話純屬污蔑，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娛樂圈這麽多女明星，也沒見江淮對誰特別上心過。
別人不清楚，周舟作為江淮的經紀人，身兼數職，一天二十四小時，除開短短的幾小時，他幾乎都跟着江淮，對江淮的私生活也算是了如指掌，至少他自己這麽認為。
江淮也不出聲，把頭偏向旁邊，繼續按。
見他這樣，周舟還是神神在在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我覺得今天見到的餘副主編長得好，比娛樂圈裏的女明星也不差，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你到底想說什麽，有話直說，三十好幾的男人怎麽陰陽怪氣的？”
“那我直說了，你能說實話嗎？”
“不能。”
“那要我說什麽實話？”周舟覺得自己也不能和病人生氣，對他要求太高，受罪的也是自己，便換了種方式，自己分析。
“今天餘副主編一見你，可是叫的江先生，你呢，你說見到你很高興，你以為你在演偶像劇啊，還有走的時候也說了吧！”
江淮沒感受到自己在演偶像劇，只覺得周舟在講相聲，一人多角。
“可是呢，人家副主編好想跟你不太熟啊，你說你是不是見着美女就走不動道！還有，難怪你之前接到幾家雜志社邀約，毫不猶豫地就選了《VIKI》，昨天還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原來有隐情啊！”
周舟還在那裏喋喋不休，江淮覺得真是頭痛，他說的每項，自己都有千萬條理由堵得他啞口無言，男女相識的人裝作不認識還能有幾個原因？
之前選擇《VIKI》，那時候餘笙還沒回來呢！從外地趕回來，難道不是自己有職業操守嗎？
不過，這裏的每一條每一個，都不算是真正的理由，那些在心裏根深蒂固的心思，其實最淺顯易懂。
別人都看出來她不是不認識，只是她不想認識而已，若不是自己生病，一路江先生也不知道要叫到什麽時候？
哎，真是頭痛啊！
“好了，你不是還要回去？這麽晚了，我這裏可不是收容所。”
“叮”，熱水壺傳來聲音，周舟也知道今晚是套不了什麽話了，便也不多說，轉身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再放到江淮面前的茶幾上。
“藥我放桌上了，你記得喝啊！我走了，明天的外景拍攝和采訪你不用去了，你不用擔心，我會和他們聯系，你先在家休息，明天我再過來！”
江淮想說不用推遲，可周舟哪裏會答應？還諷刺說，你這樣，拍出來的照片誰敢看！
臨走前，還叮囑江淮好幾遍記得吃藥，看着江淮一臉“你怎麽這麽唠叨”的表情，周舟真想一巴掌抽過去，經紀人當到這份上，簡直了！
——
十一月裏，早晨的天還未大亮，餘笙伴着晨風一路到雜志社。
雖然才月初，但整個雜志社已經全部投入新刊，各項工作如火如荼進行着。
餘笙剛進辦公室，羅婷婷就走過來，有些緊張，“餘笙姐，剛剛公關部來人說，今天江淮來不了了......”邊說邊看餘笙，發現餘笙眉頭都皺了。
羅婷婷擔心餘笙生氣，讓餘笙誤會是江淮耍大牌，昨天走的時候江淮确實是不太舒服。趕緊解釋“經紀人打電話過來，說是生病了，等好了立馬會趕過來。”
餘笙看着羅婷婷着急解釋的樣子，覺得好笑，只讓她通知攝影師和其他同事，也不用着急。
不用去看拍攝，餘笙坐在辦公室裏，接着看往期的雜志。自上班以來，餘笙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看這些過去的雜志。
不得不說，自己家的雜志就是很棒，一本小小的雜志就是一個時尚天地，讓人目不轉睛。
可是今天好像怎麽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平時那些獨特的設計或者亮眼的時尚見解，今日好像也失去了吸引力，餘笙已經好幾次走神了。
餘笙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看着靜靜躺在通訊錄的聯系人，點開，打了一堆字，又删掉，退出，又點開打字退出，反複幾次，餘笙丢掉手機，只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清醒。
她也不知道，微信裏的那個聯系人就看着聊天界面上一次又一次地從“對方正在輸入......”變成“阿笙”，江淮只覺得那些變動的字符是落在心上，一跳一跳地。
過了一會兒，不再變化，聊天界面依然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看了看網絡，滿格啊，等了許久，江淮終于接受事實，洩憤似的把手機放進抽屜裏。
頭痛，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們都是女王，不對，天天都是!
☆、第 9 章
今天原本是要外景拍攝，由于江淮沒有來，餘笙也沒什麽事情可做，一整天幾乎都在翻閱之前的雜志。
餘笙在幾次走神之後，強迫自己看進去，不要瞎想，邊看邊批注，一天下來，倒也看了不少！
下班前，餘笙還是給好幾天沒聯系的葉然發過去消息，“葉然，你說你會關心一個好久不見最近又見面的人嗎？哦，對方生病了！”
大概葉然今晚沒事情，很快回過來一段語音，“這話好難理解，你簡單翻譯一下。”聲音含含糊糊地，餘笙猜測葉然是在敷面膜。
“我的意思是，最近見到了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知道他生病了，你說我需要關心一下嗎？”
“男人？”
“你怎麽知道？”
“那就是了，很明顯啊。不然為什麽要這麽糾結？”
“ 你直接回答我，抛開性別。”
“你都在問了，是想關心的吧！管他是誰，生病的時候問問，人之常情啊！”
人之常情，陌生人還能互幫互助，萍水相逢也能噓寒問暖，既然知道，連最基本的問候都沒有好像也是不太好，而且對方還是雜志社的嘉賓，怎麽講都要獻上自己的一片小心意！
就在這樣的自我安慰下，餘笙點開那個頭像，輸入“今天拍攝沒有來，聽說你感冒了......”不對，像審問！
再輸“江先生，你好，我...... ”太官方了，明明相互認識！換。
重來，“感冒好一點了嗎”還是不對，之前自己還裝作不認識 ，太親近了。
再來“ 聽說你感冒很嚴重，拍攝和采訪你不用着急，安心養病。”終于發出去，頓了幾秒，想想又打了幾個字過去。
可是直到下班，也沒見回信，開車回了家，看一下，沒回，吃飯完，看一下，還是沒回。餘笙真想回到過去，怎樣都不會腦抽。
——
江淮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黑夜濃重，感覺出了一身汗，徑直去洗了澡。
白天睡了很久，現在睡意全無，現在頭痛緩解不少，江淮拿過手機，靠坐在床頭。
看到有未接來電，江淮蹙蹙眉頭，還是撥過去，一說話才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還有點嘶啞，“哥，怎麽了？”
“小淮，你感冒了？”
“一點小感冒，沒什麽大事？”
“媽讓我問你，明天什麽時候回來？”
“回家吃晚飯，剛好你和爸也在家。”
“行，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電話挂斷，江媽媽便皺起眉頭，“生病了？”
江汫點點頭，也不想讓媽媽擔心，“說是一點小感冒，沒什麽大事。”
“哎，他一個人怎麽照顧自己？”
“不是還有周舟嗎？”
“一個大男人，懂什麽照顧人？”
“那還有小劉啊？”小劉是江淮的女助理。
“助理再好，也……哎"
“好了好了，媽，你別擔心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
“你們兩兄弟，一個二個的都不讓我省心。”
江汫：……
——
被念叨的江淮正盯着微信聊天框裏的四個字“我是餘笙。”
腦海裏回想着她的音容，輕輕從嘴裏叫出她的名字，那股從心裏蔓延而出的苦澀瞬間侵占了整個口腔，讓原本就泛苦的嘴巴，更覺味苦。
上面還有一條，“ 聽說你感冒很嚴重，拍攝和采訪你不用着急，安心養病。”
所以這到底是以她為名還是以雜志社為名？
江淮反複咀嚼這短短的一句話，盡力想剝開“餘副主編”的外衣從裏面找出“餘笙”。
真想看看她啊！那樣可能會更清楚。
“不用擔心，感冒一好就會過來！”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他生病還是不用擔心拍攝？不會誤會了吧？
“我不是擔心拍攝，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好一點，那天你從雜志社走的時候，看起來狀态就不太好。”
那邊沒有馬上發過來，餘笙頓覺無力，就這麽點小事，什麽時候變這麽小氣了？
過了一會兒，消息才發過來，這會是一段語音，“不好意思，剛剛去倒水了，沒有熱水，只好自己先燒着。”聲音裏帶着感冒時的嘶啞與幹澀。
餘笙聽着江淮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整個屋子仿佛都被自己的心跳聲填滿。
自己是不敢發語音過去的，還是打字，“哦，沒事，就你一個人嗎？”
“嗯，周舟帶着助理去談事情了，周舟就是我的經紀人。”
“那你一個人行嗎？怎麽不叫你家人過來。”餘笙在想自己是不是問太多 ？便又說，“我只是想着生病時有人陪着，可能會好一點。”
“不想家裏人擔心，我一個人也可以。咳咳……”因為是語音，所以江淮的咳嗽聲清晰地從手機裏傳出來，聽上去真的病的不輕。
可能是屋子裏很黑，餘笙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這簡單的聊天框，心也跟着變小，只能容下江淮在生病。
也可能是屋子裏太安靜，餘笙被自己的心跳聲蠱惑，聽着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覺得沒人陪着的江淮真可憐。
餘笙深吸幾口氣，“那你在哪兒？我來看看你吧!”
“明天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
“明天見。晚安。”
“晚安。”
啊啊啊，餘笙只覺得自己的臉要轟轟地燒起來，真的不能理解剛剛的自己。
江淮盯着手機幾秒，眼角眉梢全是喜悅之情，就像行走在沙漠裏的旅人，剛剛喝完一口水正在擔心下一段旅程路上還有沒有水陪伴，就看見一片綠洲在自己面前生機盎然。
江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只想笑，很久沒有像現在一樣，望着黑夜，無比地期待天亮。
——
“周舟，你今天早上不用過來了。”
“嗯，好。”周舟還在睡，答應之後，反應過來，那邊已經挂了電話，看看手機，才六點，真是臭小子，生病了也不安分。
不過，不用過去是什麽意思？算了，待會再想吧……
江淮拉開窗簾，天還是蒙蒙亮，繼續躺在床上，想睡也睡不着，手臂搭在額頭上，感覺今天的自己真是神清氣爽。
神清氣爽？不對，生病的人哪裏還會這麽有精神？
立馬爬起來走進衛生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黑眼圈，嘴唇有點泛白，看上去還是像個病人的，不過還是挺帥的。
又躺回去，眼睛盯着窗外，意識又開始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陽光灑滿了窗臺。
江淮一驚，拿起手機，八點五十四，還早。
洗漱剛完，江淮就聽見門鈴響，沒想到這麽早，揉了一把頭發，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憔悴一點，臉上帶着笑，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周舟，真是見了鬼了！
被關在門外的周舟：……
“你就是這麽對待給你千裏送早餐的人嗎？”周舟晃着手裏的早餐，
江海坐在沙發上不說話，看着周舟，周舟也不搖手裏的早餐了，也坐下來。
半晌，江淮看了看手表，快十點了，只想早點讓周舟回去，冷冷地問了一句，“不是讓你不用過來了嗎？”
周舟一愣，回了句，“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
江淮瞥了周舟一眼，“你快走吧！”
周舟再傻，也明白過來，“你在等人？”難怪見到自己又笑又煩的。
江淮也不知道餘笙什麽時候回來，只想讓周舟趕緊走，免得來兩人碰上。“是，我在等人，趕緊走，還有帶着你的東西。”
周舟還想問什麽，江淮已經起身拉着他往門口走。
送走了周舟，江淮坐回沙發，剛拿起手機，就又聽見門鈴響，周舟到底要幹什麽！
江淮沒好氣地拉開門，“你怎麽又回來了？”語氣也不好。
門外的人一手還舉着，就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句弄得一怔。
江淮說完，看清人，也後悔了，兩人就站在門口，沒有躲避的空間，視線只能直直對上，兩人一時都有些尴尬，最後還是江淮側身讓開，讓餘笙先進來。
餘笙順手把帶來的東西放在門後的櫃子上，單手提着還挺重，剛想拉開鞋櫃們，又收回手，“有我穿的拖鞋嗎？”
江淮看着眼前人的動作，眼裏露出一點笑意，在餘笙轉身前就彎身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粉色拖鞋，餘笙接過鞋子試了試，正好。
餘笙低頭看着鞋子，長發別在耳後垂下來，絲絲縷縷下露出了小巧的耳朵，江淮調開視線，含笑說，“看來你的鞋碼還是和以前一樣。”
餘笙轉過頭，自然地接話，“難不成還會再長？那時候我都……”略帶嗔怪語氣的話戛然而止，抿緊嘴巴，有點懊惱。
自己對這段對話有點意外。這間公寓餘笙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址早已爛熟于心，但兩人從未提起以前，這是自重逢以來兩人第一次。
兩人站得近，江淮看見餘笙原本白皙的耳朵慢慢染上一層緋色，久違地鮮活的她。
江淮微微低身關上鞋櫃門，與餘笙的距離又近了一點，鼻尖有她身上的清香，江淮更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存在，就在眼前。
“嗯？怎麽了？”
餘笙現在才知道，真正聽到江淮的聲音比在手機裏聽到更讓人心慌，耳裏酥酥麻麻的，餘笙覺得低頭血液逆流臉好熱啊，擡頭想散散熱，就對上。
江淮，無論是什麽時候的江淮，都是好看的。
即使現在頭發亂糟糟，臉色偏白，嘴唇看起來也蒼白幹澀，但那雙盛着笑意的眼睛卻依然明亮奪目。
作者有話要說： 九章了。
☆、第 10 章
看着那雙略帶笑意的眼睛，那裏面哪裏還有什麽地方裝下其他情緒，沒有尴尬，沒有獨處的不自然，也沒有……留戀。
突然覺得從再見面以來，兩人中，一直在躲避的人是自己，裝作陌生人，希望老死不相往來，卻總是不期然地相逢，今日的再見，更是自己的“善心”。
特別是在江淮的反襯下，餘笙從未像現在此刻感受到自己的可笑，六七年的那點小事又有什麽值得放在心裏的？
餘笙發現江淮的手在自己面前晃晃，煩得很！
“別晃了！喏，給你帶的早餐。” 說完，就轉身進屋。
江淮站在那裏，看着餘笙的背影，笑意漸漸斂去，眼神落寞。
過去，真的那麽不想記起嗎？
“餘笙。”
正在往前走的人腳步頓了頓，沒有轉身，“怎麽了？”
“我們還是朋友嗎？”
“是啊。”
今天是個好天氣，窗簾半開，陽光都快灑滿了整個屋子，可是這些話怎麽都是冷冰冰的，還是冷啊。
江淮快步走向床邊，唰地一聲，把窗簾全部拉開，邊邊角角都能曬上太陽，開玩笑的語氣，“今天天氣好，曬曬太陽。”說完，就走過來。
——
餘笙讓江淮拿了碗，兩人面對面地坐下，餘笙把保溫桶的粥倒出來，頓時粥香四溢，“原本想來送早餐，因為熬了粥，所以晚了點，現在要吃點嗎？”
“正好。”
江淮喝粥，只有細微的聲音，屋子裏安安靜靜地，餘笙坐在那兒，眼神在屋子裏掃了掃，細節記不清，但感覺和記憶裏差不多。
包裏的手機響起來，
“喂。”“我不在家，在朋友這兒。”“不是。”“今天不行啊。”“好。”
餘笙把手機放回包裏，突然想起江淮以前說看見自己和宋旭的合照，不禁望了他一眼。
喝粥的人恰好擡頭，兩人視線相撞，江淮咽下最後一口粥，擦擦嘴，“你若是有事，就去忙吧，我……沒關系。”
被熱氣熏染過的眼睛濕漉漉，活像餘笙會丢下他似的。
本就拒絕了，現在更不忍心離開，生病的人真是脆弱。
餘笙見江淮喝完粥，就起身去廚房洗碗，江淮想阻止，攔不過餘笙，客廳的手機又響起，便自己退出去打電話。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響，客廳裏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來，餘笙聽着貌似有人要過來。
看着手裏的碗，就在想自己今天的到來是不是太過于多餘，這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