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姜桑從書桌裏掏出第一節課需要的教材，把其中卡着的卷子平鋪在桌面，拿起筆認真仔細寫畫着。
班長是一名帶着眼鏡的男孩子，留着淺短的頭發，扯着嗓子在臺上嚷嚷。
“請給位同學把小組名單交給我！”
臺下的吵鬧并沒有因此有哪怕一秒的短暫停止，嬉笑打鬧不絕。
姜桑放下筆看向自己的同桌，問道：“你找好其他人了嗎？”
胡蝶咀嚼着面包而不方便說話，只能點頭示意，朝姜桑比了個OK的手勢。
姜桑放心繼續完成卷子事業。
後面傳來椅子拉開劃過地面的摩擦聲，還有桌椅碰撞的雜音。
趙錦的大嗓門堪比擴音特效，“诶胡蝶你把我們名字寫上沒。”
面包合着牛奶一起下咽，胡蝶說：“寫了，馬上就交。”
？
等等。姜桑的脊背一下子打直，偏頭盯着胡蝶一言難盡。
胡蝶不明所以，迷茫的朝着姜桑眨了眨眼，站起身來卡在姜桑椅子和後桌的中間的夾縫中，委屈巴巴的說：“桑桑你讓一下我。”
姜桑無奈，眼瞧着胡蝶拿着一張白紙交給班長。
突然有一只手臂猛地搭在了肩上，姜桑擡頭看去正是趙錦。趙錦笑得燦爛無比，炫白牙齒能直接進入廣告銀屏般，“姜桑同學，以後我們組作業就靠你了！”
很是信任的又多拍了兩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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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桑：……
我現在有點暴躁。
“你自己做。”冷淡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姜桑轉頭看見秦曜正擱下書包，烏黑的眼眸掃過她一眼便又看向趙錦。
清晨的雨露沾濕了他的發絲，額角的幾撮頭發貼服在他臉頰邊，整個人有着不同于往日的精致感。
“為啥？”趙錦摸不着頭腦，在他眼裏他們這組看起來就姜桑成績最好，不抄她的抄誰的？
秦曜不說話，只是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姜桑身上。
白皙的臉頰上沾着點水性筆的筆墨，微小不明顯但他還是細致發現了，此時正睜着那雙大眼睛好奇得看着他們，那雙琉璃似幹淨透亮的眼裏流動着波光，比老爺子家那只布偶還要可愛漂亮。
好想，好想覆上那雙眼睛。
沒有得到回答，趙錦摸了摸後腦勺，轉身坐下剛好遮住了秦曜的視線。
……老子一定要換位置。
上午第二節課下課後是半小時的大課間，姜桑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
“是這樣的，我之前看了下你的中考成績，很優秀，全市第七名。學校這邊是設立的獎學金獎勵制度的，以你的成績完全是可以拿得到，同時，你也能争取下市三號學生，希望你多多加油。我也知道咱們六班同學家裏條件都挺好的，但這也算是一份榮譽，無論你也後在國內讀書也好還是出國留學，都是很棒的履歷。”班主任看着姜桑勸說道。
在正德，六班和七班是典型的國際班，家裏貴中貴王中王同時孩子成績還不咋地，只能寄托于出國混個文憑。
而這下高層那邊把一個本該出現在一班的苗子安插進了他們六班，這不，班主任那日漸禿頂的腦袋都閃爍着得意的光芒。
看！他這屆一定比七班那個老頭帶得更好！
秦曜雙腳蹬在課桌橫腳上，翹着椅子，埋頭打着手機游戲。
修長有勁的手指擱在黑色版面上格外吸引眼球，在旁邊幾人糾結惶恐憤怒興奮的菜雞表情轉換的襯托下，秦曜顯得那是一派大佬淡定風範。
“牛逼，牛逼，曜哥牛逼。”鹹魚方書臣演技浮誇，吹捧着拍起了巴掌。
大佬豈會因為一點點鹹魚的誇獎而喜于色，麻利的點了下一局。
“那個，同學……”後門邊上倚着一個男生，探出個頭詢問後排幾個男生，瞧見只有方書臣理自己便向他搭話，“姜桑在嗎？”
秦曜滑動着屏幕的手指停下。
方書臣擡頭朝姜桑位置看了眼，回答道：“不在。”
“噢好的，謝了。”男生語氣中透着失落。
秦曜轉過頭剛好看見男生離開的背影，臉沒看清倒是把他手上拿着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一封信。
秦曜哂笑一聲。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寫信。
繼續操作着手中的角色。
不過幾秒，秦曜把手機一放，抿着嘴走了出去。
聽到後面明顯朝自己靠近的腳步聲，男生轉身，迷茫地看着秦曜。
眼神透露出疑惑，秦曜朝他說：“東西給我。”
男生呆愣了下，暗暗捏緊了手中的信，“不行，不能給你。”
瞧着對面那個呆頭呆腦一副純情的白癡樣，秦曜不耐地皺了皺眉。
眼前這個人看起來好兇啊……
“為、為什麽要給你。”男生說。
聽到這話秦曜挑眉，他要就要了，哪兒來的那麽多為什麽。
眼見秦曜不說話，沉着臉向自己靠近，男生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突然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信被對方搶走了。
“你……”
“放心，給姜桑是吧。”秦曜揚了揚手中的信。
“你還給我。”說罷伸手要去搶奪。
秦曜一擡手給擋住，一雙寒潭似的眼眸幽幽盯着他。恰巧上課鈴聲拉響，教導主任在走廊上趕人，“那邊的同學！趕緊回教室上課！”
秦曜收手，拿起信件轉過牆角，留得男生愣在原地。
站在教室門外，秦曜死死看着手裏放着的信，雪白的紙面上畫着一副可愛的簡筆畫，抱着谷物啃食的倉鼠憨态可掬。
雙手合攏十指發力，使得紙面各個角落開始皺褶。
像是回過神來般，他散掉□□的力度，秦曜扯了扯嘴角，撫平信紙，只是紙上的皺痕彰顯着曾受過什麽損害。
教室裏的安靜程度歷史老師還算滿意。
“砰”的一聲。
教室們被打開，随着熱浪而進的還有秦曜。
目中無人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甩手把信給扔進了抽屜。
臺上老師看了他一眼繼續講解自己的課程，方書臣瞧見他進門時手裏拿着的信，問他：“咋的，你還收信了啊？”
秦曜：“不是我的。”
？
這哥兒們還替人收信？
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秦曜餘光瞥見了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姜桑，自信且淡定，雖然不知道是在說什麽，但看那老師的表情應該是很正确。
學霸。
在這個班倒是少見。
又想到孤零零躺在抽屜裏的那封信。不知道學霸會有什麽反應。
中午大家都趕着去食堂吃飯，姜桑不急慢吞吞收拾自己的文具。
把英語課上刷的數學卷子規整好，餘光不經意發現秦曜走到自己身旁。
姜桑擡頭疑惑看着他。
秦曜也不說話，伸手遞給她一封信。
？？？！！！
秦曜給我遞情書？
看到姜桑面露驚詫，才反應過來她怕是誤會是自己要遞的。
還沒等秦曜說什麽，姜桑一副盡力控制表情的樣子，說：“別，我不要。”
……為什麽他有點不高興。
“拿着。”
瞧着秦曜眉毛都快擠在一起了，姜桑還是從他手中接過，然後莫名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
兩人就這麽一個埋着頭當鹌鹑，一個像惡霸死死盯着。
微妙的尴尬。
最終，還是秦曜率先打破這種氛圍，“不是我的。”
“嗯？哦、哦好的。”太好了……姜桑心裏松了口氣。
秦曜：“……”
姜桑正想着該怎麽結束現在的尴尬場面，卻聽見秦曜開口。
“要是我的呢？”
“……？”
姜桑俯身靠在室外圍欄邊，雙手拿着之前秦曜遞給她的信，一臉糾結要不要打開看。
換做她以前的追求者送的信她基本都是直接扔掉的。
能經過秦曜的手送的信，還是給點面子吧？畢竟秦曜可是這小說世界的大反派。
教室內，秦曜靠在椅子上，手還維持着喝水的動作，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看着姜桑那裏。
看見她先是盯着信發呆，然後把信拆開了。
秦曜感到心裏煩悶，閉眼狠狠喝了一大口，溢出的水珠随着下颚滴在了衣衫上。
姜桑看到最後末尾才知曉送信的人是他初中的校友，一個一起參加過物理競賽的男生，給她的這封信表達的意思倒是奇特，想與她一起在知識的海洋裏遨游。
告辭。
爸爸沒空，喜歡一個人遨游。
再次确認沒有什麽別的事，姜桑合上紙折疊幾下撕掉，幾片細小的紙屑雪花散落在腳旁，風一吹，不知飛向了何處。
一邊憋着悶氣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秦曜看見姜桑幹淨利落撕掉了那封信，心裏像是驟然流過一條小溪澆滅了那暗暗燃燒的火焰。
不自知而笑了。
從前門進來黃玉林一看就看見秦曜望着窗外，陽光閃耀，可比驕陽更奪目的是他的笑容。
卧槽！曜哥笑得好騷啊。
他趕緊戳了戳後面兩個人，小聲嘀咕秦曜騷裏騷氣的，
那兩人探頭看了眼齊齊點頭如搗蒜。
小機靈鬼趙錦趕緊跑到秦曜的斜角，偷偷摸摸拍下了張照片。
閃耀驕陽，清俊男孩，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啊。
趙錦暗暗肯定了下自己的拍照技術，準備好好吹噓一番，然後發現照片的邊框一角露出了一個女生的背影。
這誰在亂入？
作者有話要說：姜桑：我就是那只自由的鳥。
秦曜：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要把你給狙下來:)
勤勤懇懇兢兢業業連根鳥毛都沒挨到。
姜桑：莫挨老子。
劃水盲狙一槍。
姜桑：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