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奶茶端了上來,兩杯濃濃奶蓋下流動着鮮紅的草莓果粒。
秦曜看了眼,“你還真挺喜歡喝草莓類的啊。”
姜桑把吸管插進奶茶裏,含糊道:“說得好像你不是一樣,草莓牛奶專業戶。”咽下一口,冰冰涼涼浸潤心脾舒服得眯了眼,“趕緊得,等會我姐該考完了。”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穿過屋外樹木,透過落地窗玻璃窗投射進來,成了一道道光束。
那光束落在他面龐,分割出陰暗光影,細小絨毛被照的透明。灑在他頭頂,則是一團暖洋洋的金色。
姜桑忽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她本是靠在椅背上的,這一伸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秦曜剛感覺到頭頂的熱度,一擡頭就被她那近距離的美貌給震得恍惚,心跳也在不争氣地瘋狂加速。
等姜桑揉夠了收回手,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手放在頭頂摸了摸剛才被揉的地方。他目光直直,一雙黑黢黢的眼瞳直溜溜盯着對面的人,似乎是在說“揉得開心嗎你是不是對我的寶貝頭發有什麽想法要是揉禿了怎麽辦你負責嗎不過沒關系對于你我不會介意的”。
“做題。”
姜桑重新靠了回去,跟剛才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懶洋洋的渾身透出股懶慵氣。
秦曜這次沒聽她的,他一把拉住她搭在桌上的手,往自己那邊輕輕一扯。
原本坐得好好的姜桑一踉跄,剛擡起頭就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說:“姜老師你離我太遠了,這還怎麽給我講課。”
姜桑斜斜瞥了他一眼,“第幾題了?”
她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扯過他題冊一看,這傻狗才做了兩道選擇題。
題冊被重新扔回秦曜面前,姜桑挪了挪椅子。剛好身後的空調風流轉,涼涼的風夾雜了股淡淡的薄荷味,秦曜記得,這是姜桑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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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涼涼的,還有點甜。
姜桑拿起他放在手邊的筆,筆頭輕觸紙面,問他:“哪些不會的?”
秦曜剛剛還回味在她身上那股香味裏,有些出神。
這會聽她問他哪裏不會,他幹脆直接搖頭,表示都不會。
姜桑頓住了,偏頭認真問他:“你是豬嗎?”
秦曜:“……”
溫柔暖心都是錯覺。
後面半小時裏。
“我說了不要跳步驟。”
……
“你一看就看得出來是60°?我看你怕是頭豬。”
……
“得意什麽?你敢說你這題不是蒙的?”
姜桑怼得秦曜可憐無助又弱小。
中場休息。
學霸之氣還未消散的姜桑喝口奶茶消消氣。
真的是那句話,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上輩子殺人這輩子教豬。
周圍的人早就注意到他們兩個,畢竟個個都好看得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他們兩個之間和諧有愛社會主義同學情在圍觀群衆眼裏直接變成了滿屏的粉色CP感。
鎖了!
有人偷偷拍下兩人共同低頭看題的照片。
按下快門那一瞬間,男生像是聽見女孩子說了什麽,擡起頭不着痕跡得勾起唇角,只是滿眼的笑意在鏡頭中暴露得無可遮掩。
在旁人眼裏引得男孩子溫柔一笑的并不是什麽愛意情話,而是——
“你問我這是什麽?這是你爸爸。”
怼了他那麽久,姜桑心頭有種莫名的舒暢感,像是把之前害羞的場子全找了回來。
果然,讀書改變人生啊。
秦曜正埋頭演算剛才的那道三角函數。他感到對面的女孩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怪怪的,擡起頭疑惑,“怎麽了嗎?”他伸手撥了下前面的幾撮頭發。
看着他整理發型的模樣,姜桑心裏有點複雜,語重心長地說:“你什麽時候長大啊?”
?
長大?長什麽大?什麽長大?
年齡還是哪兒?
秦曜滾了滾喉嚨,小聲說:“今年17了,你要做什麽嗎?”
完全沒有和他在一個頻道的姜桑目光有些發直,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除了性格上的特征外,在學習智商上他到底哪兒像小說中的那個鬥得男女主要死要活的反派大佬。
據說每個反派都有個黑化的轉機,莫不是秦曜還沒遇見?
姜桑單手撐起腦袋,垂下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成年了,你這頭豬就能賣個好價錢。”
“……”
秦曜不說話,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兩人的氣場模式不匹配。
似乎從講題開始姜桑就像是進入了他認識兩年都沒認出來是女生的“帥大壯”角色,而他……小學雞一個。
姜桑見秦曜默了不說話,認認真真演算習題。忍住笑重新低下頭玩自己手機。
其實秦曜并真是她說的那麽蠢,她剛才給他的習題是正德數學組內部出的題,專門給年級前一百準備的題。秦曜能做出來一些,并且聽她講一點就能弄明白已經比很多人都強了。
風鈴撞擊清脆的鈴聲在耳邊回蕩,手中的奶茶也已經見底。
姜桑湊過腦袋去看秦曜做到哪兒了,剛一低下頭,身旁的少年像是有所感應,碰巧側過了頭。
柔軟的唇瓣劃過她的臉頰,像是一道火焰,留下了泛着密密麻麻酥意的紅暈。
看見那雙眼波潋滟的鳳眼因突如其來的接觸而暈染出羞意,秦曜不着痕跡把唇角上勾。
等欣賞了幾秒,他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那樣平靜,“你怎麽了,臉怎麽那麽紅。”
姜桑捂住那半張臉,可剛握過冰奶茶的手冰冰涼涼的,放在臉上更是襯得臉頰滾燙。
她略微羞惱瞪了他一眼,卻見他一臉正經認真。
這……她有點拿不準他是不是裝的。
半響見姜桑還捧着個臉乖乖縮在一邊,秦曜只覺得心底像是團了堆棉花。
無論是之前給他早餐時的模樣還是剛才和現在,每一面都可愛得要死。
姜桑靠着偶爾吹來的空調風進行物理降溫。
忽的一只手落在了她的頭頂,熾熱的掌心揉了揉她的發頂,今日她沒有紮頭發,一頭烏發披散在後面,此時被揉得亂糟糟的。
她擡起眼,看見眼前的少年笑得比窗外陽光還要耀眼,狠狠撞擊在她心上。
倏然她的臉更紅了,她埋着頭佯裝若無其事站起聲,壓抑住砰砰跳的心髒,“那堆東西都是你的,我姐要考完了,我先走了拜拜。”
聲音顫抖。
秦曜沒有說話,唇角往上挑,半靠着椅子,雙臂交叉挽住,目光一路追随着她,就那麽目送她離開奶茶店。
高三離開之後的校園少了點什麽,隔壁的高二教學樓似乎因此安靜了不少。
姜桑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等到下課鈴一響,她起身向辦公室走去。
張建軍正在和隔壁七班班主任吹牛逼。
“年級第一也不代表什麽,每次考試都會換的,你心态放平衡。”
每次考試都穩拿年級第一的姜桑停下腳步,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張建軍轉頭,看見來人是姜桑,一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她可能是聽見了,心裏有些發虛,咳了聲嗓子,“姜桑啊有什麽事嗎?”
姜桑走到張建軍辦公桌前,目光落在了桌面堆着的那堆文理分科表上。
寫着她名字的那一張赫然放在最上面。
理科。
她咬了咬唇,“老師,我高二還能繼續在六班嗎?”
張建軍沒想到姜桑是來問這個,一時驚訝之後又有些欣慰,教了一年看來是舍不得六班這個大家庭。
“你是想繼續待在六班嗎?”
姜桑點點頭。
張建軍:“雖說一班和六班的教師質量都一樣,可一班的學習氛圍明顯是更好的,你說下你為什麽不想去。”
姜桑頓住,她為什麽不想去一班……
老半天張建軍才聽見她的回答,她說:“我喜歡這兒,學習氛圍對我沒什麽影響,畢竟年級第一也還沒換。”
逃不開年級第一這個梗,張建軍也沒繼續問下去。
論私心來說,他也不想讓姜桑離開六班,畢竟是帶了一年的學生,總歸是舍不得。
他摸了摸禿頂光亮的腦門,遞給姜桑她的分科表,“寫上你的想法和意願。”之後就由他去年級組說說,總歸自己教導的好苗子得幫着。
走進教室姜桑看見位置周圍都是你追我打嬉笑打鬧,而秦曜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寫題。
她放輕腳步走了過去,朝他的書面投去一瞥。
精準的答案。
她微微揚起嘴角,看來他是把她說的話聽進去了。
察覺到身旁有人,秦曜擡起頭看向她,“你剛剛幹嘛去了。”
“去辦公室問了個事。”
見姜桑沒有想詳談的想法,秦曜又重新握起筆。
姜桑低下身子,在他耳邊笑道:“加油啊,不然我的同桌就得換人了。”
握着筆的手一頓。
在她的角度看不清少年眼睫下的神色,但她能聽見他咬牙道:“不可能。”兩秒後他又補了句,“換同桌想也別想。”
可霸道了。
她坐回自己椅子上,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嗓音似乎也因此沾濕了般潤潤的,“那你加油,考好給你獎勵。”
秦曜側目,“你準備好了?”
姜桑神思了幾秒,回答:“差不多。”
“那不應該是我提想要什麽嗎?”
姜桑蓋上瓶蓋,拎起一張卷子向他砸去,“管那麽多幹嘛,快寫題。”
窗外的天空藍得幹淨空明,大片大片的白雲偶爾漏下那麽一兩束金色的光芒。姜桑擡頭望向窗外,一切都格外明亮。
之前張建軍問她的話她還記得。
為什麽不想去——
她餘光瞥見了身旁低頭專注認真的少年,光影交錯更加勾勒出他的輪廓。
因為有風險啊。
作者有話要說:長大?
一覺剛醒的秦曜還正懵着,他掀起被子看了看,不用長了啊。
噓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