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在考完後的兩天裏班級群定下了謝師宴,趕在成績出來前選好時間把各科老師都給約上。
也就短短幾日不見,關押了多年的學生一朝解放基本都大變樣。
染發的染發,美甲的美甲,還有那些讀書時穿不了的衣服紛紛翻出來秀。
姜桑和秦曜剛到的時候,就見包間裏已經開始喝了起來。
沙發座椅上,黃宇林一邊打游戲一邊開着免提和方書臣通話。
黃宇林擡頭向他們兩人看了眼,“你怎麽還沒到?秦曜都到了。”
電話那邊方書臣說:“馬上馬上,很快!”
“馬上個錘子,你都馬上多久了?說好十分鐘就到剛好開一局游戲,結果他媽我都開了兩局了。”
“哥哥消消氣,你這把游戲打完我絕對就到!”
黃宇林冷笑一聲:“我覺得你在鴿我。”
方書臣:“我們是兄弟,我怎麽會鴿你呢。”
“呵,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你相信我,真的!我不是那種人!我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姜桑身旁的秦曜也忍不住啧了一聲,不大,電話那邊的方書臣剛好聽見。
方書臣:“剛剛誰啧了聲?今天謝師宴我會遲到嗎?”
似乎語氣不太足,方書臣強調了句,“都一起玩的給點信任!”
黃宇林沒再理他,把電話給挂了。等到十幾分鐘後手上這把游戲打完,黃宇林問秦曜要不要一起來開一把。
秦曜颔首,“問問方書臣到哪兒了。”
電話撥了過去,那邊秒接,還沒等黃宇林開口,方書臣直接蹦出一句:“我這堵車了!你們先開一把我馬上來!”
圍觀群衆姜桑:……
秦曜似乎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彎了彎唇角。
而等了他兩把游戲的黃宇林則是直接炸了,語氣跟吃了□□似得,估計方書臣站他面前怕是要被噴一臉唾沫星子,“你他媽有完沒完啊,馬上馬上你是不是馬上就要上天?想不想馬上去世我送你一程。”
“欸欸欸,在過橋了!師傅你快點!別急別急,我已經在路上了。”
為了穩住黃宇林的情緒,方書臣最後還加了幾句。
“保證準時到!真的就一把!”
“一諾千金!”
姜桑被這铿锵有力的“一諾千金”四個樂瘋了。
看了看對面黃宇林臭的不能再臭的臉色,稍稍收斂了些,她湊到秦曜腦袋旁,小聲說:“方書臣這麽逗比的嗎?”
秦曜從沙發上拿過一瓶沒有開封的可樂,擰開遞給姜桑,“鴿王的稱號不是白給的。”
事實向姜桑證明,這稱號還真沒白給。
不僅他們又開了局游戲方書臣還沒來,連宴席都開始入座了這人也還沒到。
坐席上姜桑在和秦曜交頭接耳各種親密接觸後,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這似乎是在一堆老師面前。
她擡起頭目光剛好撞上張建軍的視線,然後本着多年三好學生的優良作風标準規範,姜桑心裏下意識一跳,然後見鬼的就看見張建軍笑得特別暧昧。
那副“我懂,我明白,不用解釋”的表情讓她無語。
英語老師是個剛結婚沒多久的年輕小姐姐,對于英語成績特別優秀的秦曜和姜桑,她是怎麽看怎麽滿意,上課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往他們倆那邊看,自然是早就知道他們私底下那些小動作。
如今大家都畢業了,她也開始打趣:“我觀察你們很久了,今天是不是該說說你們的感情經歷啊。”
突然被cue的秦曜懶懶散散掀起眼皮掃視了圓桌邊那一圈好奇的雙眼。
那眼神還是熟悉的冷淡疏離,八卦群衆立馬回過頭。
算了算了,大佬的瓜不好當面吃。
可能是被秦曜那懾人眼神給唬住,場面有一絲絲的冷場。
這時候副班長暖場道:“今天謝師宴嘛大家都活潑點,我們先來說說各科老師的經典語錄吧。”
稀稀疏疏的這才從各個角落響起同學的聲音。
“我先來!我要cue化學老師!”被學生點名的化學小老頭雙眼一亮,等着對方怎麽形容自己。
“我還記得高二上期一次上化學課的時候,化學老師讓我上前去聞下味道,我說‘好刺鼻啊’,然後老師你跟我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小老頭迷茫眨眨眼。
學生一臉冷漠,“你說:‘這個液體有毒,以後不要聞’。”
房內安靜了兩秒随之一片爆笑。
“哈哈哈哈哈有毒,真的有毒。”
化學小老頭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油光發亮的腦袋,笑得眼褶子都堆起了,他看向剛才說他的男生,“還不是提醒你,寫方程式的時候少給我自創那些七七八八的。”
聽到這個,男生突然想起了什麽,“老師你不說我都忘了,有次寫方程式測練,我不是錯了很多嗎,”他環視了圈各個好奇眼巴巴望着的同學,吊足了胃口才繼續說:“你們猜最後老師跟我怎麽說的?”
話音剛落就有人接話,“是不是指着你的錯題說:‘這是你家祖傳配方嗎’?”
“你怎麽知道!”
“害!都是天涯淪落人!兄dei!”
這邊起了個歡樂開頭,後面陸陸續續開始有同學cue各科老師以及回憶往昔自己幹的那些蠢逼事。
“我當初最讨厭聽到的幾句話中,‘我再講一分鐘就下課’排名第一,你知道這對于一個尿急患者來說是多麽的殘酷沒人性嗎!”該同學痛心疾首泫然淚下。
他還補充道:“通常這句話一出口就意味着下課時間實際只有一分鐘或者一分鐘都不到。”
“唉,我就心疼可憐的體育老師和音樂老師還有我自己,每次考試前這些老師總會慘遭各種病痛折磨,我們這些當學生的都不能前去關心關心展示下和諧美好的師生愛。”
“你還別說,被其它科占了都還好,要是被物理占了那就是真的慘。”這名同學臉上一片滄桑,似乎再點上根煙會顯得更加應景。
他幽幽說道:“你們還記得那種豬圈裏挑豬出去宰殺的時候嗎?”
這話一出,全場安靜了。
身為話題中心人物的物理老師笑了笑。
“沒人舉手是吧?那我點名了!”
“今天是12號,那麽請12號同學起來回答問題。”
“xxx你在笑什麽?這道題你回答下。”
“我要找平時不舉手的同學回答問題。”
“好,那個頭低得最低的同學,起來回答下。別看了,就是你。”
一人一句把物理老師的魔鬼發言給說了大半。
那涼涼語氣讓整個餐桌的氛圍都蕭瑟了不少。
“欸看你們說的,有這麽恐怖嗎?”物理老師樂呵呵道。
物理老師胖乎乎的挺着啤酒肚,作為張建軍的校園理科組好基友,兩人沒上課的時候是看起來跟彌勒佛似得,可一上起課來那是一個比一個兇殘。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那種欺負學生的老師呢,別說我了,說說你們班主任。”物理老師立馬把槍口對準張建軍。
聽得正樂呵的張建軍:……
向來鬧騰的趙錦在張建軍多年威壓消散時,第一個跳出來diss,嬉皮笑臉地說:“張哥你身為個數學老師,為什麽還經常說:‘你們班40個人,你講話耽誤1分鐘,就是耽誤大家40分鐘’,這算哪門子邏輯?”
張建軍一頓,臉上的笑更加無奈。
這時候,包房的門開了,跟在服務員姐姐身後的方書臣一臉尴尬進來。
被鴿了無數次脾氣都快被鴿沒了的黃宇林開口嗆他,“喲這不是咱門鴿王嗎。正好說到一道數學題,我來算算,你鴿了10分鐘就是鴿了大家400分鐘,你打算怎麽賠?”
張建軍:“……”
方書臣:“???”
瞬間全班就笑瘋了。
姜桑戳了戳秦曜胳膊示意他趕緊瞧張建軍臉色,曾經數學課堂上攪弄風雲的頂級王者如今弱得跟青銅一樣。
趙錦捧着肚子笑得一抽一抽的,班主任也不調侃了,話鋒全轉移到方書臣身上,“卧槽哈哈哈哈哈方書臣你真是個心機boy,居然畢業也不忘當着全班師生的面強調下你的鴿王稱號。”
方書臣雖然沒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但并不妨礙他杠趙錦,“鴿王個屁,明明秦曜才是!”
曾經逃課遲到早退,現在談女朋友了就鴿他們鴿游戲!過分!
又一次突然被cue的秦曜涼涼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把姜桑弄皺的衣服整理平整,換做以前大家還是稱兄道弟的階段,秦曜肯定會反駁得他啞口無言,但現在作為一個有家室的人,豈能和這群單身狗相提并論。
所以秦曜微微偏頭問姜桑:“我鴿過嗎?”
姜桑抿嘴使勁憋着笑,一雙淺色眼眸像是窗外江底的星河,柔和旖旎。她搖了搖頭特別配合地說:“沒有。”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糧的群衆:……
方書臣:“老師!我實名舉報他們談戀愛!”
張建軍笑罵道:“馬後炮!現在才舉報晚了!”
……
這是謝師宴也是他們的畢業聚餐,全班40個同學可能這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的大團聚了。
酒過三巡基本上都已經喝嗨了,趙錦幾個圍着張建軍那群老師你一杯我一杯,包房的角落也坐滿了三三兩兩的同學。
姜桑也喝了點啤酒,不多就一瓶的樣子。
似乎是遲來的酒精發揮了作用,她感覺自己腦袋開始暈乎乎的。
秦曜自然察覺到了她的醉意,扶住住她的肩膀,低聲說:“休息一會。”
頭剛被按到他懷裏,姜桑猛地蹭起來,往窗邊走去。
月上枝頭,天幕幹淨沉黑。
隔了玻璃窗也自然隔絕了室外的熱浪和煩人的蟬鳴。
稍微打開點窗戶,流動的空氣哪怕夾雜了絲炎熱也讓她稍稍清醒了些。
可也沒清醒多少。姜桑砸吧了嘴,回味了下剛才喝的酒的味道,然後轉頭跟秦曜說:“還是你上次調的酒好喝。”
秦曜一頓,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才想起她怕是還惦記着一年前他調的那杯酒。
他彈了下姜桑腦門,笑了笑,“酒量這麽差還想着喝酒。”
姜桑絲毫不介意,“都說酒量是練出來,說不準哪天我都能把你喝趴下。”
秦曜挑眉,笑得不太正經,“喝趴下然後呢?”
姜桑眨眨眼,一臉迷茫。
看見她這幅模樣他是真的信她醉了,換做她清醒的時候估計早就一手過來掐他的肉或者和他杠了起來。
兩人在窗邊站了會,後面服務員敲門,緊接着推了個大蛋糕進來。
蛋糕的花式并不複雜,重要的是上面每塊巧克力上寫着所有人的名字。
有人打趣這是要像網上那樣感動下嗎,還說要不要拍個短視頻。
張建軍清了清嗓子。
他舉起酒杯,“我曾經說過無數次‘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現在我收回這句話。”
“班長,你是咱們班裏最穩重的一個,這些年來多虧有你協助老師,希望你以後的路也順順當當。”
“何曼曼,女孩子俏皮很可愛,你是個很自信的女孩。”
這是最後一次能在場上點完所有同學的名字。
“趙錦,你以後別那麽沖動了。”
“還有黃宇林,你們兩個真的是太調皮了。未來好好的。”
“姜桑,還有秦曜,把你們兩個放一起說不介意吧。曾經我覺得你們是兩個極端現在又覺得你們兩個如此相似,希望幾年後能收到你們的請帖。”
歲月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一群還帶着稚嫩朝氣的孩子踏進了高一六班的教室大門。
出任這個班班主任時便聽說東駿的小少爺在這個班讀書,翻開他初中三年的記錄一看張建軍就覺得腦袋疼。
後來,姜桑出現了,兩人成了同桌,這一同桌便是整個高中三年。
記錄中那個又冷又刺的男孩成了現在陪在女朋友身邊的冷峻少年,那個看起來驕傲清冷的小姑娘也成了一個能常帶笑意的少女。
大家都長大了啊。
他環視一圈屋子裏每個學生的面孔,含着淚花帶着珍重,“你們是我帶過最好的一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上輩子可能是一只漂亮的咕咕(狗頭保命
欸剛好今天教師節,這個劇情卡這兒剛好!
掐指一算還剩1萬字左右的正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