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拒絕
祁衍閉着眼養神，秦寶翻着手機，開車的付銳偶爾從後視鏡看一眼兩人。
沒有人說話，車子裏很安靜，安靜得讓付銳覺得有些壓抑。
他越來越感覺自己老板和秦小姐之間有些奇怪。
這種安靜一直維持到到了秦家別墅前。
車子停下，付銳正想松口氣，一直閉着眼的祁衍卻淡淡開口，“你先下去。”
付銳愣了一下，從後視鏡中看到祁衍已經睜開眼，視線正好和他在後視鏡中相對，目光沉沉的。
付銳這才反應過來祁衍是在對他說話。
他忙點頭，松開安全帶下車，這次倒是聰明的沒有多話。
車子裏忽然就只剩下秦寶和祁衍兩個人，本來就安靜的空氣更加凝滞。
秦寶還拿着手機，聽到付銳下車的聲音，察覺到祁衍看過來的目光。
他那目光好像帶了刺，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姿勢僵硬，眼睛盯着手機屏幕不敢擡頭，只恨不得連呼吸都摒棄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似乎祁衍總能給她很深的壓迫感，只要和他獨處，她就覺得連空氣都不夠，很想逃離，卻又動彈不得。
秦寶有些鄙視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他什麽？
難道是怕被他發現自己不是真正的秦寶嗎？
她一直維持着看手機的姿勢，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祁衍也沒開口，安靜的看着她。
Advertisement
就這麽安靜了片刻，他才忽然低嘆一聲，喚她，“寶兒……”
秦寶心跳驟然凝滞，她真是怕死了他用這種語氣叫她的名字。
如果他又告白，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了。
所以她也不管他是想說什麽，急急打斷他，“別叫我，別說話，我什麽都不想聽。”
他果然停下沒有再說，秦寶頓了頓，最終還是很直白的低聲道：“如果你想說的還是什麽喜歡我之類的，就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一點也不想。”
祁衍目光微狹。
他盯着她的側臉和快速閃動的眼睫，她的話讓他心頭似有針在紮，有些細細密密的痛。
他知道她不喜歡他，不過拒絕得這麽直接，總歸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這麽惹她讨厭？
他一直看着她，不說話，也沒什麽動作。
可他越是這樣，秦寶越是不自在。
她承認，她穿過來後他對她其實不差，甚至算得上好。她有麻煩也總是麻煩他。
如果不是因為小說裏寫的那些，她想，他真的就如同秦家父母所想，是個很好的對象。
然而只要想到她看過的那本小說，她就沒有辦法好好面對他。只要想到他喜歡的是原來的秦寶，她就不敢接受他。
就在她心跳越來越亂轉身想打開車門落荒而逃的時候，一股力道落在她肩頭。
他的手有力又溫暖，掌心的溫度隔着薄薄的外套，讓她肩膀上那片肌膚都發了燙。
秦寶不由得掙紮，“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的手微微收緊，用力，不容她掙紮的将她身體扳轉了過去。
秦寶順着他的力道轉過身，眼睫密密顫着，不滿的瞪着他，粉潤的唇瓣被咬得發白。
她有些氣，氣他，也氣自己。
祁衍溫熱的手指落在她唇角，低聲道：“別咬。”
秦寶咬得更緊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心跳很快，他的指尖在她唇角輕蹭時，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就像是帶了電，讓她緊繃到了極點。
秦寶驟然想起李梨對她說過的話：“喜歡一個人啊，就是想要靠近他吧。在他靠近你的時候，你的心跳會很快很快，恨不得讓他靠你更近一點……”
她莫名有些害怕。
她不可能喜歡祁衍的啊……
之前他靠近她的時候，她也會緊張，不過她一直認為這不是喜歡。
但是秦寶很清楚，祁衍這樣的男人對于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他如果誠了心要勾引誰，很少會有女人能夠抵擋吧。
對，秦寶就是很确定，祁衍在勾引她。
他這些做派，說話的語氣，動作，全都是故意的。
她胡思亂想着，耳邊的聲音變得更加低啞無奈，如同嘆息，“乖，聽話，別咬了。”
帶着些薄繭的指尖輕蹭着她細膩的肌膚，酥麻得人心尖發顫。
秦寶眉心都皺了起來，卻還是聽話的松開了嘴。
然後他拇指的指腹就落在她發白的唇上揉了揉，很暧昧的動作，就連那溫熱的觸感都變得滾燙灼熱。
秦寶的心髒一瞬間提到了喉嚨口，恍惚中聽見他輕聲問，“寶兒，你真的不能喜歡我嗎？”
她又想咬唇了，可牙齒一動卻直接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她僵了一秒，眼神閃躲卻直接撞進那雙漆黑的眼眸，只是此刻，那片漆黑中閃爍着明亮的光，猶如落進了一整條銀河。
他在笑，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是秦寶從未見過的明亮絢麗。
他收回剛才被她輕輕咬了一下的拇指，放在自己臉頰邊磨蹭了一下，在靠近唇角的位置。
秦寶的臉忽然就紅了，就連耳根都發了紅，她手足無措的推他，低罵，“你變态啊！”
祁衍笑了聲，“你覺得呢？”
秦寶看着他，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因為他和她之間這種說不清理不清的糾纏。
她沉默了片刻，低低開口，“祁衍，我覺得我其實已經和你說得很明白了。”
頓了頓，她硬着頭皮頂着他驟然變深的目光再次道：“我不會喜歡你的……”
她其實已經明确的拒絕他好幾次了，她覺得自己的态度也很明确，他這麽聰明，不會看不懂。
可偏偏他總是這樣，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祁衍聞言目光豁然深沉，似乎沒有生氣，可他的語氣卻分明冰涼下來，“昨天，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也許是覺得自己語氣不好，他沉默了下，又緩了緩，輕聲開口，還帶着些委屈，“寶兒，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給我個機會？”
秦寶覺得祁衍就是在裝模作樣，昨天到底什麽情況他自己還不清楚嗎，她根本就是被他逼的。
她有些煩躁，“昨天那是你逼我的。我其實根本就沒有想要考慮什麽，也沒想給你機會。祁衍，我很謝謝你幫了我，可你幫我，我難道就要喜歡你嗎？我和你之間的事，不管你問我多少次，不管你讓我想多久，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把你當哥哥，就和以前一樣……”
随着她的話，他的臉色越來越沉，秦寶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沒了聲。
不過她想說的話，到底也都說了。
祁衍盯着她沒有說話，秦寶雖然心底發虛，面上卻不顯，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
氣氛有些僵硬。
祁衍靠上後背，扯了扯自己襯衣的衣領，“呵”的一笑，“被逼的？秦寶兒，看來你是真的想讓我對你實行計劃？”
秦寶臉色一變，“你……你想做什麽？”
她下意識朝車門邊上靠，兩手緊緊護住自己領口警惕的看着他。
她的動作和眼神更是讓祁衍心口堵得慌，他冷笑起來，“秦寶兒，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秦寶有些無辜的喃喃，“我怎麽知道……”
她本來就不了解祁衍，對祁衍所有的認知，似乎都是小說中那三言兩語的描述。
然而越是和他接觸，她越是懷疑她所看到的那個小說裏的人物，和現在活生生在她眼前的祁衍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現在這樣問她，她能怎麽回答呢？
她越是這樣，祁衍心底悶氣越深。
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捅着他心口的位置。
一顆心簡直被她攪得四分五裂。
祁衍終于知道，為什麽人家說情最傷人。
這些以前他所鄙視的東西，現在正狠狠嘲笑着他，讓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喉結滾動，他不再看她，怕自己多看她一眼都會忍不住想要掐死她。
沒良心的小東西。
他閉上眼，沉聲道：“回去吧。”
“啊？”
秦寶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祁衍又開口：“下車。”
這次，他的聲音比之前還要冷漠，兩個字就像是冰渣子般戳進人的耳朵裏。
秦寶神色微變，然後終于反應過來。
看來，他終于想明白了，要放棄了。
她默了默，到底還是沒有再說話。
關于徐湘湘也好，蘇慕也好，還是梁哲這件事也好，她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的，想知道他之前做了些什麽，後面又會怎麽做？
不過現在她都不想再問了。
問清楚又能怎麽樣，不過是欠他越來越多，她也不知道要怎麽還。
說什麽做兄妹，也不過就是那麽一說而已，真要這樣，她還會覺得自己太不要臉了。
倒不如就這樣。
說她裝傻也好，就這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然後慢慢疏遠……
反正他這樣的男人也不愁沒有女人，總會遇到更合适的那個。
她沉默着下了車，付銳在車外等了會兒，見祁衍沒下來，便和秦寶打了個招呼上了駕駛座。
秦寶沒有馬上進屋，她站在別墅門前，只見到車子停了差不多半分鐘，然後速度極慢的緩緩駛離。
她抿唇，緊緊捏着自己的手提包。
也說不出為什麽，随着車子越走越遠，心口好像有些莫名空空的感覺……
她站了一會兒，直到車子徹底消失不見，才嘆了口氣轉身進入別墅。
車裏，祁衍也一直從後視鏡中看着別墅前的秦寶。
看她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放在膝上的手也握得越來越緊。
唇角輕抿，面色緊繃。
付銳一眼就看出，老板和秦小姐剛才應該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或者是老板求愛失敗了？畢竟他也看得出，秦小姐對自己老板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
他默默把車速保持在十碼，只等着什麽時候老板開口讓他停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秦家別墅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祁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
只有那周身越來越低的氣壓讓人心慌。
付銳實在忍不住了，看一眼已經重新閉上眼的祁衍，“祁總，你喜歡的就是秦小姐啊？”
祁衍眉心微動，睜開眼，沒有說話，只從後視鏡看着他。
付銳也知道自己八老板的卦有些不好，不過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理智，他低咳一聲，“我就是瞧着你們似乎有些矛盾，想着自己能不能幫得上什麽忙？”
祁衍倒是沒有生氣，他只垂下眸看着自己緊握的手，緩緩開口，“我們沒有矛盾，只不過，她不喜歡我而已。”
付銳詫異的挑眉，這樣的祁總還真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冷酷淩厲的祁總。
他的八卦之魂又開始熊熊燃燒，“這個女人嘛，有時候就是口不對心，嘴上說不喜歡，說不定心裏怎麽想的呢？這種時候啊，男人就該強勢一點，你看那些偶像劇裏面，男主角給女主角來個強吻什麽的，女主角馬上就會服軟了。”
祁衍皺眉，重新擡眸看向付銳，“偶像劇？”
“是啊，祁總你平時應該不看這些，我可以介紹你看幾部啊，其實我也是跟着我女朋友看的……”
“她們那些女孩子啊就喜歡這些東西，什麽偶像劇啊言情小說啊，裏面的男主角越是強勢她們越是喜歡，讓我說啊，她們就是作。”
“憑着祁總你的身份和模樣，真想要秦小姐還能沒辦法？如果祁總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啊……”
付銳越說越放得開，幾乎都快忘了祁衍是他老板。
祁衍卻忽然笑了笑，轉眸看向窗外，聲線低低，“秦寶不是別的女人，她是我喜歡的人。”
他這句話很簡單直白，卻讓付銳驟然僵住，這種類似稱述又如同警告的話終于讓付銳察覺到自己剛才說得太過了。
不是別的女人，是在提醒他不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放在秦小姐身上吧。
不過好在祁衍似乎也沒有繼續追究什麽，只是沉默幾秒後又慢慢開口，“你說的那些，我當然會，可強迫她……我舍不得……”
什麽計劃，什麽強取豪奪，雖然他嘴上那樣吓唬她，可實際上他哪裏可能做得出來？
她是他看着長大的女孩，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女孩。
他怎麽舍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