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房揭瓦
是日,司命正對着一本命格簿子犯尋思。在決定他人的命運上,他向來一揮而就,極少如這般猶豫。而既然他游移不定,自然是所批命格之人非同一般。
話說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常遭他徒兒暗算,偏巧不日便要到人界歷情劫的月老。想想他愛之如命的蜜餞幾乎被徒兒偷個精光,也算欠他個人情。而他又是自己十幾萬年的老友,他愈發下不去筆。情劫如何歷方不至傷透月老的心?
正待司命困心衡慮之際,卻見一小家夥拼了小命地向他跑來,遠遠地便大呼小叫,“師父…,師父…,師父…,師…”。她顧不得左右阻隔,撞得東倒西歪。他看得急在眼裏,怒在心裏!
她雖撞翻了幾只桌椅,踉跄地晃了幾晃後,好在未曾跌倒,繼續向他橫沖。他緊蹙眉目,怎的自己的徒兒才去了桃林,眼前仿似平靜了幾日。她一經出現,又要折騰個天翻地覆?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向正在逼近的小丫頭怒斥道,“梨兒,為師說了多少次,身為女子要儀态端莊,不好好打理桃林,何事讓你又這般上竄下跳?你且慢些跑…”
未等司命怒罷,她已跑至他身後,且扯着他的後襟,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氣喘籲籲道,“師父,快…快…救救….徒兒,有人要殺…我!”
司命放下手中的筆,轉過頭問道,“什麽?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敢殺我的徒兒?”
她深藏在他的身後,半分也不肯遠離,“沒錯,師父,快…快…保護徒兒…月老就要追來了…”
“月老?”怎會是他?月老非但擅長針線,還以和事老著稱,鮮少與人争執。可想而知,一個整天拉細線的神,哪裏是急性子能做得了的?他已然幾萬年未曾見過那月老與誰翻臉?月老此生最在意的無非是他的蜜餞了。
而蜜餞已被偷的差不多了,之前的他也已親自攬下,他怎會再次遷怒到徒兒身上?難不成所剩無幾的蜜餞又被徒兒偷了?即便他視蜜餞如命,也不至于草菅人命?
他疑惑道,“梨兒,你又做了什麽?月老從來溫文爾雅,即便有人惹他,也是面上堆笑。他鮮少與人置氣,如何竟對你動了殺念?”
小丫頭将嘴撅得老高,委屈地甕聲道,“都是月老小氣,徒兒只是幫他清理了胡須而已!”
“好端端地,清理他的胡子作甚?”
“師父,這也怪不得徒兒,…師父幾日不理徒兒,徒兒落寞得緊,只是想做個雞毛毽子踢,可昴日星君那雞神又不肯送徒兒幾根雞羽!那徒兒…只好….只好…去…就數月老的胡須最似雞羽嘛!做毽子質地還馬馬虎虎說的過去!”
司命聞聽此言,轉頭穩了穩心神,畢竟他已被徒兒磨煉得非同常神。他冷靜片刻,望着她嘆道,“月老法力不弱,梨兒是如何拔了他的胡子?究竟拔了多少?就為了此事,他竟要殺你?”
“還有幾根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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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什麽紅線難道梨兒嫌胡子不夠,還用紅線做了毽子?”
“你….你….你….給我站住….”司命正頗多疑問,忽見破門而入一白發無須豎眉老者,昔日面上慈悲光環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紅得匪夷所思的面龐與紅的匪夷所思的下巴,那眸子分明是怒到了極點的猙獰,透着點點兇光。
與月老相識十萬載有餘,這樣的形容倒也另司命唏噓不已。他只顧端詳他的全新形象,仔細揣摩,月老沒了胡子倒也無妨,與先前比起,也沒醜到哪去?
司命感嘆他面容上的奇觀,竟一時忘了背後某只需要保護的人。來不及弄清一切的他正待開口問個究竟,月老竟連招呼都不打,急速将他身後的那個小丫頭以神力吸出,一手将她後襟抓住,另一只手狠狠地揍了下去,“你個小混蛋,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啊…!”小丫頭可是平生第一次被揍。師父怒極責罰時,無非是不許她進食,哪裏有人動過她半根漢毛?她受不過這般委屈,剎那間大哭起來,淚水鼻涕将那嬌美容顏糊得亂七八糟,“啊….,師父…”她向司命伸出兩只可憐巴巴的小手,欲奮力撲騰掙出,哭得拼命至極,“師父,徒兒被打慘了…師父…徒兒快死了…師父…,救徒兒…嗚嗚嗚…”
想不到一個如此熱愛針線的神,絲毫不懂憐香惜玉。月老不顧小丫頭的玩命哭惱,又要繼續下手,一旁忍無可忍的司命已怒不可遏。退一萬步,他亦不會想到月老竟當着他的面下手,方使得他适才有可乘之機。他竟對自己毫無半點修為的徒兒出手?他恨不得…恨不得與他恩斷義絕,即便那情誼積累了十幾萬年,又怎抵得上那一記巴掌牽扯着他心上的痛。他決然不會應允他再次如此放肆?
“夠了…”那聲音太過震懾,怒得擲地有聲,月老被震得毛骨悚然,猛一激靈,方意識到有些沖動過頭。他忙收了手,深吸幾口氣,總算稍微冷靜!
月老擡眸,望向眼前那人,他亦想過要以禮服人,卻是氣到不由自主的地步,他餘怒難平,“司命,你護徒心切,我自是理解。可她闖了天大的禍?你難道還要護短,不嚴加管教?”
司命将袖一甩,沉了沉面色,冷聲道,“我的徒兒我自會管教!不勞月老費心,你不忙着牽針引線,竟為了幾根胡子來我府上鬧事?你好歹也活了十幾萬歲,怎可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娃下手?荒唐!”
“你…你…你…”他可還是那個鐵面無私的司命?竟不秉公責罰他的徒兒,反倒拿自己出氣?月老頗有些信不過自己的眼睛,“胡子?還有那我花了苦心牽了…幾十年多…的紅線…如今,我…”提起紅線,月老的心開始絲絲抽痛,那樣的宏偉巨作毀于一旦,何以不痛之?随之,他音色顫抖不堪,幾近嗚咽,“…紅…線…”
見月老的呻吟聲頗顯凄慘,他着實受了莫大傷害,司命心知徒兒亦有理虧之處,略微默了默道,“做毽子怎會用那麽多紅線?究竟失了幾根,月老可數仔細了?”
“都燒…成灰了,我如何…未曾…數仔細!”月老吧嗒下眼簾,那一個灰心喪氣的老者幾乎要哭了出來!
司命微微一怔,亦為老友惋惜不已。但他畢竟是冷血的司命,繼而處之泰然道,“既然燒也燒了,月老再動怒亦是不用。你且先行回府,此事我自會給你個說法!不送…”
司命之言頗有些跳躍與決絕。然即便月老再努再痛,他同樣曉得司命的性子,說一不二,多留無益。
他再次強穩了心神,哀聲嘆道,“就憑我們十幾萬年的情誼,我且信你。想必堂堂司命自會秉公處理此事!”末了,他看了看那只罪魁禍首,她雖哭喪着小臉,卻仍不忘不知悔改地向他吐了吐舌頭。仿佛在無聲挑釁,“有我師父在,你能将我怎樣?”
月老被她的嚣張氣得又要動怒,他又欲上前揍她!而見司命正不寒而栗地盯着他,他委實不好再造次,只得繃着老臉權且作罷。他冷哼幾聲過後,頹然回府,繼續憋悶至極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放送一篇關于其他師徒的故事
西游-伏人篇
“悟空,為何遲遲拿不到通關文碟,如此耽擱,何時方能取得真經?”
“師父,弟子也不願耽擱,只是這女兒國敵衆我寡,又不好平白傷了她們的性命。國王擋在前面,後方又層層把守,沖出重圍,委實并非易事!”
“悟空,為師教誨你多讀兵書,你竟一點長進也沒有?”
“師父之意是…擒賊擒王?你讓弟子去擒了那女王?”
“還是為師親自出馬吧!”
未待孫悟空問個仔細,唐僧已縱馬上前,行至女王近前,提起她的纖纖玉手,奮力拉于馬上,繼而攬入懷中。白馬馳騁于夕陽之下,攜着一僧一王,映射出一道癡纏的剪影,他俯首親了上去...
師徒四人順利拿到通關文碟,告別依依不舍的國王...
三個徒弟對師父的敬仰之情又爆漲了一個周天,尤其是孫悟空。他道,“原來師父的妙計是親王…”
唐僧正色凜然,“不錯,悟空,下一難的王,你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