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入侵者(1)
今天的客人是個容貌姣好氣質上佳的女人。
她穿着講究的香雲紗古式夾棉長袍, 左手上戴着一串白玉菩提的佛珠, 手指上是翡翠鑲金戒指,頭發一絲不亂地往後梳起。
“你門口那招牌上的字挺好玩兒的, 可惜的是我并沒有什麽故事,”女人環顧店內,大概是因為發現沒有什麽其他客人,她反而輕輕地松了口氣, 笑着說, “只是忽然間覺着累了, 進來歇一會兒,有咖啡嗎?”
問了這句,女人忽然又改口:“不不,還是茶吧,紅茶或者普洱都行。”
俞聽給她泡了一杯紅茶, 并兩塊點心。
女人喝了茶, 更加平靜了些, 她把手腕上的菩提子取下來, 慢慢地在手中一顆一顆地拈着, 像是習慣性的動作。
俞聽問:“是位居士?”
女人睜開微閉的雙眼:“您看出來了?”
俞聽笑笑。
這句話像是起了個頭。
女人定了定神,喃喃地說:“今天剛剛去放生回來, 雖然是做了善事, 可實在是累的很, 你這裏很好, 我感覺心裏都清淨了很多。”
“放生?”
“是啊, 放生了很多魚,還有龜之類的,阿彌陀佛。”女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放生好像能夠積攢功德。”
“當然了,所有的善事都有功德。”
“放生是最快的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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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是說,如果想要積攢功德的話……放生應該是最快的法子,對嗎?”
女人愣了愣,回答:“雖然聽起來有點怪,可是這麽說也對。”
俞聽一笑:“我不太懂這些大道理,只是瞎說的,說錯了可不要怪罪。”
女人笑的很大度:“哪裏就那麽小肚雞腸呢?”
“您看起來年紀不大,是什麽時候開始信佛的?”
“其實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但真正開始的時候是五年前。”
“哦,是為什麽生出這種念頭呢,是與佛有緣嗎?還是別的原因?”
女人的瞳仁在瞬間收縮:“這個嘛……”她掩飾地低下頭,拿了一塊點心。
想吃,卻終于又放下了。
俞聽給她續了紅茶:“我有時候也會聽些佛經,不管怎麽樣,心情都會平靜很多。”
女人聽了這句,才又擡起頭來:“是啊,我也是想要心情平靜。”
俞聽問:“那對您來說有用嗎?”
女人的表情很複雜,有些痛苦,又有些憤怒,然後卻又用一種想要說服自己的口吻:“是,有用!”
俞聽沉默。
女人的手在佛珠上握緊了些:“像是今天放生,法師給那些可憐的小東西們念經,看着他們在水中獲得重生,就好像我自己也……總之,當然是佛法無邊。”她又念了一聲佛。
“就像是你自己也獲得重生了?”俞聽不動聲色地看着女人,“要真的是那樣,你為什麽會覺着累?”
女人受驚似的擡頭:“你說什麽?”
俞聽凝視着她:“做了善事,本該精神充盈,心情愉快,但你好像正相反。”
女人的眼睛裏多了恍惚,還有些慌亂:“這不過是我的錯覺。”
“什麽錯覺?”
“我總感覺,身上很重,”女人愣了愣,終于再也忍不住,“為什麽,我做了那麽多善事,念了那麽多經,為什麽還是這樣?”
姑妄聽的窗外,是大團大團的黑色影子,乍一看像是挂了很大的黑色幕布,但仔細看才發現那些黑影都是會動的,像是變化莫測的烏雲般暗湧。
這些影子都是随着女人而來,因為進不了姑妄聽而給擋在外頭。
但是這規模……太多了,從來沒見過如此壯觀的場景。
俞聽垂下眼皮不去看那些陰翳:“那是因為你心中的結,放生的生靈雖然入了水,但始作俑者卻還在岸上。”
女人的故事很簡單。
女人姓滕,在她年輕的時候給一個男人的甜言蜜語欺騙,最後居然未婚先孕。
本來滕女士想兩個人趁早結婚就不是問題了,但沒想到男人本質屬于渣,聽到這消息後只甩給了女人幾百塊,讓她自己去處理。
滕女士舍不得,哭天搶地的挽留乞求過很久,慢慢地肚子藏不住了,男人見勢不妙索性一走了之。
大海撈針,女人再也找不到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她如性命的男人。
她無可奈何,最終進了醫院。
後來這件事就慢慢地過去了,滕女士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年少時候遭遇的像是噩夢一場。
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心中總是惦記着那個曾經無疾而終的孩子。
大概是因為這一點念想,終究在心中根深蒂固。
最終在認識之人的指引下,滕女士選擇皈依為俗家居士。
她想消除曾經的罪孽,也希望那個跟她無緣的小生靈已經得到了真正的平靜。
後來參加了一些聯誼,包括群之類的,大家都是有同樣志向追求的,經常性的組織一些行動,比如共同出游,比如放生之類。
滕女士十分積極,出錢出力,成為中堅分子。
當時接連幾次大規模的放生之後,她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謹慎起見曾去醫院檢查過幾次,檢查報告一切正常。
“總不會是我的誠心不夠?可我救了那麽多生靈,而且都開始吃齋了……”
說完了這個故事,滕女士惶惶然地看着俞聽,不知不覺中好像已經信賴了面前這個笑容清淺的女孩子。
俞聽搖頭:“可如果路走錯了,‘誠心’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為、為什麽這麽說?”滕女士吃驚:“你的意思是我走錯了路?可是我一直都在行善、一直都……”
“是嗎?”俞聽淡淡地說:“還是說,不過是在自以為是的行善呢?”
滕女士不能面對這樣質疑的口吻,她立刻站起身來:“你、你太過分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麽多,大概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吧,當然我也不求你的理解,”從皮包裏翻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滕女士惱怒地看着俞聽:“我想我不是走錯了路,而是進錯了店,你……你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
她氣沖沖地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外頭那些“陰雲”一看到她,立刻圍了上去,簇擁着滕女士浩浩蕩蕩地遠去。
“你突然這麽着急做什麽?”開口的是玄靈,他坐在椅子上,探詢地看着俞聽:“還有剛才那種波動是怎麽回事?”
“不要緊,她會回來的,”俞聽低頭,“你替我護法,季明俨像是出事了。”
“原來剛才你的靈識波動是因為那個小子?”玄靈冷冷地看着她,“他什麽時候成了這麽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要是平時,俞聽自然要再說幾句好話安撫玄靈,但是剛才她感受到季明俨的氣出現問題,裏頭隐隐約約還摻雜着異類的氣息,顯然不是正常的“事故”。
俞聽來不及跟玄靈解釋,在沙發上盤膝打坐,陷入了“靜聽”。
玄靈把嘴邊的抱怨又咽了回去,看着俞聽垂眸的樣子,忽然想起當初她問自己——“給一個人類記挂着的滋味怎麽樣?”
也許,她很快就會明了,只是不清楚這種羁絆,到底是福是禍。
***
季明俨的傷并不重。
在把現場所有人都吓得半死後,季明俨給送往醫院,經過仔仔細細的檢查,只發現胳膊處有點擦傷,并沒有骨折甚至內傷之類的。
從那麽高的地方跌下來,就算不死,至少重傷是跑不了的,季明俨居然只是擦傷,這種事說出去誰也不信。
但是李清寧,陸濤跟趙帥三個卻仿佛也撿回一條命似的。
畢竟是他們仨撺掇着季明俨去客串臨時演員,假如季明俨有事,他們幾個就是罪惡之源。
雖然檢查沒有大礙,但是保險起見,醫生還是讓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其後導演親自也跑了一趟,表達對這位後起之秀的關懷。
這倒是引發了轟動,記者們不明所以,捕風捉影間還以為是哪個重量級的演員受傷,咔咔拍了無數照片,回頭結合爆料一編,立刻上了當日的娛樂新聞。
季明俨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以這種方式登上電視。
這場風波有驚無險,最高興的自然也是陸濤三個,他們看着電視裏季明俨放大的甩臉,看的津津有味,評頭論足之餘十分羨慕,恨不得從十米高的威亞上掉下來的是自己。
時間比預期多耽擱了一天,季明俨
躺的很不耐煩,吵嚷着要回蘇市,李清寧竭力勸阻,并且說:“老弟你務必聽我的,有時候內傷很難看出來,比如上回一個車禍的男的,在醫院時候什麽事沒有,出院第二天就內出血去了。你要是離開了這裏,有個三長兩短找誰去?”
季明俨懷疑她是在咒自己,可架不住陸濤跟趙帥兩個人也跟着竭力勸阻,只得又答應再多留一天。
瞅着兩個小子去打飯的時候,李清寧問季明俨:“當時從威亞上掉下來的時候你覺着是怎麽樣?”
微微遲疑,又問:“有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
季明俨原先給摔的暈暈漲漲,現在總算恢複無礙,經過李清寧提醒他說:“什麽不同尋常的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我記得當時好像那個威亞上頭有影子似的,可也不可能是人吧,畢竟那麽高,還有……我掉下來的時候,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我身下墊着似的,我一直以為是錯覺,可是現在我也沒受什麽傷,所以我覺着會不會是那個東西的原因?”
說完這些季明俨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因為受驚過度……産生了幻覺?”
李清寧笑看着他:“你既然出入姑妄聽,又跟俞老板認識,難道還在意這些?其實之前傷人那件事我就覺着有些怪了,只不過我不在現場,所以并沒有十分把握,經過這次我是确定了。”拍了拍季明俨的肩膀,李清寧嚴肅地繼續說:“總而言之,是我拉你入劇組的,你這無妄之災也算是我看護不力,哼,膽敢在我眼皮底下傷我的人……”
季明俨覺着“我的人”這句表達的不太精準,正要抗議,李清寧已經跳起來:“事不宜遲,我這就去現場勘探,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本來季明俨覺着李清寧既然認識俞聽,那想必也是個“可靠”的,雖然面嫩,但畢竟“人不可貌相”,所以才放心大膽地跟着她。
可是交談到現在,總有種不太對的感覺,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提議,李清寧已經一陣風似的沖出門去。
李清寧去後,季明俨重又躺了回去。
這兩日游變成了半日驚魂游,誰能想到?季明俨伸了伸胳膊,捏了捏腿,以他對自己身體的了解,的确是沒有大礙。
可那天在威亞上方以及在自己身下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有了李清寧的旁證,季明俨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覺,也許又是那些超常規的“怪力亂神”的東西?
他拼命回想當時,只記起模糊聽見的兩句話。
什麽少君的人,什麽不能動……
正在模糊回想的時候,陸濤跟趙帥買了飯回來,陸濤見李清寧不在,大為失望:“我還給姐也買了一份呢,有她愛吃的雞腿。”
趙帥笑說:“我就幫咱們姐笑納吧。”
“我的雞腿不給狗吃,”陸濤駁回,把雞腿放在季明俨跟前,“吃也是老大吃,趕緊吃了,以形補形。”
那雞腿季明俨只咬了一口就不吃了,擱在飯盒裏放在桌上。
陸濤跟趙帥又在說起片場驚魂,然後從這個話題發展到成了當紅演員之後如何的受女孩子歡迎等等,藍圖描繪的十分美好。
季明俨給他們聒噪的心慌意亂,于是果斷把兩個人攆出病房。
陸濤兩人也的确有些悶,給季明俨趕出來後,樂得先去別的地方暫時逛逛。
季明俨翻了個身,忽然想起自己既然上了電視,那麽俞聽只怕就知道了……不過姑妄聽裏好像沒有電視機,俞聽那樣的老古板,想必不會知道。
可如果她知道了的話,一定會擔心自己吧?也許還會噓寒問暖,這樣一想給她知道也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好事。
忽然又覺着自己太過樂觀,俞聽已經不喜歡自己游手好閑了,偏偏又在這不務正業上出了事,到時候萬一她生起氣來,不許自己去姑妄聽了怎麽辦?
季明俨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愁,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中好歹睡了過去。
***
雖然有季明俨掉下威亞這件事,但因為人無大礙,禍事反而成了好事,給電視劇又添了一個新話題,熱度自然不必說了。
李清寧才趕回劇組,就給場務拉着誇獎了一頓,原來之前季明俨拍的那些一概能用,連最後“墜崖”的鏡頭都堪稱完美。
場務笑說:“小李你這個弟弟可了不得啊,人正,演技好,運氣又好到爆炸,将來要紅了可別忘了也帶我們一塊兒飛。”
李清寧幹笑着答應,同時在心裏為自己哭泣。
若說一個人的運氣真是怪異,李清寧早聽說過一些真人真事,比如自己去考影視學院,随便拉了個朋友陪着,結果自個兒沒考上,朋友反而給看中了從此大紅大紫。
現在也是活生生的例子在跟前,她蹦跶在劇組這幾年了還只是龍套,那孩子一出現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真是時也運也,不能說也。
她振作精神,回自己的房中把放在箱子裏的桃木劍跟朱砂符都找了出來。
原本說影視城裏的怪事應該是少之又少的。
因為影視城每天的人群流量巨多,幾乎每個角落都會有人出沒,而對于一些非人物質而言,人多的地方陽氣自然就旺,它們不喜歡呆,也呆不下去。
只有一些比較“厲害”的東西,才能在人這麽密集的地方留下來。
李清寧覺着自己将對付的一定不是等閑之輩,而且連傷了兩人可見性情兇殘,所以也一反常态地十分嚴肅。
這時侯已是下午,人漸漸地開始少了,冬天的風裏開始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凄冷。
李清寧雖然也是個“不務正業”之輩,但畢竟出身修道世家,本身的靈力過人,很快就給她發現了端倪。
那是在一個“谷倉”之中。
作為影視基地,各種場景自然是應有盡有,什麽軍械倉庫、谷倉之類的也一應具全,最近沒什麽涉及谷倉的戲份,而且游玩的群衆們也都不愛看,所以人跡罕至。
李清寧看着有些許黑氣橫亘的谷倉門口:“是什麽東西,快給姑奶奶滾出來!”
裏頭似乎有些騷動,卻并沒有東西現身。
李清寧掏出一張朱砂符,在掌心一拍,往前祭了出去。
朱砂符飄到門口,發出一聲很大的雷響,炸裂開來。
剎那間,谷倉中響起了連聲尖叫。
“知道怕了吧,”李清寧把劍一挑:“比這厲害的還有呢,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快給姑奶奶滾出來!”
李清寧正在精神抖擻的做法,不料旁邊的龍套甲乙正好又收工經過,兩人見是上次“念臺詞”的小姑娘,如今居然獨自一人對着谷倉“用功”,不由感慨。
他們兩個也略知道李清寧的名字,畢竟李清寧長相不差,演技卻巨差,憑着這兩點優勢成功地成了影視基地的名人。
龍套甲點頭說:“看,這就叫笨鳥先飛啊,知道自己不行,就得暗下苦功了。”
龍套乙因為看過《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依舊指點江山地:“小李,你剛才說那句‘給姑奶奶滾出來’,語氣是很到位了,可我覺着應該再多一個動作,比如拍着胸口之類的……你說會不會更好一點呢?”
李清寧吃驚地看着兩個老熟人,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谷倉門口有個聲音陰測測地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有本事你進來,跟你決一死戰!”
李清寧很意外這妖怪如此膽大包天,可膽大包天的又何止妖怪,龍套甲也很意外:“原來今天還有對戲的了啊。”
龍套乙大搖其頭:“不不不,我覺着這句臺詞說的一點也不好,語氣生硬,而且有裝腔作勢浮誇之嫌。”
話音剛落,谷倉裏有個聲音憤怒地叫起來:“你懂個屁!”
話音剛落,只聽“哄”地一聲響動,一道火光從谷倉□□了出來,龍套乙躲閃不及,給噴了個滿臉烏黑。
他呆了呆,受驚過度往後暈厥過去。
龍套甲大叫:“大家好好地切磋演技,怎麽一言不合就動手呢?你哪個劇組的這麽蠻不講理?啊……你屬章魚的啊,弄的這是什麽東西?”
李清寧見這妖怪如此猖狂,自己還不進去豈不是顯得膽怯,當下一手捏着桃木劍,一手掐着朱砂符:“受死吧!”一鼓作氣沖了進內。
剩下兩個龍套呆立原地,沒想到這姑娘居然這麽猛。
李清寧沖入谷倉,才進門,蒙頭就有一樣東西撲了過來,将她牢牢地蒙住在內,有個聲音高興地說:“捉住了!”
李清寧卻是有些本事,臨危不亂,桃木劍刺破一張朱砂符,口中喊道:“破!”
如果是妖魅之力,這樣一招必然脫困,但讓李清寧沒想到的是蒙住她的障礙并不是妖魔的障眼法,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張厚網布,李清寧畢竟是個女孩子,力氣不大,跳了兩下就給絆倒在地。
她定睛往前看去,依稀瞧見幾條明顯是小動物的腿,還有毛茸茸的小爪子。
有些慌亂的視線上移,李清寧吃了一驚:“什、什麽東西!老鼠?”
“不是老鼠!”其中一只“老鼠”聲明,同時小心避開李清寧手中的桃木劍跟符,俯身“啪”地一爪子打在李清寧頭上:“是鼠兔!”一溜煙地又躲開。
李清寧羞憤交加,覺着自己給一群老鼠包圍了,而且還欺負了,竟語無倫次地說:“大膽鼠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設計我,果然是鼠輩,你們、你們有本事放開我,看姑奶奶我把你們……”
“要把我們怎麽樣?”為首的一只鼠兔比其他幾只略大一點,“我們就是來找你報仇的!”
李清寧愣住:“報什麽仇?”
這時侯龍套甲因為擔心李清寧出事,大着膽子走到谷倉門口:“大家以和為貴……”
忽然間看見李清寧倒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只人立而起的“老鼠”,似乎口吐人言,龍套甲雙眼睜大,目瞪口呆。
終于,龍套甲伸手指着鼠兔說:“新道具?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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