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9]
“……”
“……”
十五歲少年在看見二十歲爆豪勝己的一瞬間就認出了對方。
或出自于相似五官的既視感，或出于直覺，勝己本能地浮現出危機感，沒由來地感到焦躁。
他站在門邊，遠遠地掃視着爆豪勝己。
青年整個人透出成熟的氣度，周身卻被沉寂的仿若月光下河流的氣質籠罩。他那雙眼眸叫人無法與之對視，明明是如出一轍的赤色雙眸，卻無端透出些許落寞。
爆豪勝己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
一瞬間，有許多猜測沒過腦海。
他是誰？
——未來的他自己？
——世界上另一個長相相似的人？
——不知道打哪來的打扮地和自己相似的變态？
為什麽和七濑這麽熟悉？
——未來的他？
——……前男友？被“替身”的那家夥？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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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知道這種時候要冷靜，不能被情緒所主導，但是大腦顯然已經超負荷運轉。
自踏入七濑家就察覺到的另一個人的存在，和前些天尚未解決的矛盾讓少年一肚子火，滿心叫着想要發洩。
尤其：
罪魁禍首卧病在床，熟睡不知。
另一名罪魁禍首只看了他一眼，木然地轉回了視線。
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真叫人火大。
風野七濑閉着眼，迷迷糊糊地發出不成語句的聲音。
青年這才動了動，起身探了探對方額頭的溫度，動作熟稔，親密無間。少女也未作反抗，甚至還依賴的抓住了對方的手。
相比自己因為發燒而高熱的體溫，爆豪勝己冰涼的觸感叫人很是舒服。
……情緒點燃只在一瞬間。
少年被情緒所驅動，三兩步上前攥住了爆豪勝己的衣領。
青年低頭，聲音沙啞低沉：“放手。”
他擡手覆在勝己手上，蘊藏的力量不容忽視。
眼前這個男人很強。
聲音也是說不出的熟悉。
到底——是誰？
勝己有猜測卻無法确定。
畢竟那種事太過天方夜譚了。
少年不甘示弱，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是誰？”
青年掃過來的視線像是在笑，譏諷道：“不關你的事。”
勝己物理意義上的炸了。
火花在少年手間綻放，爆豪勝己顧忌着身後的七濑，另一方面他對五年前自己的力量多少有數，知道不會傷到自己——就算傷到也沒什麽，他擋在七濑身前承下了這波爆炸。
如果那一次也可以擋在她面前承受傷害的話。
就不會有現在了吧？
“Boom！——”
爆炸聲響起。
意識混沌的風野七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
——揪着衣服碎片的少年和胸口衣服碎裂的爆豪勝己。少年表情很兇，猩紅的眼瞳猶如惡龍一般直直盯緊了爆豪勝己；青年則稍顯嚴肅，眉峰聚攏，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這幅劍拔弩張的畫面。
七濑：“……”
我在做夢？
幻覺？
重影？
……好像都不是。
七濑用力咬緊舌尖，疼的人倒吸一口氣。
藥效作用下全身散力，她費力地伸出手，握住了爆豪勝己的衣角。是實物，可以觸碰到的食物。
“勝己……？”
熟悉的名字在舌尖滾了數次，才艱難地說出口。
她看見了兩個爆豪，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在叫的是哪一個。
聽見聲音，兩人一致性地扭頭，視線落在七濑身上。
相比轉移目标惡狠狠盯過來彰顯自己生氣的勝己，爆豪勝己沉寂的像是死火山一樣的眸光叫七濑吃了一驚。
出于女人的直覺，她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認定青年同前世的爆豪勝己有一些關聯。
這個認知叫七濑一瞬間頭皮發麻，心髒鈍痛。
“醒了？”爆豪勝己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水嗎？身體感覺怎麽樣。”
而勝己只面色不虞地看着她，語氣不善：“你給老子解釋一下，這怎麽回事？”
七濑……七濑說不出話。
她現在思緒混亂，一方是自己重生後經常午夜夢回的前世男友，一方是急需自己安撫解釋的現世男友，天平的兩端搖搖欲墜，始終得不到平衡。
七濑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只記得昨天半夜病的迷迷糊糊，依稀看見男友回來了。兩個人交談了幾句，她就熬不住困意在男友的照顧下睡着了。
再往後……就記不太清楚了。
直到今天被勝己的個性炸清醒，她才意識到照顧了自己一整夜的不是勝己，而是另一個爆豪勝己。
……或許早有意識到也說不定。
只是一方面仿若置身夢境，另一方面，在七濑心中，無論是少年的勝己還是青年的爆豪勝己，都算是同一個人。
如今兩個人分別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從一個整體變成了可以割裂的兩個個體，現實沖擊着認知，叫她一時間做不出回應。
“我…………”
她翕動唇，說不出話。
爆豪勝己低頭垂眸，絲毫沒有要理會勝己問題的意思。他動作熟稔地扶七濑坐起，少女在他的幫助下撐起虛軟無力的身體，手持杯子喝了兩三口水。
七濑擡眸看向青年，留意到對方右眼下有着極為淺淡的疤印，不仔細看無法看見。但她卻清清楚楚地記得，這是在她死去的那一天基拉所施加在爆豪勝己臉上的傷痕。
勝己見到這一幕就渾身來氣，只悶哼一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七濑肚子“咕嚕”一聲，她擡手掩住臉。
“餓了？”
“嗯……”
“我去看看粥好了嗎。”
青年走了出去。
離開前回眸瞥了勝己一眼。
他輕合上門，沒有關緊。
但這道門就好像隔絕了七濑和爆豪勝己一般，一如之前的生離死別，讓她的目光下意識追随了過去。
少年重重坐下，像個大爺一樣坐在椅子上翹着腿，怒氣都快要具現化了。
七濑收回目光，主動招呼：“勝己。”
勝己側過臉，一副“老子不想聽”的表情。
七濑口幹，停下喝了口水。
這一兩秒的時間卻讓少年格外沉不住氣，轉過臉來：“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七濑虛弱道：“你坐過來一點，我聲音說不響。”
少年依舊黑着臉，卻乖乖地搬着椅子坐到七濑床邊，膝蓋抵着床側。
他見七濑水杯空了，悶聲不言地倒滿，硬塞回她手中：“……”
“……”
這實在是太難說了。
“其實……他……我……以為是你。”
七濑語無倫次。
勝己擰起眉，直接截斷她的話：“剛才那個人是誰？”
青年和他的外形近乎相似，只是更加成熟，即使是父子也解釋不了這種外形的高度相似，勝己別扭的不行，或許能在七濑口中聽到答案。
“是……勝……。”
名字發音都差不多。
#替身實錘#
“你認識他？”
“……認識。”
“什麽關系？”
“……”
少年的問話語氣淡定，尾音下沉，聽不出情緒波瀾。
但七濑卻無端有些心虛，感覺自己氣勢都矮了一頭，嗫嚅道：“是……是之前說的前（男友，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幾乎在說出“前”的下一秒，七濑可以明顯感到爆豪周身氣勢的變化。
糟糕，說錯話了。
七濑差點咬住舌尖，她停頓一下，迅速地将未盡之言說出口，然而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少年的眼眸紅的滴血，聲線一下子拔高。
“所以，你是因為喜歡他才來追求我的嗎？”
宛若當頭一棒，七濑怔住了。
她是因為喜歡前世的爆豪勝己才來追求這一世的勝己的嗎？
……是。
“老子在你心裏，——就是個替身嗎？”
替、替身？？
七濑一時很難将兩人——明明都是爆豪勝己——區分開，但被少年這樣逼問不得不割裂他們的印象。她對他的感情全是建立在前世爆豪勝己身上的嗎？她對眼前的少年沒有一絲一毫出自于本人的心動嗎？她對他不是真誠的喜歡嗎？
“……”
“哈啊？将老子耍的團團轉你心裏很爽吧？”
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問題大了。
七濑一下子無措起來，軟綿綿地抓住了勝己的手臂，懷中的水杯因為動作灑了些許。
現在她頭疼的快要炸了，身體上也沒什麽力氣，只斷斷續續道：“我沒……我沒有。”
要、要穩住。
不再藏着掖着了，索性就将所有的事都告訴勝己吧。
然而，勝己卻甩開了七濑的手。
他站起來，沒再說傷人的話，只抿唇看了七濑數秒，像是在壓抑火氣，然後不發一言地甩門離開了。
少年走出七濑的卧室，那個與自己長得十成相似的青年正站在廚房，圍着他圍過的圍裙。七濑家隔音效果良好，但主卧的門剛才沒有關緊，他不确定青年有沒有聽到——就算是聽到也不在乎。
勝己繃緊臉，沉默地走向玄關。
他今天是特地請了假出來的，現在回去還趕得上自習課的尾巴。
在他經過廚房時，淺金發青年瞥了他一眼。
對方的氣質始終是沉寂內斂的，但勝己心知肚明他倆是同一種人。本質上是一樣的人現在卻做出這幅稍顯頹喪的姿态，再加上和七濑那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叫人看了就火大。
他腳尖轉了個方向，歪入廚房。
因着他的進入，原本半開合的廚房好像都變得狹小了許多。
爆豪勝己将水燒開後關火，倒入冷水，再加入雞蛋浸泡。
用着他買來的食材，煮着要給他女朋友吃的溫泉蛋。勝己壓抑住自己，洗潔了手，視線掃向對方。
他沒還有問出口，就聽見青年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聲音，因為歲月的沉澱顯得更為醇厚。
“我不是你。”
他對勝己之前“你是誰”的問題做出了回複。
“我絕不會在這種時候，不聽辯解地丢下她。”
溫泉蛋還要浸泡數分鐘，青年轉身過來，眼底發青，眸底卻十分深邃。
“你問她的問題，不如再來問一遍我？”
“……”
“你不敢？”
即使知道是激将法，勝己也還是上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