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囚禁

沈暖從來沒覺得心有這麽冷,剛才心底所有的暖流瞬間像是結了冰一樣,将他的五髒六腑凍在一起,連呼吸都是極為困難寒冷的。

他身形有些不穩,抖着手踉踉跄跄的扶着牆撐住身子才沒讓自己倒下來。

婁沉居然在準備離開他……

這個認知讓沈暖難以接受,也接受不了。婁沉是他的,死了,也是他的!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沈暖才知道,原來自己對婁沉的執念竟然已經偏執到如此地步了……

這一番動靜書房內的人自然是聽到了,李氏疑惑的看着門外,帶着兒子婁安跟着婁沉走了出去。他也是前些年聽遠在北疆的老三家來信說婁沉等幼帝成年後便會設法離開,到時候全身而退也不會連累婁氏上下。他想着陛下眼見着就要成年了,自己兒子也不小了,便仗着是婁沉姨父的身份來了宮裏跟婁沉說道說道,看能不能親上加親,再說他兒子長得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才氣有才氣。誰知這才剛開口說完這段話,就聽見書房外似乎有人在偷聽。

婁沉打開房門便看到沈暖臉色蒼白的靠在牆上,心頭一驚,便伸手去探他額頭,皺眉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沈暖将她的手揮開,冷笑着看着她,陰陽怪氣的問道:“我怎麽不能回來了?還是嫌棄我回來早了聽到你說的事了?”

他此話一出婁沉便知道剛才李氏的話他聽到了,還沒來的急說什麽便看到他把目光放在了她身後之人身上。

李氏趕緊帶着婁安行禮,道聲:“參見陛下。”

沈暖穩住心神,扶着牆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兩人,慢慢的走近,卻未讓他們起身。

“沈暖。”婁沉看到他眼裏毫不掩飾的冷意之時倒是吃了一驚,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沈暖順勢停了下來,低頭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那只骨節分明漂亮的不行的手,譏諷似得問道:“怎麽了?舍不得了?你是真的要像他們說的那樣離開皇宮離開我娶他嗎!”

他手指着婁安,眼睛卻直直的看着婁沉的眼睛,厲聲逼問她,“你什麽時候開始計劃離開的?一年前?兩年前?是我九歲那年還是我三歲那年!”

“你冷靜一下。”婁沉皺起眉頭,這樣的沈暖根本就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麽,再怎麽解釋他也不會聽。

“冷靜?”沈暖奮力甩開她的手,看着她依舊波瀾不驚的臉,吼道:“你要走了,你都要背着我偷偷走了,你還讓我冷靜!是不是等你哪天突然不見了,我才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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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婁沉說話,沈暖便沉聲喊了一個名字:“昭華!”

聲音未落,一個黑影不知從哪裏突然閃出,穩穩的單膝跪在沈暖面前。

看着這人,婁沉瞬間眯起眼。昭華并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皇氏暗衛頭領的稱呼,是一個身份的象征,歷代只保護聽從當朝陛下的命令。

聽到他喊昭華婁沉心頭就是一驚,随後便沈暖說的話倒是讓她愣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朕命令你用所有的暗衛看住攝政王,不許她離開安辰宮一步,否則,全部提頭來見朕!”

沈暖是真的氣極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婁沉會離開他,更沒想到她還計劃了許久,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人背叛欺騙了一樣,而那人……還是他最親近最愛的人。

他現在腦海裏什麽後果都沒有想到,他只知道留住婁沉,不管以什麽方式,哪怕是把她囚禁在這安辰宮裏。

留下婁沉,他便把目光掃向早已吓得愣在原地不敢說話的李氏父子,在他開口之前,婁沉沉聲不贊同的喊道:“沈暖!”

他那神情分明是動了殺意。

沈暖黑的發亮的眸子瞬間冷冷的看向她,蒼白的嘴唇緊緊的抿着,眼眶發紅,似乎是極其不滿意她為了別人求情喊他。

婁沉嘴唇動了動,知道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閉了閉眼睛,無奈的緩下語氣,輕聲喚了聲,“暖寶,放了他們,有事我們待會兒慢慢說。”

這句暖寶雖然讓沈暖放了李氏父子,卻讓他更為生氣,等李氏父子走後,沈暖才回頭看着面前那人,捏着那包糕點的手在身側早已抖的不成樣子,他顫着聲音,說道:“婁沉,你不能因為我喜歡你你便這樣傷害我……我那麽喜歡你,你為何要這樣!現在還為了別的人,喊我……”暖寶。這兩個字是他平日裏撒嬌都不一定能從她嘴裏聽到的……

沈暖在婁沉伸手拉他之前後腿一步,紅着眼眶,将手裏的糕點“啪”的一聲,狠狠地扔在她的面前。轉身便走,決絕的不肯回頭看她,也怕她看到自己瞬間落下的眼淚。充耳不聞她在身後喊他。

婁沉剛移動腳步,瞬間幾十個暗影從暗處閃出,将她團團困在中央,昭華站出來平靜無波毫無感情的聲音從她身旁傳了過來,說道:“臣等奉陛下旨意不許殿下出門,得罪了。”

婁沉握着的拳頭又緊了緊,等看不到沈暖的身影才緊抿着嘴唇看了眼又退到一旁的昭華。

她松了松拳頭,垂眸看着沈暖扔在她面前的東西。那被油皮紙包裹着的精致糕點此刻被摔的粉碎,幾乎滿包都找不出一塊好的。

婁沉彎腰将地上的糕點一點點的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吹幹淨,苦笑着用手帕重新包了起來。

好好的糕點被他摔碎成這個樣子,可想他當時氣的不輕,估計更想直接扔她身上的吧……

……

沈暖在拐出安辰宮門消失婁沉視線的那一刻瞬間軟了身子,扶着牆靠在角落裏捂着嘴嗚咽着哭了出來。

陳安剛巧來安辰宮找婁沉,看到沈暖的時候瞬間一驚,慌忙過來,看着泣不成聲渾身發抖的人,顫着聲音,眼眶瞬間跟着紅了,心疼的問道:“陛下,祖宗,這是怎麽了?誰欺負您了,跟老臣說,老臣拼了命也給您讨回來。”

沈暖隔着眼裏遮住視線的淚水看到是陳安之後,攥着她的袖子未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喊了句,“陳奶奶……”

“祖宗,奶奶在這,在這,”陳安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她把沈暖摟在懷裏,安撫的拍着他的背,将自己眼角的淚水抹掉,柔聲問他,“怎麽了?跟陳奶奶說說這是怎麽了?”

“我、我聽到婁沉說,”他抽咽着,心疼的難以呼吸,“說等我及笄便離開我。”

陳安聽的一怔,心頭無比吃驚,随後又聽到沈暖說出讓她震驚到無法言語的話。

沈暖咬着嘴唇,止住不斷發抖的身子,哽咽着說道:“我讓暗衛把她囚禁在安辰宮了。”

陳安被他話驚得半響兒沒回過神,婁沉前些年的确有等陛下成年後離開的打算,只是從陛下九歲那年她便終止了這份打算,怎的陛下如今卻又聽到這樣的話!還用暗衛把婁沉給囚禁了……

這事沒弄清楚,她也不能說什麽,兩人的心意她這個局外人看的最是清楚,也最是心疼,如今兩人鬧到這種地步,似乎也是意料之內的事。

她輕撫着沈暖,低聲安撫着,“陛下先冷靜冷靜,随後聽聽攝政王是如何說的,莫要因為一時沖動冤枉了殿下,最後傷了彼此的心。”

沈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她的話,只是半響兒後再站起來的時候臉色似乎已經平靜多了。陳安一路跟着他回了暖宮,看着人入睡之後才交代好衆人要好好侍奉,不許打擾陛下睡覺,才去安辰宮。

沈暖躺在床上,覺得身子疲憊極了,而大腦卻興奮的不行,太陽**處似乎有只青蛙在呱呱的亂跳,跳的他頭疼欲裂,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

他讓暗衛圍住婁沉的那一瞬間,婁沉臉上明顯錯愕的表情讓他心抽抽的疼,她一定很驚訝吧,自己看着長大的小白兔,突然有一天對她露出了要咬人的牙齒。

她一定會覺得他變壞了,居然要動手殺人,他毫無掩飾的殺意她一定是清楚的看到了,所以才沉聲喚他沈暖。

她本來就打算走了,現在是不是走的*更強烈了……

怎麽辦?

他要如何才能将她留下來……

他不願意如此囚禁她一輩子。那樣她一定不開心,他一定會心疼死。

眼淚又流了出來,浸濕了他頭下的大半個枕頭,而他終于在低泣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而卻真實的讓他恐懼害怕。

他夢到自己過了十四歲及笄的生辰。婁沉慢慢的将政權交到他的手上,逐漸他能處理的事情越來越多,婁沉也會笑着誇他長大了。就在他沾沾自喜認為終于可以和婁沉一樣厲害的時候,朝堂上卻漸漸出現一些不利于婁沉的聲音。

起初只是一些小事,他看婁沉沒有任何反應便也沒注意,漸漸地,啓奏婁沉的官員越來越多,罪名也五花八門,甚至後來将他皇姨沈晟之事再次翻出來,說婁沉為了把權,逼沈晟謀反,最後甚至将不利于她的左右相勢力拔出,将朝堂完全控制在她的手中,群臣攝于攝政王的**-威,不敢言語,整個朝堂由婁沉一手把控,做盡惡事。

事情不是這樣的,沈暖不停地反駁,然而似乎卻沒有人能聽到他極力否認的聲音,他跑去找婁沉,讓她解釋,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是別人陷害的,為什麽她不解釋!

婁沉一反常态的沉默了下來,安撫他不需要為她如此,聽從群臣的意見便好。

他怎能聽從那些恨不得将她剔肉去骨之人的話!

然而婁沉卻從宮中搬了出去,說罪臣之身無顏居于宮中于天子在同一房檐之下。

婁沉搬出去像是一個信號一般,參婁沉的折子如同雨點一般紛紛落下在他書案上越積越多,從四品朝臣到一品重臣,通通上奏,其中包括那些婁沉親手提拔上來的人。

他不信,不管這些人把白塗的多黑他都不相信。就在他想出去找婁沉的時候,卻聽到一個讓他瞬間暈厥過去的消息。

攝政王府走水,全府上下百十餘人,無一幸免于外……

婁沉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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