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吉兆,飛龍在天

巫岐平日深居簡出,平陽宮前春夏雜草叢生,秋冬衰草成片。嬴政擺駕之前,仆從特地将宮門外清掃了一番,宮門青石板磚外光潔如新。

由于巫岐素有怪癖,不喜外人進入,亦不喜侍從跟随,故而嬴政只帶着貼身侍女進了平陽宮,院中積雪松軟,踩上去咯吱作響。

嬴政身披鶴羽大氅,眉目冷肅,揮退宮人,拾級而上輕叩門扉。

“大王請進。”

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門吱呀一聲開了,嬴政沒有遲疑,走了進去。

巫岐跪坐在長案前,上面橫陳着龜甲和羊皮卷,屋內充斥着奇怪的味道,香爐是青銅雕的貔貅。

博古架上堆放着獸骨、魚骨、龜甲、顏色奇怪的羽毛,還有氣味沖鼻的植物,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嬴政只掃了一眼,便跪坐到巫岐面前,雙手放平之後開門見山道:“寡人昨日做了一個夢。”

他的舉動絕對稱不上禮字,但巫岐絕不敢和少年君王論禮儀之道,他雖超脫世外,但他的命受制于天更受制于秦王,哪怕只是一個羽翼未豐的君王。

秦楚兩國世代交好,巫者在秦宮中的地位一直很高,但這些年秦國不斷擴張,秦楚之間開始有交惡跡象,巫岐一直守在平陽宮,亦有避其鋒芒之意。

畢竟他來自楚國身份尴尬,倘若行有差池,将為故國帶來災難。

他沒有回溯時光看透前世今生之能,但巫岐曾為秦國占蔔過,也曾為初登基時的秦王占蔔過,他會是秦國史上最偉大的君王,他将率領秦國改變六國的命運。

“大王請講,巫岐願為您分憂。”

巫岐擡起頭,他的臉埋在陰影中,臉上皺紋像是黑袍上花紋的延伸,他說話時嘴唇幾乎不同,先前怪異嘶啞的聲音源自腹中。

嬴政正襟危坐,俊挺的眉目在袅袅青煙中透着一種特別的威嚴,可窺出日後鷹視狼顧的端倪來。

“寡人不知這是夢,還是癔症,此事該從寡人遇刺說起。遇襲時,寡人左右閃避,不知為何突然來到一個奇異的地方。那裏如方士說的蓬萊仙島,但又不是仙人居住的地方,有許多奇怪的東西,人可以藏在一尺見方的匣子裏,男人女人容貌精致,但衣着暴露似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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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一邊回憶一邊陳述,巫岐一直保持沉默,偶爾用枯瘦如柴的手往香爐中投遞一些香料。

濃郁的香味,淡淡的煙氣,意外的提神,嬴政思路愈發清晰,瞞去被人欺負怠慢的地方,将在古怪世界的經歷一一講出。

巫岐聽的很認真,在嬴政說完之後,他起身從博古架上拿下了龜甲,啞着聲音說:“大王,容巫岐為您占蔔一番。”

“好。”

嬴政擡起頭,目光落在兩片小小的龜甲上,這是他頭一次為夢占蔔,為一個似夢非夢離奇的經歷占蔔。

巫岐動作極慢,他先在龜甲山上打出一個個小孔,然後又将長案上的微型火盆點燃,将龜甲架在上面烘烤。

龜甲在烈火灼燒下,散發出刺鼻的味道,又過了一會兒後,響起了噼裏啪啦的斷裂聲。

巫岐不懼龜甲上炙熱的溫度,徒手用滿是老繭的手,将它取了下來,抛在桌子上。

龜甲在桌上打了兩個滾,有裂紋的一面朝上,嬴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但他沒有說話,在等巫岐開口。

定天下之吉兇,成天下之亶亶者,莫大乎蓍龜。無論是平民還是君王,對于占蔔都有種莫名的信服,在他們看來這是來自神靈的預言。

龜甲上斑駁的裂紋,像是山水又像是人像,擁有占蔔能力的只有巫者,所以他們在部落以及諸侯國中擁有着超然地位。

巫岐靜靜的閉上眼睛,許久,才緩緩睜開,繼續用腹語道:“吉兆,飛龍在天。”

簡單四個字,讓嬴政松了口氣,眉眼難得松開變得柔和。春秋戰國時,得到此卦最有名的人,當屬周武王。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中所想所求,終有一天可實現。

嬴政未曾發問,巫岐在稍等片刻之後,拿出小刀開始在龜甲上刻寫判詞,作為此次占蔔蔔辭記錄。

袅袅青煙盤旋而上,牆壁上鳥獸屍體活靈活現,宛若圖騰。

有人在為禍福吉兇占蔔,為家國天下擔憂,有人窮極努力,只是為了認真的活下去。

清明上河園中,烈日灼灼,姚木蘭一大早就到了劇組,幫工作人員收拾東西,一起整修些服裝,因她手腳勤快倒讓劇組人對她印象好了些。

不過印象好避免不了在烈日下暴曬的待遇,這個劇組裏面趾高氣昂的主角,姚木蘭聽都沒聽過,男女主一個個端的跟國際大腕兒似的,連男配女配都有種莫名的矜傲。

姚木蘭也不在意,她混過的劇組多了,有飛揚跋扈到導演都愁的關系戶,也有溫文有禮的二流明星。

再往上數那些一流大腕和國際名流,他們拍攝時都要清場,姚木蘭還沒機會見識一二。

副導演講起拍攝來唾沫橫飛,一飛要走出中國沖出亞洲走向全宇宙的架勢,工作人員們低眉順眼,該附和時附和,該鼓掌時鼓掌,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這家劇組給的報酬相比而言還是豐厚的。

天氣涼快時,拍攝男女主的戲份,接下裏一級一級的推,刺殺的劇情雖然男女主在場,但他們的戲份相對來說不多,所以在午後三點左右拍攝。

由于副導演反複強調唯美武俠,還要有那麽一點妖媚,所以幾個女刺客全做舞姬打扮,其中以姚木蘭作為突出。

卡了好幾次這場戲都沒過,副導演不斷朝着群演開火,一個穿着白色休閑裝,戴着藍色休閑帽的年輕人吹着口哨下了車。

氣氛緊張的劇組,在年輕人的口哨聲中瞬間輕松了不少,他笑嘻嘻的摟住副導演的肩膀:“王導,發什麽火,拍到哪幕戲了,我也來瞧瞧。”

“邢編來了。”

“好羨慕邢編每天都能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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