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蔚溪被這句話逗笑了,看來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嘛。

但同時,又有些被打動,被接近。

她突然覺得周簡聲也不那麽不敬業嘛,除去面癱般的演技,至少他還有很多優秀的地方。

蔚溪也是在此刻覺得自己一開始對周簡聲真的有偏見。

她啊,那些書都白讀了。

她走過去,爽朗地拍拍他的肩膀:“許耀加油噢。”

“嗯。”周簡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下午下了雨,正好有一幕拍雨中打籃球的戲,也就不用等人工雨了。

等雨小了點兒,一群人在操場集合。

周簡聲換好校服出來,蔚溪正蹲在地上調設備,傘扔在一旁。

雨雖然小了,但還是有微微細雨在空中飛舞,場務都在搬東西,也沒人幫一下。

她的頭發和臉上都有些濕潤了。

周簡聲頓了頓,轉身回去拿了一把傘。

蔚溪感覺到有一道陰影遮過來,她停下手裏的東西,擡頭。

是周簡聲,随意地站着,一只手插在褲兜裏,一只手撐着一把大傘。

那人逆着光,她眨了眨眼才看清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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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表情,漫不經心的,好像只是随手為她撐傘而已。

她怔了怔,道:“謝謝。”

同時,周簡聲淡然道:“不客氣。”

“嗯。”蔚溪低下頭繼續調設備。

周簡聲的目光也往下看,她穿着一件白襯衣,被雨潤濕了,有些透光。映出背後的一道黑印。

而前面……

雖是緊口的襯衣,但低着頭,彎着腰。還是乍洩了領口下面的春光。

他默默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看向遠去。

陸續有人來了,見狀也沒覺得什麽,因為這些日子他們已經習慣了周簡聲的溫柔和幫助。

一群人越走越近,周簡聲不動聲色移到她的前面。

蔚溪頭也沒擡:“你擋住光了。”

“嗯。”但人沒動。

蔚溪無奈:“……”

很快,人走遠了。

周簡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然後移回原位。

蔚溪卻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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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上面寫的是學校下午有場籃球比賽,結果下了暴雨,本來打算等天氣晴了再打。

但是年少輕狂的少年容易被挑釁,也不知誰挑釁了挑釁誰,倨傲的少年立馬脫了外套,指着籃球場:“比一比?”

許耀是籃球隊長,自然是要上場,他也不矯情,脫了外套,球服都沒換就穿着藍白色的校服,身影穿梭在球場裏。

比賽越打越激烈,到快結束時,比分也越來越接近,直到身影修長的少年投進最後一個球。

籃球在球框上轉了幾圈。

靜止。

落下。

扣在地上發出重重聲響。

接着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三分球,為這場比賽拉下帷幕。

從監視器裏,少年累得微微彎了腰,喘着氣,看着籃球框。

蒙蒙細雨淋在頭上,他随意地抓了抓頭發,撸到上面,露出光潔的額頭。

衣服有些濕潤,貼在身上,隐隐露出麥色的肌膚。這個年紀本該是清瘦的少年,卻有着克制結實的身材,

少年側着臉在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沾染了光暈的笑容像是書裏走下來的人物,張揚,活力,還有不羁。

球場周圍滿是尖叫的女生,這些都是請來的群演,卻叫得很真實。

分不清是在叫許耀,還是在叫周簡聲。

這幕戲,蔚溪一個手勢都沒打。

拍完,天色也黑了。

場務清場,周簡聲坐在看臺上,清冽的目光看着臺下的籃球場,自言自語道:“真好。”

真的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

回到了他沒能參與的時刻。

他扭頭看向監視器的位置,蔚溪還坐着在看樣片。

一張面白如玉的臉,發絲勾在耳後,如水洗般的眸子認真地盯着監視器。

他低低一笑,目光越來越深,指腹下意識地摩挲礦泉水的瓶身,也不知到底在想什麽。

但有些東西是變了的。

場務清完場,李振說剛好今天大家都在,就搞了個聚餐活動。

但是蔚溪擺擺手拒絕了。

她不愛熱鬧,再加上今天蔚岷回家了,道了歉就去停車場了。

蔚溪坐進車裏,準備掉車頭的時候,餘光看見一個人站在車旁。

她猛地吓了一大跳,搖下車窗:“你幹嗎?!”

周簡聲還穿着校服,肩上搭着外套,頭發微微濕潤地黏在一起,俏皮地搭在額上。

他稍稍彎腰,透過車窗,直視她的眼睛:“一起去吧?”

“……”

蔚溪沒想到他是叫自己去聚餐。

她敷衍着說:“我今天有點兒事。”

“什麽事兒?”周簡聲看出她的敷衍,“有比聯絡感情更重要的嗎?”

“蔚導,你是這個劇組的導演,按理來說聚會的活動是由你來組織的。你看你現在丢下那麽大的一群人,自個兒回去,不太好吧?”

“是嗎?”蔚溪皺了皺眉頭。

“是的,”周簡聲很認真地告誡她,“在娛樂圈呀,最忌諱獨來獨往不合群了呢。”。

“蔚導,不要不合群嘛,這樣不好。”

“……”

蔚溪到底還是被周簡聲拉來了。

聚餐定在一家挺私密的酒店,包間大,能夠容納整個劇組的人。

蔚溪進來時,一群人吃着水果,聊着天,氣氛挺熱鬧的。李振看她來了笑沒了眼睛:“果然還是簡聲有面兒啊!”

“那當然!”周簡聲坐下,撿了一顆聖女果扔進嘴裏。

蔚溪看了他一眼,坐在李振旁邊。

心想小屁孩道理還挺多的。

不管是明星還是普通人,聚會也就那幾樣,吃飯唱歌聊理想。

周簡聲吃飯的時候沒喝酒,但是第二場在KTV喝了點兒小酒。

他不愛唱歌,擺擺手躲在老遠的地方。但吃過一場飯,衆人也就熟了點兒。有幾個小明星過來說是喜歡他,想和他敬酒。

他重名聲,就沒推辭,豪爽地幹了。

其實他酒量不太好,這些年也沒練出來個什麽千杯不醉,喝完了就跑去廁所吐。

其中不乏小演員也向蔚溪敬酒,說是這些日子承蒙她照顧。

蔚溪擺擺手:“我不喝酒。”

衆人舉着杯子你看我,我看你,尴尬一笑。

場面話兒和場面事兒,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說,會做。

蔚溪實在是不合群,找了個借口出來。

她躲在樓道抽完一根煙,從走廊那邊過來路過洗手間,看到周簡聲從裏面出來,眸子有些發紅。

她停下腳步,還是問:“不能喝為什麽還喝?”

周簡聲沒吭聲,無論他現在有多紅,可該承受的還是得承受。

他擡頭朝她一笑:“沒事兒。”

蔚溪沒說話。

周簡聲開口,嗓子有些沙啞:“借我根煙。”

蔚溪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煙盒。

是黃鶴樓。

“謝謝。”周簡聲接過煙,輕輕搖了搖盒子,已經抽了一大半,他想說什麽,抿了抿嘴還是憋回去了。

轉身随意地鑽進了一個小包間。

他抽完一根煙,走出包間看見蔚溪在走廊盡頭打電話。

他停了腳步,靠在門上看她一會兒皺着眉,一會兒展顏輕笑。

待蔚溪打完電話走過來。

“嘿。”周簡聲朝她勾勾手,笑容很燦爛,“過來噢。”

蔚溪無語,怕是喝醉了當自己是許耀吧。

她走近,拍開他的手:“別胡鬧。”但眼裏還是帶着笑意。

周簡聲也不怕她,靠在門框那兒,像是沒有氣力的松松垮垮地站着:“蔚導,問你啊……”

“嗯?什麽?”

這時,拐角處傳來說話的聲音,蔚溪下意識将周簡聲推進裏面。

沒戴墨鏡和帽子、微微醉态的周簡聲,讓誰看到了都是麻煩。

周簡聲沒留神,被她猛地往後退的時候腳崴了一下,手按在她的肩上才沒倒在地上。

蔚溪被周簡聲捏疼了,皺着眉擡頭,卻撞進周簡聲目光裏,他問:“對不起,沒事兒吧?”

外面有人走動,她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萬一人家進這間包間,他們該怎麽辦?

蔚溪搖搖頭,急忙與他拉開距離。

她正準備說話時,周簡聲将手按在唇上,“噓”了一聲:“別出聲。”

然後又有一大群人從門口經過。

蔚溪又提起了心髒,生怕別人是進來這間包間。

她是真的擔心,她面前的人是大明星,而她是導演。

兩人待在一間沒有開燈的包間,

一起……一起看夜光手表?

說出去誰信?

“別擔心,”周簡聲倒是坦然得很,笑着說,“要是真有人進來了,我們捂着頭出去誰能認出來?”

蔚溪無語,想翻白眼,但還是被他的話逗笑了。

包間裏沒燈,透過小窗口,有虛虛晃晃的光映在臉上,黑夜襯得人敏感又不自在。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和煙草味沖刺在鼻息裏。

蔚溪看過周簡聲戶口本上的資料,網絡上沒改年齡,實打實的二十三歲。

比她小兩歲。

哪怕大熒幕前,他有“暖男”“耿直”等等人設。

但本質上是個可愛的大男孩,甚至會更吸引旁人的視線。

蔚溪撇開眼,又拉開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感覺外面沒人了,轉身去開門的時候,只聽周簡聲随意地問:“蔚導,問你噢……”

話一轉鋒,他稍稍彎腰湊近她,“為什麽第一次不簽我?”

蔚溪猶豫幾秒,回頭就着外頭的些許光亮看他,很誠實地說:“因為第一次沒有看到你的優點。”

這個答案讓周簡聲有些吃驚。

許是喝了酒,他有些孩子氣,不依不饒地問:“那你說,我有什麽優點?”

蔚溪賣了個關子:“你覺得呢?”

“嗯,我覺得你看好我。”

蔚溪低低一笑,沒反駁也沒點頭。

這讓周簡聲有些惱,按理來說,不管旁人看不看好他,覺得他好不好;但簽了他,就是認同他的好。

但在蔚溪這裏,他有些犯怵。

也許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的那一句“我覺得你不行”,深深地印在了心底。

“嗯,我覺得你喜歡我。”他又似是而非地加了一句。

話題好像轉到一個敏感的地方了。

“你喝醉了。”她的語氣很平靜。

“沒。”周簡聲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音有些低醇,“蔚導,難道不是嗎?”

“你喜歡我,你欣賞我,所以才會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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