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藥酒

昭娘背着小竹簍很快就下了山,路過自己家的時候,昭娘又把阿大阿二托付給隔壁家的花嬸。

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昭娘對着想要挽留她吃晚飯的花嬸擺擺手,她要是真敢留下來,回頭沒準兒劉春蘭會怎麽收拾她。

昭娘背着不算重的竹簍子,考慮着待會兒要怎麽應付劉春蘭。

今天到底還是有收獲的,昭娘在山上找了一圈,去過曾經跟阿爹采過草藥的地方看過之後,果然有看到草藥。

昭娘始終記得阿爹說過,采藥的時候不能一口氣把藥材給采光了,要留下一些讓它們繁殖長大,這樣下一次來采的時候又能夠采到。

兄妹倆都記住了阿爹的話,是以昭娘今日才能有所收獲。

昭娘還沒進門,就看到沈秀站在門口張望,等看到她的身影之後又一溜煙兒的跑進了屋子裏,昭娘當然知道她跑這麽快是做什麽,肯定是回屋子裏報信了。

昭娘剛剛進了小院,沈秀就迫不及待的把她的小竹簍拿下來,也沒經過她同意就打開了,看到裏面的桑葚立刻眼睛一亮。

女孩子最喜歡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沈秀自然也是喜歡的。

看沈秀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吃。

昭娘只聽她高聲一喊:“娘,沈昭還摘了桑葚回來。”

說完之後,她也不等屋子裏的人回應,随手就拿起竹簍裏的一條桑葚吃起來。

速度快的昭娘都來不及阻止,她張了張嘴,十分想說這些桑葚跟她從土裏摘來的草藥放在一起,指不定沾上了塵土,最好洗一洗再吃。

昭娘這麽想着也就這麽說。

沈秀聽她這麽說,歡快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立刻對着昭娘翻了幾個白眼,“你怎麽不早點說,現在我都吃下去了,你說要怎麽辦?”

昭娘默了默沒說話。

沈秀立刻把嘴裏還沒咽下去的桑葚吐出來,往地上呸了呸,然後抱着竹簍進了屋裏。

劉春蘭剛巧從裏面出來,看到竹簍裏的桑樹,又有看到放在桑樹一邊的她不認識的一些‘草’,估摸着裏頭就是草藥,見到數量只有這麽點,頓時嫌棄地蹙起眉頭。

“昭娘,這可不是大伯母說你,你到山上去一天了,怎麽就只采到這麽點東西?”劉春蘭可是想着昭娘能夠背着一大簍子的草藥回來的,明天就能去藥鋪裏賣一大筆銀子,可如今竹簍裏的草藥數量跟她想象中的數量未免相差太遠。

昭娘立刻露出為難的神色,“大伯母,昭娘今日的收獲算是不錯了,便是阿爹以前采藥的時候,一天下來也未必有我今日一半的收獲,就這麽多,可以賣十來個個銅板。”

要是藥材那麽好采,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一大簍子,她之前和大哥早就發大財了好嗎?

劉春蘭哪裏知道這些,頓時讪讪不敢說話,可聽到只有十來個銅板的時候,眉毛還是顯而易見的,向上挑了挑,分明就是在不滿。

這可比她想象中差太多了,可要是就讓昭娘待在家裏掃掃地,洗洗碗,一個銅板都掙不回來,劉春蘭還是更傾向于讓她跑山裏頭去采藥,總歸還是有點收入的。

“那你明日還上山去嗎?”劉春蘭算盤打的噼裏啪啦響,反正她是不可能放昭娘在家裏‘偷懶’。

“該是要去的……雖然掙得不多,但哪有放着銀錢不掙的道理?”昭娘一句話說得十分猶豫,劉春蘭聽出了她的不願意,眉眼一橫,正要教訓她,昭娘卻又搶先開口。

“可大伯母,您也知道,這山上危險的很,我一個人去……”

昭娘話還沒說完就被劉春蘭打斷了,“你一個人去怎麽了?這家裏你大伯,我還有你兩個堂姐,都是有活要做的,哪有空跟你去山上就賺這十來個銅板?”

劉春蘭原本還對采藥一事抱有希望,可在看到昭娘拿回來的就這麽點草藥,說不準人家藥鋪都不收,可心裏頭又放不下那十來個銅板。

在她看來,遣昭娘一個人上山采藥還算有賺頭,要是再讓自己的一個女兒跟她一起去山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昭娘被罵的渾身抖了抖,眼眶也紅了一半,瞧得劉春蘭越發的想罵她。

昭娘卻道:“大伯母……我今日才想到阿爹去世之前買了些藥酒在我家裏的樹下,明日我想把藥酒給挖出來拿到縣裏的藥店去賣了,應該能賣不少銀子……那我……能不能不去山上了?”

“藥酒?”劉春蘭眼睛一亮,凡是和藥字沾上關系的那可都是好東西。

劉春蘭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要酒兩個字上,完全忽視了昭娘最後一句能不能不去山上。

昭娘點點頭,這是她為明天能夠順利去城裏找好的借口,只有到了城裏,才能找到機會把太子給的那枚玉佩給當了,然後買些滋補的藥材回來。

要是劉春蘭讓她去城裏也好,要是不讓她去城裏……她也做了第二手準備。

昭娘看到了屋子裏亂跑的雞,要是能炖只雞放些紅棗進去,給太子補補氣血,想必太子的傷勢會好的更快。

昭娘微微垂下眼簾,要是劉春蘭知道她敢打這些雞的主意,指不定活剝了她一層皮。

劉春蘭盯着面前低眉順眼的小姑娘,盤算着要怎麽藥酒拿到手,“昭娘,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好露面,這賣藥酒的事情就交給我和你大伯好了。”

早料到劉春蘭如此不要臉的人,昭娘點點頭,卻又欲言又止,臉上還挂了些許擔憂。

劉春蘭見她點頭原本就不打算再征求她的意思,可又瞧着她臉上的擔憂,心底裏想着,昭娘這兩日可比前幾日聽話,懂事多了,莫不是還有什麽好東西沒說出口?

“你想說什麽?”

昭娘頓時猶猶豫豫的說道:“大伯母,你和大伯都不知道這藥酒的價值,阿爹生前倒是和我說過一些,要是你們拿到城裏去賣,反倒讓人诓騙了該怎麽辦?這可都是銀子……”

昭娘最後一句話刻意拉長了音調,總透露出些別的意味來。

劉春蘭最是受不得自己的銀子被坑,可這會兒卻一拍手,道:“你大伯母是什麽人?別人哪敢诓騙我?”

劉春蘭可不覺得自己還要瘦個小丫頭片子鉗制,更不願意帶自己這個心都野了的侄女去城裏。

不過,如今藥酒還沒到手,她說話自然客氣不少,“你個小丫頭片子就別擔心這擔心那了,明兒一早我們就去把那藥酒挖起來。”

在劉春蘭看來,只有握到手心裏的才是最實在的,藥酒埋在別人家的宅子裏,她可不放心。

沈秀在一旁看了,忙把手裏的桑椹一丢站起來說道:“娘,我要去,我要去。”

她可是盼着進城了,城裏不僅漂亮,還有賣糖人絹花,就算她娘舍不得給她買,沈秀也是不想呆在家裏的。

呆在家裏要幹活,沈秀覺得能偷懶一時便偷懶一時,反正她是不想像大姐一樣,每天累死累活的做事,把自己累得跟只牛似的,晚上睡覺都還會打呼嚕。

她們可都是女子,女子睡覺打呼嚕想什麽事?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可是會被笑掉大牙的。

劉春蘭眉頭一橫,就要罵,自己的女兒她能不知道?進了城鐵定要買這買那,要是不買,回頭她能在大街上哭給她看。

“昭娘都沒有去,你去什麽去?頂多是明早一起去挖藥酒。”劉春蘭死咬着不松口,無論如何都不能帶這兩個小丫頭片子進城,沒得就是去敗家的。

沈秀頓時垮下臉來,可想到昭娘也沒得去,心裏頓時舒坦了不少,拿了豬肉汁裏的桑椹進廚房裏洗了洗就捧到劉春蘭面前,她多在他娘面前獻幾回殷勤,總會有一回是帶她去的,她可和昭娘那個父母雙亡的野丫頭不一樣。

沈秀吃的舒坦,從沒想過要拿一串昭娘。

昭娘就笑笑,不說話。

她是在外頭爬摸打滾過的人,即便說不上見慣了大風大浪,卻也不至于會跟個小丫頭一般見識,況且沈秀又沒有對她做什麽?

沈秀朝昭娘投過去的挑釁的眼神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頓時無趣的撇了撇嘴。

性子跟個木頭疙瘩似的,就算長得好看也沒人喜歡。

沈秀在心裏頭嘀咕。

劉春蘭擺明了一副不讓自己跟着進城的模樣,昭娘對此早有猜想,在此刻卻還是忍不住失望,或許她的确該下定決心了……

下定決心,離開大伯家。

昭娘知道,就算她想辦法不讓大堂哥到賭場裏去輸錢,避開了一個月之後被賣入青樓的下場,誰知道沈游還會不會來第二次?

只要劉春蘭還是一個唯利是圖,根本就不把她這個侄女看在眼裏的人,她遲早都會被劉春蘭因為利益而賣掉,區別不過是早晚,賣給誰的問題而已。

昭娘一聲不吭的樣子讓劉春蘭十分滿意,她吃了幾串桑葚,就叫昭娘到廚房裏給她幫忙,壓根兒就沒想過她在山上跑了一天會不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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