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奇結束

周楊唏噓:“唐照清年輕有為,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照理說自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怎麽會沾染上性~變~态行為?”

“形成性~變~态的原因很多,早年時期可能有遭受過性~虐待,或者遭遇過戀愛挫折,也可能是受□□、□□的書刊影響而導致的。”宋原做好解剖前的防護措施,“目前還只是猜測,先解剖屍體吧。”

解剖前,宋原盯着死者脖子上輕微的泛白的痕跡。

陸微微低頭看去:“怎麽了?”

宋原說:“我在想這處損傷是怎麽形成的。”

“會不會是抵抗傷?”

“不是。”

雖然已經确定唐照清死于窒息,但引起窒息死亡的原因有很多種:口鼻被堵塞、壓迫頸項、異物阻塞呼吸道、液性異物進入呼吸道、壓迫胸腹,還有某些突發疾病都可以導致窒息死亡。

宋原切開死者的胸腔,發現死者內部器官淤血嚴重,肺泡破裂而發生肺氣腫,這都是典型的窒息征象。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現象。

大冬天的,解剖室內并不冷。連續三個小時的解剖工作使宋原出了一身汗,他舒了口氣,摘下手套,“他是被悶死的。”又問周楊,“接下來該怎麽做?”存心考驗周楊。

周楊想了下說:“想要徒手悶死一個成年男子是很難的,就算是被悶死的,死者對應的口腔和鼻腔內應該有損傷,可是死者身上沒有,除非死者處于昏迷。我覺得應該提取死者的血液及胃內容物,進行毒物檢測,看有沒有中毒。”

宋原嘴角扯出極淡的笑:“不容易啊,終于有一次智商在線了你。”

周楊:“……”這是在誇他呢還是在損他呢?

晚上照例要參加專案組會議。陸微微率先下了車,剛走到市局門口,好幾個記者打扮模樣的人沖了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後面還跟着幾位扛着攝像機的男子。

其中一位女記者搶先把話筒舉到了陸微微嘴邊,語氣強勢地問道:“唐照清先生是本市的名人,他的離奇死亡在本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公衆都很關注這件事,據說唐先生死時全身赤~裸不、雙腿雙手被縛,死狀非常凄慘,請問案件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陸微微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小綿羊,這群虎視眈眈的記者在這裏潛伏了半天,終于把她逮住了,連點喘息的時間也不給她。燈光閃得她睜不開眼,數只話筒抵在她嘴邊,她懷疑自己只要一張嘴就會把話筒吃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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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微微謹慎地開口:“案件進展情況涉及內部機密,我不便透露。”

又一位記者連珠炮似地問:“我聽說唐先生得死亡現場非常怪異,連省廳的處長都來了,案件複雜到什麽程度?會不會一積壓又是一年半載的破不了案?”

怎麽可能?陸微微脫口道:“不會。”

“警察同志既然這麽肯定,那就是對案件情況掌握得非常多了,請問什麽時候能破案?”

這是挖坑給她跳呢,這些記者真是太刁鑽了。

陸微微正思索着該怎麽回答。記者們突然一窩蜂地往她左後方湧過去。

陸微微頓時松了口氣,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宋原和周楊來了。明明周楊走在前頭,幾位記者卻不約而同地越過周楊跑到宋原面前,沒辦法,宋原氣場太強,一看就不是閑雜人等。

記者們将剛才刁難陸微微的問題又了一番刁難宋原。宋原鶴立雞群地站在人群中,沉着老練,“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想要了解案件進展請和宣傳處等相關部門。”

像是一頭冷水潑下來,記者們的熱情被徹底撲滅。可憐的攝像大哥連宋原的後腦勺都沒拍到,宋原就排開人群,大步進去了。

陸微微搖頭:“當記者也不容易啊,扛得了攝像機,擠得了人群,熬得了夜,加得了班,耗體力不說,關鍵這是個腦力活,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

周楊笑道:“習慣就好,這些記者總是無孔不入。還總愛找我們宋處采訪。”

陸微微表示理解——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會議室內。主辦偵查員彙報道:“唐照清沉默寡言,不善交際,除了工作就是在家裏宅着,照理說他是建築師設計師,工作難免有應酬,可他基本上不去。應酬客戶談業務之類得都是由他的合夥人負責。說白了點就是宅男一個,這樣的性格也很難跟人結怨,沒有仇人。而且他的事業正處于上升期,近期也沒受什麽挫折,沒道理自殺。”

宋原沉吟了會兒問:“唐照清平日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癖好?”

偵查員說:“哪方面的?”

“比如有異裝癖,對女性用品,諸如絲襪、高跟鞋等特別的鐘愛。”

偵查員思考了下說:“我也不知道這個情況算不算。唐照清工作室一位叫譚雪的女員工反應,她曾撞見唐照清在女性店。她以為唐照清是給女朋友買的,當時還打趣了幾句。結果唐照清的臉色很難看,眼神甚至有一絲閃躲。”

種種跡象表明,唐照清真的是一位性~變~态患者。宋原又問:“唐照清父母那邊有什麽獲得什麽線索?”

偵查員搖頭:“沒什麽線索,他們只是一味地強調讓我們抓住兇手。”

“這本來是個很簡單的案子,卻因為死者家屬的私心導致案情變得複雜。”宋原順了下思路,開口道,“死者沒有中毒、沒有昏迷,全身上下未見抵抗傷和約束傷,捆綁雙手雙腳的繩結自己就可以形成,現場平靜整潔,沒有搏鬥翻動的跡象,基本可以排除他殺,死者也沒有自殺跡象。結合這些情況以及死者全~裸的狀态來看,唐照清死于性~窒~息。他的脖頸上有一條呈弧形的泛白的痕跡,應該是死者為了獲得瀕臨窒息的性~快~感而用面罩之類的東西捂住口鼻形成的痕跡,可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意外,導致死者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死者的手機丢了怎麽解釋?”

“這個很好解釋。”宋原說,“唐照清的父母都是省重點中學的老師,肯定非常在意自己的面子和榮譽,自己兒子死得這樣不光彩,他們一定會竭力掩飾,我敢肯定唐照清的卧室內有大量的淫~穢書籍、性用品之類的,手機裏也可能存了不少淫~穢視頻,他的父母為了掩飾,将這些東西移走了。現在的重點是詢問唐照清的父母或者申請搜查,一定會發現什麽的。”

宋原把任務分配下去,無事一身輕地走出會議室,天已經放晴,高樓林立,遠處得燈火如螢光一般,點綴着這個城市的夜色,平靜、溫和、繁華的表面湧動着罪惡的波濤。五星紅旗在風中獵獵招展,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我們可以回去了。”

陸微微走過來:“不等結果。”

宋原說:“結果就是我剛才說的。不會有第二種可能。”他回頭,低聲,眼裏有戲谑的笑意,“而且等結果的話,我們今天就不用回去了,還得住賓館。”

陸微微輕笑道:“本來我還想着要克服自己這個毛病,不過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宋原笑:“出息的你。”

陸微微把頭靠在他肩上:“我開個玩笑而已,你哪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

宋原心口驀地一緊,其實,他們曾有**過一段時間,可那時他工作忙,有時候睡到半夜,單位一個電話就可能把他叫去,留下微微一個人呆在黑暗得令人窒息的夜裏……那是不愉快的過去。宋原拉回思緒,雙手抱胸道:“想要時時刻刻在一起還不簡單?別忘了,我是你上級。想要把你帶在身邊多麽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能搬出來。”

陸微微失笑:“你假公濟私啊。”

宋原說:“這叫因勢利導。”

宋原在回容城的路上接到了案件破獲的消息。起先民警盤查詢問時,唐照清父母還遮遮掩掩,後來偵查人員在唐照清父親的車裏發現了大量淫~穢書刊和女性用品以及唐照清的手機。

唐照清父母這才如實交待。

原來李麗玲雖然有兒子住處的備用鑰匙,卻沒有主卧室的鑰匙。唐照清無論什麽時候出門都不會忘記把主卧室門鎖好。李麗玲也沒太在意,因為兒子從小就這樣獨立,注重*。案發當天,李麗玲發現兒子呈側卧位慘死在上,手裏緊緊握着手機,兒子身邊放了好幾本色~情雜志,面部還罩了幾層絲襪,悲痛、憤怒、驚疑,她緩了半天才恢複意識,迅速地給老頭子打電話。唐父随即趕了過來,他不清楚兒子是怎麽死的,但是現場這些将不堪入目的東西一定不能讓外人發現,于是老兩口火速将這些東西移走,還帶走了兒子的手機,老兩口在清理現場時不小心翻動了屍體。

唐照清的手機設置了解鎖密碼,公安局技術人員破解密碼後,在他的手機裏發現了不少淫~穢視頻,最新錄制的視頻就是唐照清得死亡證據。視頻顯示唐照清赤身裸~體坐在自家上,先是綁住自己的雙手雙腳,穿上高跟鞋,又用女性絲襪罩住面部,然後可能覺得一層不夠,又罩了兩層……視頻到這裏結束了。

可以想象唐照清就是被絲襪罩住面部導致呼吸困難,由于雙手雙腳被綁,他來不及把絲襪摘下來,終釀成慘禍。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的永遠是痛苦的。

據說,唐照清的父母都羞于出門見人,外人會想:還為人師表呢,竟教出來這麽變~态的兒子!

這樣的案件,雖然不夠驚悚懸疑,也不夠燒腦,偵查起來也簡單。但因為當事人扭曲的變~态性~行為以及光鮮亮麗的外在,迅速地占據了當天的版面頭條。撰稿者還起了個十分抓人眼球的标題——名建築師全~裸慘死家中,警花出面澄清。

警花指的自然是微微,由于記者沒有拍到案發現場,新聞下面的配圖是采訪微微的一小段視頻。

陸微微就這樣“被”當上了警花。周楊說:“什麽叫被啊?你本來就是警花啊。雖然我們嘴上不說,但是彼此心照不宣啊。”轉而又尋求宋原的認同,“你說是不是宋處?”

是不是警花不重要。反正是他心頭常開不敗的盛花,宋原淡道:“都是媒體為了抓人眼球引的噱頭,你還較起真來了。”

唐照清案結束好幾天,陸微微都有些不舒服,她以前接觸的案件頂多引起生理上的不适,但這個案子卻引起了心理上的不适。只能說這個案子過于重口味。

這個案子結束後,宋原發現周楊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有一點同情,還有一點擔心,有一絲不安,還有一絲欲言又止,每次叫宋處時聲調變本加厲得拉得好長,還帶着一絲戲谑的意味。

偶然一次被刑偵總隊長聽到,張總訓斥了他一頓,“當警察的,要有抖擻的精神面貌,拖個聲調像個娘們似的。”

周楊:“……”

宋原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收起你那腦補過度的猥瑣思想。”

周楊訝然:“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啊?”

宋原怕跟他多說一句都能拉底自己的智商,不發一語看起書來。

周楊坐在沙發上,欲言又止半天:“宋處啊,我覺得你挺沉默寡言的。”

宋原瞧周楊似乎有一肚子話要說,而這話肯定不是什麽好話,“你其實是想說我跟唐照清一樣沉默寡言,對吧?”

周楊捂着嘴:“你說的,我可沒說。”

“唐照清沉默寡言純粹是不愛說話。你知道我為什麽話少嗎?”

周楊搓着手嘿嘿一笑:“為什麽呀?”

宋原說:“你看我在破案時話少嗎?”

周楊搖頭:“不少。”

宋原說:“所以,我話少是因為不想參與到無聊的讨論中,你可以出去了。”

周楊反問:“那你私下裏會不會跟微微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宋原說:“我不談論無關緊要的事。”

周楊十分郁悶地出去了。他回到辦公室,只見劉敏知和陸微微、李然聚在一起讨論案件。

周楊走過去,問:“微微,宋原說你無關緊要。”

陸微微驚訝地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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