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敗!(二)

自從領悟命格之後,陳驀多少也有些沾沾自喜,尤其是當他從呂布口中得知【貪狼】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命格之力後。

他之所以敢再次前去與孫堅較量,無非就是仗持着貪狼的命格之力,但是結果,他被打擊地十分慘重。

就好比霧天登山,原以為自己已經登上了一個了不得的高度,但是當霧氣退散,他卻愕然發現,自己僅僅只是站在半山腰徘徊,那種患得患失的滋味,十分的不好受。

繼華雄之後,趙岑也被張飛所斬殺,這意味着西涼軍又失去了一位大将,倘若胡轸再死于此地,不難想象整支西涼軍會因此一敗塗地。

“胡将軍,撤軍吧!”陳驀提着劍戟擋在了胡轸面前,以免軍中最後一位大将被張飛所殺,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張飛方才究竟是怎麽殺死了趙岑。

“陳校尉……”說實話,胡轸也被張飛方才那一手吓到了,他也清楚己方這一戰必敗無疑,再打下去,無非是多增傷亡,讨不到任何便宜,為此,他稍稍一停頓,低聲對陳驀說道,“此處且交與陳校尉,我當即去下令退兵!”說着,他望了一眼張飛,低聲說道,“不要死啊,陳兄弟,老哥我還想與你喝幾杯……”

“唔!”陳驀點了點頭,手中劍戟一轉,策馬擋在張飛面前,其實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做。

“撤!撤!”

沒過多久,在胡轸的指揮下,西涼軍徐徐而退,在連接戰死兩員軍中大将之後,即便是骁勇異常的西涼軍,士氣方面也是跌到低谷,再也沒有任何鬥志。

數萬西涼軍留下了數千人殿後,其餘倉皇而退,而陳驀,顯然是屬于殿後軍隊中的一員。

說來也好笑,從長社戰役至今,陳驀一方的勢力好似從未迎來一次勝利,而每一次戰敗之後,他總是作為殿後的一員,芒砀山時為張素素殿後,汜水關外為徐榮殿後,而如今,華雄戰死,他又得為胡轸殿後,每每想到此處,連他自己都暗自苦笑不已。

“是你?”

見其他人都倉皇而退,但陳驀卻依然提戟擋在自己面前,張飛心中亦有陣陣驚訝,細細一看,卻認出陳驀就是方才盯着他們的西涼軍校官,想起方才曹操的話語,好奇問道,“你與曹大人相識?”

“是!”因為震驚于方才張飛所展示的力量,陳驀絲毫不敢大意,死死盯着對方,點了點頭,他知道張飛口中的曹大人指的就是曹操。

“曹大人方才言你雖年幼卻不失是一位豪傑,有情有義,敢作敢當,既如此,卻為何要投身董賊,助纣為虐?又為何要為賊軍殿後?不若借此投向我軍,除奸讨逆,豈不是一件美事?”

陳驀苦笑着搖了搖頭,随即一震槍戟,沉聲說道,“張将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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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飛愣了愣,因為在戰場之上、武人之間,請代表着交手的意思,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孩童竟然要與自己交手。

“你當真要為那董将殿後?”張飛指的是胡轸,因為他并不知曉胡轸姓名。

說實話,陳驀與胡轸的交情,并沒有到需要陳驀忘命為胡轸殿後的地步,充其量胡轸只是替陳驀解過圍而已。

若要說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如今乃是董卓麾下奮威校尉,雖然他一點也不稀罕這個職位……

“看戟!”低吼一聲,陳驀決定率先強攻,雙腿一夾馬腹沖向張飛,雙手持戟,直劈而下。

“锵!”

不出意外,就如陳驀方才所猜想的那樣,張飛甚至連避都不避,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抗住了陳驀的劍戟。

按理說,骨頭重長後的陳驀在腕力方面也是不弱,至少在西涼軍中,除了董卓、呂布、華雄等寥寥數人外,很少有人能在腕力上勝陳驀一籌,但即便如此,陳驀依然無法對張飛造成任何傷害。

相反的,陳驀手中那柄劍戟的刀刃處竟然折了一個缺口。

“好力氣!”望着那一小塊刀刃崩口從眼前飛過,張飛哈哈一笑,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陳驀劍戟的刀刃處,随即輕輕一抽。

猛然間,陳驀只感覺到一股巨力從劍戟前方傳來,張飛那看似輕巧的一抽,竟然将陳驀手中劍戟抽走。

“……”望着空空如也的雙手,望着那通紅一片的掌心,感受着手心處的陣陣刺痛,陳驀又驚又駭,他萬萬沒有想到,張飛的神力竟然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小小年紀氣力還真不弱,比方才那些什麽将軍強多了……還給你!”哈哈一笑,張飛将奪去的劍戟又丢還給了陳驀,随即沉下臉說道,“方才老張我已饒你一次,倘若你再冥頑不靈,擋我去路,就算你與曹大人相識,老張我也不會再手下留情!”說話間,張飛右拳一握,手臂上那鼓起的肌肉,看上去硬地就像是石塊。

話音剛落,見陳驀還是不退,張飛振臂一揮,猛然間平地生起一股勁風朝着陳驀而去,吹地陳驀胯下戰馬左右搖擺,要知道那可是單純的拳風啊,難以想象張飛的拳勁究竟強到什麽程度。

“小子,看矛!”張飛縱馬而來,與陳驀兵戈相向,僅僅一交手,陳驀就猛然感覺到對方的鐵矛中有一股無比剛猛的勁道傳來,壓地陳驀咬緊牙關勉強支撐。

突然間,陳驀只感覺胯下戰馬一沉,抽眼看去,心中大駭,自己跨下黑馬的四蹄竟然深深埋入了土中。

何等怪力!

“咄!”心中一急,陳驀使出渾身力氣,這才将張飛鐵矛彈開,駕馭着胯下戰馬黑風退後數丈,望向張飛的眼中充滿了驚駭。

要知道陳驀胯下的黑馬,那也是一等一的良駒,生性剛烈,力氣比起一般驽馬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但即便如此,也險些在張飛的巨力下折斷四肢。

按理來說,人類根本無法達到這種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張飛的命格之力【朱厭】,能夠數倍地增強腕力!

肉搏并不明智!

陳驀皺了皺眉,深深吸了口氣,将周身戾氣催化到極限,一時間,陳驀身上黑色戾氣纏繞,猶如飓風一般,就連張飛也是為之動容。

随後,在張飛驚訝的目光中,陳驀将所有的戾氣都灌注在手中劍戟之上,以至于那柄普普通通的長戟竟然散發出懾人的詭異幽光。

戰氣附武!

“……”隐隐地,張飛的眼中露出了幾分凝重。

“看戟!”

這一次,張飛沒有選擇用身體硬抗,手中鐵矛一震,彈開了陳驀的劍戟,只瞧見陳驀的那柄劍戟劍鋒一轉,在堅硬的泥石地面上留了一道極深的劃痕,期間所遇到的大小石塊,皆被劍鋒化成兩半,斷口光滑無比。

“锵!”

“锵!锵!”

連續十幾招,陳驀的劍戟每每招呼在張飛必救之處,因為陳驀很清楚,兩人的實力差距非常巨大,一旦被張飛施展開來,那陳驀就只有落敗的份,為此,陳驀唯有卯足了勁道強攻。

終于,“刺啦”一聲,張飛的手臂處被劃了一道,陳驀那灌注戾氣後鋒利劍戟不但劃斷了張飛的铠甲,甚至傷到了他的皮肉,雖然只是淺淺的傷口。

“好家夥……”望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張飛駕馭着胯下戰馬稍稍退了幾步,就連他也震駭于眼前這名小将那驚人的戾氣,他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眼前那看上去僅僅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将,身上戾氣竟然比征戰沙場幾十年的老将還要沉厚!

“有意思……”張飛咧嘴笑了笑,舔了舔嘴唇,雙手持矛死死盯着陳驀,沉聲說道,“小子,小心了……”

僅僅一句話,陳驀沒來由地感到心中一陣發怵,尤其潛意識中,極其強烈的危機感正陸續不停地湧上心頭。

那一秒鐘,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一般,陳驀眼睜睜望見眼前的張飛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随即,他感覺胸口仿佛有濕潤的液體流出,低頭一看,身上的挂甲早已不翼而飛,內襯的素衣上,暗紅色的血漬正一圈一圈地擴大着,再回頭一看,卻見張飛提着長矛策馬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噗!”陳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一手捂着胸前傷口,一手握着馬缰,神色凝重地望着張飛。

剛才那一瞬間……

原來如此……

仿佛明白了什麽,陳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深深吸了口氣,望着張飛沉聲說道,“我明白了,張将軍的命格之力!”

“哦?”原本還想再勸陳驀退下的張飛愣了愣,一臉古怪說道,“莫要信口開河!”

“将軍試試便知!”

張飛皺了皺眉,猶豫一下,随即哈哈一笑,說道,“好,就如你所願!”說着,他再度雙手持矛擺開架勢。

而與此同時,陳驀空出左手來,從腰後摸出一柄短劍,随即緩緩閉上眼睛……

一眨眼的工夫後,當張飛再次消失在原地,随即重新出現在陳驀身後某處時,他的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方才打空了,并且,他發現自己的手背上竟然插着一柄短劍,刀刃貫穿皮肉……

“……”張飛将信将疑地将手背上的短劍拔了下來,擡起頭望向陳驀,沉聲說道,“你方才……做了什麽?”

“咳咳,”或許是傷到了氣門,陳驀咳嗽了兩聲,舉起兩根手指,低聲說道,“張将軍的命格之力,分兩種,一種是腕力上的增強,還有一種,是速度!”

“速度?”張飛微微一笑,但是笑地卻明顯有些不自然。

“對,準确地說,應該是直線上的瞬間加速,但這卻是無法控制的,在瞬間加速的同時,就連張将軍你也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所以在施展之前,張将軍提前準備……就拿張将軍殺我軍趙岑将軍來說,張将軍你需要提前估算你與趙岑将軍的距離,在心中默算什麽出矛收矛,期間的種種,張将軍只能憑借氣來感知……所以方才,我只需稍稍挪開位置,張将軍便無法像前一次那樣傷到我,并且,張将軍也并沒有注意到,我在挪開身位的同時,甩出了一柄短劍……無法控制的直線加速,這可是一柄雙刃劍啊,那柄短劍方才我并沒有灌注戾氣,但是卻可以貫穿将軍的【剛體】,可想而知,将軍方才的速度究竟是多麽的驚人……”

正說着,張飛一臉急躁地打斷了陳驀的話,沒好氣說道,“行了行了,鼓噪一大堆,老張我一句都沒聽懂,總之被你看穿了!”說着,他饒有興致地打量陳驀,哈哈笑道,“自我跟大哥出來闖蕩,除了二哥外,你還是第一個能看破老張命格之力的家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而這時,戰場上西涼軍敗局已定,胡轸在撤軍的同時,也沒忘記替他殿後的陳驀,派了一支近衛前來營救陳驀。

陳驀倒是想走,但是顧及張飛,這才不敢轉身離開,畢竟在張飛面前轉身逃離,無疑是自尋死路。

就在陳驀暗自顧慮的同時,張飛也瞧見了陳驀胸口傷勢愈加嚴重,收了矛,揮揮手,興致缺缺地說道,“即便是能看破老張我的命格之力,但是在極端的時間內不但能躲開,還能反過來傷到我,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今日你西涼軍敗局已定,即便單打獨鬥能勝你,老張我亦勝之不武……你走吧,待下次你我再公平較量一番,倒時,老張再領教一下足下命格之力!”

“……”見張飛如此輕易放自己走,陳驀有些驚愕,猶豫一下,見張飛似乎不像是開玩笑,遂一抱拳,沉聲說道,“既如此,多謝将軍好意!”

說着正要走,卻見張飛扯開嗓子喊道,“等等!”

吼聲雷動,直唬地陳驀心中一驚,畢竟他眼下已是強弩之末,即便能看破張飛的命格之力,也無力再次破解,他生怕張飛改變主意。

但事實上,張飛顯然是一位類似孫堅那樣講究武德的武人。

“等等,你姓甚名誰,待他日相見,好有個通名!”

陳驀暗暗松了口氣,強忍着身上的傷痛,抱拳沉聲說道,“西涼軍奮威校尉,陳驀!”

初平元年十二月二日,董卓麾下西涼骁将華雄與關東諸侯戰于汜水關外,大敗。

主帥華雄戰死,大将趙岑戰死,胡轸重傷,出戰前三萬西涼軍折損大半。

随後,關東聯軍一路掩殺,直至北營附近,北營守将李肅率軍出戰,聯軍方才徐徐而退。

期間,汜水關主帥徐榮得報,欲出關相助華雄,兩面夾擊,卻不想中途遭到袁紹、袁術、孫堅等數路諸侯兵馬伏擊,損兵折将,無奈之下率軍返回關中。

十二月三日,以曹操為首關東諸侯聯軍分兵兩路,一支兵馬猛攻北營,一路兵馬強攻汜水關,曾數次險些破關。

汜水關守将徐榮無奈之下,唯有再次向洛陽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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