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條錦鯉

謝臨安清俊明麗的臉上,笑容一點一點消散,臉色蒼白起來,烏黑鳳眸淡淡的望着謝多壽,似乎站在那裏的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從未在他生活中出現的陌生人。

謝多壽對他沉沉的目光視而不見,皮笑肉不笑的走過來,他身形高大,居高臨下的看着謝臨安,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個趴伏在腳下的可憐蟲豸,語氣中帶着冷嘲熱諷,“三弟,好久不見,怎麽不叫一聲二哥,難道是不想二哥回來打擾你的好事?”

說完之後握住葉初然的胳膊,狠狠拉向自己懷裏,臉上挂着暧昧的笑容,神态親密語氣溫柔,“娘子,上次匆匆一別,可想念夫君了。”勾唇一笑,嚣張肆意,“你可是我的娘子,旁人無法肖想,也只有我才能嘗到溫玉暖香抱滿懷。”

說完之後,他故作不經意的一瞥,滿意的看着謝臨安神情冷然,臉色愈加蒼白,秀目中原有的璀璨光彩漸漸散去消逝不見,就像是一汪清泉徐徐幹涸,徒留無奈。

院子裏的人除了張氏有些明白,謝老太和謝多福兩人十分詫異謝多壽如何會對葉娘這般深情款款,明明之前在縣裏,一直說葉娘是個掃把星。

葉初然向來聰慧,嗅到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謝多壽對謝臨安充滿敵意。

親兄弟之間一般來說有什麽不開心的地方,無非就是爹娘偏心,兄弟奪美這些爛大街的梗,謝家這謝老太偏心老二都要偏到腳脖子了,看來不會是這個原因,至于縣丞千金,恐怕也不是那個美,估計是謝多壽對于謝臨安的學霸屬性羨慕嫉妒恨。

一個是書中臭名昭着花心無恥的渣男,一個是才華橫溢同命相憐的學霸,用腳趾頭想,葉初然也會毫不猶豫的倒向學霸陣營,更不用說兩人相處下來感情日益深厚,她有義務照顧他。

她望向謝臨安,見他臉色煞白面如死灰,烏黑明亮的眸子此刻有些渙散,更多的是深不見底的悲傷和絕望,唇被他咬得發白,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第一天見到他,生無可戀的模樣,心忽然就痛了,不但痛還有氣憤,不但氣憤還要為謝臨安讨回公道。

她眼神淩厲,語氣清冷充滿嘲諷,“夫君這話說得真有意思,明白的人知道你開玩笑,不明白的人以為你猜忌多疑指桑罵槐,孔子說的好,兄為父嫂為母,孔子還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不在家我幫你照顧家裏不是聖賢所教?我一個沒讀過幾天書的人都明白,夫君飽讀詩書,這書難道都讀到村西頭阿旺家中華田園的肚子裏?”

謝多壽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葉初然罵人不帶髒字的時候向來痛打落水狗,“是家裏的賦稅沒有免除,還是官府發的銀子不夠閃亮,還是官府發的白面不好吃,夫君是個讀書人,這端起碗來罵娘的事情可不能做的。”

謝多壽氣急敗壞,自家爹娘是不是從張天師那裏給自己找了個伶牙俐齒的對頭來,這話別人聽不出暗含之意,他可是聽得明明白白,這是諷刺自己吃着謝臨安每月的舉人俸祿還不識好歹羞辱他。

他揮手就想給葉娘一巴掌,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看了一眼謝老太以及謝多福夫妻,最終強壓怒火将手緩緩放下,握拳放在身後。

謝老太聽得雲裏霧裏,端起碗罵娘那句話終于聽明白了,瞪着眼睛呵斥葉娘,“就會滿嘴亂說話,多壽什麽時候罵過我,還不快去幹活,一個個杵在這裏,以後都喝西北風去啊。”

葉初然懶得理他,低頭對謝臨安說道,“三弟,我推你進去吧。”說完之後,也不睬院裏其他人,推着車子進了後院。

謝臨安沉默不語,對于剛才葉娘的舉動他又感激又擔心,感激的是葉娘對他維護,不枉兩人這段時間相依為命,擔心是她為了自己和謝多壽争吵,謝多壽會不會把對自己的怒火發洩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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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謝謝?小心?思來想去,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葉娘,村西頭阿旺家中華田園是誰?”

葉初然噗嗤一笑,“就是叫大黃的那只狗啊,我給他取外號叫中華田園犬,翻譯過來,就是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謝臨安:“……”

兩人走到後院,葉初然道,“三弟,你等一下,我去叫張大叔來幫忙。”身後驀然一個聲音響起,“葉娘,你先出去,我來幫三弟。”正是謝多壽。

葉初然陰沉着臉,當作沒聽到,謝多壽會這麽好心,一定是想指使開自己,不知道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謝臨安冷眼旁觀,“葉娘,你先出去吧,二哥怕是有話想對我說。”既然謝臨安不介意,葉初然點點頭,轉身離去。

謝多壽将謝臨安抱上床,幫他整理了下薄被,蓋在身上,望着他瘦弱的身體,忽然說道,“三弟,我們似乎好久沒有這麽親密無間了。”

謝臨安置若罔聞,伸手端起桌上的溫水,輕啜一口,“二哥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你我十歲之前的事情就不要拿來打感情牌了。”

謝多壽讪讪,眼珠轉了轉,“那我就直說了吧,二哥剛才看到三弟看葉娘的眼神可是不太一樣,葉娘确實也是極美,三弟畢竟少年心性,難不成心動了?”

謝臨安鄙夷的瞅了他一眼,“佛說,心中有佛,眼裏萬物皆為佛,而心裏不靜,則眼中不淨,二哥,我是個殘廢之人,如今不過是茍延殘喘,但禮教廉恥我還懂得,葉娘更是心地善良天真淳樸,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可昭日月,你休要誤會。”

“誤會?”謝多壽神态輕狂,“三弟不要狡辯了,如果你真的喜歡葉娘,不如我成全你們,我和葉娘未拜堂也未圓房,既然還未拜堂,正妻也好小妾也罷,都是我說的算,所以我打算納她為妾,以後我在城裏娶親,有她在這裏服侍公婆服侍三弟,豈不是兩全其美?你也可以和她朝夕相處,我不介意你們之間有什麽事情發生,左右不過是個妾而已,暖床用。”

謝臨安氣得渾身發抖,“無恥之徒,你膽敢如此,我不會放過你。”

謝多壽獰笑道,“你還以為你是當初那個解元,十裏八鄉過目不忘的神童,志驕意滿,誰都看不起,誰都被你踩在腳下,誰都知道謝家只有一個謝臨安,如今不過是個廢人,你又能奈我何?”

謝臨安神情漸漸平靜,鳳目波瀾不驚,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二哥,你嘗過在黑暗中苦苦掙紮,最後被黑暗吞沒的感覺嗎?你試過那種全天下人都視你為草芥最後連自己都想放棄自己嗎?你了解一個人被骨肉親人背叛的那種寒澈入骨痛不欲生嗎?這些我都經歷過,我也知道是誰把我推入這忘川黃泉,受這活生生淩遲煎熬之苦。”

謝多壽大驚失色,忍不住後退幾步,望着那雙清淩淩卻墨黑如淵的眸子,無論上天入地,這利刃般的目光都緊随其後,“胡說八道,你……你都知道了什麽?”

有話要說:  晉江好抽,終于發上來了,日更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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