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條錦鯉 ...
周氏見自己打了縣丞千金, 不自覺往後瑟縮一下, 嘴裏嘟嘟囔囔,“誰知道什麽千金, 大白天的和一個有婦之夫拉拉扯扯, 鬼知道什麽關系。”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心裏想起李公子的話,想到李公子得意的說,就算是縣太爺和知府也要給他幾分面子,小小一個縣丞有什麽可怕, 不由膽氣又壯了起來。
只是她不敢再找縣丞千金的麻煩, 只把謝多壽衣袖扯得緊緊地, 大聲幹嚎,“你說, 你們究竟什麽關系, 就算熟識也不會當街做出這般姿态,葉娘有哪裏對不起你啊,你這樣對她, 我們雖然孤兒寡母, 也不能受這個欺負,必須和離。”
葉初然聽到和離兩個字,興奮地兩眼都要冒火花, 勉強按捺住自己欣喜的表情,一臉糾結拉住周氏,躊躇的說道, “娘,娘……我……”
縣丞千金聽到和離兩個字,眼神一亮,葉家居然主動說要和離,正中下懷,她滿臉喜色的看向謝多福,希望他能夠立刻答應,甩了這個鄉下婦人。
謝多壽卻糾結起來,他心中有顧忌,一來自己如今正準備秀才應考,文人之間對名聲十分看重,雖說葉娘和他并未拜堂和圓房,但是抛棄她對名聲不利。
二來縣丞千金畢竟和謝臨安有過婚約,他雖因為功名利祿對她十分殷勤,但是此刻關鍵時候并不想明媒正娶,萬一被有心人做文章,說不定會引出事端。
再說,他神情複雜的看向葉娘,放棄這麽美的美人,壓根不舍得,他原本打定主意,考取秀才後娶牡丹為妻,官場有姑父縣太爺做靠山,納葉娘為妾,家裏有美人紅袖添香,這才是人生樂事。
謝多壽在周氏、祝牡丹以及葉初然三雙眼睛注視下,猶豫起來,張了張嘴,和離這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只是支支吾吾左顧他言。
葉初然心底一沉,謝多壽神色有異,眼神游移不定,看來又不知道打什麽壞主意。
就在她氣惱的時候,人群外走來一人,祝牡丹委屈的撲上去抱住那人,“爹爹,他們欺負我。”來人正是縣丞。
葉初然見到縣丞也來了,心花怒放,自己這錦鯉屬性太知情識趣了,自己想要見的人,個個送上門來。
原來縣丞此時過來查巡縣學,不想看到學堂門口擠得人滿為患,心中暗暗奇怪,擠進來一看,幾乎快要吐血而亡,他的寶貝女兒簡直是把自己老臉都丢盡了。
縣丞沉着臉,對祝牡丹輕喝一聲,“閉嘴。”而後看着葉初然幾人,陰沉沉說道,“在學堂門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都給我回縣衙再說。”
祝牡丹皺着眉頭扯住縣丞的衣袖,不依不饒,“爹,她們找我和多壽的麻煩,你幫我懲戒她們,她還有她。”她的手指向周氏和葉初然。
縣丞已經快被這個女兒氣暈過去,明明很聰明的一個人,每次遇到謝多壽的事情,就色令智昏,簡直是上輩子的冤家對頭,想到這裏,狠狠瞪了謝多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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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吩咐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衙役,将這幾人統統帶回縣衙。
剛到縣衙,縣丞命人看着葉初然三人,将牡丹帶回縣衙後院,直覺告訴他,這事他恐怕管不過來,還是去找妹妹和妹夫商量下。
剛好這日衙門無事,縣令和夫人在院裏品茗聊天,見到大舅哥氣呼呼的拉着甥女進門,連忙問道,“舅哥,你這是怎麽了?”
縣令夫人心細,定睛細看,寶貝甥女臉上紅腫一片,心疼極了,“牡丹,這臉怎麽了?”
祝牡丹哭天抹淚起來,“我被那個無知婦人打了一巴掌,姑姑,你要幫我報仇啊。”
縣丞并不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聽說寶貝女兒被打了一巴掌,急的就要去找謝多壽算賬。
縣令畢竟老成持重,知道一定事出有因,伸手攔住縣丞,滿臉嚴肅,“不要沖動,牡丹,說出前因後果。”
祝牡丹對這個姑父還是很害怕,見他陰着臉,哭哭啼啼的把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院裏一片寂靜,縣令臉色十分難看,哼了一聲,“牡丹,光天化日,為了一個有婦之夫和兩名鄉下婦人糾纏不休,你就不看重你的名聲?再說謝家小門小戶,謝多壽不但沒有功名還狡猾奸詐,山雞怎麽配鳳凰?”
縣丞聞言一愣,他原本就看不上謝多壽,此時更是疑惑,“妹夫,你是說謝多壽他?”
縣令哼了一聲,“謝家那個三小子倒還算良配,可惜殘廢了,至于那個謝多壽,天資一般,人品不好,明明有妻子,還妄想攀高枝,就是看重你的家世,想要在官場找個靠山。”
他沉吟一會,撚了撚胡須,“說不定今日這事就是個圈套,借着鄉下婦人胡鬧,毀你名聲,讓你只能和他在一起。”
祝牡丹心中一驚,謝多壽當真有這個心思?她回想着謝多壽平日裏對自己的百般體貼和山盟海誓,哭着搖頭,“姑父,不會的,他對我很好,絕對不會有這個想法。”
“更何況那個不過是他爹娘為他找的一個童養媳,并沒有拜堂和圓房。”祝牡丹哭着撲倒縣令夫人的懷裏,“姑姑,牡丹只想嫁給謝多壽,你要為我做主啊。”
縣令夫人見寶貝甥女哭成淚人,心疼不已,瞪了縣令一眼,“官場混糊塗了吧,凡事都疑神疑鬼,我看那個謝多壽斯文俊秀,一表人才,和牡丹哪裏不般配,快點讓他和那個鄉下丫頭和離,娶了牡丹。”
縣令對夫人向來言聽計從,聽她這般說,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夫人說的對,這樣吧,我命人将那三個人傳進來,問個清楚,也好看看下一步如何走?”
祝牡丹插嘴道,“姑父,謝多壽的父母也在縣學,不如一起叫來?”
縣令點點頭,“也好,來人,去縣學将謝多壽的爹娘請來。”
須臾功夫,一群人齊聚一堂,周氏眼見縣令坐在正座上,也不敢放肆,只是瞅着謝家公婆翻白眼,辱罵的話卻是一句也不敢說,拉着葉娘瑟縮在後面。
葉初然心中暗笑一聲,這是三堂會審啊,看來這位牡丹小姐還真的對謝多壽癡心一片,将縣令這尊小佛也搬出來了。
畢竟是一方父母官,縣令聽了祝牡丹的原委,不動聲色掃了眼衆人,大致明白來龍去脈,心中有了底,清咳一聲,神情冷肅,“周氏,我問你,你為何在縣學門口喧鬧?”
周氏吓得撲通跪倒在地,“大人,實在是謝家欺人太甚,自從我家女兒嫁到他家,平日裏乖巧孝順,可是他們依舊非打即罵,不讓她吃飽飯,如今更是對縣丞家千金有了二心,看不上葉娘,還請大人做主,準葉娘和離。”
縣令冷着臉問道,“你說他有二心,可有證據?”
周氏哼哼唧唧,“大人,縣學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此時謝老太忍不住了,她性格彪悍刻薄,見到周氏咄咄逼人,十分惱怒,跳将起來,“和離就和離,葉娘不過是謝家的童養媳,祝小姐是大家閨秀,才和多壽是一對。”
此話一出,不但縣令,後堂上的祝牡丹、縣丞,就連謝多壽臉都黑了,葉初然快要笑死了,勉強按住笑容,這謝老太簡直是豬隊友,這就是承認謝多壽和祝牡丹有一腿啊。
果真縣令黑着臉看向謝多壽,“謝多壽,此事因你而起,你如何說?”
謝多壽也算能言善辯,“大人,我和牡丹情投意合,葉娘是謝家童養媳,謝家對她不薄,我和她雖未拜堂,但給過聘禮,我想……”他原想說葉娘為妾室,他會三媒六聘娶牡丹為妻。
葉初然十分機警,聽謝多壽這般說,立刻明白他話裏含義,居然想讓自己做妾,去年買了個表,如何會讓他得逞,她撲通跪下,哀哀哭道。
“大人,一切皆因葉娘而起,葉娘不過卑微之人,如何能夠與明珠争輝,葉娘願意讓牡丹小姐進門為妾,不會讓夫君為難。”
此話一出,堂上所有人呆若木雞,祝牡丹更是氣的羞憤欲死,這個葉娘簡直是膽大妄為,居然敢讓她做妾,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縣令愣住了,小小的一個鄉下婦人居然敢讓縣丞千金做妾,他再次打量葉娘,見她滿臉稚嫩,單純的目光熱切的看着謝多壽,暗暗搖頭,這個小姑娘怕是什麽都不懂。
謝多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一涼,擡眸望向葉娘,見她烏黑深邃的眸子冷冷望着自己,滿滿的嘲諷,原來她竟然這般聰慧,又這般狠心。
她輕輕巧巧的一番話,将祝牡丹瞬間置于死地,挑明她與自己來往不過是要做妾,堂堂千金小姐如何能做妾?這樣一來,縣令和縣丞為了牡丹的名聲,一定會逼自己将葉娘下堂。
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逼妻下堂,扶妾上位,自己的名聲就全毀了,以後所有人都會說他有個妾上位的妻,成為所有人的笑柄,官場還怎麽混得下去?
縣令眉頭皺成川字,“都下去吧。”而後示意旁邊的縣丞,将謝多壽帶到後院。
出了縣衙,周氏抹了把冷汗,“可吓死我了,葉娘,你當真不想與謝多壽和離?你還念着那個畜生啊?”
葉初然不可察覺的嘆口氣,“娘,畢竟名聲重要,我不想被人背後戳脊梁。”
周氏有些生氣,“你這孩子,再好好想想,今天不如一起去李公子家借宿一宿?明個一早再回去。”
葉初然撇撇嘴,這是送上門去羊入虎口吧,她正色道,“娘,我還未離開謝家,此時去李府,對名聲不好,還請您和李公子解釋一下,葉娘為了名聲還請他原諒。”
她将名聲反複說了好幾遍,見周氏似懂非懂,笑了笑,雇了輛馬車便離開縣城。
周氏和李大去了李府,李公子正翹首以盼葉娘,見只有周氏夫婦兩人,有些失望,“嬸嬸,事情進展如何?怎麽不見葉娘妹妹?”
周氏将事情原原本本複述一遍,然後說,“葉娘那個死腦筋,說什麽為了名聲,不能讓人戳脊梁骨,不肯來。”
李公子撫掌哈哈大笑,“葉娘果真聰明,好一個以退為進釜底抽薪。”思索片刻,“叔叔嬸嬸,本公子再助她一臂之力。”他找來一個小厮,附耳說了幾句話,小厮領命而去。
不幾日,縣裏就流傳起一個謠言,說是縣丞千金、縣令甥女,愛慕一個有婦之夫,不顧身份,要嫁進去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