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條錦鯉

葉初然聽到謝臨安說丫鬟一事就此作罷, 心中歡呼雀躍, 這樣一來,她就不用離開謝臨安,不想那位許公子灼灼眼神盯着自己, 輕描淡寫說他改主意了。

她心中一慌, 不禁躲在謝臨安身後, 一只手伸過去握住他的手, 手心裏汗津津的, 謝臨安知她心中緊張, 反手握住她,安慰性的緊了緊,示意她不用擔心。

他神情未變, 淡淡問道, “許兄此言何意?有何主意但說無妨。”

許晏并未接茬,秀目看向謝臨安,“不瞞謝兄,如今我在七皇子府上做幕僚,也算是在七皇子面前說的上話,七皇子封地在燕,那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我想邀請謝兄去那裏養傷,不知意下如何?”

謝臨安一怔,未曾料到他居然說出這番話,七皇子是太子一母所出最疼愛的胞弟, 也是皇帝皇後最寵愛的幺子,太子身體不好,時常纏綿病榻,這七皇子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太子,在朝中勢力頗大,做七皇子的幕僚也算是前途一片光明。

思索片刻,“許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七皇子的賢名我一向聽聞,才華橫溢文武雙全,不過我已是個廢人,實在無法為七皇子殿下效力,只好辜負許兄的好意,還請見諒。”

他殘廢前天資聰穎志向遠大,再加上小小年紀科舉場上一帆風順,原本打算中進士博狀元,一身才華效于帝王家,可惜殘廢卧床這幾年,不但讓他心灰意冷,更讓他有了遁世的想法,只想離開遠遠的歸隐田園。

許晏聽話聽音,自然猜透他的想法,疏朗一笑,“謝兄多慮,我不是舉薦謝兄去七皇子處,只是想讓謝兄随我一同去燕地,找一處山水之地居住,師父也在燕地的伯通寺,他醫術出神入化,可以讓他為你看看腿疾。”

他薄唇翹起,笑出一抹弧度,“其實愚兄也有私心,我與賢弟幾年未見,常常想起以前秉燭夜談的樂趣,更何況為七皇子辦差,有些疑難雜症還想請教賢弟,還望你不要再推辭。”

看了眼立在旁邊翹首以盼的葉初然,狡黠一笑,“再說我和葉娘有口頭約定,你再不答應,我可就帶她回去,你不要後悔這麽好的葉娘妹妹被我搶走了。”

葉初然臉上一紅,嗔怒的瞪了許晏一眼,許晏洋洋得意,俊美無雙的臉笑成狐貍。

謝臨安聽他将謝兄改成賢弟,顯然是與自己親厚又上一層,他原本和許晏就是知己,聽他說得也在理,又見他提到葉娘的事情,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許兄這般說,還讓弟弟如何反駁,那就依許兄所言吧。”

許晏見他答應,大喜過望,“好,一言為定,對了,到了燕地不許你再藏私,你珍藏的幾本古籍拿出來讓我好好觀摩,還有,你要教我鐵線筆畫技,那首古筝曲子也要教我。”

謝臨安見他偶發孩童心性,和三年前一模一樣,忍不住大笑起來,“兄長還是這般賴皮。”

許晏笑得暢快至極,而後招呼葉娘一聲,“葉娘妹妹,我們走。”

謝臨安驚訝問道,“你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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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晏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帶着葉初然揚長而去,“去幫你解決那幾個狗東西。”

葉初然随着許晏走出祠堂外,見他臉色一板,又恢複那副清貴傲氣的模樣,招招手示意族長過來,“你把令牌拿到縣城,交給縣令,讓他和縣丞,帶着謝多壽,麻利點滾過來。”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物遞過去,葉初然在旁邊踮起腳尖偷瞄一眼,是一個鑲金令牌,上面三個大字--燕王府,是七皇子的令牌。

族長手捧令牌,臉都僵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草民見過燕王殿下。”

許晏擺擺手,“折煞我了,我不是燕王殿下,我是燕王府的主薄,平日裏為燕王跑跑腿、辦辦差事。”

七皇子權傾天下,不要說府裏的主薄,就算是阿貓阿狗也比一般人尊貴,族長擦把冷汗,“我馬上派人去縣裏。”

見許晏這般威風,葉初然心裏暗暗想笑,臨安哥哥的朋友還真是有趣,她想了想剛才聽到的話,眼神帶着希望,“許公子,您剛才說您師父醫術高超,他是不是能治好臨安哥哥?”

許晏轉眸看着她,饒有興趣地問道,“這麽關心你的臨安哥哥?”

葉初然正色道,“肯定啊,他是除了爹爹外,對我最好的人,我當然關心他。”

許晏見她一本正經,不忍再逗她,“我之前為他把過脈,他雙腿的脈象雖說凝滞,卻有暢通之相,我想依照師父的醫術,也許有可能治好他。”

葉初然心跳加速,眉梢眼角間再難以掩蓋喜色,杏眼笑成新月,“許公子,太感謝你了。”

許晏凝神望着她,臉上表情越來越柔和,秀目漸漸深邃,灼灼如火,視線透視般盯着她,葉初然皺皺眉頭,她有種怪異的感覺,他的眼神似乎落在自己身上又似乎落在遠方。

許晏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嘴角噙着三分笑意,“你說,怎麽感謝我?不如叫我許晏哥哥。”

葉初然有些警覺,後退一步,拉開兩人距離,“許公子你說笑了,臨安哥哥和你是至交好友,我更應該尊重你,怎麽能不稱呼公子呢?至于如何感謝你,臨安哥哥怎麽感謝你我就怎麽感謝你。”

許晏哈哈大笑起來,“我開個玩笑罷了,你不要慌張,我只是逗逗你,我和賢弟生死之交,要什麽感謝。”

原來是開玩笑啊,這個許公子也太孩子脾性,葉初然舒了口氣,莞爾一笑,“許公子不要開玩笑,我都當真了,葉娘有一事求公子,還請您答應。”

“你說。”

葉初然沉吟片刻,“公子,野山參的五百兩銀子,我一定會攢錢還給您,請您不要告知臨安哥哥,就和他說銀子您不要了,他所有的銀子都被家人盤剝,我不想讓他操心這事,他有經天緯地狀元之才,希望他腿好後,可以赴京趕考。”

許晏一怔,這個小姑娘當真是善解人意又純真善良,他之前小瞧她了,“葉娘,這山參就算我送給賢弟的,不用還了。”

葉初然搖搖頭,“不,還請許公子答應。”

許晏見她一臉倔強,苦笑一聲,眼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齒,肌膚如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頭上的發髻, “好好好,你這個小姑娘真倔,我答應你。”

葉初然歪着腦袋,小心翼翼問道,“許公子,冒昧問一句,是不是我和你認識的某人長得有些像?”

許晏一愣,這個小姑娘十分聰慧,他有些刮目相看,斷然否決,“沒有,只是看你很可愛,忍不住想和你聊聊天,又怕奪人所愛。”

葉初然十分尴尬,“許公子,你勞累一天,先休息,我去熬些白粥給臨安哥哥。”

許晏挑挑眉,一臉理直氣壯,“我也餓了。”

葉初然更是尴尬,“哦,好,我弄些飯菜給您。”

祠堂旁的廚房裏面各種調料齊全,老族長聽說七皇子府來的貴人腹中饑餓,從家裏搬來許多吃食,葉初然挽起袖子,燒了幾道菜,菌菇炖雞,紅燒魚,還有幾個素菜,當然也有給謝臨安熬得濃濃的白粥以及腌制的小菜。

阿南聞着香味走進廚房,望着幾道菜驚奇地問道,“葉娘,這是你燒的?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啊,難怪你要公子買你做丫鬟時候,說你廚藝了得,我以為你說說而已。”

葉初然白他一眼,“我像是吹牛的人嗎?麻煩幫我把菜一起端進去吧。”

兩人把菜端進客房,放在桌上,許晏秀目挑出一抹驚訝,一個小姑娘燒的菜賣相居然很不錯,他夾了幾道菜放在嘴裏一一品嘗,“味道很好,比府裏的廚師還要技高一籌。”

葉初然笑笑,平靜的為謝臨安盛了碗粥,“臨安哥哥,喝點白粥,我用南瓜葉子還有野蕨菜腌制了兩道小菜,很是爽口,你嘗嘗看。”謝臨安笑着接過瓷碗,“葉娘,辛苦了。”

許晏笑着眨眨眼睛,“這臨安哥哥的待遇可是和我們不同啊。”

葉初然也不着惱,“許公子,您要是吃飽了,我就把菜端出去收拾下桌子。”許晏輕笑一聲,大快朵頤起來。

吃完飯又歇息了兩三個時辰,酉時太陽還未落山,縣令和縣丞氣喘籲籲的帶着謝多壽終于趕到謝家祠堂,謝多壽躺在床上,被兩名衙役擡進來,右腿被包紮成粽子,萎靡不振。

七皇子府中的主薄官銜從六品,因此縣令和縣丞畢恭畢敬的行禮,“見過大人,不知大人有何事匆匆喚我們前來?”

坐在上首的許晏此時像換了一個人,氣質冷冽清傲,一身光華讓人不敢直視,舉手投足間貴氣天成,“大人沒事,不過你們縣裏的解元出事了,你們不知?”

縣令和縣丞互看一眼,“下官不知,還請大人明鑒。”

“那我就直說了吧,謝解元被人下毒,這下毒之人嘛就是縣丞的乘龍快婿,謝多壽。”許晏抿了口茶,慢條斯理說道。

縣令早從牡丹那裏知曉此事,卻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這……這下官實在不知。”

許晏也不着惱,笑着點點頭,“我想應該也不知道,否則早就為謝解元主持公道了,對不對?”

縣令連連點頭,“是是是,大人說的對。”

許晏微微颔首,“所以現在你既然知道這件事情,那就為謝解元主持公道,将謝多壽繩之以法。”

縣令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大人如何證明是謝多壽下毒?”

許晏不耐煩的說道,“我當然不知道謝多壽如何下的毒,所以要你審問他。”

縣令見他動怒,這得罪了七皇子府的人烏紗帽也就不牢了,連忙回道,“是,我這就好好審問謝多壽。”

謝臨安唇角微翹,他向來聰明,豈能聽不出這是許晏給縣令和縣丞下套呢,果真聽到許晏咦了一聲,“如果我沒記錯,這個謝多壽是縣丞的女婿,你的甥女婿是吧,這可要避嫌。”

縣令一愣,“這……這……”

許晏輕飄飄說道,“毒害解元可是大罪,這有許多人看着呢,還有解元親自作證,這樣吧,不如我給知府遞上燕王府的牌子,帶謝多壽去那裏斷個明白,你作為姻親也脫不了幹系,一起去知府那裏說個清楚。”

縣令大驚失色,這是要他暫時停職來擺脫嫌疑啊,早知道這個謝多壽這般膽大妄為,他就不應該同意牡丹的婚事,如今爛泥扶不上牆也罷了,還沾在腳底甩不掉。

此時謝多壽掙紮着辯解,“我沒下毒,冤枉。”

許晏臉色一沉,“縣令和縣丞都在,有你說話的份?來人,掌嘴三十。”

阿南拿着一根木棒,上前對着謝多壽的嘴狂抽起來,他本就武藝高強功力深厚,只十來下,謝多壽就口中噴血,牙齒松動,痛的昏死過去,阿南并不停手,認認真真的打完三十下,方才結束。

縣令見許晏是個狠角色,又見他有燕王府的令牌,恐怕也是七皇子信任之人,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擦把冷汗,“還請大人明示,下官應該如何辦,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許晏輕描淡寫的說道,“如果你和謝多壽沒什麽關系,自然不用去知府那裏,在縣裏下獄審問就好了。”

縣令眼睛一亮,他明白了許晏的意思,這算是在提醒他丢卒保帥,他立刻義正言辭道,“大人,下官原本就不同意這門親事,如今謝多壽更是賊膽包天,毒害解元,下官判他與祝牡丹和離,将他帶回縣衙大牢,仔細審問,務必會給解元一個交代。”

衆人都驚呆了,這謝多壽剛成親就和離?謝臨安自始至終明白許晏的彎彎繞,勾唇微微一笑,許晏點點頭,“縣令果真斷案高明,想來以後高升不斷。”

在一片恭維聲中,縣令和縣丞帶着昏死的謝多壽狼狽離去,許晏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阿南,回去寫封信給知府,告訴他以縣令為官不正治理地方不佳為由,免了他的官職,永不錄用。”

謝臨安拱手深施一禮,“多謝許兄,大恩不言謝,容臨安以後再報。”

許晏毫不在意,“報什麽,免了吧,讓葉娘多給我燒幾道菜吃就好了。”

“不好。”

“瞧你那小氣勁,獨食難肥聽說過沒?”

謝臨安望着族長,“族長,麻煩您請爹娘和大哥來祠堂,我有話和他們說。”

一會功夫三人來到祠堂,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向謝臨安,謝臨安嘆口氣,“族長,麻煩你幫我寫張分家契約,良田以及銀兩我全都不要,留給他們,就當還了生養之恩,從此以後,生死不複見。”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謝家公婆心中突然一陣後悔,老淚縱橫,“三兒啊,爹娘對不起你。”

謝臨安不理不睬,轉眸望向葉初然,“葉娘,陪我回去,我要拿走我的書。”

謝臨安的書整整裝了幾大箱,在阿南的幫忙下,一輛馬車都被塞滿了,謝臨安從書櫃上拿下一本《本草綱目》,叮囑葉初然放在自己包裹裏。

兩人去了桃花源,張氏在那裏提心吊膽翹首以盼,眼見三弟安然無恙歸來,驚喜萬分,聽說兩人要去燕地生活,不由沉默起來。

在謝臨安和葉初然再三保證下,告知張氏大家去燕地安穩以後,一定回來接三個孩子,張氏應允随大家前往燕地。

兩天之後,三人随着許晏前往燕地,葉初然考慮大嫂八個月身孕,雇了輛馬車,鋪上厚厚的被褥,讓她單獨乘坐,清淨又不颠簸。

還有輛馬車裝着謝臨安的所有書籍,還有他的一架古琴,其餘人都坐在另一輛馬車上。

三人告別老族長和坎山村村民後,駛向官道,阿南駕駛着馬車,馬兒歡快的撒開蹄子奔向遠方,葉初然坐在馬車前面,和阿南有一搭沒一搭的打探着燕地的消息。

“阿南,我想問問,燕地那邊買屋買田大概多少銀子啊?”

阿南撓撓頭發,有些苦惱,“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聽下人說,總是要幾百兩吧。”葉初然有些心煩意亂,那她的二百兩銀子不夠買房和買田吧。

謝臨安在裏面輕喚她的名字,“葉娘,過來。”他從包裹裏拿出那本《本草綱目》,鳳眸含笑,溫柔和煦,“葉娘,這本書送給你,打開看看。”

葉初然一驚,難道是讓自己讀好醫書,成為蒙古大夫,靠賣些草頭方子賺錢糊口?

她驚疑不定的打開書冊,瞪大眼睛一頁頁翻開,裏面居然夾着銀票,每張都是一百兩,足足有幾十張,算了算,大概七、八千兩。

她驚吓的差點咬到舌頭,自家小叔哪裏來這麽多銀子?杏眼圓睜,“這……這……”

許晏了然一笑,“怎麽不相信?謝臨安可不是等閑之輩,葉娘,坐過來,我和你仔細講講你的臨安哥哥,當年在應天府,他的書畫可是一紙千金,引起富商們的争搶。”

葉初然十分好奇,立刻彎腰要坐過去,謝臨安一把拉住她的手,鳳眸波瀾不驚,語氣清冷,“不許去,我的事情為何要外人告訴你,坐過來,有什麽事直接問我。”

許晏撇撇嘴,醋意真濃。

作者有話要說:  厚厚厚厚一章,肝得要吐血了,下章撒糖~

許晏其實還蠻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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