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七條錦鯉 (1)

山中天氣變幻莫測, 前一刻豔陽高照, 後一刻大雨傾盆,暴雨帶來急風,不過一會氣溫驟降, 渾身濕透的謝臨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一直關心着身旁的葉初然, 見她沉默前行不發一語, 正在擔心想要問候一聲, 卻見她不聲不響倒在地上。

謝臨安大駭, 忙上前扶起她,見她雙目緊閉,臉頰上兩團不正常的紅暈, 呼吸急促, 伸手一摸額頭,十分燙手,“初然,初然,你怎麽樣了?”

眼見葉初然牙關緊咬,一句話也不說,心中更是緊張, 怕是高燒暈厥過去,此時一定要找個避雨的地方,原本高燒,又這樣被雨淋着, 恐怕會病得更重。

他心中惶恐,深吸一口氣,咬牙從輪椅上站起來,用力抱起葉初然,跨步向前走去。

雨大路滑,就算是正常人也是舉步維艱,更何況是三年未曾行走的謝臨安,懷裏還抱着一人,他的雙腿漸漸無力,經過一個水坑,一腳踩滑,雙腿一軟不由跌倒在地。

他一聲白衣沾滿污泥,鴉發上的雨水順着發梢滴落,他不管不顧只是緊緊抱住懷裏的葉初然,似乎只有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才能讓她不受到任何傷害,可是他不過自欺欺人,懷中的小姑娘臉色愈加慘白,就連臉頰上那兩團不正常的紅暈也消失不見。

謝臨安跌倒在地,雙腿沒有一絲力氣,他用盡力氣卻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那種無力的感覺瞬間擊潰他的所有清傲和自信。

他望着懷裏的葉初然心痛如絞,是自己沒用,他為什麽不能像平常人那般站起來,抱緊他的心愛之人,保護她,讓她不受這風雨寒冷之苦。

他溫熱的眼淚滴落在她冰冷的臉頰上,葉初然似乎有知覺般,嘴裏含含糊糊呓語道,“臨安哥哥,我冷。”

謝臨安忍着眼淚将臉頰貼近她,緊緊抱住,懷裏的小姑娘抖得厲害,渾身冰冷,冷如冰川上的雪花,仿佛眨眼就要消逝,再也摸不到觸碰不了。

謝臨安鳳眸專注的望着葉初然蒼白如紙的小臉,用力咬唇,舌尖一抹腥味在嘴裏彌漫,他緊緊盯住那張俏臉,哀痛如殇,初然,你的臨安哥哥沒有用,讓你這樣受苦。

心中無比絕望,他不能讓初然這樣病下去,她給了他希望,他絕對不會讓她失望,雙腿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站了起來,抱起她掙紮着往前走去。

他越走步伐越順暢,雨勢愈加大風也更急,好在兩人運氣不錯,不過往前走了幾百米,謝臨安在路邊發現一處廢棄的茅草屋,他連忙抱着葉初然推開門進去躲雨。

茅屋還算齊整,爐竈鍋碗瓢勺一應皆全,上面卻鋪了一層薄薄的灰,明顯好久沒有人居住,屋子的角落裏攤着雜草,上面鋪着單薄的被子,顯然是個簡易的床鋪。

謝臨安環顧四周,暗暗揣測,恐怕這是附近獵戶冬天進山裏打獵,因着大雪封山,十天半個月恐怕出不去,臨時搭建的住所,夏天便無人前來居住。

謝淩安關緊門,從裏面上好門闩,将葉初然小心放在床鋪上,将她滴水的外衫脫掉,內衣因為濕透的關系,緊緊貼在小姑娘的身上,那隐隐發育的身體曲線婉然起伏,謝臨安忙轉過頭,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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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然依舊昏迷不醒,身體寒冷如冰,臉色白到毫無血色,謝臨安顫抖着伸出手為她把脈,她的脈象虛滑無力,跳動起伏微不可察,謝臨安大驚,臉色瞬間大變。

她的脈象隐約有傷寒症的趨勢,他飽讀醫書,知道若再不讓她暖和起來,一定會得傷寒,如果傷寒拖久了,也許還會得肺痨。

他鳳目緊緊阖上,心中已下定決心,嘴裏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雙手顫抖着解開葉初然內衫的扣帶,再解開她肚兜上帶子,将她的衣服脫了下來。

謝臨安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前,手指抖得猶如勁風中的草木,指尖所及,肌膚細膩,溫滑如羊脂玉,少年本就是情動之時,面對嬌花般的少女,心中猶如烈火燎原,那種想要燃燒殆盡的癡綿與恨不得一生一世糾纏永無盡頭。

他渾身發熱,頭腦卻清醒異常,這是他心愛之人,也是他珍惜的人,掀開薄被輕柔的蓋在葉初然身上,方才睜開眼睛,長出一口氣,抹去額角的細汗。

謝臨安抱了些幹柴放在竈臺中,點燃起來,屋裏頓時暖和,他搬過幾個樹枝,橫在竈膛前,将葉初然的衣物放在上面烤着火,衣物頓時冒出縷縷白煙。

此刻外面的雨勢減小,謝臨安看了一眼依舊昏迷不醒的葉初然,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額頭燙的吓人,他眉頭緊皺,看來要盡快去采摘一些草藥退熱,否則高燒不退會引起各種後遺症。

他快步走出茅屋,往後面山上走去,好在他運氣不過,不說一盞茶的時間就找到了幾株退燒怯寒的草藥,忙回到茅屋中。

葉初然依舊昏睡着,好在茅屋裏有粗瓷罐子,謝臨安打來泉水,将草藥洗幹淨熬煮好,盛在碗裏,輕聲呼喚着小姑娘喝藥。

葉初然昏迷不醒,謝臨安無法,只能将她抱在懷裏,拿起調羹撬開她的嘴巴喂藥,奈何她牙關緊閉,藥汁順着嘴角溢出去。

謝臨安無法,眼見她的身體越來越燙,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禮教大妨早已被他抛到腦後,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對上葉初然的嘴,舌尖撬開她的嘴唇,用力渡了下去,葉初然喉嚨微動,不知不覺咽了下去。

謝臨安大喜,如法炮制,又渡了幾口,碗裏的藥汁漸漸見底,終于喝完了一碗藥,他輕輕舒口氣,将碗放在桌上。

此刻,在竈臺火旁烘烤的衣物已幹,謝臨安将衣物取下,閉着眼睛抖着手将衣服為葉初然穿上,而後蓋好薄被,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涼飕飕的十分不舒服。

他燒了些熱水口對口的喂小姑娘喝下,期間葉初然醒過幾次,兩腮布滿紅暈,迷迷蒙蒙的星眸定定看着他,而後含含糊糊喊着臨安哥哥,就又昏睡過去。

謝臨安知道這是因為高燒,她的神智有些不清楚,很心疼的将她摟在懷裏,語氣沉沉的安慰她,“初然,臨安哥哥在這裏。”

夕陽漸落,山裏的夜晚靜的吓人,雨早已停了,只有山風卷着樹葉響着嗚嗚咽咽的聲音,似乎百鬼出行哀嚎遍野,無端吓得人魂飛魄散。

謝臨安又為葉初然嘴對嘴渡了碗藥汁,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身體也暖和起來,面色帶了些紅暈,握住他的手睡得十分安穩。

謝臨安坐在稻草上,将葉初然的頭枕在自己腿上,攬在懷裏,為她掖掖薄被,蓋得密密實實,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每次在她不安的扭動身體,他就在她耳邊不時低語,“初然,我在,不怕,好好休息。”

漫漫長夜,謝臨安點亮身旁的油燈,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懷裏昏睡的葉初然,不時地用手帕為她擦拭額上的細汗,每隔一個時辰為她把脈診斷,見她脈象漸漸平穩,心中一塊大石方才落地。

天亮時分,守着葉初然一夜的謝臨安,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兩腿又酸又痛,不禁抱住懷裏的小姑娘,靠着牆昏昏欲睡。

葉初然悠悠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身上蓋着薄被,被謝臨安緊緊抱在懷裏,而臨安哥哥背靠着牆,沉沉睡着,他臉色蒼白,好看的眉頭緊皺,夢裏似乎夢到什麽不得安生。

她稍微一動,謝臨安立刻驚醒過來,眼見懷裏的小姑娘睜着烏溜溜的杏眼看着自己,第一反應就是伸手試探她的額頭,而後為她把脈,嗯,高燒已退,脈象平和,他不由長出一口氣,“初然,你終于醒了。”

葉初然暈暈沉沉,頭痛的厲害,忍不住往他懷裏靠了靠,哼着鼻子有些委屈的說道,“臨安哥哥,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謝臨安抱緊她,薄唇輕輕在她的烏發上觸了觸,“說什麽傻話,要不是我你也不會來圓通寺,更不會生病,都是我連累你。”

葉初然搖搖頭,“怎麽怪你,應該怪老天爺才對,誰讓他無緣無故下雨?”

她心裏暗暗吐槽,生病還被雨淋,這是什麽黴運啊,錦鯉大神最近也不好好保護自己,難道外出旅游了?

錦鯉大神(撇嘴):我這是神助攻。

謝臨安揉揉她的秀發,笑着嘲道,“看來是精神好了,能怨天尤人了。”

葉初然又倚了一會,腦袋終于清醒了一些,回想昨天的情形,咦,不對,她記得自己被雨淋濕後,眼前一黑,摔倒在路上,怎麽醒來會在這間茅屋中?

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驚喜,開心的問道,“臨安哥哥,難道你的腳好了嗎?”

謝臨安一怔,心中暗叫不好,難道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支支吾吾道,“初然,你怎會問出這個問題?”

葉初然歪歪頭,有些疑惑的問道,“我昨天明明暈倒在路上,醒來卻是在茅屋裏,難道不是你抱我進來?”她突然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周圍,“這裏也沒其他人啊?”

謝臨安心中一穩,看來葉初然昨天昏迷之後并無意識,壓根不知道發生何事,他面色如常,一本正經說道,“嗯,昨天你昏迷後,我心急如焚,可是行動不便,好在此時有好心人經過,攙扶着你來到這間無人居住的茅屋。”

葉初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看了一眼身上的內衫,胸前的兩根長長細帶纏繞在一起,搭在一起,胡亂挽了個結,不由皺眉道,“這件內衫也是有人幫我換的?”

謝臨安臉上一紅,耳朵也有些發燒,勉強鎮靜道,“嗯,好心人是中年夫婦二人,是那位中年婦人幫你換得衣服。”

他越說越理直氣壯,只覺得事實就是如此,“當時你渾身濕透,身體冰冷,再不換掉會加重病情,我變央求她幫你換了衣服。”

葉初然好奇的問道,“那怎麽不見夫婦兩人?”

謝臨安哦了一聲,“他們有要事在身,下午便急着趕路,走了。”

原來是急着趕路啊,難怪把自己衣服的帶子都系錯了,葉初然心中的疑惑煙消雲散,将內衫上的帶子系好,而後起身穿好外衣,坐在謝臨安身邊。

謝臨安見她不再追問,伸手端起身旁桌上的一碗藥,還有些溫熱,“初然,将這些藥汁喝了,你的燒高高退,還需要再喝些藥鞏固一下。”

葉初然眉間微蹙,對着碗聞了聞,“什麽味道啊,看上去就很苦。”

謝臨安正色道,“是我找得退燒草藥,藥效很好,良藥苦口利于病,把這一碗喝完病就好了。”

葉初然嘟了嘟嘴,不過她向來聽謝臨安的話并不任性,正要端過來,就看到謝臨安端着碗往自己嘴裏送,驚訝道,“咦,臨安哥哥,這個藥不是給我的喝的嗎?你怎麽喝起來?”

謝臨安忙住手,一臉尴尬,他一時忘記葉初然已經蘇醒,居然還想嘴對嘴渡給她,自我解嘲道,“呵呵,是臨安哥哥平日喝藥太多了,習慣了往自己嘴裏送。”

葉初然見他解釋有趣,也不懷疑,笑着端過來,喝了一大口,一張臉幾乎皺成了苦瓜,“這些什麽藥啊,又苦又澀,簡直是難以下咽。”

她看了一眼謝臨安不贊成的眼神,嘆口氣,古代都是這種苦了吧唧的藥,好在她也不嬌氣,為了病好,喝就喝吧,仰起頭,捏着鼻子,一仰脖把藥全部喝光。

葉初然忍不住咳嗽起來,簡直是苦的她心肝脾胃都在抽搐,小臉擰成一團,朱唇閉得緊緊,一抹藥汁順着嘴角流了下去,可憐巴巴的挂在嘴邊。

她一陣咳嗽,眼淚都刻出來,水汪汪的星眸顯得楚楚可憐,謝臨安心中一動,十分不忍心,“喝好就好了,到了燕都,我買蜜餞給你吃。”

都是這個讨厭的家夥開得草藥,葉初然嘟着嘴不願意理他,背過身子也不想看到他。“哼,我不想看到你。”

見她賭氣的模樣,謝臨安無奈的嘆口氣,伸手攬住她,鳳眸凝神望去,小姑娘紅唇微微撅着,猶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嬌豔欲滴,惹人心醉。

溫香軟玉抱滿懷,眼前的心中之人比花還要嬌媚,謝臨安突然口幹舌燥起來,不知為何,他驀然想到昨晚之事,兩人唇貼唇,他為她渡下一口藥汁,她的唇柔軟溫暖,帶着好聞的香味,他還想再嘗到昨晚的香味。

直到那種感覺再次襲來,謝臨安終于從恍惚中醒來,他的薄唇輕輕吻在葉初然的唇角,吻在她那抹苦澀的藥汁上,舌尖輕輕舐去,藥汁并不苦,是蜂蜜的味道。

葉初然已完全愣住,杏眼睜得大大的,長長的鴉色眼睫顫抖如風中蝶翼,語氣都不連貫,“臨安哥哥,你這是……這是做什麽?”

謝臨安一驚,鳳眸眨了眨,眼前的小姑娘神色驚慌,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究竟做了什麽?

只是他向來處變不驚,清咳一聲,深邃的鳳目中閃着溫柔的神采,一本正經的說道,“初然,你不是說藥汁苦嗎?所以我嘗了嘗,原來……原來藥汁還真有些苦。”

說完之後,他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巴掌,這是在胡說八道什麽東西,連自己都不信,他微微垂眸,臉上有些發燒,心中百折千回。

葉初然皺眉望着謝臨安,真當她是傻瓜,就算再親密的關系,也不會随便去別人的嘴角旁嘗味道吧。

她雙目緊緊盯住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異樣,不想謝臨安的臉上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看不出一絲一毫不明情緒。

難道他喜歡自己?葉初然突然被自己的一個念頭驚呆了,他怎麽會喜歡自己?像他這樣的古代高冷學霸、少年解元,應該喜歡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或者是名門望族之女,她穿越而來,勉強只能看懂繁體字,至于其它的,除了孔子說孟子說,她也說不出一個子醜寅某。

應該是自己想多了,他們兩人是生死之交,為了對方彼此命都可以不要,可是謝臨安應該不會喜歡自己吧,壓根三觀不合兩個世界的人,更何況他也沒說喜歡自己。

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酸,平緩下心情,葉初然還是決定委婉提醒一下,“臨安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誠心誠意把我當妹妹看待,我也會一直把你當哥哥看待,你我親如兄妹,只是有些舉動還是不要,我怕會引起誤會。”

謝臨安一冷,只覺得心中涼涼,原來她只是把自己當作哥哥,他微微抿唇,一顆心猶如在沸水中被撈起丢到冰川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蟬,似乎一腔情意和熱血都被凍住了。

良久,他鳳眸揚起,輕輕一笑,笑容卻未達眼底,“初然,我知道了。”那張稚嫩的臉上十分平靜,她還小,什麽都不懂,是自己莽撞了。

既然如此,他更不會放手,不管是許晏也好,還是阿南也罷,他絕對不會讓他們搶到先機,初然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只要她未喜歡上別人,他就一定會讓她喜歡自己。

他的鳳目中帶起一抹狠厲,自從她将他從黑暗中救出來,他就不會放棄那抹照耀心底的白月光。

兩人各懷心思,并排而坐相顧無言,茅屋中的空氣凝固一般,靜默中帶着尴尬。

謝臨安見葉初然不說話,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可能吓到她了,這對刷自己的好感可是不利,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還是來點自己擅長的比較好,捂住胸口咳嗽幾聲,果然葉初然神情一陣緊張。

“臨安哥哥,你沒事吧?”昨天大雨,謝臨安肯定也淋到雨,他身體孱弱,被謝多壽打傷的地方也剛剛好,為了照顧她更是不顧自己的身體,她心中一陣不安。

“我沒事,可能是淋到雨有些咳嗽。”謝臨安鳳目偷瞄,果真見到葉初然滿臉心疼,心中原本被冰水澆過,冰冷的地方又開始升溫轉暖。

葉初然連忙起身燒了些熱水,倒了一杯給謝臨安,“臨安哥哥,喝些熱水。”而後自己也喝了一杯,暖暖肚子。

他的初然還是關心自己的,謝臨安一顆心安定下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呼喚聲,“謝公子、葉小姐,你們在嗎?”

葉初然驚喜的說道,“是家丁,我們在這裏。”她大聲答應着,起身走到門前,打開屋門,果然是那位家丁趕着馬車,四處呼喚。

那名家丁見到兩人,欣喜如狂,原來他趕車到了十裏亭,已經夕陽落山,天色也昏暗下來,他在十裏亭等了許久也不見兩人,擔心出了什麽事情,要是兩人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他會被他們家公子亂棍打死。

只是夜色黑暗,道路崎岖,他不敢駕着馬車四處尋找,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微亮,他架起馬車就往河邊尋找,想不到在離河邊不遠處發現謝公子的輪椅,而兩人不知所蹤。

家丁吓得魂飛魄散,只覺得自己前路渺茫,他連忙一路尋找,終于在這裏找到兩人,好了,小命保住了。

家丁喜極而泣,“葉小姐,見到您太好了,謝公子也在吧。”

葉初然笑着點點頭,“我們都在,昨天大雨,我們只能在這裏避雨,讓你擔心了。”

家丁忙擺手說沒關系,他進到屋裏,“謝公子,你沒事吧?我背你去馬車?”

謝臨安輕聲道謝,而後從懷裏拿出一兩銀子放在草堆下面,“用了人家的幹柴和薄被,還是放些謝意。”

葉初然心中啧啧稱贊,這恐怕就是古代書裏所提到的君子之風吧,心中更是喜歡。

家丁将謝臨安背到馬車上,葉初然也上了車,見到那輛輪椅也在車上。

經過這番波折,接下來風平浪靜一路前行到了燕都,進城後,馬車放慢速度,緩緩行駛,兩人之間依舊有些尴尬,謝臨安望着車窗簾外路邊小攤,突然說道,“麻煩馬車停一下。”

家丁依言停下馬車,謝臨安掀起窗簾,馬車外面是一個賣蜜餞的小攤,“攤主,可否為我拿一包糖蓮子?”

攤主是一個清秀少女,聞言擡頭望去,見是一個清俊無雙的少年,一雙鳳眸燦如繁星,斯文俊俏溫雅風流,不由臉上一紅,拿過一包糖蓮子起身遞了過去,低聲道,“十文。”

謝臨安接過糖蓮子,遞過十文錢,笑着說道,“多謝。”這一笑更是風雅動人,當真是奪人心魂。

他正要讓家丁準備駕車離開,那名少女又叫住他,“公子稍等。”只見她從攤子上拿出一包用荷葉包的包裹,遞給謝臨安,“這是奴家做的腌青梅,送給公子嘗嘗。”

謝臨安怔了怔,神色一冷,“多謝姑娘,不用了。”而後吩咐家丁快些趕路。

馬車緩緩駛動,葉初然不自禁回頭望去,那個少女依舊站在路邊,眼圈發紅,手裏還拎着拿包腌青梅。

葉初然有些不忍,“臨安哥哥,她也是好意,這樣斷然拒絕是不是傷了她的心?”

謝臨安握住她的手,将糖蓮子遞給她,解開繩結,拿出一顆塞在她的口中,眉梢眼角滿是溫柔,“初然,這天下我只怕傷了你的心。”

他鳳眸深邃,似乎煙波江畔的春水,暗含情愫,葉初然一怔,難道他真的喜歡自己?“臨安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這三個字她噎在喉嚨口,怎麽也說不出來。

謝臨安嗯了一聲,正要追問,馬車外的家丁一疊聲的籲,“謝公子,葉小姐,到許府了。”

早有人去回報府中之人,阿南聽說兩人回來,想到自家公子的吩咐,他不在府中的期間要好好照顧兩人,連忙迎出許府。

“謝公子,葉娘,你們終于回來了,我家公子等得很是心焦。”阿南将謝臨安的輪椅從馬車上搬下來,将他攙扶着坐上去,關心的問道,“謝公子,您的雙腿可還好?”

謝臨安點點頭,“已經好很多,淨長師父為我解了餘毒,還傳授了我運氣之法,其它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對了,許兄不在府裏?”

阿南應了一聲,“我家公子公務繁忙,七皇子有急事需要他去辦,他這些天都在七皇子府裏,不過他知道您回來了,今晚應該會回來的。”

葉初然環顧四周,“阿南,怎麽不見許小姐?”

阿南笑着看着她,“葉娘,你可是想我家小姐了,京城有些事情,我家大公子和小姐就趕回去了,小姐臨走前還托我轉告你,要你去京城的話一定要去找她玩。”

葉初然嘆口氣,她還是很喜歡許然爽直的脾氣,“好的,以後有機會一定去京城看望她。”

阿南似乎想起一件事情,笑着拱拱手,“對了,恭喜兩位。”

葉初然一愣,什麽恭喜,她最近有什麽喜事嗎?難道是說生病也算喜事?

謝臨安神情一喜,笑着問道,“大嫂養的是男孩女孩?”

葉初然恍然大悟,欣喜萬分,原來是大嫂養了,耳邊聽到阿南的聲音,“是個千金。”是書裏的女主啊。

她開心的就往東院奔去,等她到了東院大嫂的房間,張氏正抱着一個嬰兒,滿臉慈祥,神情祥和溫暖,見到葉初然,笑容和煦,“葉娘,你回來啦。”

葉初然高興地走上前,張氏懷裏的嬰兒睡得正香,粉雕玉琢五官秀氣,長大後一定是個美人,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嬰兒嫩白的小臉,“大嫂,她長得真好看。”

此時謝臨安也來到房間內,笑吟吟看着兩人,“大嫂,恭喜你。”

張氏滿臉光彩熠熠生輝,是母性的風采,“我要多謝三弟,是你的幫助,她才能來到這個世上,我有一個請求,請三弟為她取個名字。”

謝臨安沉吟片刻,“楚辭中有一句,涉丹水而馳騁兮,右大夏之遺風,這孩子出生在夏日,不如叫丹夏,謝丹夏,希望她生如夏花之絢爛,多姿多彩。”

張氏十分高興,小叔的文采卓絕,這名字又好聽又寓意深遠,握住嬰兒的小手點一點,“丹夏多謝小叔叔起名。”

謝臨安笑着擺擺手,“大嫂客氣了。”

葉初然目瞪口呆,書中女主的名字确是叫謝丹夏,原來是小叔起的名字啊,難怪她後來會說二叔中秀才之後半年小叔去世。

想到這裏,她警覺的看了一眼謝臨安,見他臉上笑容疏朗,臉色雖然依舊蒼白,看上去也不是藍顏薄命的樣子,看來葉娘和謝臨安的命運都已經改變,葉娘早早和離,謝臨安離開謝家。

葉初然不禁得意起來,如果有尾巴都要翹到天上,早說自己就是個錦鯉,穿書之後更是個正義錦鯉,好人長命百歲,壞人得到報應。

謝臨安無意中一瞥,看到葉初然正在傻笑,不自覺伸手拍了她一下,“什麽事情,笑得這麽開心?”

葉初然看着謝臨安和大嫂,揉揉鼻子,“我在想一件事情,如今臨安哥哥已看好病,丹夏也出生,不如明天我就和臨安哥哥去找房子,老是借住在許公子家裏也不好。”

謝臨安點點頭,“葉娘說得有道理,不如去找一處住所,最好再帶個鋪面,葉娘想開一個包子鋪作為營生。”

葉初然一怔,想不到他居然一直記得自己說過的話,甜甜一笑,“謝謝臨安哥哥。”

張氏點頭贊同,“三弟說得對,我會和面,也還算好,包子鋪我可以幫上忙。”

晚上時分,用過晚飯,葉初然便回到自己的屋裏,她感冒還未痊愈,身體乏累正要歇息,屋外忽然傳來輕輕地敲門聲,這麽晚了難道是臨安哥哥或者張氏有急事?

她忙起身去開門,卻看到門外站着一人,正是阿南,不由一怔,“阿南,有事嗎?”

阿南恭敬道,“葉娘,我家公子回來了,他有事想詢問你,還請你去他的書房?”

葉初然愣住了,許公子有事找自己?“我叫上臨安哥哥一起去吧。”阿南笑了笑,“不用,謝公子已經去了。”

葉初然哦了一聲,既然謝臨安已經去了,那應該沒什麽事情,說不定是問問在圓通寺的事情,“好的,麻煩阿南前面引路。”

兩人來到許晏的書房,阿南在門外壓低聲音道,“公子,葉娘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口立着一人正是多日不見的許晏,一聲月白色暗花雲紋錦衣,襯得五官越發俊美,潋滟的桃花眼在燭光下熠熠生輝,“葉娘,你來了,進來坐吧。”

葉初然随他走了進去,“許公子,臨安哥哥什麽時候來的?”阿南退了出去,輕輕将門扣上。

她打量下屋裏,神情一滞,屋裏除了她和許晏,空無一人,轉眸望着許晏,有些着惱,“許公子,臨安哥哥明明不在,你幹嘛騙我?”

許晏慢慢靠近她,白皙的臉上笑容可掬,“我沒騙你,剛才臨安是在這裏和我聊天,只是他有些疲倦,就回去休息了。”

葉初然有些害怕,“許公子,天色太晚了,那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和臨安哥哥一起過來。”

許晏走到她的身邊,挑眉一笑,“不急,我有些事情要問你,問好了就放你回去。”

放回去?葉初然警覺起來,心中暗道不妙,這是隐隐約約的威脅啊,要是自己不回答或者回答的不滿意,沒準就回不去了。

許晏是許府的主人,也是七皇子的親信,在燕地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權人物,她可不敢輕易得罪,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低頭算什麽。

擠出一個天真明媚的笑容,“許公子,你想問什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先表明自己的立場。

許晏見她聰明乖巧,不由抿唇一笑,原本略有緊張的氣氛緩和起來,“葉娘,你們在圓通寺都在做什麽?”

原來是問這個,葉初然立刻滔滔不絕的将圓通寺的事情講了一遍,總之就是求醫治病做飯洗碗,金針拔毒什麽的詳詳細細講了一遍。

許晏見她講的詳細,知道她沒有撒謊,點頭表示贊許,“還有呢?”

葉初然一臉懵懂,“沒有什麽了啊,我每天在廂房裏無所事事,對了,還有就是我用薄荷葉和茉莉花做了一道夏日涼茶,可好喝了,公子公務繁忙,每日都很辛苦,不如明天我弄給公子嘗嘗?”先拍好馬屁再說,人類對彩虹屁的免疫力總是很弱的。

許晏見她十分乖覺,語氣愈加緩和起來,“好啊,我最喜歡你的手藝,對了,你在圓通寺可遇到什麽人?”

葉初然心中更加警覺,想到謝臨安的警告,面上更是迷惘的模樣,“我想想看,遇到淨長大師,遇到了幾個小和尚,還有就都是和尚啊,還有上香的香客,不過香客很多,我記不清了。”

許晏見她裝模作樣,心中暗想真是個小狐貍,他淡淡一笑,閃電般握住葉初然的手,将她順勢一帶,帶到自己的懷裏,緊緊擁住,“怎麽那個要幫你解簽的錦衣青年,你這麽快就忘記了?”

葉初然被他吓得一顆心怦怦亂跳,用力掙紮,可是許晏武藝高強,力氣更是很大,一只手擁住她,再也無法動彈,他的臉龐靠她很近,近到他烏黑細長的眼睫根根都看得清。

再聽到他問起那個錦衣青年,她心裏頓時明白,恐怕是有人跟蹤,說沒見到恐怕是糊弄不過去,她哦了一聲,裝出仔細回想的樣子,“你是說那個人啊,他莫名其妙來要給我解簽,我見他神神道道,以為是江湖騙子,沒理他就跑了。”

她深谙說謊最高境界,就是九分真話一份假話,關鍵時候混淆視聽一下。

許晏見她說話間神情不變,态度自然,不由半信半疑,“然後呢?”他接着問道。

葉初然心中暗暗腹诽,尼瑪你都找人跟蹤勞資了,還問個毛線,不說實話,難道等着你揭穿勞資,然後被囚禁起來大卸八塊啊?

她老老實實說道,“後來我在後門又遇到他了,這個人好像迷路了,眼巴巴過來問路,問我什麽十裏亭哪裏走啊,我哪裏知道,就告訴他說不知道,後來他莫名其妙就說我很誠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從懷裏拿出一枚鑲嵌夜明珠的玉簪,要送給我做謝禮,我沒敢收,後來臨安哥哥來了,謝謝他之後,我們就走了。”

她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尤其是那枚玉簪,許晏知道那人身上一直帶着那枚玉簪,不由信了一大半。

心中暗自思索,看來那人是見過葉娘,怎麽如此平靜?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自從他成婚後身體也比以前好了許多,難道他有了新歡後,就忘記了舊人,心中愈加憤恨,面上卻是不顯,“原來你遇到的是個瘋子。”

葉初然只覺得他的手越擁越緊,她幾乎喘不過氣,忙道,“是啊,臨安哥哥也說是個瘋子,許公子,你可否放開我,天太晚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許晏聽若惘聞,只是靜靜看着她,秀目閃爍着莫測的光芒,看得她心裏有些發毛。

許晏淡淡打量着擁在懷裏神情緊張的少女,白皙小巧的瓜子臉,柳眉杏眼,挺翹的鼻子,小巧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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