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他的話太深奧,她不理解,更不明白。
但是出乎尚閱意料的是,她居然也沒有再問下去。
如果她問下去,他會告訴她,這是肯定的。但是想想,告訴了她,又有什麽好處呢?一段往事而已,沒必要在這麽多年後再勾起她的心疼。
于是,他選擇了岔開話題。
“下周六,安然要請假去參加姐姐的婚禮,你有沒有興趣來幫我看店?”
莫可惜眼神一亮,心想:終于可以向那些沖着他的美色進店消費的女人宣誓主權了嗎?想想就令人熱血沸騰鬥志昂揚呢!
“好啊好啊。”莫可惜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一分鐘之後才突然想來:“啊!不行,這周六,季大哥一家要來做客,我爸特意囑咐我那天下午要待在家來着。”
“季大哥?”尚閱的心,不由自主地因為她脫口而出的這個稱呼,而上懸了一寸。
莫可惜倒是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警戒,反而一如往常地交代事實:“就是上次我去采訪的那位啊,他爸爸和我爸爸是老朋友了,好久沒見,準備到家裏聚聚。啊!我最讨厭這種社交了,又不熟,還要被逼着叫這個叔叔那個阿姨的。”
“而且我爸說,季大哥的爸爸,是出了名的難搞,大概因為是我們市的首富吧,總是趾高氣揚的。”
因為她口裏的“首富”兩個字,尚閱突然眼神一凜,車子因他踩剎車的動作而急速地一頓,繼而又一切如常地平穩運行起來,只有緊握着方向盤的雙手,在暗示着猛烈的心理活動。
感覺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理變化,尚閱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季仲謙的父親,是叫季恒業嗎?”
“對啊,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從不關注這種八卦呢。”
尚閱輕笑回道:“我不好奇這些豪門關系,不代表我不看雜志好嘛。”
“你看嗎?”莫可惜本能地回問,在這段時間裏,她看到過他看經典的中外小說、看枯燥的外文專著、看無聊的詩歌合集,就是沒看到過他看雜志,不管是娛樂的還是正經的。
“偶爾。”尚閱笑笑帶過,表情一如既往的鎮定。沒有告訴她,其實他并認識季恒業,并不是因為他是季仲謙的父親,而認識季仲謙,卻是因為他是季恒業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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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飾得幾乎天衣無縫,縱使了解他如莫可惜,也沒有猜測到他此刻的內心。只是微冷的臉色,讓莫可惜以為,他是因為她的失約而不樂意,于是安慰式地開口:“這樣吧,我周六上午去書店,陪你吃中飯。”
尚閱不由因她的語氣而失笑,瞥了她一眼說:“你以為我是後宮待寵的妃子嗎?你還是好好在家休息吧,我也不怎麽經常待在書店,偶爾去看個一天,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哦。”
莫可惜撇了撇嘴,滿臉不悅:“能有什麽收獲,最多一批進了書店不看書純看人的女客人罷了。”
“看來安然給你打了不少小報告啊。”
“才不呢,我也有眼睛,會看的好嘛。”莫可惜不悅地噘嘴,湊到他身邊,“真的不用我陪哦?”
“當心吧,我忙得過來。”尚閱給了她一個自信的微笑,摸了摸鼻子,突然又若無其事地加了一句:“但是,季仲謙這個人,不要和他過多接觸。”
“怎麽?你不會是……吃醋了吧?哈哈哈哈哈你也會吃醋哎。”好不容易抓住他一次把柄,莫可惜可謂使盡了方式嘲笑。
“你知道就好。”尚閱笑笑,沒有否認。
吃醋嗎?也許吧。但是厭惡,卻是更多。
但是尚閱未曾想到的是,周六,因為她的未曾光臨,可閱書店反而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尚閱,好久不見。”
因為這句話,尚閱才把視線投向了這位客人。一頭亞麻色的大波浪卷,帶着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和金框墨鏡,摘下藍色口罩的那一刻,他才看到口罩下那一抹鮮豔的唇彩。
一身低調的牛仔吊帶褲和白色運動鞋,與濃重的妝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尚閱不禁皺眉,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認識過這種類型的朋友。
直到她摘下了帽子和墨鏡,注視着她妝容精致的眼睛,他才似乎隐隐約約地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卻也僅僅只是感覺而已。
“你是……”
女生苦笑了一聲,似乎對于他沒有認出她這件事,甚為失望。伸手指了指窗外,尚閱順着她的視線望去,才發現窗外是對面商場牆壁上一幅碩大的某化妝品廣告牌,廣告牌上的模特旁,寫着大大的稱呼:國際知名模特:童粵,似乎正是眼前這位。
“不好意思,尚某孤陋寡聞,不太關注這些,失禮。”尚閱的腦子飛快轉動,還是不曾在二十多年的人生記憶力,找尋到這個名字。
“童粵只是我的藝名,因為我是廣東人,我的真名,叫童彤。這你還是想不起來的話,我可真的會傷心的哦。”童粵看似若無其事地笑,走到木桌邊,動作閑适地輕靠,右手輕輕揚起,晃了晃手腕上一條細細的銀手鏈。
“是你?”
尚閱一愣,看到手鏈,才回憶起她在他記憶裏的全部戲份。說到底,也不過就一面之緣而已。
那時候,他和可惜分手,可惜将他曾送她的東西,一件不落地全部還給了她。深夜無人的街道,他漫無目的地閑逛,一次次地想把這些東西全部扔進垃圾桶,卻又一次次不舍地收回了手。最終,他在公園裏坐了不知多久,卻在離開前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怯怯的嗓音:“那個……這些東西,你不要了嗎?”
他回頭,才發現是一個小女生,大概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頭發淩亂,臉上沾着些許灰塵,衣服也打滿了補丁,他猜想,應該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吧。
她盯着盒子裏的東西,眼神憧憬而期待,他順着視線望去,才發現已經被打開的盒子的表面,放着一條手鏈和一些零食。
不由得苦笑,她居然連微不足道的零食這種東西,都還給了他,足可見決心之堅決。
移動了腳步,尚閱走回到木椅邊,坐下,苦笑着問眼前的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童彤。”
“爸媽呢?”
“不在了。”
“為什麽不去孤兒院?”
“我已經能自己養活自己了,不需要。”
也許是相近的身世勾起了他的同情心,尚閱摸了摸她的頭發,伸手掏了掏口袋,從錢包裏拿出了僅剩的三百塊錢,把它們放在了箱子裏,一起遞給了她,語重心長地勸說:“不要太過逞強,有的時候,活下去才更重要。吃點東西,把鏈子賣掉,或許也能賣點錢,接下去的生活,就要靠你自己了。”
女孩本能地推拒,卻因他的第一句話而縮了動作,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她最終收了下來,點了點頭。
嘆了口氣,尚閱便離開了,走到不遠處,身後的女孩弓着身子,又怯怯問了一個問題:“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尚閱輕笑,想着反正他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以後也不會再見面,即使告訴了也沒什麽,何況,面對這樣的小孩,他實在無法拒絕她唯一的請求。
最終,低沉的語調,伴着月色,消散在濕潤的夜色裏。
“尚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