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回到卧室,莫可惜躺在床上,卻久久難以入眠,腦子裏想到的、夢裏做到的,都只有兩個字:孩子。

她似乎夢到,一個穿着正經小西裝、帶着金絲框眼鏡的小屁孩兒,不住地在她身邊爬來爬去,嘴裏還念念有詞:“媽,你怎麽連這麽簡單的微積分都不會做?”

她又似乎夢到,一個穿着粉色蓬蓬裙、紮着可愛丸子頭的小姑娘,在她身上扭來扭去,非要親吻她的臉龐,她拒絕無能,于是只能認命地被小姑娘塗了一臉的哈喇子。

一陣陣夢來,一陣陣夢醒,莫可惜迷迷糊糊地起來喝了口水,才發現居然也就十二點。

毫無睡意地躺在暗夜裏玩起了手機,雖然知道對眼睛不好,但……這件事似乎就是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

突然想起昨天和尚閱讨論的伴娘的事情,莫可惜在通訊錄裏找了一圈,才發現自己的交際圈真是小到可憐。

關系好的都結婚了,關系不錯的,都遠在他鄉,剩下單身又在本市的,就是關系一般般的了。

看來看去,許諾雅确實是最好的人選了。

雖然很難去定義兩人現在的關系是好是壞,但莫可惜自己清楚,自從她遠走深圳的那刻起,一切糾結的過往,就都只是過往了。現在她們的關系,或許就只是不常聯絡的老友,罷了。

也許,這正是上天提供的一個改善兩人關系的機會。莫可惜突然覺得。

找出了自她走後從未聯絡過的那個手機號,莫可惜心裏建設了一番,短信寫了删,删了又寫,終于在近二十分鐘後,将簡短的短信發了出去。

“你有興趣做我的伴娘嗎?”

以為深夜了,她應該不會看到,莫可惜反而松了口氣,放下手機準備睡覺的當下,短信提醒的聲音卻在這片寂靜的黑暗中被無限放大。

莫可惜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摸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才發現她居然幾乎是秒回的信息。

“不怕我搶婚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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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這樣肆無忌憚,莫可惜卻反而越是放心了,甚至還有心情開起了玩笑,或者說,宣誓主權。

“搶就搶咯,那我再去搶回來。”

這一次,許諾雅沒有立刻回複,而是隔了大概十分鐘,莫可惜才收到她的第二條短信。

“看來這幾年你真的變了很多,自從來了深圳,我才發現,其實很多事情,真的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以前是我太盲目,希望你能原諒。”

莫可惜在黑暗中愣了好一會兒,尚閱曾說過,許諾雅拖他向她道歉,她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放在心上,現在親自從她口中說出,哦不,是手中打出,莫可惜才覺得,有一刻的震驚。

原來這幾年,成長的,并不只有她。

“尚閱對我說,其實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說到底只是當時我們都太年輕,太容易被個人的情緒影響判斷,才會導致最後的遺憾。所以,就不要說這種話啦,你還沒答應我,到底要不要做我伴娘哎?”

“一定。”

收到她肯定的答複,莫可惜這才放下了手機,抱着被子的一角,無慮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本能地伸手摸過床頭的手機,莫可惜迷迷糊糊地睜眼瞥了一眼,才發現還有一條昨天沒看的短信,是淩晨一點一刻的時候,許諾雅發來的。

“可惜,四年前,你誤會了他和我的關系,是不是因為覺得比起你,他反而比較樂意和我待在一起?其實,如果你了解過他的過去,如果你嘗過大半夜被所謂的有錢人扇一巴掌從家裏趕出去的滋味,如果你體驗過因為沒錢被學校的小孩肆意嘲笑的感覺,也許你會懂他。”

因為他和許諾雅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壓力,而和她在一起時,卻會時時刻刻感覺自己低人一等,所以,他不是不願意,只是在逃避,在害怕。

莫可惜甚至都沒有伸手梳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整個人就那麽呆滞在了床上,她終于明白了,不是他先天獨自養成,也不是後天受了誰的灌輸,而是一次次的,在經受無數打擊和嘲笑後,那種自卑的情緒,已經融化在他的骨血裏,雖不可見,卻一直存在,但凡有一個□□來引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自己也早已隐隐有些感覺,但現在直面這個現實,淚,來得措手不及。

難過爆發過後,帶來的,卻是長久的思考。這種思想,她到底該怎麽把它糾正過來呢?此刻她感覺自己身懷重任,這個“任”,比身懷六甲還要重得多。

“那我該怎麽做?”

發完這條,莫可惜像縷游魂似的起床洗漱,刷牙刷到一半,短信提示音又響了,莫可惜含着牙刷一臉狼狽地奔出了浴室。

“不需要刻意去做什麽,信任他、依賴他就夠了,這幾年,變得人不只有你,他也是。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希望你心裏不要對他有任何芥蒂,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铠甲。”

“謝謝。”

發完這一條,莫可惜握着手機,久久不能從沉思中反應過來,直到啪的一聲,牙刷穩穩地掉落在了拖鞋上,莫可惜才“啊”地一聲跳了起來,撿起牙刷,狂奔進浴室。

好不容易把牙刷洗幹淨,重新擠上牙膏,剛塞進嘴裏,手機鈴聲又響了,莫可惜生無可戀地哀嘆了一聲,再次奔出浴室瞟了一眼手機屏幕,才發現打電話的人不是許諾雅,而是尚閱。

顧不得把牙膏吐掉,莫可惜就這麽狼狽地接起了電話,但一開口卻是這樣的。

“喂……%#$%……%^@#$&***”

手機裏傳出了一聲低低的嘲笑聲,“你是一覺醒來大舌頭了?”

怒!

随意地漱了口,莫可惜含着一口牙膏味,氣沖沖地解釋:“我刷牙呢!誰知道刷個牙花了我快半個小時!”

“嗯,我不在的情況下花這麽久确實難得。”

嗯?莫可惜愣了兩秒才想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剛起床還帶着蒼白的臉色頓時紅潤了幾分。

“流氓。”莫可惜低斥了一句,把昨晚和許諾雅的短信內容簡略地描述了一番,當然,略過了一些……有關他的事情。“既然伴娘、婚紗都定了,那下一步就是要拍婚紗照嘞……”

“我就是想和你說這個。”

“什麽?”

“剛才珈餘打電話給我,問我們婚紗照拍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要不要一起拍,他們準備去雲南。”

“好啊好啊,順便還可以當度假…… 呃……”莫可惜幾乎是毫不猶豫,但轉念一想,自己才工作一年,要全靠自己攢下的積蓄,那估計連張單程飛機票都買不起,但如果這還要父母出錢,那她更是不要活了。

“怎麽了?”

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畢竟錢的話題,就算關系再親密,也總是容易讓人心懷芥蒂,但一想到許諾雅說的:多相信他,依賴他,莫可惜又覺得能接受了些,畢竟,錢的依賴,也是依賴的一部分,是吧?

“嘿嘿嘿……”莫可惜心虛地弱了嗓音,“我沒錢……”

“真的嗎?”尚閱似乎挺驚訝,“你的那本定期存折裏有多少錢你要不要翻翻看?”

“定期存折?”莫可惜想起來了,那是很早以前父親為她辦來存壓歲錢的,但自從她讀大學之後,便只有支取沒有存入了,所以這幾年,一直是處于零餘額還倒欠小額管理費的狀态。前一段時間偶然翻到想去把錢還掉,尚閱不是說他去幫她還嗎?

沒還嗎?

莫可惜翻箱倒櫃找了一會兒,終于在梳妝臺的抽屜裏翻到了它,打開一看,整個人都驚悚了,裏面的餘額雖不能說多得吓人,但讓她飛個□□十次雲南似乎不成問題。

這就是他所謂的還錢?

“我只是讓你去幫我把欠的幾十塊錢還掉哎。”

“對啊。”尚閱回答得理直氣壯,停頓了幾秒,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不重要的事情,“啊,那個是銀行工作人員說臨近新年,存款送春聯,我看還挺好看的,就存了。”

莫可惜囧,心想:這麽多錢,你可以買一山的春聯了好嘛!

“所以,可惜,我的可動餘額都在你那兒了,以後只能靠你養我了。”

“你……”莫可惜鼻子酸酸的,不可想象,一個曾有過那段黑暗記憶的人,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或者說,是要有多愛,才能這樣義無反顧地去信任另一個人。

結局,莫可惜當然沒好意思動那筆尚閱的血汗錢,而是在死乞白賴下,她給尚閱當了半個月的書童和保潔小妹,終于為自己賺到了兩張往返大理的機票,雖然這工資水平也是領跑于本市大多數白領了,但誰叫人家有後臺、老板還樂意挨宰呢。

此後,但凡莫可惜向畢傾城理直氣壯地闡述這是自己心血的結晶時,總會得到畢傾城白眼飛上天的嘲笑:“誰家心血半個月就結晶的?你以為自己鼠兔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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