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三十九章==

既然想做,肯定要事先打聽好。

連着很多天,梅莊毅每天都請楊青山出來喝酒,這人酒品不好,酒量又奇差,一來二去,也讓梅莊毅套了不少話。

不過梅莊毅并不放心一面之詞,便又托了不少人打聽消息。後來,見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遂才決定自己親自出門看看情況。而梅莊毅這次出門,就是跟着楊青山所在的那家商行一同出去的,商行自然不可能帶外人,梅莊毅也是借着楊青山的關系,又打着去南方探親的幌子,才跟着一起去的。

所以說小舅舅這趟出門,安全是肯定沒有問題了?

盧嬌月不禁松了一口氣,昨天她表面雖沒有說,其實心裏還是十分擔心小舅舅這趟出去的安危。如今聽說他是和一家大商行出去的,至少可以暫且讓她将心放下來。

“你小舅舅也不是小孩子,你不用如此擔心他。”韓進頗有些不是滋味的說道。她怎麽不這麽這麽關心他?

盧嬌月心中喟嘆一口,這跟是不是小孩子沒關系,只可惜她不能對他明言。

韓進看着她沉默的樣子,不禁有些後悔昨天将她逼急了。他本來沒打算在她家裏就将話挑明的,可昨天喝了點酒,又看她對自己避如蛇蠍,就忍不住一股腦将自己的心思都袒露了出來。

此時見她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韓進不免有些沮喪。

難道她真的就這麽不待見自己?

“你還想問什麽?就一并問了吧,免得你總是懷疑我居心叵測。”

盧嬌月有些詫異韓進的表現,可這麽好的機會,她也是不會放過的,遂問道:“進子叔,你這次和我小舅舅合夥做生意,要投進去多少份子錢?”話問出口,她才覺得這問題有些過了。

哪知韓進只是愣了一下,便道:“五百兩。”這是他計算的這段時間裏,能弄到銀兩的大致數目。

盧嬌月心裏一驚,這麽多。可轉念再想,既然想做貨商,本錢自然不能少,本錢少的那就不叫貨商了,那叫小販。

“那我小舅舅也是要投這麽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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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進點了點頭。

盧嬌月忍不住咬住下唇。

五百兩銀子?她雖不知道小舅舅有多少銀子放在外公外婆那裏,但絕對沒有五百兩這麽多。肯定是外公外婆将手裏所有私房銀子,甚至連棺材本都拿出來了。其實外公并沒有什麽私房,當年梅家分家的時候,公中的銀子都分給了幾個兒子,這些私房是外婆早些年攢下來的。

梅老漢雖是疼惜媳婦,不願讓她動針線,但柳氏做了一輩子的繡娘,又哪裏能閑得住。偷着摸做,幾十年來,也攢下了一筆不少的銀子。這件事盧嬌月之所以知道,還是小時候柳氏告訴她的,柳氏不止一次跟她說,等她嫁人的時候,定給她置辦一份豐厚的嫁妝。

怪不得上輩子小舅舅會頹廢成那個樣子,小舅舅有多麽驕傲,有多麽想證明自己并不是游手好閑,沒人比盧嬌月更清楚。他明明想做好一切,卻将父母的棺材本都賠了進去,自己也殘廢了,恐怕這些對他來說,都是極大的打擊。

同時,盧嬌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依稀記得上輩子小舅舅之所以會頹廢成那個樣子,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有一個過命的好兄弟,為了救他而丢了性命,若不然那一場禍事,他絕不是瘸腿這麽簡單。這件事她也是聽了她娘說了一句,彼時根本沒放在心上,此時卻是宛若晴天霹靂似的劈在她腦袋上。

過命的兄弟?

難道是進子叔?

“你怎麽了?”

盧嬌月努力按下心中的恐慌,搖了搖頭:“沒、沒什麽。”她沒敢去看韓進,深怕他從自己表情中看出了什麽。

這種樣子怎麽可能會沒什麽,韓進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道:“我覺得你不該懷疑你小舅舅,他既然決定去做這門生意,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會去做的。難道你還不了解你小舅舅的性格?”

別人不知道,韓進清楚梅莊毅在這門生意中,費了多少心思和心血,若不然他也不會為了以防萬一,決定遠赴南方一趟。看似梅莊毅這個人随性慣了,實則他若是真正想做一件事,一定會十分謹慎,定要做足萬全準備後,才會下手。

盧嬌月愣住了。

是啊,她怎麽可能會不了解小舅舅的性格,所以這門生意她根本阻止不了,小舅舅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得了,外公外婆不能,她娘也不能,更不用說她了,所以結果已成定局了嗎?

她看着韓進。

盧嬌月對韓進的感覺其實非常複雜,一方面她覺得對方幫了自己很多,再加上賣繡品的那次,他安慰了自己,所以覺得這個人格外讓自己可以感到信賴,可另一方面又因對方的示愛而卻步。

重生以來,她從沒有想過要嫁人的事,她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她沒時間想,也不想去想。可對方的示愛卻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所以她下意識的便回避了。她甚至想過最好不要再見對方,可他卻拿着小舅舅的事引着自己與他見面。而如今又有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眼前,他會死嗎?

盧嬌月袖子下的手,忍不住顫抖着。

此時她已經有八成把握,上輩子那個為了小舅舅而喪命的人,就是進子叔。他和小舅舅是好兄弟,又是和小舅舅合夥做的這次生意,不是他,還能是誰呢?

可他真的會死嗎?

盧嬌月突然有一種感覺,她不想看見進子叔死。

不是因為他喜歡自己,而是因為他是進子叔。

她不想看見她和上輩子的大哥一樣,死在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盧嬌月死過一次,所以她知道臨死之前是什麽感覺,是那麽的孤單、寂寞,仿若天地之間只剩自己一人。又是那麽的無力,明明不想死,卻不得不面臨死亡。

她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抖着嗓子道:“進子叔,你能不和小舅舅做這個生意嗎?”

韓進劍眉一擰,顯然是誤會了。

他算不得多英俊,但絕對是一張很男人的臉上,此時是一片慘淡:“你就如此不待見我,連我和你小舅舅做朋友也做不得?”

盧嬌月慌忙搖搖頭:“不、不是的,你誤會了,我想得是你們最好都不要做這個生意。”

“為什麽?”韓進定定地看着她。

盧嬌月不說話,只是低着頭。

“你連原因都不說,別人又怎麽會答應你的要求?”

她咬着下唇,遲疑良久,才道:“自打我知道小舅舅要做這個生意後,便不停的重複做一個夢……”

“什麽夢?”韓進下意識地問。

“我夢見小舅舅做這個生意,然後賠得血本無歸。”這個說辭是盧嬌月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只是她一直猶豫是否能說服人。可她現在實在沒辦法再遲疑了,因為遲疑下去,損失的可能就是一條人命。她必須說服進子叔,讓他不要和小舅舅做這門生意,最好他和小舅舅都不去做最好。

韓進擰着眉,道:“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你太關心你小舅舅了。”

盧嬌月也希望是這樣,可事實并不是。她努力地想着怎麽說,才能說服對方,同時不讓對方察覺出什麽異常。

“可即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能是同一段時間裏做同樣一個夢。你不知道,那個夢太真實了,我夢見小舅舅做生意賠得血本無歸,不光如此,人還受了很重的傷,傷好之後瘸了一條腿,自那以後他便一蹶不振。因為他将家裏的錢都拿去做生意了,又賠得那麽慘,家裏鬧得很厲害,我外婆身體本就不好,沒幾年便撒手去了,我外公也……”

說到這裏,盧嬌月才呓語似的回過神來。

不自覺中,她竟然說了這麽多。她忍不住去看韓進的神色,見他陷入沉思中,才猛地松了一口氣,她果然是憋久了的緣故。

“那我呢?”韓進突然道:“既然你做夢夢見你小舅舅做生意賠了,那我肯定是與他一起的,他都受了很重的傷,還殘廢了,那我呢?”

盧嬌月下意識回避韓進看過來的眼神。

“我的下場肯定是不好的吧,很可能是死了。這就是你阻止我和你小舅舅做生意的原因?我是不是死了?”韓進若有所思,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這就是你急于想打聽你小舅舅生意的緣故,你并不是因為擔心他會折本,而是從始至終就抱着想阻止他做這門生意的心思?”

之前所有的疑惑,在一瞬間終于得到了解答。

“可你既然都做夢夢到你小舅舅做生意賠了,還落了那麽個悲慘結局,那你為什麽會不知道他生意裏的具體情況,還需要找我來打聽?”這是韓進一直想不通的事。

話都說成這樣了,盧嬌月也不能再隐瞞下去,總要找個理由說服對方,遂道:“我的夢很片面,并沒有做夢做到你死了,因為在夢裏,這整件事是我娘告訴我的。我只是聽我娘說,小舅舅有一個過命的兄弟,為了救他而死,這也是小舅舅之後一蹶不振的真正原因所在。”

韓進一怔,陷入良久的沉思中。

半響,他擡起眼看向盧嬌月,有些艱難道:“也許你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盧嬌月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

韓進苦笑:“我本是不信的,可是聽你這麽一說,怎麽就有些相信了。”

盧嬌月心裏一松,信了就好,這樣她也不用想怎麽費盡心思說服他。且有了他的幫助,想必阻止小舅舅做生意,要更容易一些。

“那你知道你小舅舅因為什麽原因賠得血本無歸,還受了傷瘸了腿?”韓進突然問。

她躊躇了下,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猜是與人禍有關。你想,既然是做貨商,還是想從南方販貨回來,肯定避免不了路途遙遠的弊端。這一路上,千山萬水,誰知道會碰到什麽事兒,我猜小舅舅大抵是遇見劫匪了,才會落了那樣的下場。”這是盧嬌月的猜測。

韓進沉吟一下道:“你這麽分析倒是挺有道理的。”

“那進子叔你是不是不和我小舅舅做這門生意了,你能不能幫忙說服他也不去做?”

韓進訝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什麽時候說不和你小舅舅合夥了?”

盧嬌月大急,想說什麽,被韓進打斷。

“看來我之前說的話,你沒放在心上,你小舅舅并不是一個容易被動搖的人。且只是憑一個子午須有的夢就放棄大好賺錢的機會,即使是我也不會幹。”男人骨子裏都有賭的天性,搏一把便換來天翻地覆,是個人他也不會放棄。

“這并不是子午須有。”盧嬌月忍不住說。

“好吧,就當它不是子午須有,那你何不妨換一個思路想想,既然你做夢夢到了禍事,也有可能并不是即将發生的慘劇,而是代表是一種預警,讓咱們去避開禍端。畢竟只有這樣解釋,才能說得清你做的那個夢啊,若不然為什麽讓你做這個夢?”

盧嬌月愣住了。

不得不承認,韓進确實是個聰明人,很會舉一反三。盧嬌月也是現在才發現,進子叔出乎自己想象的聰明,按理說做他們這一行的都是莽夫,可他卻不是,大抵這也是為何別人只能當打手,而他卻能當打手頭子的原因。

同時,經由韓進的啓發,盧嬌月也忍不住浮想聯翩起來。

她突然覺得以前自己太悲觀了,既然上天讓她重活,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她都能知道嫁去杜家會讓她境況凄慘,知道去避開這件禍事,那麽為什麽小舅舅這件事不能化悲為喜呢?知道是人禍,那麽就去避免人禍,知道可能是路途上不安全,那麽就去避免禍端。

畢竟這門生意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一門很賺錢的生意,要是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該怎麽做呢?

盧嬌月忍不住擡頭去看韓進,韓進看到她求助的眼神,忍不住心中一喜。倒不是其他,而是她終于不對自己采取回避的态度了。經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韓進覺得自己還是将她逼得太急了,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少女,才只有十五歲,膽子又小,他的行事如此猛烈,也難怪她有些接受不了。

此時韓進不免将胡三給怨上了,是誰跟他說烈女怕郎纏的,真是瞎說。

心裏這麽想着,他緩緩道:“你也不要着急,既然咱們心裏已經有了章程,就一件一件的去做,這事交給我來辦吧。左不過你小舅舅還得一個多月才會回來,即使回來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咱們有時間慢慢來。”

盧嬌月想了想,方才點了點頭。

韓進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盧嬌月這才反應過來天色已經不早了,忙點了點頭。

馬車到村外,盧嬌月臨下車的時候,韓進突然道:“那胭脂還喜歡嗎?”

她心中一驚,就見他頭也不回趕了馬車離去。

一眨眼,就到了秋收的時候。

大溪村屬于偏北地帶,氣候寒冷,莊稼都是一年一熟,所以秋天也是附近十裏八鄉村民最忙碌的時候。

最先收的是小麥,等小麥收完,接着就要收高粱、花生、蜀黍、玉米和糜子了。大溪村這一片兒是不種稻子的,可能是因為土質原因,這裏種出來的稻子并不好,收成也少,久而久之,就沒人種稻子了。

這裏也極少有人吃大米飯,如果想吃也可以,鎮上的米鋪就有賣,只不過比其他糧食要貴上許多。這裏的主食就是高粱米、黍米(小米)、糜子米(類似小米,比小米大一些,俗稱黃米)、還有玉米面。

至于小麥倒是各家各戶都種,但是白面屬于細糧,莊戶人家舍不得自己吃,都是種了賣錢,然後換來粗糧吃。或者是粗糧攙着細糧吃,一般家境稍微好些的,都是這麽吃的。

今年因為分家,田裏的活兒就沒有合着一起做,而是個各家收各家的。盧明海和盧廣義父子兩人勤快,看時候差不多了,就趕緊忙着去地裏收麥子了。

整個大溪村都是一片熱鬧忙碌的景象。

盧家的女人是不下地幹活兒的,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能免俗,做不了多的,幫忙幹些送送飯送送水,曬糧食的時候在旁邊看着,或者男人在前面割麥子,自己跟在後面撿一下遺漏下來的麥穗,将麥穗捆綁起來之類的下手活兒。

不過梅氏心疼盧嬌月,怕她曬黑了,便不讓盧嬌月到地裏來幫忙。無奈,盧嬌月只能攬下在家裏做家務,并給家人送飯送水的活兒。

天,越發熱了,秋老虎肆意地淩虐着整片大地。

盧嬌月穿着長袖長褲,頭上戴了頂草帽,身後背了一個裝飯的背筐,往自家地裏走去。

這幾天日頭好,大家都趕着将地裏的糧食收回來,然後曬了好脫粒裝進糧倉。要知道天公臉孩兒面,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變臉了。若是下一場大雨,辛苦了一年的收成就要遭殃了。

一家人除了盧嬌月和五郎,都在地裏忙着,連盧廣智最近都不往賭坊裏去了,就留在家裏幫着幹活兒。

到了地裏,遠遠就看見爹娘大哥二弟彎着腰在地裏忙着,盧嬌月叫了一聲,幾人才回轉過來吃飯。

盧嬌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臉上曬起幹皮的爹和大哥、二弟,将裝着涼茶的水罐遞了過去。

“爹、娘、大哥、二弟,喝口水吧。”

又看向比三人情況好上一些,但憑空黑了不少的娘:“娘,下午我也來幫忙。”

梅氏脫下包在頭臉上的汗巾,擦了把汗道:“才多大點兒活兒,還用得着你來做。你年紀也不小了,這馬上就要說人家,曬黑了可不好。”

這還是自打盧嬌月和杜廉婚事沒成後,梅氏第一次當着女兒提說親的事。別看梅氏表面不說,其實她心裏也急,女兒今年十五,明年十六,鄉下的姑娘一般十六七歲就嫁人了,所以女兒的婚事迫是在眉睫。

可一時之間她也沒有什麽好的對象人選,只能在心裏留意村裏一些上進的後生,又打算等忙過這陣子找媒婆問問,争取将女兒明年嫁出去。

這一切,盧嬌月自是不知道,所以她聽見梅氏的話,只是一哂,嗔道:“娘,女兒還不想嫁人。”

“姑娘家家的,不想嫁人想做什麽?你放心,娘一定給你找個比杜家更好的人家。”

梅氏不小心說漏了嘴,盧明海趕忙遞給她一個眼神,将話題岔開。

其實也不怨梅氏會這麽想,這句話在她心裏憋了許久了,梅氏素來是個剛強性子,又怎麽能忍下女兒被人搶了婚事的事。之所以忍着,不外乎看在丈夫的面子上,二來也是怕事情傳出去壞了女兒的名聲。

這世道,待女人總要刻薄一些,姑娘家若是在說親上面出了什麽岔子,挑男方刺兒的倒是不多,大多都是女方被人指摘。

顯然盧廣義也是明白爹娘的顧忌的,怕妹妹想起那件事心裏會不好想,也跟着盧明海打岔。幾人去了一旁樹蔭下吃飯,一面說着話,說着說着,就說起了盧家地裏的事了。

這盧家自然指的不是二房這邊,而是盧老漢那頭。

眼見秋收到了,盧老漢和盧明川都不是懶人,自是早早就開始忙了起來。三房的盧明山倒是想偷懶,可喬氏是個拎得起的性子,平時偷懶也就算了,在收糧食上面可耽誤不得,眼見上房和二房都忙了起來,便也趕男人下地去。盧明山被折騰得叫苦不堪,自是不必細說。

唯獨就是盧老漢當初陪嫁給盧桂麗的那五畝地裏,至今還未見動靜。

盧家的地好,不光是土地肥沃,還是因為這些地都是連在一片兒,這樣方便打理,所以那五畝地裏的動靜,幾房人都知道。

提起這個,就要說說當初陪嫁這五畝地時,發生的一些事了。

因為婚期趕得有些不湊巧,又出了陪嫁地這一檔子事。盧老漢當初說得輕松,事後才想起來這地裏的糧食馬上就要收了,便打算等地裏莊稼收起來,再把地給杜家。可這事到了杜家那邊卻遇上了阻礙,杜寡婦可不是傻子,她之所以會将婚期定得如今急,就是沖那地裏的莊稼去的。

五畝地的莊稼那要換多少銀子,所以她死乞白賴逼着胡氏從中說合,硬是讓盧家人在盧桂麗和杜廉成親之前将地送了過來。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現在杜寡婦也看清楚了,大姐就是想将這個無底洞的小姑子給弄出盧家。既然想讓她家接受,不付出點代價怎麽行。她自是沒少軟硬兼施拿話拿捏胡氏,胡氏礙着自己心裏的打算,也只能捏着鼻子強忍咽下這口氣。

期間,也不知胡氏是怎麽說服盧老漢老兩口的,總而言之,老兩口答應将地給杜家送去,就不等着糧食收起來以後再送了。

按理說,事情到了這一步,應該沒什麽事了吧,可杜家那邊又出了幺蛾子。盧家的地在大溪村,而杜家在杜家村,中間隔着一段不短的路程,杜家并不方便打理這地。恰巧又是臨快秋收的時候,地裏的莊稼得小心侍候,每天光澆水都得好幾趟,杜寡婦實在無能為力,便又打上盧家的主意了。

她是親自上門找盧老漢老兩口說的,又是擺道理又是訴苦衷,總而言之就一句話,想讓盧家幫着先侍候兩天莊稼。且話裏話外都是盧桂麗在家一點活兒都做不了,還得靠自己侍候,自己有多麽多麽的辛苦。

老兩口看在女兒的份上,就捏着鼻子答應了下來。

其間的多做了多少活兒,自是不必提,這眼見到了要收糧食的時候,應該是杜家人自己來忙了吧,可至今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看杜家那邊是賴上你爺爺他們了,估計這收糧食也是想讓他們給幫忙收了。”梅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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