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玄火鑒

“轟——”

“轟——”

“轟——”

連續三個響雷在青空之上響起。

現在是白天,沒有了瘴氣,沒有了煞氣,空桑山的樹木仿佛一下子活了起來,在清澈的空氣中齊齊張開了茂密的綠葉。

“師兄!林驚羽!”

他們靠在人力形成的天塹上,一棵碩大的榕樹盤虬着粗壯的根系散在懸崖峭壁邊上。

林驚羽臉色蒼白,汗水順着頭發滴落,衣衫盡濕,腮骨咬動不止,顯然已經快力竭了,但臉上卻還是那副極強悍堅毅又極脆弱無力的模樣,似乎一刻也不允許自己放松,一切都要自己扛的樣子,看得鄭之湄的心都揪起來了。

大滴淚水忍不住落下,“師兄我們出來了……沒事了……”

他還在吐血,仍舊是紫到發黑的血。

“驚羽!”

一藍一碧兩道光芒從高空落下,而耳畔響起了張小凡的聲音。

“小凡,小凡……快救他……”鄭之湄六神無主,看到同門就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他又用了斬鬼神,還有黑水玄蛇的蛇毒……”

張小凡渾身繃得緊緊的,好像是見到了什麽觸動他內心最深的痛處。“玄火鑒可以救驚羽,玄火鑒可以救驚羽……”張小凡喃喃着自語,

情況膠着來不及給他發愣,他一把拽過碧瑤的手,“拿來!”

碧瑤吃痛,掙紮着在甩他的手,“拿什麽啊?你快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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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火鑒!”張小凡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手中的燒火棍已然祭起朝碧瑤出手。

“那是我六尾大哥拿命換來的,我憑什麽交出來!”碧瑤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眼眶也有些紅。

鄭之湄看着兩人的身形已經交織在一起,捕捉到他們話中的字眼。

對,玄火鑒。

黑水玄蛇怕焚火。

無上神物。

焚香谷奇寶。

焚香谷。

锢鎖心脈,疏導陽氣,對抗毒性……

心裏瞬間轉過百轉思緒,鑄犁軟劍散發着滢滢白光沖他們而去。

碧瑤并非不想救人。

只是火龍洞剛塌,适才裏面發生的事情,一幕又一幕仍然回放在她的腦海裏。

恍惚之下,手臂被一柄銀劍劃開,她吃痛後退,腰間的金鈴铛發出串串叮當的聲響。身前一道紅光乍現,瞬間到了青雲那個女弟子手裏。

神兵至寶,都是認主,碧瑤有些悲哀地想,狐族染上了這麽多鮮血,居然都留不住玄火鑒。

一面火紅色的玉環,從中心綻放出絢爛的火花,有金色,有黃色,有赤色,有朱色,無數美麗的暖色糾纏在一起,化作道道紅芒将一男一女籠罩在一起。

曾書書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奇幻的景象。腦海中翻着自小看過的書冊,在茫茫書海中回想起一星半點的文字,在确定之湄正給驚羽療傷後,輕松了一口氣,走到張小凡身邊,掃了一眼碧瑤,“你不是從另一個方向去尋找無情海的入口了嗎?怎麽又跟碧瑤一起了?”

“說來話長。”張小凡一眨不眨看着紅光,“空桑山另一邊有個小池鎮,那裏還有一處洞穴叫做火龍洞,裏面有兩個狐妖偷了玄火鑒被李洵和燕虹追殺。”

玄火鑒……曾書書看着那個閃耀着古老圖騰的玉環,目光微深,收起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樣子,“呵,鎮谷神物都人盜了。原來如此啊,李洵和燕虹的最終目的根本就不是來剿萬蝠窟的,難怪要毀山,就是要驅了瘴氣找火龍洞……咱們跟焚香谷的這筆帳沒完,他們人呢?”

張小凡收回目光看着碧瑤,“幽姬引開了他們……”

正說着,從南方飛來兩道火紅的身影,氣度不凡,翩然若仙,正是李洵和燕虹。

看清楚天塹之上的景象,燕虹美目微怔,漂亮的眼瞳裏滿是不可思議,低聲對師兄說:“她怎麽會焚香玉冊?”

天下功法,并非不能兼容。

這樣的情況,一要看資質根骨,二要看機緣遭遇。

即便有了這些,卻也不能夠輕易習得兩家乃至多家功法。

歷來不成文又讓正魔兩道都恪守的“從徒不貳師”的規矩,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于是才出現各家各法,這樣一出手便能知曉對方來歷。

焚香谷功法奇幻精妙,或許旁的人看不太出這其中的關竅,可他們師從焚香谷怎麽不知?燕虹不解,青雲門的人,怎麽會焚香谷的功法?

李洵的眼睛裏分辨不清情緒,想起出谷前師父和上官師叔叮囑他要打探的事情,看來,可以提前送信回去了。

是啊,青雲門的人,怎麽會焚香谷的功法?

怕是只因為,她本就不是青雲門的人。

鄭之湄會。

她該會,或許,天生就會。

而她的模樣……李洵眼裏閃過些什麽,初見的時候并未在意,可如今在焚火掩映之下,分明就是……“這件事你先別聲張,我回去之後跟你細說。”

燕虹點點頭,看着一旁還站着的碧瑤,青靈石不動聲色地禦在掌心。

紅光乍消,一道青色的光搶先在銀白色的傷心花前出手,将玄火鑒拿在手裏。

碧瑤盯着焚香谷的人:“回去告訴雲易岚,他最好放了我姨母,十萬大山的入口,我鬼王宗要定了。至于你們……”

九陽尺到了李洵的手上,只聽那碧衣女子繼續道:“玄火鑒能不能回到焚香谷還不一定,咱們渝都城再見。”

李洵輕哼一聲,不發一語。

青雲四人,自然是無人去管焚香谷的狀況。

曾書書探着林驚羽的脈,說:“蛇毒應該沒事了,但是斬鬼神的反噬還是傷到了心脈,要勞煩天音寺的師兄查看一下了。”

聽到林驚羽沒事,鄭之湄心裏高懸的石頭頓時落了地,身形一晃差點沒栽倒,幸而有張小凡扶住了她,“之湄你還好嗎?”

“我沒事。”她沒事,就是脫了力,休息一下就好,“雪琪師姐呢?”

“我把師姐交給法相、法善兩位師兄了,他們先回渝都了。”

鄭之湄安心了,看到曾書書架起了昏迷不醒的林驚羽,撿起斬龍劍和張小凡一起禦空而起。

空桑山一行,大體來說還是圓滿的。

萬蝠古窟被搗毀,煉血堂的殘衆似乎只逃出了一只野狗,其餘的盡數葬身。同時毀掉的還有山脈的烏煙瘴氣,連帶着整個渝都都清靈了不少,這等造福于百姓的事,正道之人都是樂意去做的。

畢竟,是弄毀了魔教數百年的藏身之處,算得上大功一件。

雖然所謂的魔道天書依然不知所蹤,但是焚香谷的人認定了東西在碧瑤身上,而碧瑤也是一心要搶奪玄火鑒,無奈兩方身在城內,誰都動不了手。

說到焚香谷,青雲的人和他們自然是相看兩厭。

李洵一貫是倨傲的,自恃功法高深瞧不上磕磕絆絆、問題百出的青雲一行人;而歷經了空桑山一事,曾書書第一個就對他有意見,每每出口諷刺,堵得人說不出話來。

于是就只能有天音寺的人充當和事佬,正道內讧也是要讓魔教笑話的。

林驚羽到底傷得不重,可一開始法相連嘆了好幾聲“阿彌陀佛”差點沒把張小凡吓死,最後還是法善大手一揮說了聲“無妨”,這才讓衆人放了心。

張小凡功力精進很快,只一戰過後,就覺得今非昔比。不知道是陸雪琪為救他受傷的緣故,還是林驚羽的傷也刺激到了他,張小凡在霸占未名居客棧之餘,勤修道法起來。而天音寺的法相似乎對張小凡很有好感,碧瑤亦是,這三個人有事沒事總是聚在客棧後院一起,講佛法,論道法,還有五湖四海的奇聞異事。奇怪是奇怪,可和諧也很和諧。

關于鄭之湄以不深的道行驅動玄火鑒、還隐約看起來像是焚香谷功法的這件事,張小凡沒有這樣的眼力,曾書書倒是問過她,她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而李洵和燕虹只一句“那是玄火鑒之故”就把他們打發了。

既然沒有什麽嚴重的地方,那她就放心了。

何況,她這些天幾乎沒怎麽出過房門。

直接原因就是她身上的狀況。

從空桑山回來的第二天晨起梳妝時,她無比惶恐地看在銅鏡中的自己,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臉頰上沖去,像是一直受了驚的小兔子,差點失手把鏡子打碎。

關于嘴唇上的傷口,其實早就凝血看不出來了,只有眼尖的曾書書在林驚羽相安無事後問了她一句。

她打着馬虎說是磕到了,也不管對方信不信。

不過曾書書那副調侃猥瑣的纨绔子弟模樣明晃晃地寫着“不信”二字,她又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就由着他去了。

然而——

問題不在于嘴上的那個傷口,在于脖子。

明明昨天洗浴時什麽都沒有,怎麽會冒出紅紅紫紫的痕跡?

一個,兩個,三個……

沒有人教過她,沒有人告訴過她,男女親吻之後,還會在肌膚上留下羞人的痕跡,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還沒有銷毀的證據一樣,提醒着她在那黑暗之中的溫存。

她拉下領口、扯開她的衣襟,白瓷般的皮膚上是一樣紫紅色的斑,更甚的地方是,胸前的肌膚上還帶着青紫,看起來滲人得很。

鄭之湄心頭狂跳不止,只要是想想,就覺得連呼吸都難以自持。

她無比慶幸是她在無人的時候發現了這件事,而雪琪師姐也是半昏半睡地躺着。

如果她就這麽出門了,可怎麽見人?

自她長成以後,還從未往身上撲那麽多粉黛來遮瑕。

鄭之湄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做了壞事的孩子,心裏一直發虛。她沒有去照顧林驚羽,心裏借口說有張小凡看着;等到對方恢複之後,她也避談無情海的事,避着一切有可能跟他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陸雪琪把她有點反常的行為歸結于是在萬蝠古窟受到了驚吓。

鄭之湄想,無情海底的小秘密,大概也只是她的小秘密了,能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來想一想,讓她臉紅心跳。

那他呢?

他也會想嗎?

還是說,就因為她說沒有關系之後,就真的随它去了,全當成黃粱一夢?

作者有話要說: 好冷好冷,我也需要有人來灼熱我的心……

這種日子對我來說就是狗節,單身狗的痛真的很難過啊。

不過講真,雙十一怎麽能不出去浪呢?今天沒課,果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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